第三十三章 不想說憋著唄

  　　“娘不肯的話，兒子隻有去賣身了。我這麽大一個人應該也能值十兩銀子，要不然繼續跑船要是死在海上，娘一毛錢都撈不到。”

  　　呂成行語氣平緩，但是話語卻是戳中了呂老太的死穴。

  　　“老三，你竟然也和那小蹄子一條心。”呂老太咬緊了後槽牙，腦子飛速的轉著，覺得呂成行說的也沒錯。

  　　大海不就是死在海上了嘛，那賠償的錢遲遲沒有談攏。

  　　人草草的安葬了，連喪酒都沒辦！

  　　“呂家的，你好好想想。”村長也如此道。

  　　呂老太想了足足有半刻鍾，周氏也倒立夠了腦袋一歪摔在了地上，她也顧不上歇息，趕緊跑過來拉著呂老太的胳膊道：

  　　“娘，不就是字據嘛，簽唄。以後我們家和老二一家孝敬您不是一樣的嘛！”

  　　說著又悄聲的在呂老太耳邊道，“娘，能拿多少錢是多少錢啊，以後老三要是死了，就一文不值了呢。”

  　　呂老太心裏動搖了。

  　　“簽！”

  　　村長也點點頭，道，“那就商議一個呂家老三一個月能還得起的錢？”

  　　“一個月得還一兩銀子！”呂老太搶著先說道。

  　　“這也太多了，就是跑船也不能夠一個月賺這麽多是，家小就不吃不喝了嘛？”

  　　“可不是，要我說一百文還差不多。”

  　　“這呂老太真是個螞蝗，專吸兒子血的。”

  　　呂老太聽著村裏人的話，臉上是青一陣白一陣的，氣得扭頭又罵，“關你們屁事。”

  　　村裏人不吭聲了，都是一個村裏的，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閑事還是少管，要是將人得罪狠了，也沒他們什麽好處。

  　　林小漁知道呂成行這錢是一定要給的，自然也是想早點還完，隻是一兩銀子太多了，她現下也沒把握。

  　　“五錢，我們一個月還五錢給你。先前拿了多少錢，你也得弄個收據。”

  　　“啥，先前拿啥了，都是零零碎碎我兒子孝敬我的，可不是還債的。”

  　　呂老太壓根就不認賬。

  　　呂成行這會兒子開口了，鳳眸定定的看著呂老太，“我記得就行，分家的這三年，一共是給了十七兩三錢銀子。”

  　　“原來我們隻要還二兩七錢就夠了。”林小漁也怔了怔。

  　　沒想到呂成行竟然給了她這麽多，難怪一家子過得苦哈哈的，她要是早點來了，肯定把呂成行的腦袋給打爆。

  　　“不行，我不肯。”呂老太高聲尖叫著。

  　　村長見場麵失控，又扭頭的看向了林小漁，不自覺的就想問她意見，仿佛已經默許了這裏就是她說了算。

  　　“五兩，我們最多再給五兩，一個月還五錢，十個月還清。不過再加一條，斷親！”林小漁的話鏗鏘有力，她已經見識到了呂老太的無恥，不想再被糾纏。

  　　村民們像是一鍋沸騰的水，一下子炸開了。

  　　斷親這事兒村裏這近百年從未有過，以前就是有，也是父母與不孝的子女斷。

  　　“十兩，給十兩就斷親。”最先接受的這件事的竟然是呂老太。

  　　呂老太看了一眼呂成行，是不是她兒子還沒準呢，而且他離家久了早就沒什麽感情了，自然能多要點錢就多要點錢。

  　　“好！”應下的人是呂成行。

  　　這出鬧劇總算在呂老太奉上十七兩三錢的收據，還有還完錢就斷親的契書後告一段落。

  　　這個月呂老太要走過三錢了，林小漁隻肯給兩錢。

  　　這會兒子，林小漁手上的餘錢也隻有一錢多了，晚上要努力抓海貨！

  　　……

  　　晌午，呂家小房子裏冒起了陣陣炊煙。

  　　呂成行在夕陽下劈柴，黃昏的光暈給他人鍍上了一層淺淺的光環，他劈一根柴火抬眸看林小漁一眼，劈一根又抬眸看林小漁一眼。

  　　林小漁正在淘米還有洗雞肉，今日解決了呂老太的那事兒，正好吃的好一點。

  　　剛才牛婆婆又送了半隻雞來，說是今日賺了不少錢，心裏歡喜，就殺了隻雞。她一個獨居老婆子也吃不了多少，這就送了半隻來。

  　　“爹爹，你一直看娘幹嘛，娘臉上有髒東西嗎？”秋秋剛從外麵拔了野草喂了小兔子，瞧見爹爹反常之態，就過來捧著呂成行的臉。

  　　被親女兒亮晶晶的眸子看著，呂成行的黑眸裏閃過一絲尬色。

  　　“秋秋，爹還要砍柴呢，乖乖去一邊玩去。”呂成行低下頭，複又砍柴了起來，耳垂微微的發紅。

  　　“秋秋進來，給娘看火。”林小漁拿起淘米盆子，和洗好的雞肉就準備進屋，根本不想搭理呂成行。

  　　有事不來找自己直說，那就憋死他吧！

  　　小理站在門檻外邊，小奶聲悄悄的說道，“我也可以。”

  　　林小漁眼眸一亮，這孩子倒是和自己說話也多了，什麽時候和秋秋一樣，做個小話癆才好呢，她伸手摸了摸小理白白嫩嫩的小臉頰，進來吧。

  　　秋秋進來的時候，小理已經坐在灶膛前了，見到妹妹來了，他屁股挪一挪給她讓了點地，和秋秋一起坐在灶膛前的凳子上。

  　　灶膛裏的架著的木柴在熊熊燃燒著，小家夥隻要往裏麵塞木柴就好，這是他們做慣了的活計，所以沒什麽危險。

  　　林小漁拿著菜刀一頓剁，就將雞肉剁成了大小差不多的塊塊了。

  　　在鍋裏下重油，一番爆炒之後再挖點醬悶上，等快出鍋了在撒點蒜苗。

  　　這年頭的雞都是正宗的農家走地雞，沒什麽飼料養殖，即便是這麽簡單的烹飪都已經香的不行，屋裏全是香味兒。

  　　“好香啊！吸溜。”秋秋重重的吸溜了下口水，然後又推了推小理，“哥你覺得香嗎。”

  　　小理也點了點頭，和呂成行如出一轍的鳳眸瞧瞧的打量著灶台上那個忙碌的身影，要是娘能一直一直這樣的話，就好了。

  　　不打人，還給做飯吃，還能保護他們。

  　　林小漁忙著呢，沒想到小家夥正盯著她看，一邊盛出了雞肉，一邊又把在村口小店裏的豆腐下進了還剩一些的雞肉的湯汁裏微微的煎了一下，最後又下了一把菜，有點亂燉的感覺，但是煮出來都是特別香的。

  　　還有一早就燉下去的豬蹄，醬紅色的，豬皮瑩潤有光澤，看著就好吃，林小漁分了一碗給牛婆婆還剩下了一小碗。

  　　一家四口，三個菜，一鍋糙米飯。

  　　林小漁心想著，若是趕海賺的多，遲早得吃上四菜一湯嘞。

  　　“吃飯了——”

  　　林小漁一聲吆喝，坐在院子裏的呂成行就進了屋，和倆孩子擠在一個盆裏洗手，把兩個小家夥逗得樂嗬嗬的。

  　　呂成行坐在桌上，林小漁將滿滿的一碗糙米飯遞給他，免不了視線相碰，呂成行道，“晚些我們再談談。”

  　　“談談就談談。”林小漁也坐下專心的吃起肉來。

  　　燉的酥爛發黃的雞肉真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