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無形的隔閡
作者:顧櫻趙長渡      更新:2023-04-20 10:58      字數:2223
  第267章 無形的隔閡

    男人神情冷峻,抬起幽深犯冷的眸子,“阿櫻覺得呢?”

    顧櫻唇瓣輕抿,退讓一步,“我都聽世子的。”

    趙長渡挑起眼尾,“嗯”了一聲,修長的鳳眸黑得深沉,“既然如此,那便由我做主,將沈如許嫁給劉昌,你覺得如何?”

    顧櫻一噎,能明顯感覺到男人冰冷清寒的視線落在自己頭頂,像刀子一般,有一股無形的壓力滅頂而來。

    這幾個月來做了夫妻,恃寵而驕,她倒是忘了,自己的身邊人原是個喜怒不辨的惡閻羅。

    她呼吸窒了一瞬,腦子裏有瞬間的茫然,“好。”

    “好”字落下,男人沒再說話。

    顧櫻硬著頭皮站了一會兒,感覺那泛著寒意的視線消失,再抬頭一看,世子已出了大帳。

    三四月的天,冷暖多變。

    這會兒,凜冽的寒風從窗隙間吹進來,讓人後背發冷。

    顧櫻從喉嚨裏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緊繃的脊梁稍微放鬆了幾分。

    她動了動僵硬的雙腿,將外衣攏緊了些,然後將手緩緩覆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告訴自己,為了這個孩子,她可以做任何事。

    隻是,心底仍舊有一絲莫名的酸澀湧起來。

    她閉了閉眼,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床邊,隻覺得周身疲累,太陽穴突突的發疼。

    就這麽在床邊呆坐了一會兒,世子還沒有要回來的意思。

    她本想出去看看,可思來想去,也不知該跟他說些什麽,索性褪去外衣,翻身上了床。

    ……

    這一覺睡得很累。

    翌日醒來,銀蘭梳洗幹淨坐在床邊喚她的名字。

    “夫人,該起來吃飯了,怎麽今日睡這麽久呢?”

    一隻溫軟的手落在額頭上,冰冰涼涼的很舒適。

    顧櫻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看見銀蘭擔心的臉龐,“銀蘭?”

    一般銀蘭在的時候,世子已經不在了。

    床邊一側冰冷,她昨晚上床之後便睡了過去,不知世子後半夜回來睡沒有,後來又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顧櫻心下一陣莫名失落。

    銀蘭見她醒了,唇邊綻開一個淡笑,“夫人,你可算醒了。”

    “世子呢?”

    銀蘭笑盈盈道,“一大早便出去了,說是要盡快忙完仙林鎮的事,帶著夫人一塊兒回越陽。不過,奴婢也覺得夫人既身懷有孕,不該一直留在此處,應該早日回越陽城養養身子才是。”

    顧櫻問,“世子今日出門前臉色如何?”

    銀蘭道,“奴婢不敢直視世子的容顏,沒看見臉色,不過遠遠瞧著與往日沒什麽兩樣。”

    世子在外人麵前向來冷漠無情,隻有在夫人麵前才有些鮮活氣兒。

    銀蘭平日不大敢打探世子的臉色,今日見世子很早從帳中出來,悄悄看了兩眼,世子俊臉依舊很冷,烏沉沉的一雙鳳眸精致如畫,讓人看不出過多的情緒,隻是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是以,她不敢多說。

    顧櫻睜著眼緩和了一會兒,感覺自己多心了。

    她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銀蘭貼心的將枕頭墊高,讓她好舒舒服服的靠著,“夫人昨晚受涼了?奴婢剛剛摸夫人的額頭,好像有些發熱。”

    顧櫻軟軟的靠在枕上,捏了捏眉心,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昨晚為了等世子回來睡覺,一直保持著側睡姿勢的緣故,今日有些腰疼,“有麽?我隻是感覺有點兒頭疼。”

    銀蘭手腳很麻利,從熱水盆裏絞幹了帕子服侍顧櫻擦臉,一麵道,“夫人這頭疼的毛病怎麽又犯了?”

    “嗯。”

    “這毛病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奴婢進伯府的時候夫人還不會頭疼。”

    銀蘭這麽一說,顧櫻才意識到有些奇怪,她凝眸思索了一會兒,“好像是從世子中毒之後,我便開始時不時會頭疼。”

    銀蘭沉思道,“好像還真是,看了大夫也說不出緣由,真是奇怪。”

    顧櫻閉了閉眼,腦子裏仿佛被刀絞一般,撕扯得難受,想說句話,又開始幹嘔。

    銀蘭急忙替她撫了撫後背,“夫人覺得怎麽樣?要不要奴婢告訴世子爺,找個大夫來看看?”

    顧櫻吐了一會兒,什麽也沒吐出來,“孕吐罷了,我習慣了,頭疼的毛病待回了越陽城之後,再找諸葛大夫來看就好。”

    銀蘭點點頭,“諸葛大夫在越陽城還算有名,醫術不錯。”

    顧櫻垂下長睫,安安靜靜的,“沈如許呢?”

    銀蘭將早飯擺在桌上,扶著顧櫻下床,笑道,“世子做主,將她許配給了劉昌,現下已經放了出來。世子派人將劉家人送到別的城鎮安家落戶,沈如許今日便要動身,與他們一道離開。”

    顧櫻拿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口,對世子這個安排倒也滿意。

    雖然她的本意是想將沈如許以謀殺罪名關入大牢,但世子的法子,一針見血,更狠更絕情,也更能讓沈如許下半輩子都不痛快。

    說什麽心狠手辣,世子比她狠多了。

    她作為他的妻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狠點兒又怎麽了?

    做人就是要取悅自己,膈應別人。

    想到這兒,她怒吃了一碗米飯,兩個饅頭,撐得肚子圓鼓鼓的,靠在椅子上直打嗝兒。

    銀蘭看得掩唇而笑,“夫人,奴婢去看看懷大人。”

    顧櫻笑著擺擺手,“去吧去吧。”

    ……

    自從沈如許走後,營地裏太平了許多。

    又過了十日左右,仙林鎮的事兒終於忙完,世子一行人準備返回越陽城。

    一大早,顧櫻還在睡夢中便被人從被窩裏抱了出來。

    外頭在下雨,冷風一吹,她打了個哆嗦,往男人懷裏深處縮去。

    “冷麽?”

    “唔。”撒嬌般的語氣,軟糯嬌嫩,格外動人。

    男人心裏一疼,將披風脫下來,把她裹得嚴嚴實實。

    聞到那人身上熟悉的沉水香,顧櫻也沒醒,隻軟趴趴的將手環在他脖子上,任由他抱著她上了馬車。

    因她有了身子的緣故,馬車裏墊著厚厚的軟墊。

    一路走得很慢。

    足足走了三日,才回到越陽。

    到了城中,顧櫻在世子懷裏醒來,三日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兩人在這馬車裏朝夕相處,相互依偎,話卻說得不多。

    有一道無形的隔閡,似橫在了他們中間。

    看不見,摸不著,卻活生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