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陷阱
作者:吳清之遲榕      更新:2023-04-18 10:42      字數:2151
  第109章 陷阱

    卻說這嶽安城中各行各業的老板們,意欲效仿西方的法子,成立一個大商會,相互捆綁,共同進退。

    吳清之是商人裏的知識分子,更是留過洋的,此事必少不了他的一份功。

    然,公事放在娛樂的場所談,酒過三旬,便已然進入尾聲。

    吳清之急於與遲榕相會,說罷寥寥幾句漂亮話,遂悄然退場。

    但這金公館修得仿如宮殿,左右旋廊,彎彎繞繞,吳清之苦於尋路,卻見一幹瘦如猴兒的侍者正守在樓梯處。

    此人略有幾分麵熟,細細看過,竟是方才為彭一茹奉酒的那個。

    此人雖長相寒磣,卻十分有眼力見,不等吳清之走近,倒是自己先迎了上去。

    “老板您好!可是要去更衣?”

    此人講話委婉,不失規矩,吳清之便不客氣,隻搖頭問道:“帶我去女眷用的休息室,我夫人在那處歇著。”

    話畢,此人得令,敬鞠一躬,手臂一伸,遂將吳清之請走。

    無人知曉,在不遠處,金老板的視線竟從未離開過吳清之。

    但見他離去,金老板便也推拒了旁人的聯絡,暗中跟上了二樓。

    而此時此刻,遲榕正躺在那小屋的床上磨蹭身體。

    遲榕千杯不醉,再加之今日滴酒未沾,那這通身的困乏之感,便不是醉酒之由。

    除此之外,遲榕更是覺得燥熱難耐。

    仿佛五髒六腑被投入火中炙烤,可若說是酷刑,卻又並不絕對。

    乃是因為這酷熱之中,還夾在著絲絲縷縷的酥癢,磨人得緊。

    遲榕緊咬牙關,一種可怕的念想漸漸浮上心頭。

    饒是她從未嚐過情欲滋味,麵臨此狀,也大概是有跡可循的。

    就仿佛是那夜騎車,去鄉下買水果,歸家罷,吳清之將她按在花牆下親吻。

    那般隱蔽的快感,從尾椎骨順勢而上,在腦中燃燒。

    遲榕知道,這便是所謂的情欲。

    她……莫不是被下了那種藥?

    會是誰?到底是彭一茹、亦或是金老板?

    然,藥從何處來,又是幾時中的招?

    遲榕今日已然留了心眼,絕不獨飲彭一茹遞來的飲料,更不食私奉上的點心。

    那麽多的太太小姐們都吃過了茶,眾人皆是安然無恙,怎麽唯獨會是她?

    究竟是哪一步入了套?

    她於是蜷縮著身子,綿軟的小手撫在胸口,暗自收緊。

    細細的冰涼觸感從指尖傳來,頓時教人平靜了大半。

    ——是那支成雙成對的比目魚色鋼筆。

    自從得了這鋼筆,遲榕便始終將此信物帶在身上,寸不離身。

    隻此須臾,這鋼筆竟仿佛是救命稻草一般,直教遲榕緊攥著不肯鬆手。

    “吳清之,你怎麽還不來……”遲榕喃喃自語道。

    思及此,話音剛落,門外,便響起一陣漸近的腳步聲。

    遲榕頓時強打起精神,撐臂坐了起來。

    卻說那廂,吳清之已隨侍者上到金公館的二樓,徑直走到了走廊的盡頭。

    那侍者止了步,笑道:“老板,這間便是女用休息室,您夫妻有話慢說,若是要吃什麽湯湯水水的,隻管叫一聲,我就守在走廊裏。”

    說罷,隻待吳清之應聲,方才畢恭畢敬的後退一步,轉身離去。

    此人漸漸匿了蹤影,吳清之便輕敲門板幾下,問道:“遲榕,你可在房中?我來找你。”

    然,無人應答。

    吳清之頓時有幾分忐忑意起。

    這金公館於他二人而言,本就有些虎穴龍潭的意思。

    吳清之尋人心切,當即顧不了旁的,隻道一句得罪了,複又敲門,遂推門而入。

    甫一進入,映入眼簾的,仍是金燦燦的布景。

    金色底子繪大紅牡丹的牆紙,金色絲綢繡花色鳳凰的屏風。

    可環視屋內,沙發是西式的,吊燈也是黃銅水晶盞的。

    土裏土氣,不倫不類。

    一看便知,是那金仕河的品味。

    吳清之恍惚間抬首,雙目正對上那璀璨的水晶燈。

    不過刹時,一陣眩暈感便如附骨之蛆,寸寸攀升,縈繞腦中。

    吳清之趔趄一步,更覺得呼吸沉重,空氣黏膩非常。

    他於是嘶的一聲,倒吸涼氣一口,可那裹挾著雨水潮氣的空氣入了肺,卻像是燃起了一把火。

    遲榕那嬌滴滴的笑忽在心頭浮現,登時,有三分烈火,在那不可言說之處,漸漸抬了頭。

    “遲榕,你在嗎?”

    吳清之強壓著欲望走向屏風,他的皮膚滾燙,腦中亦是朦朧,自然聽不到那門鎖上的一聲輕響。

    吳清之步調虛浮,隻幽幽上前,一把將那屏風推開。

    鳳凰折疊,景物變形,內室,唯一白裙女子笑得嫵媚。

    “吳老板,你終於來了。”

    彭一茹斜倚著美人榻,饒有趣味的看向吳清之,聲如撫琴,“隻怕是無法教吳老板得償所願了,遲榕她……不在這。”

    吳清之聞聲,頓時狠狠的盯住彭一茹,目眥欲裂,冷聲道:“遲榕在哪?”

    但見吳清之麵露凶光,彭一茹卻仍是漫不經心,隻扯了扯領口,一片春光乍現。

    “在哪有什麽重要?她總歸不會有事的。”彭一茹低笑,“吳老板,與其關心她,不如關心關心你自己。”

    她的胸口瑩白似雪,呼之欲出。

    吳清之扭頭避開,一拳砸向牆壁,企圖喚清神智。

    鮮血自指縫流出,吳清之聲音顫抖道:“彭小姐,你若是要錢,我現在便可寫支票給你。但你若是敢動遲榕一根頭發,你當真以為我會對女子手下留情?”

    他背著身子,看不見彭一茹的表情。

    然,話音剛落,卻隻聽得一聲譏笑。

    “吳老板,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不要錢,我要你娶我。”

    吳清之聽罷此話,隻覺得尤甚荒唐,唯有冷語:“無論從前,還是往後,我隻心許遲榕一人。”

    話畢,彭一茹非但不惱,竟笑得更為誇張,道:“你們夫妻二人真是可笑!一個二個的倒是自負的很!沒人稀罕用過了的帕子,我又何嚐不是!”

    吳清之蹙著眉,但聽那彭一茹叫囂道:“吳老板,我要你娶我,又不是要你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