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探監
作者:蕭祀晏 明半夏      更新:2023-04-17 11:19      字數:2176
  第79章 探監

    “因為,我已經後悔,沒有和這麽有趣的妹妹交好了。”

    馮星殊正如他的表字“默言”一般,沉默以對。

    他寄人籬下,少年老成,唯一的年少輕狂,可能就是對明半夏折辱的反擊。

    可是記憶中那個愚蠢的女人,經曆了遼東的風雪之後,怎麽會判若兩人呢?

    每次當她在場的時候,馮星殊就覺得自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牽引,無法把目光從她身上挪開。

    到底有什麽力量,可以讓人脫胎換骨?

    “蕭祀晏,”明懷禮轉身往屋裏走去,拍落肩膀上的積雪,“你沒有按照我們的約定行事。”

    蕭祀晏正坐在房間裏,手中握著杯子,眼神似乎落在杯子上,卻沒有發現杯子早已空了。

    明半夏來了。

    他聽到這兩個人的議論聲了。

    他聽到自己心髒砰砰跳動的聲音。

    經過昨日的相見,聽著明半夏冷靜疏離的聲音,他這一晚都沒有睡。

    明半夏太聰明了,蕭祀晏幾乎以為她洞察到了所有的算計;隻要她再略往深處想想,恐怕他們的計劃真的無所遁形。

    可是她沒有。

    蕭祀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隱隱失落。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明半夏沒有繼續深入想,不是想不到,也不是放過他,而是認為沒必要。

    ——他對她,沒那麽重要。

    兩人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這麽久,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他自認為鐵石心腸的人都隱隱有所鬆動,為什麽明半夏能前一刻對他言笑晏晏,下一刻卻涇渭分明地劃清界限?

    明懷禮走到桌前,馮星殊替他拉開椅子。

    明懷禮在蕭祀晏對麵坐下:“想回家過年了?看起來是舍不得九妹妹做的年夜飯。我可是聽說,九妹妹廚藝一流,可惜她太小氣了。”

    蕭祀晏卻盯著馮星殊。

    馮星殊今日穿了一件竹青色緞紋錦袍,衣領處隱隱露出中衣上的暗紋,那雲紋圖樣,和金雕王送給蕭祀晏的那件一模一樣。

    馮星殊用沉靜的眸子看回去。

    兩人之間,暗潮洶湧。

    明懷禮桃花眼中盛著笑意,拍拍蕭祀晏的肩膀打趣道:“你把當年星殊年輕氣盛做的事情告訴我九妹妹,這有點不厚道了。”

    正說話間,外麵傳來下人的回稟聲:“大人,明半夏直接去了大牢,想見犯人蕭祀晏。”

    明懷禮對蕭祀晏挑挑眉,然後對著門外道:“攔著她一會兒,再讓她進去。”

    然後他又對蕭祀晏道:“我是不是需要提醒你,不要見了九妹妹一時激動,把什麽都說了?”

    蕭祀晏沉默起身,轉身出去,身形很快消失在風雪之中。

    明懷禮摸摸下巴:“默言,其實現在我挺想去偷聽他們對話。你呢?”

    馮星殊道:“大事為重。表哥,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做決定之前我問過你,我們的賭注是否太大,你說不賭筆大的,怎麽能逆天改命?既然選了這條路,那還是嚴肅些。”

    明懷禮卻神情輕鬆地搖頭:“無趣。你這般無趣,怎麽還會有那麽多女子對你趨之若鶩呢?”

    明半夏花了二十兩銀子,如願以償見到了蕭祀晏。

    陰暗潮濕的大牢中,即使白日也點著昏暗的油燈,奄奄一息的燈火,讓陰暗潮濕的大牢看起來更加陰森恐怖。

    明半夏甚至聽到了老鼠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由頭皮發麻。

    犯人們見有人進來,還是個漂亮的女人,都開始吹口哨說著下、流的話,更有甚者,直接把手從欄杆裏伸出來,想要摸明半夏。

    獄卒揮舞著鞭子都打不散那些手,可見這些慣犯對女人多麽渴求。

    明半夏麵若冷霜,步履沉穩,一步步跟著獄卒走到最裏麵。

    蕭祀晏坐在稻草上,仰頭嘴角噙笑看著她:“你來了。”

    明半夏印象中幾乎沒有見過蕭祀晏笑,怎麽也想不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看到他對自己笑。

    明半夏笑不出來。

    獄卒要開門,她卻道:“不用麻煩,我就是想和他說幾句話,說完我就走。”

    蕭祀晏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

    他感受到了明半夏身上傳來的冰冷和疏離,心如擂鼓。

    他甚至懷疑,明半夏下一刻就會說,“和離書拿來”。

    蕭祀晏心裏忍不住想,馮星殊對她來說,就那麽重要嗎?

    隻要看見馮星殊那張臉,她就飛蛾撲火一般放棄所有?

    他親耳聽到她對馮星殊調笑的那些話……還有那件他耿耿於懷的中衣……

    明明理直氣壯的應該是他,為什麽現在卻反過來了?

    獄卒轉身離開,身上的鑰匙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明半夏看著沒什麽變化的蕭祀晏,緩緩開口:“我今日來,是想問你幾件事。”

    “你說。”蕭祀晏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走上前來。

    他又聞到了明半夏身上特有的淡淡花香,她和春秋說,那叫“香水”,可是春秋用起來,蕭祀晏就覺得沒有這麽好聞。

    “你下山的時候,給自己想的退路是什麽?”明半夏下巴微微仰起看著他,目光如炬。

    “我曾護駕有功,皇上賞賜了我免死金牌。”

    明半夏沒想到會是這樣,但是她沒敢全部相信,狐疑道:“那當初流放的時候你為什麽沒拿出來?”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何必浪費金牌?”

    “我為什麽沒見到那金牌?”

    “金牌隻是一種說法,其實是皇上那邊有記載,可以免死一次而已。”

    原來皇帝也這麽摳門,連個形式都不肯給。

    “也就是說,最壞的情形下,你用免死金牌救自己的性命。”明半夏點點頭,“那你到底為什麽衝動下山?”

    免死金牌不是大白菜,說用就用。

    “真是很久沒聽到你們的消息,所以擔心。”蕭祀晏隱去了馮星殊中衣這件事情。

    他隱隱覺得,這件事情還有蹊蹺;如果衝動說出來,恐怕無可挽回。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他也開始顧及明半夏的感受了。

    明半夏哪裏知道還有金雕王“誣陷”情敵這一出,直截了當地道:“好,那我知道了。你下山,我當你是為了我。這情,我領,我不用你的免死金牌,我把你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