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走水

  　　“蕭兄弟真是好福氣，找了個能幹的媳婦，能讓野鴨乖乖給你家下蛋，吃香的喝辣的。”

  　　明半夏抬頭，說話的男人三角眼，一看就不好相予。

  　　剛才用異樣眼神看她的，也是這個討厭的男人。

  　　“葦子，回家找你老娘，讓她也給你討個有本事的媳婦，你就不用羨慕了。”朱嫂子開口擋了回去。

  　　朱清是坐地戶，老朱家兄弟很多，所以被叫做葦子的男人，這才不吭聲，轉身走了。

  　　朱嫂子壓低聲音對明半夏道：“不用管他，天天酸呼呼，像個娘們似的。他要是個好的，憑著這把力氣，會這麽大年紀都討不上媳婦？”

  　　明半夏淡淡道：“我行事，從來不管別人怎麽看。我又不認識他，他愛說什麽便說什麽。”

  　　她把醬料遞給蕭祀晏：“蘸著這個吃羊臉肉。”

  　　“就該這樣。你們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兩處房子，吃香喝辣，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嫉妒呢！要聽著那些人鳥叫，還怎麽過日子？”

  　　明半夏心想，那些人還不如鳥叫呢！

  　　晚上蕭祀晏還是去她房子裏吃飯了，道：“中午你別再去給我送飯，怕有人嫉妒。我中午自己對付一口便可以，晚上來你這裏吃。”

  　　說完，他把一包銅板放到桌上。

  　　明半夏喜歡他這般拎得清，倒不是差這點錢，而是要有態度。

  　　“不用都給我，你自己留一些。”

  　　“我留了。”

  　　“那行。你要是有手頭不寬鬆要用錢的時候，跟我說。”

  　　蕭祀晏點點頭。

  　　吃過飯，他收拾了碗筷，給曄兒洗了澡，等他睡著，又給灶底添了柴火後才離開。

  　　曄兒現在很適應父母分開，可能也是因為，從前和現在，他睡著的時候蕭祀晏在，等他醒來，蕭祀晏都去鋪子裏了。

  　　格子窗把外麵呼嘯的北風擋住，割裂了月光，留下一片光影交加的投影。

  　　明半夏躺在暖暖的被窩裏，看著旁邊酣睡的兒子，覺得對現在的生活，十分滿意。

  　　她迷迷糊糊睡過去，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外麵的聲音吵醒。

  　　“喂喂喂，明半夏！”外麵傳來了貓頭鷹的咕咕聲。

  　　明半夏神煩這兩兄弟——沒錯，過了很久她才知道，這對死八卦的貓頭鷹，竟然是兄弟倆。

  　　後來可能因為金雕王警告過它們，所以這兩隻就不太出現了。

  　　沒想到，今日又來了。

  　　明半夏沒好氣地道：“幹什麽！不是嚇唬你們，金雕王快來了。”

  　　貓頭鷹道：“傻子，傻子！有人放火了，還不起來看看！”

  　　明半夏大驚，不敢說話，也不敢動彈。

  　　貓頭鷹道：“快起來，快起來，火要燒起來了。”

  　　“人呢？”明半夏壯著膽子問道。

  　　“人跑啦，跑啦！”

  　　明半夏套件衣裳，踩著鞋子就往外衝。

  　　北麵牆根下被人堆了玉米杆，火苗舔舐著圍牆，眼看就要燒起來。

  　　她立刻大喊“走水了”，同時自己回家去拎了水出來滅火。

  　　火勢沒有蔓延開來，所以一水缸水用完，火就滅了。

  　　“那邊也燒起來了！”有人眼尖地道。

  　　明半夏心裏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這時候，她聽見另一隻貓頭鷹撲騰著翅膀飛過來，開口道：“半夏子，你相公那裏也燒起來了。那裏火更大！都是一個人放的火……”

  　　明半夏也顧不得問縱火者是誰，把還睡得懵懵懂懂的曄兒塞到春秋懷裏就往老屋跑去。

  　　那裏是茅草屋，這要著火，還不是瞬間就火苗蹭到房頂？

  　　這三更半夜的，蕭祀晏能發現，能及時跑出來嗎？

  　　明半夏太著急，鞋子都跑掉了也顧不上撿，腳底也仿佛麻木了所有感受，就想著快跑快跑，跑去救人。

  　　她還特意抄了條近路，第一時間趕到。

  　　茅草屋果然燒成了火海，周圍圍了許多人，但是沒有蕭祀晏。

  　　明半夏大喊一聲：“蕭祀晏！”

  　　北風呼嘯，卻沒有人回應。

  　　看熱鬧的人也沒人上前救火，被北風裹挾著的大火，是要人命的。

  　　明半夏看到了朱嫂子，道：“嫂子，你借我一雙鞋，一條棉被用用。”

  　　朱嫂子也沒多問，回家就取了鞋子和棉被出來。

  　　明半夏穿上鞋子，往旁邊水缸裏浸濕了棉被，把厚重無比的棉被往身上一披就要往火裏衝，卻被朱嫂子一把拉住。

  　　“蕭家妹子，你瘋了！”朱嫂子大喊一聲，拉住了她。

  　　明半夏道：“蕭嫂子，你鬆手，我進去救蕭祀晏！”

  　　他是那樣的硬漢英雄，不應該這麽窩囊地死去。

  　　“這要是能救，咱們怎麽會袖手旁觀？這麽大的火，誰進去也沒用！”朱嫂子緊緊抱住她。

  　　也幸虧她身材高大，胳膊也長，才能抱過來明半夏這樣的塊頭。

  　　“嫂子你放手，再不放手，真的來不及了！”

  　　眼見著茅草屋要坍塌，明半夏崩潰大喊。

  　　正爭執拉扯間，蕭祀晏低沉的聲音響起：“我在這裏，我沒事。”

  　　明半夏愣住，隨即便看到人群邊上，蕭祀晏腰背挺直地站在那裏，身上沒有分毫的黑灰和狼狽。

  　　原來，他沒事？

  　　明半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怒火衝到了頭頂。

  　　剛才她急瘋了，頭腦發熱，不顧一切地想要衝進去救他的時候，他就在旁邊，這麽淡定地看著？

  　　這種想法，簡直讓明半夏氣血攻心，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

  　　她甚至想，幹脆把這混蛋推進火裏算了！

  　　“蕭祀晏，你剛才是死過去了嗎？”她怒罵，“是不是看著我為你拚命，你很得意？”

  　　蕭祀晏欲言又止。

  　　明半夏扔下被子，對朱嫂子道：“我明日還你一床新被子。曄兒還在家，我先回去看看！”

  　　說完這話，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要是再管蕭祀晏的事情，她就買塊豆腐撞死！

  　　朱清拍了拍蕭祀晏的肩膀，道：“剛才要不是你嫂子攔著，弟妹真就衝進火場救你了。”

  　　蕭祀晏點點頭，默默跟在明半夏後麵。

  　　明半夏脾氣還大，轉頭罵道：“你跟著我幹什麽？哪裏涼快哪裏呆著去！”

  　　她正發脾氣，春秋氣喘籲籲地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