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她要尋短見？

  　　“我沒事。”蕭祀晏道，“你怎麽樣？春秋不在家？”

  　　“嗯，她去了隔壁村子。”明半夏道，“你怎麽知道高達來了？”

  　　蕭祀晏道：“你每日喂那麻雀，它繞著我轉，我猜測可能你這邊出事，便來看看。”

  　　他心中隱隱慶幸，幸虧他來了，再晚一些，後果不堪設想。

  　　“原來是二丫。”明半夏微微仰頭依靠著牆壁，看陽光透過紙糊的窗戶射進來，照得屋裏暖意融融，纖毫畢現，空氣中彌漫著烤紅薯和板栗的香氣……

  　　可是在這樣原本幸福的場景之中，她內心卻被仇恨、冰冷和衝動而包圍，眼中卻古井無波。

  　　“我先出去。”蕭祀晏站起身來，“我把曄兒接回來，今日在這裏守著你們母子。你不必害怕……”

  　　“我不害怕了，”明半夏的手在袖子裏緊握成拳，“明日我要進城去交賬冊，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

  　　“好。”

  　　春秋趕回來後聽說了這件事，氣得抹著眼淚道：“蕭大哥怎麽不打死那個豬狗不如的王八蛋！”

  　　明半夏早已整理好衣裳和頭發，道：“沒打死，也半死不活了，幸虧你不在。”

  　　否則牽連更多的人，她如何安心？

  　　春秋聽見這話，卻嚎啕大哭起來。

  　　明半夏笑了笑：“傻春秋，別哭了，我什麽事都沒有。有蕭祀晏在，明日他還要陪我進城交賬冊。”

  　　她表現得十分平靜，誰都沒有看出任何破綻。

  　　晚上蕭祀晏沒走，睡在隔壁屋，明半夏也沒攆他走。

  　　這時候，她確實需要他，也不嘴硬了。

  　　等曄兒睡著之後，她開始翻箱倒櫃找銀票。

  　　蕭祀晏聽到她這邊的響動，不放心地道：“你還沒睡？”

  　　“沒有。”明半夏道，“你睡吧，不用擔心我，我找點東西，可能有點吵。”

  　　蕭祀晏聽著這邊的動靜，哪裏能放下心來。

  　　過了一會兒，這邊沒有動靜了，他反而更不放心，悄無聲息地走近，掀開簾子，隨即大驚失色。

  　　明半夏正踩在椅子上，用繩子往房梁上扔呢！

  　　蕭祀晏上前直接抱住她的腿把她抱下來，放到炕上壓住她，四目相對間，他聲音低沉而憤怒：“你和我說，不會放在心上。我知道出了這種事情你過不去，這是我無能。你要尋死，有沒有想過曄兒？還有，你也有……”

  　　她明明還有個相好的男人，難道她擔心那人嫌棄她？

  　　想到這裏，他沉聲道：“這件事，你是無辜的！高達才該死。”

  　　明半夏呆呆地看著他。

  　　她現在也動彈不得，可是蕭祀晏給他的，卻是一種厚重的踏實感。

  　　這個渣男，占著碗裏看著鍋裏，惦記著白蓮花，不是好東西；可是她卻恨不起來他。

  　　這番話，這個時代，除了他，再也沒有男人能說出來了吧。

  　　她都可以想象，所有的人都會指責她，說什麽“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可是蕭祀晏沒有。

  　　他說，那不是她的錯，是他的。

  　　“我沒想死。”明半夏垂下眼眸，“我在梁上藏了銀票，沒有梯子取不下來，我在繩子那頭綁了布頭，想把銀票震下來。”

  　　“真的？”蕭祀晏不確定地問，但是還是有些尷尬地站直了身體。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明半夏身段柔軟，身上帶著某種令人舒服的香氣……

  　　“你幫我取一下。”

  　　尷尬的不止蕭祀晏一個，明半夏起身仰頭假裝注意力在房梁上。

  　　“好。”

  　　蕭祀晏幫她取下了銀票，有三張，加起來是五百兩銀票。

  　　這也幾乎是明半夏所有的家當。

  　　“謝謝，我沒事了，去睡吧。”明半夏不自然地道，害怕蕭祀晏再胡思亂想引起誤會，她指了指桌上的賬冊道，“天亮了我們還得去送賬冊。”

  　　可是就算這樣，蕭祀晏半夜也還是起身過來查看了好幾次她的動靜。

  　　每次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他才能把心放回到肚子裏。

  　　明半夏比他想象得要堅強，經曆了這種事情，他以為她大哭一場，可是事實上，她隻是剛開始落了幾滴淚，然後再也沒有哭過。

  　　她不是裝的，她晚上也照常睡覺，仿佛沒有什麽事情發生過一樣。

  　　但是他卻知道，她心裏一定沒有表現出來這般平靜。

  　　從前的明半夏，蠢笨卻自以為是，他甚至不用細想就能明白她那些膚淺的心思；但是現在，他看不透她了。

  　　非但如此，他從前在踹走她和留下她之間左右徘徊，現在卻無法想象，沒有她，曄兒會變成什麽樣。

  　　高達……這個人，留不得了！

  　　黑暗之中，蕭祀晏眼神間閃過淩厲的殺氣。

  　　第二天，一無所知的曄兒，興高采烈地坐在蕭祀晏左臂上，跟著爹娘一起進城。

  　　明半夏氣色如常，路上遇到同村人指指點點也完全不在意，耐心地給曄兒講解著路上遇到的景色；倒是蕭祀晏臉色嚴峻，對上長舌婦就一記眼神掃過去，氣勢懾人。

  　　到了仰嘯堂，明半夏掏出一塊碎銀子遞給蕭祀晏：“我進去交賬，需要一會兒。你帶著曄兒出去逛逛，然後在外麵吃點東西，下午再來接我。”

  　　蕭祀晏道：“我就在這裏等你，你進去忙，不著急。”

  　　明半夏淺笑：“不用，好容易進城一次，帶曄兒到處看看。李掌櫃會護著我……”

  　　蕭祀晏忽然有種感覺，難道她的男人是李掌櫃？

  　　可是說話間，李掌櫃迎了出來，看著他的年紀，蕭祀晏又覺得自己想錯了。

  　　李掌櫃聽說蕭祀晏是明半夏的男人，還熱情邀請他們父子進去坐，卻被明半夏婉拒。

  　　蕭祀晏道：“那你先忙，我帶著曄兒出去轉轉。李掌櫃，內子的安危，就請您多多費心了。”

  　　李掌櫃笑道：“好說好說，在養嘯堂內，還沒人敢造次，蕭老弟請放心。”

  　　明半夏進去後先交了賬冊，然後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

  　　她很幸運，想找的人今日也來了。

  　　黃大刀把兵器往桌上一放，粗聲粗氣地道：“切二斤熟牛肉，來一壇酒！”

  　　明半夏坐在角落裏，淡定地等他吃飽喝足，然後悄無聲息地跟著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