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作者:阿縈裴元嗣      更新:2023-04-16 21:36      字數:5944
  第93章

    自西廂房鬧鬼之後,事情漸漸發展地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短短數日之間府內流言四起,紛紛有仆婦和婆子私下議論說“撞,鬼”。有時半夜解手或值夜落鑰時從西廂房經過會聽到有繡花鞋踩在地上的腳步聲,有時候又似乎能聽到有女子在屋子裏煩躁地走來走去,長長歎息,有時候又聽那女子低聲哭泣說她冤枉,求姨母為她做主昭雪鳴冤之類的話。

    連裴元嗣都聽聞了些風言風語,認定是有人在府內裝神弄鬼,下令命三七與決明徹查此事。

    這女鬼似乎怕人煙氣兒,三七與決明在後宅女眷及諸位丫鬟婆子房裏查了個遍,沒搜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夜裏守株待兔的這幾日那女鬼就愣是不來,西廂房中安安靜靜地連個鬼影兒都不見。

    就在三個月前,南直隸鎮江府有獵戶報官說是在一處荒山上發現有人被猛虎餓狼撕碎的屍體痕跡,查看死者衣服裏的牙牌後確認死者乃是官府通緝的要犯徐瀚的屍體。

    牙牌是本朝官員的身份印信,基本上每個官員都會有一張自己的牙牌,上麵刻著官員的姓名、官職及履曆等。

    當初徐瀚曾在工部任職典簿,後被革職趕走,而獵戶獻上那張牙牌上刻著的確為徐瀚本人的履曆。

    可惜徐瀚的屍體已經被野獸撕咬成碎片,除了身上一張早就被磨損的破舊牙牌根本無從辨認死者是否確為他本人。

    裴元嗣甚至懷疑是徐瀚根本沒死,而是借假死金蟬脫殼躲避官府追捕,再混入衛國公府裝神弄鬼。

    可能的確是他想多了,決明將府裏上下搜了遍都沒發現徐瀚的影子。沒奈何,既尋不到鬼,裴元嗣便命人將西廂房前前後後的門窗皆以木板釘死,任何人都不許靠近這間屋子,並嚴令禁止日後再有人在府內談起“女鬼”。

    趙氏也請道士到擷芳院做了幾場法事,此後事情逐漸平息。

    某日阿縈領著綏綏和昭哥兒去東宮赴宴,太子妃盛情邀請阿縈在東宮吃了頓便飯,再派人護送阿縈一行回衛國公府。

    回府時庭院已經掌燈,夜如濃墨漆黑,朱奶娘抱著困倦的綏綏走在後頭,阿縈抱著昭哥兒走在前頭,身後跟著紫蘇桂枝與平兒等人。

    阿縈借口想在外麵散步命其餘人等都退下,隻留下紫蘇一人陪著她在紫園裏散散步。

    眾人抱著兩個孩子應喏而退,紫蘇則提著燈籠隨阿縈去了紫園。

    偌大的紫園草木凋零,四處枯黃一片,唯有傍晚的北風嗚嗚咽咽吹著,聽著像是女子在耳旁細弱哭泣,高大漆黑的樹影亦宛如人影婆娑窸窣,月光在狹窄的鵝卵石小徑上撒下一片淒清的清輝。

    忽有人影從兩人身後急速閃過,紫蘇驀地提燈向後望去,顫聲道:“夫人,您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什麽聲音?”

    阿縈話音剛落,就看見一個長發及地,身著白衣白裙的女子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一旁的草叢中,那女子蹲在地上沒綰發髻,半偏著頭朝後看向兩人,露出的蒼白側臉與半隻血紅眼珠死死地盯著阿縈,陰測測笑道:“沈縈,你和沈明淑一道害死我,你難道以為我不知道嗎?”

    她慢慢蹲身起來,張開十根指甲鋒利的爪子作勢要朝著阿縈和紫蘇撲來,阿縈頓時嚇得渾身癱軟在地上,捂著眼睛尖叫著大哭起來,“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你別過來,你別過來,啊啊——”

    ……

    裴元嗣匆匆抱著阿縈回到房內,阿縈身子打著哆嗦,手腳冰冷,神誌不清地口中念叨著有鬼有鬼。

    裴元嗣擔心不已,打發決明趕緊去後街請郭太醫。

    紫蘇嚇得也是不輕,臉色慘白地跪在地上說清楚事情來龍去脈,“娘娘盛情款待,夫人不好推卻便不注意吃多了,胃口不舒服,夫人說想在府裏逛逛,奴婢便陪著夫人去了紫園,走到園子裏東西向靠近涼亭的那條鵝卵石小路上,忽然看見草叢一側站著個著白衣白裙的女、女鬼……”

    紫蘇一提到這個“鬼”字,阿縈情不自禁又嚇得亂叫起來,慌忙躲進裴元嗣懷裏梨花帶雨地道:“裴郎救我,裴郎救我!我好害怕,我從沒害過人,她為什麽要來找我索命!不要過來,你別過來!”

    薛寧婉扶著趙氏過來的時候便看見男人一隻手摟住阿縈的腰肢,另一隻手抱住她的頭,替她捋著淩亂的發,男人的手臂結實而遒勁有力,將膽小柔弱的女子緊緊護在懷中,口中不住柔聲安撫,“縈縈別怕,沒有鬼,有我在沒人敢向你索命。”

    薛寧婉低下頭,趙氏在外麵咳嗽了幾聲,進來道:“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紫園離著擷芳院近,趙氏一聽那熟悉的尖叫聲便騰得從床上坐了起來,著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這次撞鬼的人成了阿縈!

    趙氏倒不是關心阿縈,她是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忙不迭趕了過來,阿縈看見薛寧婉卻再度失控地尖叫起來,一麵往牆角縮一麵指著薛寧婉道:“就是她,是她要害我,大爺救救我!別過來,別過來啊!”

    裴元嗣憤怒地瞪向薛寧婉道:“你是聾了嗎?還不快出去!”

    薛寧婉眼裏瞬間就含了淚,慌張搖頭道:“表哥、姨母,不是我,我沒有嚇唬過阿縈姐姐啊!”

    趙氏神色複雜地看著薛寧婉酷似薛玉柔那張臉,歎道:“婉兒,你先出去吧,她不是因為你,恐怕是因為你像……玉柔。”

    “姨母!”

    薛寧婉仍覺委屈,“姐姐究竟是怎麽了,又是給我托夢又是出來嚇人,再說阿縈姐姐又沒得罪過姐姐,姐姐嚇唬阿縈姐姐是圖什麽呀?”

    是啊,玉柔和阿縈之前關係泛泛,頂多見過屈指可數的幾麵,玉柔為何要來嚇唬阿縈呢?

    翌日,阿縈就發起了高燒,在床上昏迷不醒,為此裴元嗣還特意告了假在家裏陪著阿縈。

    劉媽媽將這事說給薛寧婉聽,薛寧婉冷笑道:“媽媽看見了吧,倘若不是沈縈心裏有鬼,那晚又為何要口口聲聲對姐姐說對不起?”

    “你初到京城下榻時遇見的那個漢子,必定就是沈縈安排的人,她許是不知在何處偷聽到了沈明淑要害姐姐,不僅不加以告發反而助紂為虐,既除去姐姐又除去沈明淑,害得姐姐慘死湖底,真是好一招借刀殺人!”

    劉媽媽徹底信了,“沒想到她竟是這般口蜜腹劍的人,看著柔柔弱弱又心地善良,卻原來都是裝出來的!”哀歎道:“都怪我沒能力保護好柔姑娘,這才使得柔姑娘慘死,我可憐的二姑娘,她如今可是這國公府名正言順的衛國公夫人,姑娘你一介寄人籬下的弱女子,我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婆子,眼看大爺和太夫人已經被她迷惑住,你我該如何為柔姑娘伸冤啊!”

    劉媽媽並不知所謂的薛玉柔托夢其實是薛寧婉瞎編出來的,她對阿縈為了一己之私助紂為虐間接害死薛玉柔的行為非常憤怒,她想的是若非薛玉柔真的變成了魂魄,又怎會在死後知曉此事前因後果?

    必然是因為含恨而死在九泉之下不能安生轉世投胎,若不能為薛玉柔伸冤,她先前冒著生命危險千裏迢迢來到京城告發沈明淑就變成了一場笑話!

    “不如咱們直接去告訴太夫人?”

    “媽媽糊塗了,咱們沒有證據,僅僅憑借一個夢和鬧鬼如何告發?就算姨母信了,你看表哥那個樣子會相信我們嗎?他已經完全被這妖女給迷惑住了心智,隻怕到時候咱們不僅不能為姐姐伸冤,還得把自己也給搭進去!”

    前世的阿縈在薛寧婉進衛國公府時就已經死在了沈明淑手中,裴元嗣在外打仗,趙氏厭惡沈明淑,眼看阿縈又死了,便擅自做主幫裴元嗣納了她為妾。

    可是裴元嗣回來的那晚聽完此事之後卻是大發雷霆,看都沒去看過她一眼,從此後她便一直守活寡,獨守空房。

    薛寧婉懷疑沈明淑害死她的姐姐,她來到衛國公府就是為了收集證據給姐姐報仇,她恨沈明淑,卻更恨對她不聞不問的裴元嗣。

    為何他都能接受跟阿縈那樣卑賤的女人生兒育女,卻不能接受她?

    她費盡心思討好裴元嗣,得到的是他重重的一巴掌和“不知廉恥”四個字的羞辱。

    後來劉媽媽的屍身被人找到,沈明淑認罪伏法一杯鴆酒自盡,她是報了仇,隨後也被裴元嗣無情地逐出了衛國公府並瞞著姨母給她隨便找了個莊稼漢遠遠嫁了。

    薛寧婉不甘心,也許是因為她死後的怨氣太重,等她一覺醒來竟然發現自己回到了十六歲那年,姨母從家裏派人來到江州接她去京城,說要她替她找一份好姻緣,決不能委屈她的外甥女。

    本以為熟知前世這輩子她便可以一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替姐姐親手報仇雪恨,哪知在京城的路上她才從劉媽媽口中得知沈明淑早就一把火自盡死了,而如今衛國公府的當家主母竟是阿縈那個早就該化作一抔黃土的女人!

    薛寧婉腦中隻想到了一個可能,那就是阿縈同她一樣,都是重生過一次的人!

    隻不過阿縈重生的時間比她早,所以她輕而易舉地利用自己的預知得到了本該屬於她的東西!

    薛寧婉怎麽甘心讓阿縈踩著姐姐和自己的血肉坐享其成,尤其是裴元嗣顯然已經對她言聽計從,神魂顛倒。

    她薛寧婉得不到的東西,憑什麽沈縈就能得到!幸好前世沈縈死得比她要早,她要利用這個時間差將沈縈徹底扳倒。

    薛寧婉一想到剛剛阿縈縮在裴元嗣懷裏那副柔弱無助的哭泣模樣就覺得惡心無比,她不是最擅迷惑男人裝可憐無辜嗎,那她就偏要揭穿她的真麵目、讓她身敗名裂一無所有,將欠她和姐姐的新仇舊賬一起算!

    ,

    歸仁院。

    阿縈睜著雙眼躺在床上,杏眼一片澄澈清明,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毫無神誌不清的病態。

    平兒跪在地上回話道:“夫人猜的不錯,昨晚鬧鬼這事隻怕十有八,九就是那表姑娘搞的鬼了。”

    昨晚阿縈借口吃撐了散步隻帶上紫蘇一道去了紫園,平兒回到歸仁院後又從後角門偷偷溜了出來,繞小路躲到紫園的暗處。

    紫園和擷芳院離得很近,果不其然,劉媽媽就發現了獨自在外散步的兩人,薛寧婉等這一天等了很久,她背著一隻包裹在劉媽媽的掩護下來到花園一處沒人的角落裏換上白衣白裙,再將臉用□□塗得死白,打散發髻披下長發找了一處草叢躲了進去,就等阿縈過來時撞鬼嚇出阿縈的心裏話。

    隻是薛寧婉和劉媽媽千算萬算沒有算計到,這一切早就被阿縈識破,提前安排平兒全都看見了去!

    “夫人是從什麽時候懷疑上她的?”

    平兒退了下去,紫蘇疑惑地問阿縈。

    薛寧婉既然敢利用薛玉柔來嚇唬阿縈,紫蘇想可能是薛寧婉知曉一些薛玉柔之死的內情,這內情還極有可能就與夫人有關。

    至於何處有關,紫蘇就不敢再多嘴問了。

    阿縈嗤笑道:“如果真是鬼,又如何會怕人?大爺命三七決明日夜守著西廂房,那鬼就不敢出現了,我看有鬼是假,裝神弄鬼才是真!”

    再說,真是薛玉柔的鬼魂來找她索命又如何,活著的時候便鬥不過她,死了還想裝神弄鬼來嚇唬她?

    阿縈冷笑一聲,既然薛寧婉找死,就不要怪她手裏再多條人命了。

    ,

    臘月十三,大雪。

    京城一片銀裝素裹,千裏冰封,腳下積雪一指厚,踩在地上咯吱咯吱作響,陳裕穿著一身厚厚的棉衣朝他在長安街用阿縈給的銀子買下的雜貨鋪走去。

    阿縈給了他五十兩銀子,拿到錢之後陳裕立即就跑去了京城有名的青樓怡紅院在裏麵快活了三天三夜,出來之後他先回家給了爹娘五兩銀子買油鹽醬醋,最後拿著剩下的三十五兩銀子來到了長安街,用二十兩銀子買了這件轉賣的雜貨鋪。

    陳裕想著以後洗心革麵,好好做生意。

    鋪子裏有一個跑腿的小廝,見他進來便殷勤地喚東家給他端茶倒水,陳裕在屋裏坐一會兒就坐不住,眼神總是往外麵飄忽,想到昨夜夢中阿縈楚楚可憐地喚他陳郎,後悔當初沒有嫁給他,與他共赴巫山雲雨。

    可惜夢太短暫,醒來隻有空蕩蕩又冰冷的床榻。

    陳裕雙腿不停使喚地走了門,向著阿縈開的那家名為“暗香來”的脂粉鋪走去。

    其實長安街這地段寸土寸金,這雜貨鋪在別處可能十兩銀子就能買到,但陳裕為了能偶遇阿縈與阿縈再續前緣,寧可花雙倍的價錢咬牙在長安街買下了這件雜貨鋪。

    今天,他能再見到阿縈嗎?

    不知是不是夜有所夢日有所夢,美夢成真,陳裕竟當真看見一輛標著衛國公府徽記、後頭跟著兩個丫鬟的大馬車從他的鋪子門前經過!

    陳裕想也不想就追了出去。

    這輛馬車和阿縈上次坐的那輛馬車幾乎一模一樣,同樣是淡青色的帷帳,陳裕下意識地認為馬車裏麵坐的是阿縈,否則這人又為何會出現在暗香來附近?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測,那幃簾在他這個念頭剛落下後背一隻纖纖柔荑輕輕挑了起來,纖瘦窈窕的後背和白皙的肌膚、那頭烏黑豐茂的發,一看就是阿縈,他絕不會看錯!

    陳裕心口砰砰直跳,情不自禁地追了過去。

    馬車卻並未停在暗香來門前,而是一路向動出了長安街,最終停在一座名為慈雲寺的佛寺前。

    “阿縈”扶著兩個丫鬟下了馬車,身上披著一條綠底的白狐狸毛披風,行動間露出淡粉色的裙擺款款,蓮步微移進了佛寺內。

    陳裕心內暗喜,落後幾步,悄悄跟著“阿縈”走了進去。

    這“阿縈”自然不是真的阿縈,而是故作喬裝打扮後的薛寧婉。

    薛寧婉自那日偶然撞見陳裕與阿縈私會後便命劉媽媽買通了陳裕的貼身小廝阿城。

    她便發現陳裕總時不時跑到阿縈開的那家脂粉鋪前走來走去,並且晚上會做春夢,夢裏哭著喊著的還是阿縈的名字。

    薛寧婉暗自咋舌,這沈縈真真是好手段,居然能迷得男人們一個個對她神魂顛倒,這陳裕就是因為阿縈才被裴元嗣貶出京城整整三年,沒了前途跑了媳婦,還能如此色令智昏對她念念不忘。

    活該被她借刀殺人。

    薛寧婉走進了大雄寶殿中。

    上完香,她又去了僧人安排的淨室中打坐和抄寫佛經。

    她的兩個丫鬟就守在窗下,伺機等著陳裕靠近。

    察覺到陳裕過來之後,其中一個綠衣丫鬟便佯裝不解道:“剛才夫人在寶殿裏念叨什麽,你聽見了沒?”

    藍衣丫鬟四下看看,拉著綠衣丫鬟走到後麵的榆樹,“聽見了,夫人說她在為沈氏和薛氏贖罪,求玉柔姑娘和長姐不要記恨她!”

    “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最近府裏都在傳玉柔表姑娘的魂魄在底下不得安生,托夢給寧婉姑娘哭訴自己死的冤枉求太夫人為她鳴冤,還化為厲鬼來嚇唬了夫人一次,難不成這表姑娘的死真與咱們夫人有關?”

    藍衣丫鬟心有餘悸道:“主子的事情,咱們哪個敢說?若是玉柔姑娘不是死得冤,為何這麽多年仍在地底下不得安生?這事我雖是不敢確定,不過有一事,我覺得八成就是夫……”

    藍衣丫鬟欲言又止的模樣勾起了綠衣丫鬟的好奇心,綠衣丫鬟催促道:“你快告訴我,別藏著掖著說話說一半!”

    藍衣丫鬟像是極不情願的模樣,最後說道:“這可是你要聽的!”

    綠衣丫鬟忙不迭點頭。

    藍衣丫鬟壓低聲音小聲道:“在沈氏縱火自焚的當夜,我那在莊子裏做丫鬟的妹妹看見了一位身形極像夫人的女子,第二天一早她便撿到了這個交給我!”

    藍衣丫鬟和綠衣丫鬟身影交叉擋著,看不清是什麽,陳裕便躲在樹後頭伸長脖子想去看。

    隻聽藍衣丫鬟說道:“這香囊是夫人的香囊,在夫人看過沈氏當夜沈氏就在莊子裏燃火自焚了,你說沈氏真是自盡,嗬,我看未必!”

    “我看你是你瘋了!這香囊你還敢留著不趕緊丟掉銷毀,萬一被夫人發現,仔細你小命難保!”綠衣丫鬟急道。

    兩個大膽的丫鬟便如是避人耳目將香囊偷偷埋在了院裏的榆樹下以銷毀證據,半個時辰後薛寧婉戴上兜帽從淨室出來,寬大的帽簷幾乎將薛寧婉的大半張臉都遮擋地嚴嚴實實,紅唇雪膚卻使得陳裕篤定他沒認錯人。

    於是薛寧婉一行離開之後,陳裕偷溜到榆樹下將兩個丫鬟那隻埋藏頗深的海棠金絲紋路香囊挖了出來,一看這繡工和布料,還有香囊上阿縈最喜歡的海棠,確實跟幾年前阿縈給他做過的那隻大同小異,再相似不過。

    陳裕自以為抓住了阿縈的把柄,攥著香囊得意一笑!

    作者有話說:

    月底左右應該就能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