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者:
重樓白淺 更新:2023-04-08 18:21 字數:2346
第36章
重樓麵色刹那間僵硬,他驚疑的看著白淺,被甩開的手還頓在半空。
那手心之間,甚至還殘留著白淺身上的溫度,可她眼裏,話裏,卻冰冷的仿若極寒之地的冰雪,無情又無義。
見他出神,白淺不屑冷笑:“天帝陛下這是不敢了?”
“我還當天帝陛下有勇無畏,不會懼怕任何事呢。”
“不……”
重樓眸光徹底暗淡下去,他垂下眼眸斂了眸底的情緒。
“淺淺可否給我些時間?天界不能沒有人管,你等我找到一人……”
“嘖,天帝就是天帝,赴死前還得深思熟慮想著想那,既是如此,我也不強求,省得我成了千古罪人。”
話落,白淺再不多看重樓一眼,拉著傀遇便往洞府裏走。
重樓失魂落魄的踉蹌了幾步,晦澀的眸子被悲慟鋪滿。
那個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天帝,頭一次這般無助彷徨。
那誅仙台,即便是他也難抗其威力,免不得要落得個重傷瀕死的結果,少不慎便會灰飛煙滅。
低頭看著碎了骨頭的手腕,他淒涼的扯出了一抹笑來。
淺淺這是真的,想要他死啊。
……
在洞府裏和傀遇過了一段逍遙自在的時日。
這日午後,白淺迎著日頭漫無目的走著,不知怎的,竟走到了青丘的地界。
看著煥然一新的青丘洞口,白淺還微微有些訝異。
她六百年前曾偷偷回來看過一眼。
她記得,自打祖父身隕後青丘便徹底變得荒涼破敗。
失去了狐帝的青丘早沒了支柱變成一盤散沙,又有誰還有心思來打理這無人在意的洞口?
出神的間隙,一道瘦弱佝僂的身影緩緩從門後走了出來。
對方看見她時,還猛然怔愣了一瞬,身子不穩的顫了又顫。
那人不確定的探著腦袋,遲疑著,聲線都不穩:“是……公主嗎?”
白淺步子一顫,心髒瑟縮一瞬就想走。
那人見狀,忙踉蹌著追出來,瑩潤的淚水沾濕了雙眼:“老奴就知道公主無事!公主福大命大又得青丘祖祖輩輩庇佑,福澤恩厚怎會身隕!公主!公主!”
老人一連兩聲叫喚壓在白淺心口,她再抬不動腳。
紅著眼眶回頭,她啞然喚了一聲眼前人:“木叔叔。”
木叁聞聲,鼻尖猛然一酸,眸中的淚再忍不住砸了下來。
看著完好無損,甚至恢複了容貌的白淺,木叁心口酸澀,渾濁的眼眸裏盡是憐惜:“公主既是無事,整整六百年怎也不回青丘瞧一瞧,公主可是還在生狐帝的氣嗎?”
“怎會!”
白淺忍不住拽緊袖口,皓齒碾過紅唇,壓得那潤色的下唇血色全無。
她怎會生祖父的氣。
祖父待她那樣好,是她不該,不該不聽話,不該一意孤行,是她毀了青丘害了哥哥和祖父,該是祖父生她的氣才是。
淚光閃爍,她再忍不住哽咽出聲:“我丟盡了青丘祖輩的臉,毀了青丘的聲譽,連累了哥哥和祖父還害得整個青丘淪落至此,大仇未報,我有何臉麵回青丘。”
木叁擺著手,心疼極了:“公主萬不要這樣想,青丘從未有人怪過公主。”
白淺低下頭,緘默不語。
木叁知道她自責,無聲的歎了口氣。
白淺卻不想氣氛僵硬,牽強的扯出一抹笑意轉了話題:“木叔叔,這兒是您打理的嗎?”
木叁看了眼四周充滿生機的草木,神情複雜的搖了搖頭:“自您的死訊傳出來之後,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天帝陛下有空便會來青丘,這些,都是他派人來打理的。”第37章
天帝二字落到耳畔,白淺的麵色瞬間落了下去。
木叁並未察覺到白淺的異常,眼底甚至漾起一抹欣慰:“這些花花草草都是公主當年最喜歡的,天帝陛下轉了性子,您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幽深的瞳孔掃過周圍的每一簇花叢,經木叁提醒白淺才發現還真是如此。
都是她當年喜愛的靈花品種。
其中有好幾株還是極其罕見的品種,她當年也隻尋得了幾株,被她細心培養的特別好。
隻是後來帶上天宮,沒有一株得以存活。
而今,那些珍貴難得的花兒就這樣種在了青丘的洞口,還活的那樣肆意靚麗。
正出著神,木叁又道:“公主可有去見過天帝?天帝若是知道,該欣喜的。”
是了,她當年愛慕重樓,人盡皆知,哪怕被他傷成那樣,旁人也不會覺得她會對重樓死心。
白淺自嘲的勾唇,嫵媚的狐狸眼中盡是悲涼:“木叔叔,我與他,永生永世再無可能。”
話落,親人的風自麵頰略過,帶來了熟悉的味道。
白淺看著木叁陡然色變的臉,心頭閃過什麽,漠然一瞬回頭,果真就見重樓一身白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重樓眸子裏似蘊含著化不開的悲傷,眼尾微微泛著紅光。
不知是否是錯覺,他的麵色好像比上次見時蒼白了不少。
白淺眼眸微垂,置若罔聞:“天帝陛下好雅興,我記得從前,您是從來不會來的。”
當年,她那樣求他陪她回來省親,他千般推辭萬般不願,每每總會有用不完的理由。
如今,他這幅模樣,又是做給誰看?
重樓痛苦的望著她,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抬起。
袖子滑落,白淺這才發現他那日被傀遇傷到的地方居然還未痊愈,白紗裹著,刺眼異常。
算算日子已有半月有餘,天宮最不缺上等的靈藥,他隻需服用一顆仙丹,那點小傷不過眨眼的間隙便能痊愈,他卻偏要用白紗裹著。
白淺冷冷扯唇,忍不住陰陽怪氣的開口:“天帝陛下留著這傷,是想以此來威脅終傀神君?”
她這話說的刺耳,木叁眼底閃過一抹複雜,卻也不過一瞬,又通通釋然。
本來,便該如此的。
重樓像是沒想到白淺會這樣說,高大的身形狠狠一顫,白了麵:“淺淺,不是……我隻是,想以此記住我曾經對你的傷害。”
白淺匪夷所思的看著他良久,忍不住嗤笑出聲:“我原竟不知道天帝陛下是赤子心性?還是你覺得,這點苦肉計便能叫我心疼?”
苦肉計。
這三字曾是重樓砸在白淺頭上的,他總嘲諷她是扮可憐,用苦肉計。
而今,自食其果的滋味兒,真真剖心裂肺,疼的發顫。
重樓無奈的閉上眼眸,眼尾的淚再掛不住,脫離掌控滑落到衣襟。
不動聲色的將負傷的手藏到身後,如扇的羽睫在眼下打落一片陰影。
重樓沉重的吐出一口氣,鼓起勇氣抬步走向她。
一直到她跟前站定,他試探著想拉她的手。
眼瞧著要碰上時,他忽然又吐了口氣,耷拉下眉眼,任命的拉住她的袖角。
“淺淺,天魔兩族或許會有一場惡戰。”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能活著回來,你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好不好?”
他喉間滾動,嗓音澀然,眼眶全紅了。
“我想看你再為我穿一次嫁衣,我想娶你。”
“八抬大轎十裏紅妝,轟轟烈烈的娶你回來當我的帝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