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假山

  林凝不知道隔壁主桌風起雲湧。

  她正在回手機消息。

  付晏半個小時前給她發信息說，自己快到益城了。

  林凝愕然：［你怎麽來益城了？］

  今天劇組這麽熱鬧的嗎？

  付晏可能是打字不方便，直接撥了個語音電話過來。

  林凝和同桌的人說了聲“失陪”，快步到走廊裏接聽。

  “喂，付晏。”

  付晏帶著笑意道：“說好的探班，歡迎嗎？”

  林凝忍不住也笑了一下：“歡迎，但是你怎麽不提前打個招呼？”

  這不像付晏的風格。

  果然，付晏坦白了：“其實是為了林老先生來的，他今天中午打電話要家裏寄一樣東西過去，但我聽他很著急用，幹脆直接送過來。”

  “我爺爺？”林凝奇怪道，“他要什麽？”

  付晏：“我也不清楚，說是要他房間裏一個帆布小包，我沒有打開看，直接拿過來了。”

  林凝顰眉。

  她知道林宏仁有個帆布包，裏麵放的東西都是法器。

  林宏仁在做什麽，都要動用法器了？

  “我爺爺沒說別的嗎？”

  付晏：“沒有，他挺著急的，我聽電話那邊的動靜亂糟糟的，也沒有細問。”

  林凝嘟囔道：“神神秘秘的。”

  “林老先生給的地址就在益城隔壁楊家村。”付晏笑道，“我已經讓跟我一起來的助理送過去了，然後我來探班。”

  林凝福至心靈：“你已經到影視基地了？”

  她探頭看了看外麵：“天都黑了，你吃飯了嗎？”

  付晏輕聲笑道：“如果我說沒吃，阿凝可以賞光陪我吃嗎？”

  林凝嘖了一聲：“你沒吃，我可是吃完了。”

  “你來得不巧，我們現在不在裏麵，劇組今天聚餐。”

  頓了頓，她又道：“不過我可以去店裏單獨要幾個菜給你打包，我給你發個酒店地址，你去酒店裏等我，我馬上回去。”

  付晏：“好，那我等你。”

  林凝掛了電話，在聊天框裏編輯文字。

  她站在走廊盡頭，旁邊擺放著一個立式空氣淨化器。

  林凝忽覺不對，眼睫一抬，看到在燈光的映照下，淨化器表麵映出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後靠近，仿佛要將她包圍。

  她驟然回頭：“誰？”

  豐厲站定，眉頭動了動：“林小姐，我隻是看到你站在這，想過來打個招呼。”

  林凝目光如電，在他臉上逡巡了一圈：“豐先生不在裏麵吃飯，怎麽會在這裏？”

  豐厲微笑，看不到一點破綻：“正好公司有個電話，剛接完，林小姐也是在打電話嗎？”

  林凝不欲多言：“是。”

  豐厲卻追問道：“林小姐是給誰打電話？是家人嗎，還是朋友？”

  林凝淡淡道：“不管是家人還是朋友，都不勞豐先生操心了。”

  她往前半步，想繞開豐厲：“時間不早了，豐先生不如早點回……”

  豐厲攥住她的手腕，打斷她，低聲問：“是付晏嗎？”

  林凝眉尖微蹙：“你幹什麽？”

  豐厲盯著她。

  走廊的燈光不那麽明亮，是微暖的色調。

  剛才那燈光打在她身上，她側頭看向外麵時，一向清冷的輪廓仿佛都柔和下來。

  他五髒六肺都要被她不自覺流露出的笑意燒得痛起來。

  這痛讓他手下的力氣更大。

  豐厲俯身貼近她，距離幾乎到了呼吸可聞的地步。

  他不依不饒地追問：“是付晏嗎？”

  林凝眯了眯眼睛，她表情沒什麽變化，但眉眼間漫上一層如霜的冷意。

  如果有熟悉她的人在，就能看出她已經動怒了。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她把被豐厲攥住的那條胳膊舉起來，慢條斯理道：“豐先生，你是不是太失禮了？”

  豐厲手指一緊，緩緩鬆開她。

  林凝纖細雪白的手腕上留下一圈發青的紅痕，她伸手揉了揉。

  豐厲剛想道歉：“對不……”

  “啪”

  林凝揚手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她雖然是女生，但力道不小，豐厲被她一耳光打得偏過臉去。

  他默了默，無聲轉過臉來，臉上一個清晰的手印。

  林凝打量了一下：“這樣看著順眼多了。”

  她含笑道：“豐先生，下次要記住，對女生要禮貌一些。”

  說完，她抬腳就想走。

  豐厲卻嘶聲道：“阿凝。”

  林凝腳步不停。

  “小心付晏。”

  林凝頓了下，回頭看他。

  豐厲背對著她，啞著嗓子道：“他會害死你。”

  林凝問：“你是誰？”

  豐厲沒有說話。

  走廊裏一片安靜。

  林凝沒等到答案，也不糾纏，直接離開了。

  豐厲獨自站在淨化器前，半晌後，摸了下被打的那邊臉頰，笑了一聲。

  那笑容帶著說不出的意味。

  ******

  林凝沒有再回餐廳。

  她去樓下點了兩個菜打包，給導演、路黎和助理發了條消息，就打車回了酒店。

  找到付晏訂的房間，她敲響門。

  付晏剛洗完澡，頭發還有點滴水。

  林凝笑吟吟道：“外賣員到了，付先生快簽收一下訂單。”

  付晏接過打包袋，側身讓她進來，笑道：“我沒有錢付外賣，怎麽辦？”

  林凝假裝思考一下：“那就隻能用別的償還了。”

  付晏往外拿餐盒的手停了停，抬頭看她：“什麽？”

  “給我當一天的保鏢吧。”

  “……”

  “你這是什麽表情？”林凝湊近看他，“還挺失望？嫌一天少了？”

  付晏無奈地笑了下：“是挺失望。”

  林凝：“怎麽？是付大總裁做膩了嗎？”

  “是啊。”付晏正經道，“我不像別的總裁，什麽都會，我除了管管公司，也就隻能給你當當保鏢了。”

  林凝噎住。

  她上下看看付晏，迷惑：“我怎麽覺得你這句話聽起來很奇怪。”

  自從跟翁詠一起玩以後，她對一些網絡流行語也熟悉起來。

  但綠茶發言顯然不在她的認知範圍之內。

  一時半會，林凝隻覺得聽起來有點別扭，倒是沒聽出來具體哪裏不對。

  “對了，你認識豐厲嗎？”

  林凝難得主動打聽人，對象還是一位青年才俊。

  付晏不由心生警惕：“不算認識，但大家都見過，阿凝認識他嗎？”

  林凝：“他是我們這部劇的主要投資人，今天就是因為他來了，所以劇組才一起聚餐。”

  她想了想，沒說豐厲對她的態度。

  不知道怎麽，她感覺跟付晏說豐厲貌似喜歡她這件事情，好像不太合適。

  付晏：“豐家現在是豐厲在管，聽說他手底下有個投資公司，除了投公司外，也會投一些影視項目。”

  林凝點點頭，問道：“那你們應該沒什麽交集了？”

  付晏：“和豐家有交集，但是不多，主要是房地產方麵。”

  “但豐家的房地產不是豐厲主要帶著，所以跟他本人不熟。”

  再者付晏也不是每個業務線都親自去看顧。

  他是總攬大局，負責做決策的，不負責具體哪一個板塊。

  林凝若有所思。

  這麽說來，豐厲和付晏應該沒有什麽恩怨。

  那他為什麽要說那句話？

  豐厲的話著實古怪。

  ——“小心付晏，他會害死你。”

  這話背後的含義太多了。

  他不僅知道付晏和林凝關係密切，來往很多，可能還知道一些別的東西。

  付家人對她真心誠意，她絕不會分辨錯誤。

  付晏更是她的修煉充電寶，沒有付晏的紫氣，她才是會死。

  付晏怎麽會害死她？

  可是豐厲騙她又有什麽好處？

  豐厲知道些什麽？

  付晏看她垂著眼簾沉默，關心道：“阿凝，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回房休息？”

  林凝回過神來：“啊？不著急，我還要等路黎回來，出去一趟。”

  她和路黎今晚還要去查探一下八角亭。

  付晏皺眉：“路黎？這麽晚了你們倆出去會不會不太安全？”

  林凝想到付晏也不是第一次聽她說這些玄異之事，便把簡素遇到的事情同他說了。

  付晏聽完更是不讚同。

  “你們都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東西，貿然行動，萬一有危險怎麽辦？”

  林凝：“夜長夢多，再者也不知道簡素後麵還會不會遇到什麽，我還是過去看看。”

  付晏：“那不如我陪你去。”

  他好歹還有紫氣在身，路黎去了又能幫到林凝什麽？

  林凝怔了怔，猶豫道：“不用了吧。”

  她手機突然響起來。

  林凝接通。

  路黎的助理在那邊無措道：“林老師，黎哥他喝多了，我把他扶回房裏，他還嚷嚷著要跟您去什麽尋寶。”

  林凝：“……”

  “你把電話給他。”

  助理趕緊把手機貼到路黎耳邊。

  “黎哥，黎哥，林老師的電話。”

  路黎迷迷糊糊地接過來：“阿凝？阿凝你在哪？我們去、嗝兒，我們去尋寶啊！”

  林凝扶額：“你怎麽喝這麽多？行了，你今晚就老老實實睡覺吧，明天再跟你說。”

  “嗚～”路黎醉得頭暈腦脹，勉強還有一絲意識在，聽她說話也聽得稀裏糊塗的，“明、明天再去嗎？”

  林凝隻道：“讓你睡你就睡吧。”

  手機又重新拿到助理手裏。

  林凝囑咐他：“你幫他洗漱一下再睡，你不用擔心，我給他發條信息告訴他，等他醒了自然就知道了。”

  省得他半夜如果醒了，再跑去找林凝。

  助理連忙答應。

  林凝給路黎發了條微信：［付晏今天過來，我和他一起去。］

  發完以後，她對付晏攤了攤手。

  “這下真得請你陪我去了。”

  付晏笑了起來：“保鏢當天上崗，效率很高。”

  他吃完飯後，回房間換了身衣服，這才對林凝道：“走吧。”

  此時劇組聚餐結束了，大家都回到酒店。

  林凝不想撞見他們，就拉著付晏走了樓梯。

  她走過兩遍，對路已經非常熟悉。

  原本十幾分鍾的路，他們不到十分鍾就已經走到。

  布景區裏依舊冷冷清清，附近一個人都沒有。

  付晏繞著那根林凝說是中空的亭柱研究，林凝則又在園區裏查看。

  她想著簡素說過的話，走到假山附近。

  簡素是在假山附近撞到的那個神秘人。

  假山……

  林凝看過那段監控視頻，知道簡素是在哪裏跟人撞到的。

  她想象著如果自己是簡素，從外麵走進來，一邊視頻一邊走路，走到那個位置，對方跟她撞了一下，對方應該是從哪裏走出來。

  她試了兩遍，大概有所察覺。

  付晏看她似乎在模擬什麽場景，走過來問她：“是發現什麽了嗎？”

  林凝：“你來得正好。”

  她讓付晏扮演簡素的角色，自己扮演那個撞到簡素的人，又走了一遍。

  走完這一遍後，她眼睛一亮，轉身就往假山上摸索。

  付晏疑惑道：“你在找什麽？”

  林凝道：“那個簡素撞到的人，不是從別的地方走出來的，是從假山中走出來的，不然很難撞出那個角度。”

  她肯定道：“假山裏有蹊蹺。”

  說著話，她手就碰到一個可以扭動的石頭。

  那石頭的位置靠近裏麵，林凝不得不把半個身子都趴上去。

  她試探著轉動了兩圈，還沒確定是往哪邊轉動，眼前就是一黑。

  假山無聲無息地從中間裂開，她收手不及，猝然掉落。

  付晏瞳孔一縮：“阿凝！”

  他毫不猶豫往下一躍，跟著跳了進去。

  ……

  酒店裏。

  酈雪敲開了豐厲的房門。

  豐厲冷眼看她：“你誰？”

  酈雪倚著門，敞開的羽絨服裏真空穿著一件白色吊帶短裙。

  她媚眼如絲看著豐厲，聲音嬌俏：“我是酈雪啊，豐總，我們今天才見過的，你忘記了嗎？”

  豐厲一臉拒人於千裏之外：“不記得了。”

  他反手要關門，被酈雪擋住。

  酈雪大膽地往前湊了湊：“豐總，人家今天見了你第一麵，就覺得心跳得好快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呢，不信你摸一摸？”

  豐厲眼底浮現出譏誚的惡意，正要說話，卻突然察覺到什麽。

  他側過臉，遙遙望向酒店外麵，眉眼發沉。

  酈雪趁機擠了進來，握著他的手往上放。

  “豐總，你看，人家的心跳是不是跳得很快？”

  豐厲眼神變幻。

  他扯了扯嘴角：“那……你就進來，讓我看看。”

  酈雪大喜，急忙貼著豐厲進房。

  她就說，沒有男人能不上鉤。

  她脫掉外套，以為要直奔主題。

  豐厲卻反鎖上門，不知從哪裏拿出一瓶紅酒來：“不如我們先喝點酒？”

  酈雪羞澀道：“豐總真有情調。”

  豐厲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