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第334章
卿月眨了眨眼,閉上之後又睜開,直到看清楚眼前的人她才終於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回來了。
她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蒼白卻又俊美的臉,那一雙雙眸沉寂無害,卻又帶著一絲忐忑,與她的視線撞上,他的唇瓣動了幾下,卻始終沒有出聲。
阿翎……
他好憔悴啊。
唇瓣都起了幹皮,眼底青黑,像是好久都沒有睡好覺一樣,還有那沒有血色的臉,想到在那虛空的黑暗中秦晚對她說的話,他因為悲痛過度,吐血毒發,便已經心碎,盡管她隻有三年性命,盡管有一天會有天罰落下,可為了看這一眼,她真的覺得值得了。
“阿翎……”
終於,她伸出手,輕輕的撫上鳳翎的臉,哽咽的開口。
便是這一聲落下,那僵硬在一旁的鳳翎瞳孔急劇一縮,像是不可置信般的出聲,“月兒,是……你嗎?”
他問的那麽小心翼翼,甚至於怕這隻是一場夢境。
卻見床榻上清秀無雙的姑娘淚落臉頰,“阿翎,是我,我回來了,我回到你身邊了。”
一聲悶痛般的嗚咽,一直緊繃著身體的鳳翎再也忍不住,他一把握住了那隻嬌嫩的手,緊緊的握住,紅了鳳眸。
天知道,他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三天,整整三天……
圓機大師的木魚聲沒有停下,可是床榻上的姑娘始終未曾醒來,隻是中途有過幾次睫毛顫動,有過過落淚的時刻,但人卻始終沒有清醒。
所有人屏息以待,隻等奇跡的出現,卻又怕醒過來的不是他們期待中的人。
終於這一刻,一顆心落到了實處。
她回來了。
月兒回來了。
“阿翎,別哭……”
卿月輕聲道,她用了點力氣,想從床榻上坐起來,可是大概是身體太過於虛弱的原因,用了幾次力都不行。
“阿翎,我沒有力氣,你能不能扶我起來?我想抱抱你……”
她聲音好溫柔,卻讓埋首在她掌心中的男子一顫,他終於抬起頭,一雙鳳眸紅到了極致,卻又生生壓抑著,他拒絕 不了她的任何要求,尤其是那句‘我想抱抱你’,就那樣衝進了他的心裏。
他動作好輕的將卿月扶了起來,伸出手抹上她的臉,似要確認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不會走了嗎?”
良久,他問道,聲音仔細聽都帶著一絲顫音。
卿月睫毛一顫,有淚霧閃過,她點頭,“不走了,我回來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這是真的嗎?你是卿姐姐是嗎?是卿姐姐吧?”
就在這時,一道壓抑的嗚咽聲響起,她憋了好久,終於在這一刻哭了出來。
平陽這幾日都沒有回去,就守在這間禪房之中,一天兩天三天,她幾乎要絕望,所以當躺在那裏的秦晚終於睜開眼,終於開口說話,她激動整個人都在打顫,但是她不敢出聲,她怕醒過來的不是卿姐姐,直到她開口,她抬起手輕撫上六哥的臉,那一刻,她終於確認了,是卿姐姐回來了。
可她還是不敢出聲,因為她看到了六哥紅了的眼尾。
卿月抬起眼,看到了站在那裏哭的滿臉是淚的平陽,她知道,平陽終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平陽,好久不見。”
她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輕聲說道。
對於平陽來說,也許她隻離開了幾天的時間,畢竟她隻是剛剛知道真相,存在於她過去幾年記憶裏的是卿雲瑤假扮的卿月,可對她來說,這是三年之後,一年之內的相見不識,此刻,終於能說一聲好久不見。
“嗚嗚嗚,卿姐姐,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不告訴我真相,我那麽欺負你,你都沒舍得傷害我,我真是太蠢笨了,我怎麽就沒有認出你呢?嗚嗚嗚,我以為這輩子都不能恕罪了,我以為你離開我了,這些日子我真的好後悔,我好想你,謝謝老天爺,終於讓你醒過來了,嗚嗚嗚……”
平陽再也忍不住的衝上前,直接將鳳翎給擠開,一把抱住了卿月。
是的,這是她的卿姐姐啊。
從得知真相那一天開始,她心挖心撓肺,悔恨的她夜不能寐。
卿月身上有傷,這幾日昏迷之中雖是用了極好的藥調理,可終於要慢慢去滋養,被平陽這用力一抱,痛的她秀眉微擰,心裏卻是溫暖一片,便也抬起手環住她。
“平陽,你動作輕一點,你不知道月丫頭她身上有傷嗎?”
另一道隱忍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卿月一愣,而後回過頭去,看到了一直站在那裏的二哥卿湛。
他嘴角含著笑,可眼中分明有淚,那麽愧疚和疼惜的看著她。
“二哥,二哥,你真的醒過來了……”
卿月喊他。
她進宮的那一日二哥都還未曾醒過來,她墜崖之際心裏也好遺憾,不知道二哥將來會怎樣,可在虛無之地,她聽到秦晚的話,說是二哥醒了,那一刻心裏壓抑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真好,最寵她的二哥醒過來了。
“嗯,小妹,二哥謝謝你。”
卿湛一雙桃花眼含著淚,抬起手抹了一下,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可又在這淚水朦朧的對視中,什麽都說不出來,一眼似萬言。
卿月是經曆過生死的人,曾以為她的心變的無比冷硬,如今才發現她真的變得多愁善感,不舍失去,是因為經曆過生死之別,所以更在乎親人朋友,能夠清醒過來看到他們,即便隻有三年,幾年三年之後天罰落下,即便她會魂飛魄散,也值得了。
真好。
“月兒……”
就在這時,喜極而泣的眼淚中,伴隨著南郊寺外撞鍾的聲音,當當的會響聲中,那道嘶啞的顫抖的卻又帶著小心翼翼的聲音響起。
像是怕驚嚇著她,喊得極其克製而又小心翼翼。
卿月察覺到抱住她的平陽一僵,站在旁邊的二哥抿了唇,眼中糾結,還有鳳翎,他眼中萬千風雲卻有蕭瑟狂風略過。
卿月慢慢的抬起眼簾,她終於看到了禪房的西北麵,站在那裏的人……
是楚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