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假的也必須給他變成真的
作者:鹿之綾薄妄      更新:2023-04-01 10:26      字數:2322
  第250章 假的也必須給他變成真的

    “……”

    鹿之綾聽得心口狠狠一顫,目光震動地看著他。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心裏的那個地方曾經陰暗、空洞到這種程度。

    “可要不是你在我麵前一次次裝深情裝癡情,我又怎麽會去相信天上掉餡餅這種好事?”

    起初他是不信的。

    是她一次次靠近他,軟化他的心髒,讓他一步步陷進去,再難自拔。

    他眼底蒙了一層薄薄的水光,按著她後頸的手愈發用力,“我原本可以在汙泥裏過得自由自在,是你一手把我拉了出去。”

    “……”

    “鹿之綾,我不會感激你,我隻會恨你把我拉出去,又想撒手不管!”

    鹿之綾跪在地上,聽著他的字字句句,心口生出疼意。

    “不是這樣。”

    她搖了搖頭,輕聲道,“薄妄,沒有誰能管誰一輩子,更沒有誰的人生應該綁在另一個人所謂的愛情上。”

    “……”

    “你有今天,不止是因為我,是因為你也正視了你自己想要的方向。”

    她字字真誠,“我走了,你的人生還是你的人生,隻要你多愛自己一些,就不會再過回從前。”

    聞言,薄妄笑了,一顆淚從笑意中滑落,“說來說去,你就是想算了。”

    不能算。

    誰都不能算!

    “……”

    “鹿之綾,是你說的你愛我,恨不得和我一生一世,從今天起,我幫你履行。”

    薄妄笑著流淚,輕輕拍拍她的後頸,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鹿之綾跪在地上驚懾於眼前的場景,頓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麽,她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朝著門口衝過去,“薄妄,不要——”

    薄妄站在門口,回過身看向她,他逆光而站,看不清麵容。

    他抬起手抹了一下臉上的淚,在鹿之綾衝過來的時候,他伸手緩緩關上門。

    猶如屠宰場的室內頓時隻剩下一片幽幽暗光,充斥著令人作嘔的味道。

    鹿之綾衝到門口,伸手去開門,就聽門外傳來落鎖的聲音,他把門從外麵鎖上了,裏邊無法打開。

    她頓時緊張起來,拚命拍門,“薄妄你開門,我呆在這裏害怕!你讓我出去!”

    她的聽覺敏銳,隔著門,她聽到他往後退了兩步。

    卻始終都沒有說話。

    鹿之綾更加用力地拍門,“你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

    薄妄一步一步往後退,不一會兒,門那一側就傳來劈門砸門的聲響,看來是找到工具了。

    不過沒用。

    他當初怕人窺探隱私,門做的是加固處理。

    薄妄走到外麵,從酒架上取下一瓶威士忌,打開,在方口杯裏倒下滿滿一杯,還殘留牙印傷口的手端起杯子就喝。

    杯口碰到傷口,隱隱約約地作痛。

    薄妄沒有管,仰頭跟喝水一般喝下去。

    烈酒入喉,直燒進胃,燒得發疼。

    他喝得麵無表情,臉上的淚痕仍然清晰,一轉身,他看見魚缸。

    薄妄朝著魚缸走過去,遊走魚缸一圈的燈光中,水深藍似海,小不點似的魚成群遊過,穿過裏邊的郵輪,穿過晃悠的水草。

    那一天,他在練字,她神秘兮兮地走到他麵前,“你練太久了,休息一下,我給你看個好玩的。”

    他跟著她走到魚缸邊,她整張臉都快貼到上麵,海水似的藍映進她漂亮的瞳孔中。

    她指向一個角落,輕聲細語地道,“快看,我們買回來的第一批魚產卵了。”

    魚卵有多少他忘了,但他記得她當時眼中的柔軟笑意。

    他問她,魚產卵有什麽好看的。

    她說,“魚兒產卵,日出天亮,薄少練字,一切都在變得好起來,不是嗎?”

    那個時候,她的笑容是真的多,滿心滿眼都是他。

    他時常都覺得,要是沒了他,她一定活不下去。

    結果,假的。

    全是假的。

    薄妄盯著魚缸裏的魚,仰起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不可能,不可能都是假的。

    她依偎在他身上,她衝在前麵為他遮風擋雨,她紅著眼睛替他泡腳,她替他搭配衣服整理絲巾,她主動將每一個夜晚睡不著的他抱進懷裏……

    她的輕柔細語,她的溫柔目光,她彎起的唇角……

    他用了太長太長的時間,才相信那塊砸在他頭上的餡餅是真的,它不能是假的,絕不能是假的!

    假的也必須給他變成真的!

    “砰!”

    薄妄一把將酒杯往地上狠狠砸過去,目光猙獰偏執。

    酒杯四分五裂。

    碎片折射出他的身影,同樣四分五裂。

    那個房間的門一直傳來打砸的聲響。

    薄妄慢悠悠地走回去,看著紋絲不動的門,薄唇邪氣勾起,“鹿之綾,別白費力氣了。”

    話落,砸門的聲音漸漸小下去。

    隨即歸於安靜。

    終於安分了。

    “你不能怪我。”

    薄妄說著,轉身背靠到門上,身子緩緩低下,直到坐到冰冷的地麵上。

    他習慣地摸向自己的手腕,那裏已經什麽都沒有,他便撫向虎口的牙印,慢條斯理地道,“不管你說得再天花亂墜、冠冕堂皇,欺騙就是欺騙。”

    “……”

    裏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當你決定那麽做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今天。”

    不能怪他。

    薄妄看著手上的牙印,眸色幽暗,她就在門的那一側,離他很近很近。

    如果是平時,他們這會應該躺在床上,她溫順地靠在他的懷裏,在他看過去時,她會主動吻他……

    他緩緩閉上眼,回憶著那樣的畫麵,想象她的手撫上他的臉,柔軟的指尖從他眼角往下遊走,撩撥他的每個毛孔,而後停在他的唇上,輕掃輕刮,描繪他的唇型,再接著往下……

    他微抬下頜,安靜睡去。

    44樓,頂樓,玻璃門一關,一切都是安靜的。

    窗口的斜月晃過,照不進窗簾拉得嚴實的房間。

    桌上的花一天沒換,漸漸枯萎。

    薄妄猛然蘇醒,睜開眼來,燈被他全關了,眼前一片死寂的黑暗。

    空氣冷得人格外清醒。

    他凝視著眼前的暗,低眸看向手表,瞳孔頓時一縮。

    三個小時。

    他睡了三個小時。

    他把鹿之綾關在裏邊三個小時,她說她害怕……

    薄妄近乎是慌亂地從地上站起來,顧不上雙腿的麻木便打開門,推門進去。

    裏邊的燈還亮著,幽幽的光線籠罩著如同屠宰場一般的地方,特地調的氣味十分難聞。

    人呢?

    他往狗籠子的方向走過去,沒走幾步,鹿之綾就從陰影處衝了出來,手上舉著棍子就朝他背上狠狠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