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替罪
作者:落日薔薇      更新:2023-03-30 21:09      字數:6052
  第38章 替罪

  陸徜溫熱的手掌似蘊藏了無上力量, 厚實地包裹著她的拳頭,讓她漸漸鬆開了拳頭,放鬆下來。

  明舒想, 她終於還是把那句話給說出來了。

  雖然是衝動之下脫口而出,雖然對何師娘和徐山長很抱歉,但她並不後悔, 心中清明。唐離已經牽涉到一樁命案中,關於她的點點滴滴也許會是案子的轉折, 她不該在這個時候有所保留。

  她這話猶如平地驚雷,別人尚未反應之際, 謝熙已經變了色,溫文爾雅的少年忽然間凶神惡煞般飽含威脅, 狠道:“你別信口開河, 胡說八道!”

  眾人都站在堂中,彼此距離不過三五步,謝熙像要朝明舒撲過來般嚇人,陸徜的手還沒離開明舒的手, 見狀又飛快把她往身後一拉,自己則攔在她身前,抬臂隔開距離, 冷然道:“離她遠點。”

  “放肆!”趙景然再度拍案,“謝熙,退下!”

  “殿下, 是她信口雌黃, 汙蔑他人在先!”謝熙不似先前冷靜, 眉間起了急色。

  “是不是她胡說, 找人一查便知, 何需在殿下麵前大呼大叫。”陸文瀚收起笑意,揮手示意侍衛安排。

  宋清沼已強拉謝熙,將他按下,隻道:“謝熙,你冷靜點!”

  “放手!你們別去找他!”謝熙急道。

  “不用查了!”徐山長又“卟嗵”跪下,垂首招認,“殿下,是徐嚴之錯!唐離,她是女娃……她是蘇昌華的獨女,蘇棠璃。”

  “荒唐!你太荒唐了!”趙景然震怒,又罵謝熙,“還有你,謝熙!你早就知曉此事,不知避嫌,還處處替其遮掩隱藏?你要知道今天麵對的可是一樁命案!”

  “她不會殺人!”謝熙被宋清沼半架著,仍執拗道。

  “謝熙,你冷靜點!我們沒說凶手是她,現在不是正查著?”宋清沼見好友像換了個人般,又急又怒,恨不得扇他兩巴掌讓他清醒點。

  “將唐離也押上來。”趙景然沉聲道。

  謝熙掙了掙,無法從宋清沼的鉗製中掙脫,便轉頭朝宋清沼道:“清沼,你我摯交數年,你看在我的份上幫幫她。”

  宋清沼蹙了眉:“謝熙,你讓我幫她什麽?今日殿下坐鎮在此,定會查明真相,如果凶手不是她,又有何可幫?如果凶手是她,那這世上又有誰能幫得了她?”他語畢又將謝熙用力一按,“謝熙,你別再說了,再說下去你我之間最後一點交情都留不住。你今日此舉,可替聞安想過半分?她才是你未過門的妻子。”

  聽到聞安之名,謝熙忽沉寂下來。

  陸文瀚又將擱在案上的明舒的小冊子拿起,朝明舒揮揮手:“小丫頭,你過來。”

  明舒邁了半步,才發現陸徜仍沒鬆手,她甩甩手,有點不好意思:“阿兄,沒事了,你快鬆手!”

  陸徜這才放開她。明舒幾步走到陸文瀚身邊,道:“大人何事吩咐?”

  陸文瀚指著她畫的圖問:“既然竹林境的花圃沒有腳印,也許凶手離開竹林後往別的方向去,你看看還有沒別的可能?”

  一語驚醒明舒,她往後翻了兩頁,“嘶啦”一下撕下其中一頁,然後拚在竹林境那幅圖的旁邊。

  “鬆靈書院太大,我這冊子太小,一頁畫不完。”看到陸文瀚微詫的目光,明舒訕笑著解釋一句,又指著圖道,“竹林境還通兩個地方,往南是玉鬆館,往北是雜役區,雜役區正在準備今日膳食,人多,凶手剛殺完人不會往那裏跑,我猜會去玉鬆館。玉鬆館是……”

  玉鬆館是普通學子的居住區,唐離就住在那裏,因為她是女扮男裝,何師娘安排住屋時,特地給了她一間單房。

  明舒說著又望向謝熙。

  謝熙此時已從唐離女兒身被揭穿的驚怒中冷靜下來,隻死咬一件事不放:“那又如何?我說過袖箭被我弄丟了,我沒給她。她手中既無凶器,如何傷人?”

  “殿下,陸大人,唐離帶到。”侍衛帶著一個人走到堂中稟道。

  眾人的目光都隨之望去。

  唐離垂首行禮,她穿一襲寬大的襴衫,頭發整齊梳起,舉止倒是瞧不出什麽破綻,隻叫人覺得這是個眉清目秀的年輕書生。她還不知自己身份被揭穿,隻覺得滿堂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而徐山長則頹然在地,她便有些慌了。

  “蘇娘子。”趙景然揮揮手,讓侍衛將袖箭箭筒與箭簡一起呈到她麵前,“你看看,可認得此物?這是你的東西嗎?”

  唐離一聽這稱呼就變了神情,第一眼就慌張地望向謝熙。

  謝熙又掙了掙,想脫離宋清沼的鉗製衝到她身邊,無果。

  “殿下在問你話,你看謝熙做什麽?”陸文瀚收起笑後顯出三分陰沉,盯著唐離問道。

  唐離又望徐山長,徐山長隻道:“他們都知道了,你照實說便是。”餘話便無。

  她隻能開口:“這……這不是我的東西,我也沒見過這東西。”

  她一說完,謝熙便閉了閉眼,似微鬆口氣。

  豈料旁邊忽然有人插嘴。

  “殿……殿下,這東西我二人見過。”說話的是被侍衛帶過來的兩個楊子書友人之一。

  這兩人一個叫張鬆,一個叫彭國,正好生得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因與楊子書走得近,所以被帶過來等候問話,眼下說話的是高胖那人,喚作彭國。

  “是,我們見過。”張鬆也開了口。

  “在何處見過。”趙景然道。

  “在……在唐離手裏見過。”彭國一開口,就被謝熙瞪得一縮。

  “隻管說,不必怕,殿下在此,無人敢造次。”陸文瀚道。

  彭國連忙點頭,道:“最近一個月,子書不知為何,總在暗處悄悄盯著唐離,我與張鬆二人跟著他,也沒少盯。謝世子來書院的頭天,我們就瞧見他在竹林裏教唐離使用此物,殿下駕臨前幾天,子書曾帶著我二人去尋唐離……逼唐離為他代筆作詩送給殿下,我們在她屋中,也曾見過此物。”

  “學生與彭國同時見過此物。”張鬆忙開口附和。

  “把那幅字拿過來給他們認認。”陸文瀚又道。

  侍衛很快將楊子書死時壓在手下的那幅字拿來,紙已被血浸透大半,但還有幾個字並沒被染到,張鬆與彭國看了兩眼,先後道:“就這首,是唐離幫子書寫的。”

  “你二人還有何要說?這樁案子極可能是唐離不滿楊子書所為,以謝世子所贈之箭在今日早上暗殺了楊子書。人證,物證,動機,幾乎俱全,還不肯交代清楚?”陸文瀚冷道。

  “我沒有!我沒有!謝熙哥哥,救我!”唐離猛地朝後退步,卻被身旁侍衛押住。

  陸文瀚看了眼微沉的天色,又道:“殿下,我看開封府尹應該快到了,這二人滿口胡話,沒有一句真的,不如把人交給開封府,用點刑,撬開他們的嘴。”

  謝熙本瞧得目眥欲裂,隻喊著“放開她,不是她”,聽到陸文瀚之言後他忽然攥緊雙拳,似做了什麽重大決定般道:“楊子書是我殺的!和唐離無關!楊子書除了逼唐離給他代筆之外,還識破她女兒之身,處處威逼肋迫,那袖箭是我請人造來給她防身所用。就在昨日,楊子書那禽獸變本加厲,不僅逼她寫今日所呈詩詞,甚至還要侮辱她,我氣不過,所以打了他一頓出氣。後來回去後我越想越氣,於是今日早上到唐離屋中找她,從她那裏拿走袖箭,跟蹤他到環濤館,伺機下手殺他,一了百了。這所有一切,均和唐離無關,係我一人所做。”

  “謝熙,你是不是瘋了!你可知殺人是多大的罪名?”宋清沼隻覺得謝熙瘋了。

  “謝熙哥哥……你……我……”唐離緩緩跪在地上,已雙眸通紅,滿麵淚痕,幾次張嘴卻都不敢說話。

  “謝熙,你既然說案子是你做的,那你說說,你把這袖箭扔在何地?行凶之後你怎麽回的竹林小館?你又是如何殺的人?是藏在左窗戶下麵,還是右窗戶?”陸徜開口,緩緩拋出一連串問題。

  謝熙被問住,想了片刻後隻垂頭回避陸徜的目光,胡亂道:“袖箭……扔在窗下……我當然是穿過竹林回的房間,窗戶……我躲在左窗下……”

  這次陸徜還沒回答,眾人就隻聽“砰”一聲清脆的瓷裂音。

  趙景然怒擲桌案上的青瓷茶盞,青瓷迸裂,茶水四濺,他怒道:“謝熙!你可是堂堂永慶侯世子,未來是要襲爵的人,你不思報效國家,孝敬父母,光耀門楣也就罷了,竟還做出這等枉顧禮法之事,在書院與罪臣之女苟且,與她互相包庇遮掩?這可是樁命案!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謊,不僅罔顧國法為其做偽證,幹擾辦案,甚至自認凶手,包庇真凶!你這般行為,可對得起你的父母親族?吾不知永慶侯如何教出你這樣的世子來,待吾回京,必定會將此事如實上奏父皇。這永慶侯爵位,你們若是不想要,便歸還朝廷!”

  謝熙這時方驚醒,自己所為禍及家中,還想再辯解什麽,隻是趙景然已經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揮手令人將二人帶下。

  等那兩人被押下後,陸文瀚才勸道:“殿下息怒,此案容後再審,您在書院快一天了,還未盡粒米,不如先歇息歇息,用些飯食。”

  趙景然氣還未順,當下沉沉坐回椅中,陸文瀚又溫言朝陸徜與明舒道:“你二人也辛苦了一整天,去喝口水吃點東西吧。”

  明舒覺得這陸大人的臉,變得著實快,一會和煦如春光,一會陰沉如凜秋。

  “陸大人,殿下,可否將袖箭箭筒與箭簡借予學生一觀?”陸徜卻道。

  陸文瀚點下頭,侍衛送上袖箭,陸徜拈起箭簡在手中輕輕一轉,似乎想到什麽,道:“學生想帶著袖箭回案發現場看看,不知可否?”

  “有發現?”陸文瀚好奇問道。

  “學生不能確定,但此案不論是唐離還是謝熙所為,都有說不通之處,我想再回去看看。”

  “我也去!”明舒馬上道。

  “你不餓嗎?”陸文瀚問明舒。

  “餓,不過還能忍。”明舒老實道。

  “哈哈,你這孩子倒是實誠。精力充沛,幹勁十足,年輕真好……”陸文瀚說著露出幾分悵惘神情,很快又回神,道,“去查吧,殿下與本官很期待你們的發現。”

  “謝謝陸大人!”兄妹二人異口同聲。

  陸文瀚看著兩人遠去背景,久久未收回目光。

  ————

  出了崇明堂,看著已然泛灰的山色,明舒才知時間已不知不覺近晚。

  這驚心動魄的一天哪。

  “阿兄,你突然帶著袖箭要去案發現聲,可是發現了什麽?”明舒與陸徜並肩而行,好奇問道。

  “你不先去吃點東西嗎?”陸徜怕她餓著。

  明舒的頭搖得像波浪鼓:“我心急,不想浪費時間。”

  陸徜盯著她片刻,從衣袖裏慢慢掏出了一顆飴糖來:“墊墊。”

  明舒眼睛大亮,接過糖問他:“阿兄怎麽帶著這個?”

  陸徜徑直朝前走,隻道:“你猜。”他不吃糖,早上出門時看到桌上有兩顆糖,心裏想起她,就神始鬼差地收到袖裏,在三皇子跟前侍候,她飯食肯定不能準點,這糖興許能派上些用場。

  不想,真的用上了。

  “阿兄也學人賣關子了?這有何難,你又不嗜甜不愛糖,這定是給我備的唄。”明舒含著糖,含糊道。

  瞧她含著糖美滋滋的模樣,陸徜翹起嘴角。

  他了解她,她又何償不了解他呢?

  二人走了一會,就到環濤館外。館門緊閉,門口站著兩個侍衛守著,陸文瀚派了個人陪著他們兩同來,那人與侍衛打過招呼,侍衛就放明舒與陸徜入內。

  楊子書的屍首還等著仵作來勘驗,現場也等著開封府的捕快勘察,因而一切都還保持原樣未動,隻有被楊子書壓在手下的那幅字,已經被收走。

  門窗緊閉了一會,屋裏的氣味複雜得讓明舒胸口陣陣翻滾,她在門口站了片刻才緩過這勁,與陸徜一起踏入屋內。

  一進屋,陸徜就先支起已關閉的窗,人先走到窗邊,以帕捏著箭簡,將箭簡裝回箭筒,再手執箭筒矮身蹲到與窗欞同高的位置,朝著楊子書的方向瞄準。

  明舒退到一旁靜靜看他,他左右瞄準了片刻,放下手閉眼歇了歇,這才再抬手重新瞄準。

  這一次,他速度很快,抬手,瞄準,按下括簧。

  咻——

  袖箭從箭筒內飛出,並沒朝著楊子書的方向飛去,卻偏向大門去了。

  恰好“吱嘎”一聲,門被人從外推開,押謝熙退下的宋清沼回來聽說他們來環濤館調查,便也跟過來,不想進門就遇暗箭,也是驚呆。

  明舒霍地站直,叫了聲:“小心!”

  陸徜也直起了身子。

  所幸那箭“咻”地越過宋清沼,撞在木板上後又“咚”一聲落地。。

  虛驚一場,明舒嚇得心頭直跳,抱怨陸徜:“阿兄,你要試箭早點說,差點被你嚇掉魂!”

  陸徜上前將箭簡撿起,又仔細查看箭簇在木頭上留下的痕跡。

  明舒見他不說話,隻好朝宋清沼抱歉道:“宋公子,對不住,你沒事吧?”

  宋清沼進了屋,搖頭道:“我沒事。我聽陸大人說你們來此調查,所以也過來看看。”語畢想起前兩次和明舒因為謝熙而起的小爭論,他道,“明舒,對不起,我沒想過謝熙他糊塗至此,前兩日還與你……”

  明舒一聽他提起前兩日,後背就發毛,可不能叫陸徜知道自己私下和宋清沼接觸,因而馬上道:“過去了就別提,誰都想不到的事,況且站在你的立場維護自己的好友也沒問題,別提了!”

  她說著看了眼陸徜,正好對上陸徜微冷的眼。

  陸徜盯她——似乎隻有他注意到,宋清沼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那聲“明舒”聽起來實在讓人不悅。

  宋清沼聽了明舒的話點點頭,不提前事,隻道:“我過來是想和你們一起調查的。”他說著頓了頓,又解釋道,“不是想為謝熙脫罪,隻是心中覺得此案尚有許多疑點未解,不論是謝熙還是唐離所為,都仍有說不通的地方。”

  “我懂。”明舒道,她和陸徜也是一樣的感覺。

  “那我……可以加入你們嗎?”宋清沼誠懇道。

  呃?加入他們?這就……

  當著阿兄的麵,明舒可不敢點頭,便望向陸徜。陸徜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屍首旁邊,正拿著袖箭箭簡比對楊子書頸上傷口,聽到這話,他轉過頭來,看著宋清沼麵露微笑:“宋兄願意出力,在下求之不得。”

  明舒忽然間就覺得,阿兄這笑,和那位陸大人的笑,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擱在楊子書那死人臉旁邊,有些瘮人。

  “陸兄言重了,多謝二位。”宋清沼抱拳致謝,又問,“不知二位有何發現?”

  陸徜收起笑,起身道:“楊子書頸上的傷口,不是一次造成的,起碼紮了有兩次以上,傷口比箭簡要大上一些。”

  白天發現屍首時人才死去沒多久,血還未凝固,傷口被血水泡著,並不明顯,現在血液凝固,就很容易比對了。

  此話一出,明舒和宋清沼都驚詫非常。

  “什麽意思?這袖箭不是單發嗎?就算不是單發,兩次同樣射中一個位置,這可能性也十分之小。”宋清沼馬上道。

  “阿兄,按你的推測,楊子書可能不是被人從窗□□進的箭殺害的?”明舒也很快道。

  陸徜點點頭,舉起手中袖箭,又道:“你們掂掂這袖箭,它除了比普通袖箭要精巧外,也比普通袖箭要輕,這意味著袖筒內部構件都打造得很輕薄,這麽輕薄的組件勢必不會發出太大衝力。我剛才試過這袖箭,它的威力比普通袖箭要小許多。”

  他說話間將袖箭交到宋清沼,繼續道:“袖箭這東西,本就是貼身暗器,對戰時近身偷襲使用,一般袖箭射程不過二三十步,這支袖箭還要打個折扣,而越到到射程末尾箭力越微,你看我發出的箭,連木頭都紮不進,足證此袖箭隻是精巧,威力不足。同樣的,如果凶手是在窗口發射,從窗口到楊子書所坐這段距離,袖箭不可能盡根沒入他的脖頸。”

  經他一解釋,明舒與宋清沼豁然開朗。

  陸徜卻沒停,仍在道:“此其一,其二,從窗口到楊子書坐的位置可有段距離,要以袖箭射殺楊子書,凶手若非箭藝高手,怎麽可能做到一箭入脖?這種百步穿紅靶的準頭,謝熙可有?”

  宋清沼搖頭。他們這些世家公子,雖然也從小習武強身,但和真正行武出生的人,還是隔著很遠距離。

  “那唐離就更不可能了。按照張鬆、彭國所言,前兩天謝熙才教唐離使用此物,不會是她,亦或不會是她躲在窗下射殺楊子書。”明舒道,“阿兄你剛才說,楊子書脖頸傷口比箭簡要大,所以……你懷疑楊子書不是被人射殺,而是被人入室後從後背偷襲,以手握箭紮頸?”

  這樣也才能解釋,為何楊子書麵目猙獰倒在桌上卻一聲驚呼都沒發出,應該有人捂住他的口鼻阻止他求救。

  而唐離並沒這種力氣。

  “若是如此,竹林內沒有留下腳印也說得通,那箭筒遺棄的位置,也許並非凶手逃離現場時留下的,可能是預先扔在那裏的。”宋清沼道。

  陸徜點頭。

  這幾點分析,幾乎推翻了他們先前所有推論。

  “如果不是通過竹林逃離環濤館,那還會從哪裏走?還有什麽路……”明舒自問自思,忽然想起什麽,又掏出自己的小冊子蹲到地上。

  “你做什麽?”宋清沼見她一頁又一頁從小冊子上撕下紙頁,不禁奇道。

  隻聞“嘶啦”數聲,明舒幹脆利落地把自己畫的所有布局圖全都撕下來,一張張拚到一起,很快拚出了鬆靈書院全貌。

  他們的確都忽略了一個地方。

  “確實不止竹林境,還有一處地方……但那人,是怎麽辦到的?”

  明舒喃喃著,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