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武帝就說：“你受了寒怎麽不早說，快，四弟，你念快些吧。”

  別礙著九弟疼媳婦。

  莊王抬眸看去。

  夜司珩麵色紅潤，身強體壯，哪裏是像受寒的樣子。

  反倒是南璃麵色不大好看，顯然是她受不了。

  這九弟……實在是太寵著自家王妃了！

  可他就敢在心裏嘀咕，嘴上卻道：“是，臣弟讀快一些。”

  接著，一長篇祭文，不用片刻就讀完了。

  先是穆武帝上香祭祖，而後就輪到了楚炎。

  楚炎本是心中忐忑，但想到六妹妹說祖先們都去投胎了，他就放心的去上香了。

  然而線香剛插上去，很快滅了。

  眾人麵色一僵。

  穆武帝微眯眼睛。

  小太監忙道：“皇上恕罪，是奴才沒將香點好。”

  這給了楚炎一個台階下。

  小太監又換了新的線香點上，楚炎磕頭後，小太監再次將線香插上。

  誰知眨眼間，又滅了。

  任憑是穆武帝，此刻的麵色也不大好看了，他不禁嘀咕著，莫不是還有祖宗沒去投胎？

  許閣老站出來，冷聲道：“皇上，看來先祖們並不願意五公子入皇室玉牒，還請皇上三思！”

  莊王雖忌憚夜司珩的權勢，但也是小心翼翼的說道：“皇兄，祖宗之言，不能不聽啊，否則是要禍及穆國江山。”

  已有不少臣子，隨著許閣老跪下，求穆武帝不要不一意孤行。

  楚炎不得祖宗承認，就入不了玉牒！

  穆武帝沒想到這個時候會出岔子，他看向夜司珩兩人，讓他們趕緊鎮一鎮場子。

  可楚炎已經站起來，走至香爐前。

  許閣老驚住嗬斥：“你要幹什麽？！”

  楚炎並沒掀翻香爐什麽的，隻是拿起了那線香，看了看，嗅了嗅。

  他頗為平靜，道：“這香有問題。”

  許閣老怔住，他亦是實事求是之人，道：“什麽問題？”

  “這底下浸了東西，自然燃燒不了，中途熄滅。”楚炎說著，“許閣老不信，可以自個兒點上火試一試。”

  許閣老起身走過來。

  他拿著那線香，放於那蠟燭上。

  果然，是怎麽點都點不著。

  “還真是……”許閣老喃喃說道，他又立即改了口，“三皇子，你是如何發現的？”

  “不過是一些阻燃的小把戲，味道與線香是有些像，但仔細聞還是能區分得出來的。先前在大理寺，秦大人教了我不少。”楚炎說道。

  許閣老頗為驚訝：“你在大理寺不過短短兩三個月，竟學了這麽多？”

  楚炎謙虛，“這不算多，我還沒學全呢。”

  許閣老說：“如何不算多，已經不錯了。”

  京中的公子哥大多沒什麽本事，且不能吃苦。

  他昨日還去向秦正打探過，秦正說了楚炎的一通好話，他當時還嗤之以鼻，覺得秦正大概是趁機拍馬屁，沒想到是真的。

  就剛才的突發狀況，若是穩不住的人，早已亂了心神。

  而楚炎，卻是淡定無比，找出了問題所在。

  就這份氣魄，確實是要比夜丞彥和夜丞博兄弟好多了。

  許閣老多看了楚炎幾眼，覺得他一身金紅蟒袍襯得華貴非凡，很顯氣色，一雙棕色眸子清澈靈動……

  “你這……”許閣老猛地抓住了楚炎的手臂。

  “誒！”穆武帝緊張了，再次提醒，“這是朕最後的一個寶貝兒子了！你方才不是還誇他嗎？怎麽現在就動手了呢！”

  許閣老的手微微顫抖著，忘了尊卑指著楚炎，又招來了陸丞相：“你瞧他這眼睛。”

  陸丞相走過來，上下打量著。

  “你不說，我還真沒留意到，這跟先皇後有幾分像啊。”

  莊王也湊了熱鬧，快步過來一看，看清了楚炎的打扮和身姿，麵色即刻變了。

  這衣服配飾，與先皇後當年的裝扮相差不遠，讓人一下子就留意到了楚炎那雙眼睛。

  他喃喃說道：“怪不得三皇子與皇兄不太像，原來是像母後啊。”

  也是慚愧，他還在私底下偷偷嘲笑過穆武帝，也懷疑過穆武帝是不是在驗血蠱做了手腳，隨便拉個人來做皇子，繼承穆國江山。

  幸好他沒什麽膽子，若他像曹慶那樣鬧一鬧，他大概王位不保。

  穆武帝抬了抬下巴，神氣了起來：“行了吧，線香為何出問題，容後再查。楚炎，拿你皇嬸帶過來的線香，先給祖宗上香。”

  楚炎的裝扮，是他命人特意為之。

  今日過後，想必許閣老等人是不會再有別的想法，楚炎的太子之路也會順暢許多。

  但南璃被稱呼一聲皇嬸，臉色更臭了。

  不過線香還是要給的。

  此次的線香，則是沒什麽問題了。

  接著就由陸丞相提筆，在玉牒上添加上楚炎的名字。

  但他停了手，道：“皇上，單單給三皇子賜姓也太草率了吧？”

  作為一品丞相，他還要作最後的爭取。

  因為三皇子就叫夜楚炎……

  單單在前麵加了個夜字。

  穆武帝挺直胸口，揣著手說道：“他都喚這名兒十幾年了，給他改名，他也是不習慣，就叫這名行了。”

  “……”陸丞相心想，別不是你懶得想吧。

  “磨蹭什麽，趕緊寫啊。”穆武帝催促道。

  沒有辦法，陸丞相隻好在玉牒上，寫上了夜楚炎三個字。

  楚炎大大的鬆了口氣，感激的看了眼穆武帝，這是父親給他取的名字，他並不想換掉。

  玉牒寫好。

  陸丞相再走至下邊，帶著群臣一起跪拜行禮，“拜見三皇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楚炎看著下跪的臣子，少年麵容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威嚴。

  他聲音低沉：

  “免禮。”

  從今日起，他便是這穆國的三皇子了！

  舉行完儀式後，穆武帝那笑盈盈的臉就沉下來，直接召來了大理寺卿，讓他查清線香是怎麽回事，如何被動了手腳。

  南璃不等出宮，便去殿宇換下了王妃正服。

  重新穿上簡便的羅裙，單綰一個發髻，再編著兩條小辮，如此清爽輕鬆的打扮，讓她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隻是粉黛未卸，讓她看上去有幾分嬌媚。

  不過南璃卻覺得黏糊糊的，欲要洗幹淨。

  恰在此時，青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王妃，案子已經有結果了。”

  “這麽快。”南璃倒想知道，是誰對她五哥使絆子，她走了出去，元寶已經為她開了門。

  她問道：“是哪位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