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恍若當年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從洞府傳來。

  歲寧看著地上的血，不由有些晃神。

  如此下去，她也不知道她還能活多久了。

  “阿主！”赤珠進門，就看見地上的鮮血，嚇了一跳，“這是怎麽了？你受傷了？”

  歲寧擦掉嘴角鮮血，虛弱搖頭：“上次被林婉打傷的，沒關係，很快便能痊愈。”

  赤珠半信半疑，幫她把被子蓋好：“阿主，要不明日起去極仙洞閉關吧，修煉一番才能養好神魂啊！”

  歲寧搖搖頭：“你方才找我所為何事？”

  “那個道士又來了。”

  看赤珠表情，歲寧就知道，一定是謝長舟。

  按說他受了傷，現在傷還沒好，日日往她這裏跑算怎麽回事。

  “他來做什麽？”歲寧微微蹙眉。

  赤珠不滿地癟癟嘴：“說是要見阿主你，我都說你不想見他，可他就是不走。”

  歲寧無奈地歎了口氣，說到底，她又怎能真的對他視若無睹。

  她隻得起身下床，穿好衣服，看了看自己臉上氣色，當作什麽也沒有發生一般。

  山腳下，她遠遠便看見了一身白袍的謝長舟，風吹過他的衣衫，幾朵梨花隨風而落。

  這情景真是像極了從前，景如舊，人如故。

  她緩步走上前，謝長舟驀然回首，正在幾尺外看見了她。

  “你還是來了。”他語氣很輕。

  歲寧停在離他不遠處，沒有再上前：“你找我何事？”

  謝長舟看著與她隔開的幾尺距離，心頭卻升起一團苦澀。

  他深吸一口氣，才開口：“長吟回昆侖了，我已將太華城城主之位讓給了旁人。”

  歲寧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隨即又恢複平靜：“這與我何幹？”

  謝長舟終是無奈：“歲寧，欠你的，我都還你，餘下的日子，我想陪陪你。如此簡單，而已。”

  這麽久以來，歲寧還從未聽他如此語氣說話。

  她的心不免一沉，卻終是嘴硬：“謝長舟，你不欠我什麽，我說過，我們兩清了。”

  “如何兩清？我隻問你，哪怕許多事情你不記得了，難道也會不記得路南星曾有多愛你嗎？”謝長舟沉眸。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不止是當年的路南星愛她，如今的謝長舟又何嚐不是呢。

  隻是天意弄人，一切為時已晚。

  歲寧心中動容，無可否認的，她自然知道當年的路南星有多愛她。

  正因為愛之深，所以才有後來的痛之切。

  “你要如何？我們終歸人妖殊途，不是嗎？”

  謝長舟上前兩步，霸道地拉過她的手：“你不試試，又焉能知曉是殊途還是同歸？”

  歲寧一愣，一時竟沒有掙開他握住的手。

  謝長舟神色稍緩：“今天晚上正好是長安花燈會，我看天色甚好，夜晚一定繁星滿天，我們去瞧瞧。”

  若換作從前，謝長舟如此對她說，她一定欣喜若狂。

  可如今，她隻覺心中悵然，但見謝長舟眼中希冀，她又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如今，謝長舟看她的眼神，著實同當年路南星看她時一模一樣。

  她可以拒絕任何人，唯獨拒絕不了路南星。

  夜華如練，長安街頭燈火通明，人群熙熙攘攘。

  隻是今夜皎皎明月當空，天上卻沒有幾顆星星。

  歲寧任由謝長舟拉著，走在人群中，他將她牽得很緊，像是生怕把她弄丟了一般。

  兩人停在一個小小的麵具攤前，謝長舟拿起其中一個麵具，痛快地付了錢。

  這麵具也正是當年歲寧給他挑的那張麵具。

  他戴上麵具，恍若當年。

  “歲寧，若我隻是路南星，我們便可從頭再來嗎？”謝長舟停下腳步，拉著她的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