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自己走過來給我背

  　　岑櫻跪坐在床邊，拿著吹風機一邊吹著頭發，一邊遊神。

  　　剛剛顧衍寒一直都在工作，但對她的一舉一動又好像了如指掌似的。

  　　雖然嘴上不饒人，還是那位毒舌大少爺，但實際上又能關注到一些很細枝末節的事情。

  　　這種感覺就和在霽城一樣，即便大少爺是滿臉八百個不情願，最後卻還是依著她，幫著她。

  　　現在也是如此，心口不一的習慣一直沒變過。

  　　“吹風機給我，明天陪我去個酒會，我不想帶一個生病感冒的鋼琴師過去。”

  　　顧衍寒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進來，拿走了她手上的吹風機。

  　　此刻，高大的男人就站在她的麵前，替她吹著頭發。

  　　溫熱的風拂過發絲，男人的手也穿過發間，耳邊是吹風機傳來的呼呼聲，一切都好像進行得很自然。

  　　岑櫻不禁揚起頭，凝視著麵前的男人，此時，男人的手正好穿過發梢，不經意間掠過她的頸側邊。

  　　少女的脖子立馬回縮，聲音不自覺變得有些嬌俏，嘴角也禁不住上揚，“好癢！”

  　　吹頭發的手一下頓在半空中，男人的視線和少女的撞個滿懷。

  　　自他們重逢後的多少個小時，小姑娘就一直在對他哭、嘴裏還說著那些絕情的話。

  　　以至於，他都快忘了，她以前就是一位愛笑的姑娘。

  　　對所有人都持著善意，不在乎別人的流言蜚語，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最關鍵的一點，是每天都很開心。

  　　男人關掉吹風機，往下弓了弓腰，兩人的臉一下貼得很近，他抬起岑櫻的下頜骨，眼神掃過櫻桃紅唇後，又往上移。

  　　他湊得很近，能明顯聞到少女身上沐浴露的香味，還有她身上自帶的梔子香。

  　　周圍的一切都很安靜，男人一直看著眼前的人，呼吸交纏了很久，直到最後一刻，才終於問出那個阻隔在兩人之間的問題。

  　　“當年——”

  　　“你為什麽要離開我？告訴我實話。”

  　　岑櫻怔住了，她沒料到顧衍寒會問得這麽突然。

  　　她有想過，或許他們之間的確需要有一方搭出橋梁，隻是那個邁出第一步的不會是她罷了。

  　　因為這些問題，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她摸不清顧衍寒對於那件事情的看法，也不知道自己在他心裏到底處於什麽位置上。

  　　更是不敢，將她自己和顧衍寒的父親放在同一高度，去相提並論。

  　　畢竟，他曾經那麽敬重他的父親。

  　　“我……我怕……”岑櫻很想把一切都告訴他，可是已經沒有勇氣了。

  　　“《River flows in you》，會彈嗎？”顧衍寒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而是岔開了話題。

  　　話題不再那麽尖銳，岑櫻才終於開了口，“會彈。”

  　　“外麵有鋼琴，彈一遍給我聽。”男人站直身子，向她提了第一個要求。

  　　岑櫻從床上下來，徑直朝外走去，男人也跟在後麵。

  　　少女坐在琴凳上，男人則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和霽城的那天下午一樣。

  　　優美舒緩的琴聲蕩滌開來，像是一條溫柔的河流，洗淨了內心的浮躁。

  　　隻要是彈琴的時候，岑櫻就能暫時忘掉一切，全身心投入到曲子傳遞的情感中，直到整首曲子的高潮部分。

  　　她的情緒也會跟著達到最高。

  　　顧衍寒一直看著專注於彈琴的少女，他在內心承認，兩年的時間，他的小狐狸的確變化很大。

  　　當年那個老愛彈錯的小姑娘在不斷成長，彈琴也不再跟隨著自己的心情來，而是放空自己，不斷讓自己去貼合音樂本身的感情。

  　　他的視線掃過岑櫻的手指，纖細修長，他肯定，那是一雙能創造出絕妙之音的手。

  　　音樂到了高潮，男人對著彈琴少女的方向，認真地說道：“岑櫻，無論你當年因為什麽原因離開我，我都原諒你了。”

  　　“所有的懷疑和猜忌，都不應該成為愛的絆腳石。”

  　　男人的聲音很輕，被琴聲覆蓋住，少女自然也聽不到這些。

  　　一首曲子彈完，岑櫻轉過來，沒等她問出習慣性的問題，男人便回答了她，“你感知的情緒是對的，很好聽。”

  　　少女終於露出微笑，嗯了一聲。

  　　*

  　　卡納音樂會終於在一周後結束，所有到來的聽眾還有演奏家都開始返程。

  　　顧衍寒清理好東西後，正準備給岑櫻打電話，就看到她和那位萊德爾大師一同進了電梯。

  　　男人沒有作聲，拿起手機撥打了剛剛沒打出去的電話，這是昨天趁她睡覺的時候，悄悄存的。

  　　“喂您好，請問是？”少女輕柔的聲音從話筒傳來。

  　　“雇主找一下自己的私人鋼琴師，不過分吧？”男人的音色很好聽，卻帶著不可接近的寒氣。

  　　“不……不過分，就是我現在……”

  　　岑櫻剛想解釋，就被顧衍寒打斷了，“現在跟我回北城，晚上有個酒會，需要你幫忙。”

  　　剛踏進電梯的少女，又急忙出來了，對著電梯裏的人揮手道：“師兄，要不你先回去吧，我這兒有個……朋友，需要我幫忙。”

  　　萊德爾抬眼望向岑櫻身後，那個渾身充滿著敵意的男人，沒忍住笑了，“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嗯嗯。”

  　　電梯門合上，男人不輕不重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揮手揮得真難看。”

  　　站在原地的少女癟了癟嘴，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現在的顧衍寒，處處都在針對她。

  　　即便是她要去給他彈琴作為補償，那參加酒會的事情該怎麽說，也能是鋼琴師幫得上忙的？

  　　“顧衍寒，我腿酸，不想走了。”

  　　岑櫻就站在原地，對著前麵的男人喊了一聲，誰讓他這幾天總說她。

  　　前麵的男人停下腳步，回過身，冷著臉道：“自己走過來給我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