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夢魘

  平時需要慢慢爬的樓梯，顧司琰走的又平又穩，幾分鍾就到了18樓。

  他把人直接帶回自己家裏，客廳裏已經有一男一女在等著了。

  “顧先生。”

  “跟我來。”

  顧司琰沒有停頓，直接把沐染抱進了之前她睡過的那間房間。

  然後小心的把人放在床上，沐染意識無比混沌，隻能隱隱約約知道自己身邊有人，但其餘的什麽都沒辦法反應。

  在夢裏，她又回到了前世，回到了自己快死的那段日子。

  她變得瘦骨嶙峋，身上不是為了生存下來形成的各種傷口就是一些經曆寒潮一直無法痊愈的凍瘡。

  頭發也變成短發，枯草一般，全身上下，唯有那張臉，收拾幹淨看起來還有幾分姿色。

  也正是因為這樣，楊念紅和楊思思就把她當做一個物件，賣給了幾個混混，換了幾包方麵便和兩瓶水。

  甚至在那樣一個接著一個天災的時候，她並沒有被任何人施以援手，反而被虐待、被淩辱，最終她命喪黃泉，死不瞑目。

  記憶實在過於沉痛，她的心揪成一團。

  眼看著這些人獰笑著朝她壓過來，沐染的力氣無法掙脫，但她寧願死也不想讓這些畜生如意。

  於是她狠狠的咬了那個男人的耳朵，硬生生撕扯下來一塊帶血的肉吐在了地上。

  那個男人痛的大叫，狠狠的把她踹的遠遠的，拳打腳踢的落在她身上。

  而她完全不顧疼痛，一點一點的挪到了水邊，如願被男人狠狠踢在身上，滾入水中。

  這樣誰也沒辦法傷害她了。

  在水裏沐染露出了多年來的第一個笑容，卻心痛如絞。

  她不知道，現實當中她緊緊抓著顧司琰的手，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樣，用力的抓著。

  甚至指甲都陷入了顧司琰的皮肉裏，力道緊的讓旁邊的男醫生看著都忍不住一陣牙酸。

  “顧先生，您流血了，不然我們還是先把沐小姐的手拉開吧。”

  顧司琰看著沐染眼角的眼淚滑入發絲當中，哪怕昏睡也依舊緊皺的眉頭，好像在承受什麽巨大的痛苦。

  他心裏竟然也跟著揪了起來一樣，悶的讓他煩躁，但他知道，這不是對沐染的。

  “不用了，你們要輸液就給她用另一隻手吧，動作輕些。”

  他語氣平和，像是一點兒也感覺不到手上的疼，隨意擦拭了冒出來的血珠，然後又抽了紙，動作溫柔的擦拭了她的淚水。

  分明昨天想要看他出糗的時候，還很精明的樣子，今天卻變成了這樣。

  想到這裏，他神色冷了下來，把一直守在門口的小林叫過來。

  “說說看，當時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林下意識抖了抖，一五一十的把當時的事情講給了顧司琰聽，顧司琰神色始終平靜，眼神也一直都落在沐染身上。

  但隨著小林的講述，屋子裏越安靜，幾個人就越心慌。

  男人趕忙把輸液瓶掛在一邊，就趕緊出去，女的也緊跟著去準備水好過會兒給沐染擦拭身體，誰也不想這個時候在他們老板麵前。

  隻有小林，欲哭無淚，他講完了以後就不敢再說一個字，他知道這樣的時候，老板越是平靜怒氣就越大。

  顧司琰心中的怒火像是火球膨脹，沐染的手顫抖了一下，他才回神，微微回握過去聲音冷的嚇人。

  “既然猜到了這幾個人是被人指使，那就撬開他們的嘴問清楚，不惜代價。”

  小林明白了他的意思，恭敬道：“我明白了老板。”

  等小林離開，房間裏就隻剩下了顧司琰和沐染。

  沐染本能的緊抓著身邊唯一的熱源，總覺得這股熱源身上的溫暖也能源源不斷的傳遞到自己身上來。

  顧司琰則是看著她漸漸安穩下來的睡顏心情複雜，自責與愧疚占據了太多。

  如果不是小林的身手好，而他又恰好讓小林跟著沐染一起出發，他甚至都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

  不知道過了多久，沐染才昏昏沉沉的從睡夢中驚醒，她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周身溫暖的觸感告訴她，她又活過來了，不是待在那個冰冷的水底。

  “醒了？”

  身旁傳來的聲音溫和卻有些沙啞。沐染看過去才發現原來顧司琰一直都坐在床邊。

  不知道為何，先前心頭那一幕幕令她產生陰影的畫麵此時消散了不少。

  而自己還緊緊的握著他一隻手，她下意識鬆開了拉著顧司琰的手。

  看見他手上那些被自己掐出來的小月牙，明顯是破了，心頭湧上淡淡的愧疚。

  “對不起。”

  一開口她才發現自己的嗓子火辣辣的，比顧司琰還要沙啞。

  顧司琰那隻手突然被沐染鬆開，竟感覺到一絲涼意，他把放在膝上的書放下，伸手探了探沐染額頭的溫度。

  見狀況依舊穩定，才去倒了杯溫水遞到沐染麵前，幫著她靠坐起來，才低聲道。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因為我的疏忽……”

  後麵的話，他看著沐染，沒有說出口，沐染捏著杯子的指尖泛白，但卻沒有先前那種六神無主的樣子了。

  “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錯的是那些惡心的人。”

  沐染語氣中壓製不住的強烈的惡心和一絲恐懼讓顧司琰皺了皺眉，心裏似乎也跟著變得不好受。

  “但我也沒能保護好你，這是我的疏忽，至於那些人，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他伸手把沾在沐染嘴角的發絲拂開，沐染愣了一下，對上他的目光，心頭劃過一絲異樣。

  這個時候房間外麵響起了敲門聲，顧司琰說了一聲進來之後，一男一女走了進來。

  男人看見沐染後臉上露出了笑容：“沐小姐醒了，真是太好了！”

  要是再不醒，他們兩個人待著也不安心。

  沐染還是第一次在顧司琰身邊看見這兩個人，看了顧司琰一眼：“這兩位是？”

  不用顧司琰介紹，那個男人就懂事的自我介紹起來。

  “我叫黃岩，她叫黃菲，我們都是醫生，也是兄妹。”

  黃菲對上沐染的目光也點頭笑了笑，兩人看起來都無比是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