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271

  電話剛一接通，裏麵就傳出來一串男人粗噶的、夾雜著方言的咒罵：“遲溯，你他媽要還算是個男人，就回西裏來把我們之間的恩怨解決了，別像隻縮頭烏龜一樣縮在警察背後。”

  他當初派去跟蹤薑慈的手下今天被警察抓了，還扯上了殺人的命案，雖說他也不怕多背上一樁，但這明顯和他在西裏犯的事不一樣，那地方沒監控，他每次都遮得嚴嚴實實的，要真出了事，自己咬死不認，再花點錢找個相似的人頂替，就能脫身了。

  但這次的命案是在京都，要是被卷進去，花多少錢都他媽沒用。

  遲溯嗤牙，冷聲嘲諷道：“野狗，你是武俠劇看多了，把腦子看傻了是吧？我憑什麽要逞英雄來西裏跟你單打獨鬥？為了國家給我頒獎嗎？”

  野狗每次作案都遮掩得很嚴實，且殺完羊就走，後續善後都是丟給手下的人在做。所以，他們才會費了不少時間去查驗對方的身份，就是怕給了他可乘之機，逃脫了製裁。

  前兩天，站裏弟兄給他打電話，說保護站已經將收集好的野狗的犯罪證據交到了西裏公安局，用不了多久，野狗就真要成抱頭鼠竄的野狗了。

  但野狗這個瘋子一直堅持是遲溯害死了他的哥，對他恨得咬牙切齒，一旦窮途末路，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誰也不知道。

  遲溯不擔心自己，他擔心薑慈。

  從那天對方發的信息來看，野狗明顯是將手伸向了薑慈。

  男人惡狠狠的聲音從齒縫裏擠出來：“沒種的懦夫。”

  遲溯：“我有沒有種，還真不需要你來說。”

  他掛斷電話，又抽了一支煙，才轉身走進餐廳。

  餐點已經上來了，薑慈正低頭吃飯，聽見他回來，頭也沒抬。

  她不知道打這通電話來的人是不是謝白瑤，但從遲溯的氣場上敏銳的察覺出了他的心情不太好。

  剛才的問題，沒人再提。

  有些話，一旦打斷了，想要再續起來就難了。

  薑慈胃口挺好，吃了一份牛排，還吃了兩份餐後甜點，連開的那瓶紅酒也是大半進了她的胃。

  遲溯第一次見她吃這麽多，他甚至懷疑，和他分手後薑慈過得比以前更好了。

  他不得不去想自己剛才說的話，覺得薑慈提分手，可能真的不是因為委屈難受，而是處心積慮。

  這麽想著，遲溯也沒了胃口，他放下刀叉，抿著唇看著對麵的女人一邊回微信，一邊挖著盤子裏的紅絲絨蛋糕吃。薑慈長得漂亮，氣質出眾，連吃飯都十分養眼。

  這裏是西餐廳，來的大多數都是情侶。

  旁邊一桌在親吻，對麵那桌也在低聲細語，女生被逗得時不時的靠進男人的懷裏低笑。

  再反觀他們這桌……

  商務洽談都比他們有氛圍。

  等薑慈放下勺子，用紙巾擦拭唇瓣時，遲溯才淡淡開口：“吃好了？”

  薑慈：“恩。”

  她抬頭時，視線掃過遲溯的餐盤，裏麵的牛排幾乎原封不動的擺在那裏，她下意識的問了句：“不合胃口？”

  遲溯臉上神色淡淡的：“不是，大概是氣飽了。”

  薑慈：“……”

  她聯想到剛才遲溯看到手機屏幕時那一瞬間變了的臉色，以為他是被電話裏的人惹生氣了，也就沒有再問了。

  而且她心情不好，這段時間一直都是，剛才見到謝白瑤後，這種不好就變成了惡劣。

  ……

  吃完飯，出了餐廳，天空中不知道什麽時候飄起了細小的雪花，路邊濕漉漉的一片。

  車子停的有些遠。

  薑慈並不想讓遲溯送她回去，但知道說了也沒用，就也懶得開口了。

  “你在……”遲溯原本想讓她在這裏等著，自己去開車，但話到嘴邊又改了口，“地上滑，要抱嗎？”

  薑慈穿的有些薄，被刺骨的寒風一吹，冷得打了個哆嗦：“不用。”

  話音剛落，一件帶著體溫的外套便迎頭罩了下來，遲溯伸手將人攬進懷裏，另一隻手從褲兜裏拿出一直在震動的手機。

  屏幕上顯示著謝白瑤的名字。

  不止他看見了，薑慈也看見了。

  遲溯看了眼薑慈，也沒避著她，皺著眉摁下接聽鍵，“什麽事？”

  薑慈被他攬在懷裏，距離很近，輕易的聽到了聽筒裏傳來的女人的聲音：“遲溯，我想見你。”

  “你不是想知道那人的口音是哪個地方的嗎？我今天搜了很多地方的方言來聽，我覺得我好像聽出來了。”

  遲溯：“哪裏的？”

  “我有幾個地方還不確定，你過來一趟。”

  “……”

  遲溯沉默。

  薑慈不知道他沉默的意思是不想去，還是默認了會過去，但她知道，謝白瑤不是聽出了口音是哪裏的，而是知道遲溯和她在一起，故意的。

  她的鼻息裏全是男人熟悉的氣息，過往讓她歡悅的味道如今都變成了綿綿的細針，一根根紮進她的腦子裏。

  她有些虛弱的說了聲‘不需要’，但不知道是他的聲音太小，還是她根本隻是張了張嘴，連話都沒說出口，遲溯並沒有聽到，他甚至還伸出手來攬她了。

  被羽絨服裹得密不透風的薑慈在遲溯攬住她的時候，腦子裏那根從見到謝白瑤起就緊緊繃著的神經一下子就斷掉了。

  “你知道我當初為了將謝白瑤送進去，費了多大的勁嗎？”她聽見自己幹巴巴的聲音響了起來。

  遲溯：“抱歉。”

  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保釋謝白瑤的原因，他之前就跟薑慈解釋過了。

  “但是你還是將她保釋出來了，”她摁著脹痛的眉心，“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嗎？”

  “還沒有。”

  謝白瑤給出的理由是怕他出爾反爾，畢竟隻是保釋，不是完全脫罪，隨時都會再被送進去。

  “你有沒有想過，她其實隻是在騙你？她根本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

  “你有想過，你隻是選擇了相信她。”

  遲溯之前和她解釋答應保謝白瑤的原因時，她在情緒上並沒有多大的波動，因為人已經送進去了。

  但是現在，謝白瑤出來了，不止出來了，還能在她麵前挑釁了。

  薑慈：“下一步，你是不是還要給她作偽證？證明她當初約我出去時不知情？”

  遲溯的眉頭在聽到這句話後就狠狠的皺了起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