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要跳樓是嗎

  時寒雙手撐著天台邊緣齊腰的圍牆：“薑小姐是害怕了嗎？”

  “怕什麽？”

  “怕我搶了你薑氏集團總裁的位置，怕我搶走你的父愛，怕我……破壞你們表麵和睦，內裏卻如朽木一樣的家庭。”

  “能被搶走的，說明都不是自己的。”

  時寒回頭，和她尖銳的對峙：“那你這麽迫不及待想攆我走？”

  明明剛大學畢業，本該朝氣蓬勃的少年，卻偏偏有雙冰冷陰暗的眼睛。

  薑慈送時寒走，隻是不想自己母親知道了傷心，但理由她沒必要解釋，“說說條件吧。”

  “我要薑硯霆把我媽媽明媒正娶迎進薑家，我要做名正言順的薑家少爺，而不是所謂的……遠親，我要我應得的盡歸於我。”

  “不可能。”

  “那就抱歉了，這是我母親她老人的……”他麵上盡是嘲諷：“遺願。”

  薑慈：“……”

  她已經不記得時歡最後一次來他們家是什麽時候了，總歸是有些久了，原來是……過世了嗎。

  薑硯霆打電話來催了，股東已經到齊了。

  時寒先下樓，薑慈多待了片刻，鼻端突然嗅到了一點淡淡的煙味。

  她朝著煙霧飄來的地方看去，遲溯靠牆站著，正半眯著眼看她。

  才一個晚上沒見，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眼底隻剩下冷漠。

  薑慈抿了抿唇：“偷聽不是個好習慣。”

  遲溯無辜道：“薑小姐，你們上來之前我已經在這裏了，本來準備走的，但你們的談話實在開始的太快了。”

  “……”

  薑硯霆又打電話催了，薑慈看了他一眼：“上班時間偷懶，去財務部開兩百的罰單。”

  遲溯：“……”

  ……

  這次的股東會議是薑硯霆主持的，不得不說，準備工作做的的確十分充分。

  時寒從大一暑假開始就在各大公司實習，無論是做哪個崗位，都非常優秀，如今大學剛畢業，就已經收到了許多上市公司的offer，且無一例外都是管理層級別。

  時寒還做了演講。

  薑慈抬眼看去，台上的少年落落大方、針對公司後半年的發展走向以及未來三年的規劃凱凱而談。

  薑硯霆：“各位股東，就這次時寒應聘總經理職位的事，舉手表決吧，超過一半就算通過。”

  所有人都沒動，紛紛將目光落在薑慈身上。

  在場的都是人精，知道今天這場所謂的表決會其實是薑家內部權利的更迭，沒人會做這隻出頭鳥，連之前收了薑硯霆好處的幾個股東都有些遲疑。

  這要是一次沒把薑慈掰倒，他們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薑慈雙手交疊置於桌上，從容冷淡：“那些offer最高的職業也就是個部門主管，他的履曆裏也沒有做過總經理這個職位，毫無經驗就讓他做公司的二把手，抱歉，我不同意。”

  底下人議論紛紛，卻是讚同薑慈話的。

  他們雖然是和薑硯霆一起並肩作戰過的，但每年的分紅才是最重要的，薑慈這兩年接掌薑氏，分紅隻多不少，也沒有出過什麽錯，之前雖然因為和程家婚約的事鬧出了點小問題，但最後也完美解決了。

  她不舉手，沒人舉手。

  五分鍾後。

  薑慈：“既然結果已經出來了，今天的股東會就散了吧，麻煩各位叔叔跑這一趟了。”

  她剛起身，會議室的門就被推開了，趙甜快步走過來，頂著其他人灼灼的目光俯身在薑慈耳側低聲說了句：“楚蔓蔓在樓頂，要跳樓。”

  薑慈看著她。

  趙甜一瞧她這神情就知道她忘記楚蔓蔓是誰了。

  “程少爺劈腿那位。”

  薑慈下意識的朝著薑硯霆的方向看去，他也正看著她，神情裏沒有半點失敗後的陰鬱，而是誌在必得的篤定。

  她頓時便明白了。

  這是薑硯霆事先就安排好的。

  樓下傳來路人的尖叫聲，股東麵麵相覷後快步起身出去了。

  薑慈有點為自己難過：“為了捧私生子上位，你可真是夠用心的。”

  ……

  楚蔓蔓坐在天台邊緣不足一掌寬的圍牆上，情緒激動，“薑慈呢，我要見薑慈。”

  她本來就瘦，又穿了條布料輕薄的寬鬆長裙，天台風大，將她的裙擺吹得四處翻飛，整個人都像是在搖搖欲墜。

  因為是事先準備好的，消防車、救護車、記者都已經趕來了。

  勢態幾乎是眨眼間就鬧到了不可開交的局勢，連吩咐人封鎖消息的時間都沒留給薑慈。

  薑慈站在離她一米遠的距離外，因為楚蔓蔓不允許她再往前了：“你想跟我說什麽？”

  楚蔓蔓是收了錢來的，但她本身就因為程闕的事恨上了薑慈，如今看她在麵對自己跳樓這麽大的事上還能維持這副冷靜的樣子，新仇舊恨疊在一起，簡直恨不得吃了她：“我知道你記恨我和程闕在一起，但做錯事的人是我，你有什麽就衝著我來，為什麽要對我爸媽下手？”

  “他們都六十多了，你還強行收了他們的房子，讓他們走投無路露宿街頭。”

  “明明你才是第三者，是你借著權勢拆散了我和程闕，卻還假惺惺的說我們劈腿，是奸夫淫婦。”

  薑慈有點頭暈目眩，估計是會議室內的空調溫度調得太低，感冒加重了，楚蔓蔓聲嘶力竭的控訴傳到她耳中全都變成了‘嗡嗡’的雜音。

  再堅強的人在生病的時候大概都會變得脆弱，她回過頭……

  身後，是薑氏的股東、員工、她的父親，以及她父親的私生子，還有來救援的消防員、警察……

  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如同看一場激烈的舞台劇。

  除了唏噓，沒有半點對她的關心和擔憂。

  一名消防員靠近她：“薑小姐，你想辦法先穩住她，我們從側麵過去施救。”

  薑慈朝楚蔓蔓走過去：“要跳樓是嗎？”

  消防員焦急低喊：“薑小姐，別過去。”

  薑慈腳步不停，看向楚蔓蔓的目光裏如同淬了火，亮的驚人。

  她想，或許她才應該是去死的那一個。

  “那就……”

  她的身體突然被人從後麵抱住，男人溫熱粗糲的手掌蓋住她的唇，將最後沒出口的話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