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流光錦

  　　“柳娘子。”

  　　柳如煙帶著秀兒進了酒樓，包間外已經有丫鬟候著，看到她進來忙福身行禮，把身後的門打開，柳如煙眼神都沒分她一眼，施施然進屋。

  　　“茹兒。”

  　　“喲，煙姐姐可讓妹妹好等，茹兒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屋裏的小娘子聽到聲音轉過身來，她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穿著上好的釵裙，黑壓壓的發髻上綴滿了釵環，看著就累贅笨重。

  　　她容貌不算驚豔但勝在嬌俏，隻不過臉上的嬌蠻讓她的美貌大打折扣，柳如煙眼神閃過輕蔑，但麵上還是維持著大度。

  　　薑茹是薑柘的庶女，很是受寵，薑柘是柳丞相一派，手握兵權又是駙馬，就連柳如煙也得給薑茹幾分麵子。

  　　“茹兒急著找我來是有何事？”

  　　柳如煙沒理會薑茹的挑刺，自顧自坐在桌前，她摸了下茶杯，秀兒便有眼色的上前倒茶。

  　　碧綠的茶葉在杯中浮沉，柳如煙素手持杯送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美人手如柔夷，膚如凝脂，小小的白瓷茶杯被她襯得如上好的玉石一般。

  　　薑茹也不免晃神兒，心裏嫉妒地要死，她明明找了京城最好的嬤嬤學禮儀，卻還是不如柳如煙隨手投足的風姿。

  　　薑茹自詡容貌傾城，比不過榮寧那個賤人就罷了，沒想到柳如煙也越長越好，還被一群有眼無珠的酸儒捧成了京城第一美人。

  　　她心裏嫉妒，說出口的話都帶了酸味兒。

  　　“你堂堂丞相嫡女什麽好茶沒喝過，這酒樓的下等茶葉也能喝得下去？”

  　　柳如煙蹙眉，眼裏有些不耐煩。

  　　“既然茹兒看不上這酒樓又何必把我約在這，還有你找我到底有何事？”

  　　薑茹不過是一個庶女，柳如煙給她麵子，但不是讓她爬到自己頭上來。

  　　“哼，”看到柳如煙臉色不好，薑茹想到自己的目的也沒再繼續找茬，她在柳如煙對麵坐下，讓小丫鬟送上隨身攜帶的茶點，輕抿了一口茶說道。

  　　“茹兒聽說姐姐得了一匹流光錦，色彩絢麗、鮮豔奪目，煞是好看，妹妹正好做宮宴的衣服沒找到心儀的布料，還請煙兒姐姐將流光錦賣給我，茹兒願意出千兩銀子。”

  　　說著她拿出一張銀票遞給柳如煙，這次宮宴對她來說意義重大，想到能見到心上人薑茹臉上浮現出羞紅。

  　　柳如煙不願給，那流光錦是她好不容易得來的，自己都不舍得做衣服，哪舍得賣給薑茹，再說她堂堂丞相嫡女又不缺錢。

  　　“茹兒這是要為難姐姐，那錦緞總共也就一匹，我喜歡的緊，若換成別的我早就送你了，……”她看了眼氣鼓鼓的薑茹，繼續說道。

  　　“不如這樣吧，我那還有一匹蜀錦，料子色彩不輸流光錦，而且更適合你這個年歲的小姑娘，我把它送你。”

  　　“我不要，我就要流光錦，這是我進宮要穿的，你必須給我！”

  　　薑茹嬌蠻，她被薑柘和姨娘寵壞了性子，想要的東西必須都得手才行，這會兒看柳如煙敢拒絕她，脾氣直接發作。

  　　“你若是不願意給，我就讓父親去問柳丞相討要，我倒要看看柳丞相是不是跟煙兒姐姐一樣小氣，連匹緞子都不願給。”

  　　“你！”柳如煙氣得手抖，薑茹這個混不吝的，她真的能做出來。再加上薑柘也是個寵妾滅妻的，誰不知道他仗著兵權在手對長公主都不管不理，一心撲在妾室身上，柳丞相最要麵子，到時候肯定會怪罪她。

  　　“我給！”柳如煙敗給她的無理，咬牙恨恨說道。

  　　“但是我隻給半匹，多了沒有。”

  　　半匹就夠做一套衣裙了，薑茹見好就收，“好，若是不夠了我再問你要。”

  　　她說的理所當然，柳如煙差點把一口銀牙咬碎。

  　　“雖然煙兒姐姐隻願意給我半匹，但本小姐大度，還是付你千兩銀子，剩下的就當我施舍給你的吧。”

  　　她一臉嬌蠻，給銀票的動作像打發叫花子，柳如煙眸子陰冷，手心緊緊攥著不去接。

  　　“嘖，煙兒姐姐還真愛使小性子，喏，秀兒你替煙兒姐姐收著，等回府之後就趕緊把流光錦送過來，要是晚了我就讓父親去找柳丞相……”

  　　“百靈，我們走！”

  　　薑茹目的達成，又羞辱了柳如煙，帶著丫鬟神情得意的出門了。

  　　兩人剛走，柳如煙就憋不住怒火，一把將桌上的杯子摔在地上。

  　　“哢嚓！”

  　　“賤人，她怎麽敢！她怎麽敢！不過是個庶女，仗著薑柘幾分寵愛就恃寵而驕不把我放在眼裏，……”

  　　“娘子，……”秀兒嚇了一跳，她已經許久沒見柳如煙發火了，以往的恐懼回來，身子瑟瑟發抖。

  　　“你也是個賤人！”柳如煙看到她手裏的銀票怒火蹭的冒出來，一巴掌扇了過去，秀兒的臉上瞬間出現一個鮮紅的掌印，臉上也被指甲劃破，鮮血直流，她疼得眼淚落下來卻不敢出聲，害怕引起柳如煙更大的怒火。

  　　好在柳如煙知道這是在外麵，氣消出來後就沒再繼續為難秀兒，隻把銀票從她手中抽出來撕得粉碎。

  　　“這份羞辱我早晚要還回去……”

  　　柳如煙的眸子掩著陰狠，秀兒瞥了一眼嚇得低下頭不敢多看，柳如煙擦擦手將帕子扔到秀兒頭上。

  　　“知道出去後該怎麽說嗎？”

  　　“知道的，是奴婢不小心撞到牆上擦傷的。”秀兒用帕子捂著臉，怯懦地回答。

  　　“嗯，走吧。”

  　　兩人先後出了門，酒樓的客人看到她出來，滿臉驚豔，他們不過是出門吃個飯，就遇到了京城第一美女，怪不得早上出門時聽到喜鵲叫了呢。

  　　“沈兄，你看那邊，不愧是京城的小娘子，就是水靈。”

  　　徐子文咬著筷子杵了杵沈宴清，指著他看對麵，沈宴清微微皺眉抬頭，看了一眼就低下去。

  　　哪有那麽誇張，在他眼裏還比不上薑妙半分。

  　　徐子文笑他不解風情，“嫂子又不在，這麽漂亮的小娘子怎麽不多看兩眼。”

  　　“不好看。”他低頭吃著飯，冷漠出聲。

  　　“你瞎了吧？”徐子文要去摸他的眼睛，被沈宴清躲開。

  　　“好好吃飯！”

  　　“嗤，看來在你眼裏隻有嫂子配得上絕色了，這小娘子可惜了，……”

  　　柳如煙從旁邊走過，她耳朵聰敏，將兩人的對話全部聽進耳中，回身看了沈宴清一眼，眼裏滿是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