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聲一聲，如滾滾江水愈發浩大。

  眾神姿態謙卑的伏跪在地，就連南長明也變了神色。

  唯有南羨。

  他脊背挺得筆直，仰頭怔怔望著天邊神女。

  那清冷淡漠的眉眼，總隱隱透著幾分似曾相識，好似他曾看過這張臉無數遍……

  可到底是在哪兒，又是什麽時候？

  南羨都想不起來，心頭愈發焦躁。

  恰在此時，神女忽地抬眸，沒有半分感情的眸子從眾神身上掃過。

  她未曾言語，用神力幻化了身形離開。

  雲霧徹底散開。

  眾神心緒未平，原本鸞鳳和鳴的明光殿驟然冷靜了下來。

  忽有人猛地回神，失聲驚呼：“天象異變原是闕月上神在渡劫，那豈不是跟雲曦無甚關係？！”

  聽到這話，南羨心頭莫名一緊。

  他張口欲言，卻聽南長明先下令：“本君自會去處理，今日眾神也累了，且先各自回去吧。”

  天帝都這般說了，眾神自然不敢有所異議。

  眼見原本盛大的婚宴瞬間凋零，玉竹滿腹憋屈。

  她朝南羨急聲道：“南羨，那我們今日這親……”

  話未盡，便被南羨沉聲打斷：“日後再說。”

  語罷，他抬腳朝不遠處的南長明走去。

  玉竹被丟在原地，回神便見南羨已走遠，五官都氣得有些扭曲。

  費勁心思才走到今天這步，竟在這緊要關頭出了岔子，叫她怎能不氣？

  天宮，藏書閣內。

  稀薄日光透過窗欞照進。

  南長明推開門，激起灰塵晃蕩。

  他在叢叢書架裏尋找，順勢問身後南羨：“你已跟我一路，想問什麽說便是。”

  南羨聞言，眸光一沉。

  他自小就不喜歡這個隻會溫和笑著的哥哥，此刻又不得不問他：“天界何時有位闕月上神，為何我從未聽說？”

  聽到這句話，南長明也隻是輕笑，

  他抬手拿下一本上古神書，漫不經心地翻閱著：“闕月上神渡情劫渡了一千年，你從前也未見過她也不蹊蹺。”

  “這很蹊蹺。”

  話音才落，南羨便斬釘截鐵的打斷。

  “天劫後我雖沉睡過幾十年，但這並不打緊，我至少都活了上萬年。”

  “而在這萬萬年，我記得天界眾神，卻從未聽說過這樣一號人物。”

  而南長明不知道在找什麽，整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翻過兩頁書，隨後才抬起頭來，直直凝向南羨琥珀色的眼眸：“難不成是你忘了些什麽？”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令南羨心頭一刺。

  他是不是忘了些什麽？

  南羨竭力回想，但他過往幾千年的記憶，並沒有缺失。

  他愈發煩悶，麵前南羨笑意依舊溫柔，看著他的眼神帶了幾分憐憫。

  南羨劍眉蹙起，他討厭南長明這副模樣。

  好似天下萬物俱在他的掌控當中，任誰也翻不起風浪。

  南羨眉頭擰起，沒了耐心：“你不肯說，我去問旁人便是！”

  撂下這句話，他便轉身想走。

  隻是才行至門前，外頭忽傳來一陣急急步聲，仙侍的話接踵而至——

  “啟稟天帝，罪人雲曦趁天雷動亂，畏罪潛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