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全文完
作者:延琦      更新:2023-03-20 07:56      字數:74225
  第116章

  “陛,陛下說什麽?”

  驟然聽宇文瀾如此說,一向端莊的太後都驚訝到結巴了起來。

  燕姝也同樣一臉震驚的看著他。

  卻見宇文瀾頓了頓道,“母後既然厭倦了宮廷,何不找個合適的人,相守共度餘生?祁先生從前曾教過朕,自那時起,朕便知道他有真才實學,前些日子幾番相處,愈發看得出其人品貴重,朕細數曾見過的人中,也就隻有他能配得上您了。”

  話音落下,那兩人依然一臉驚訝。

  隻聽太後心間道,【……他真覺得我同祁樹廣相配?】

  燕姝則琢磨道,【皇帝真覺得祁先生好?可從前看他似乎很排斥祁先生似的……】

  宇文瀾,【……】

  咳,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嘛……

  正在此時,卻見她又趕緊開口道,“陛下聖明!臣妾也覺得祁先生人品貴重,且心思細膩,再說書院環境也好,若能有祁先生來照顧娘娘,陛下放心,臣妾也放心。”

  ——嘿嘿,反正無論皇帝是怎麽想的,這機會可是千載難得,她作為一個忠心耿耿的CP粉,必須給太後和偶像助攻啊!

  畢竟,這可能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

  而這話一出,卻見太後又是一頓,嘴上嗔道,“這孩子……”

  心裏卻已經嘀咕起來,【難道……果真能與他在一起?】

  燕姝聽在心間使勁點頭,然而緊接著,卻見太後又歎了口氣,道,“怎麽可能呢?哀家可是太後,天底下有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呢……”

  話還未說完,她又忽然一頓,這,怎麽給說出來了?

  哪知緊接著卻見燕姝趕忙又道,“這根本不是問題,娘娘每次出宮都帶著帷帽,那書院的學生們也根本沒人見過您,您換個身份不就成了?”

  這話一出,太後又是一怔,“那要……如何換?”

  宇文瀾開口道,“隻要您能過得開心,此事自有朕來安排。”

  ~~

  第二日,隨著那白鶴妖道落網的消息傳出,眾人這才得知,原來那妖道不止謀反作惡,禍害平民百姓,竟然還冒充郎中,慫恿王昭儀娘家往宮中送入了毒物,並令太後中了毒。

  君王大怒,於當日正午將妖道行刑,令百姓紛紛稱快。

  然而,卻未能換回太後的健康。

  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太後的身體每況愈下,就連那位妙手回春的神醫荀嵐都束手無策。

  舊年的除夕,新歲的元正,入宮參拜的賓客們都未能見到太後聖顏,隻聞到了宮中的湯藥味。

  眾人心間無不擔憂,隻盼著宜妃趕緊誕下皇子,為太後衝一衝喜。

  ~~

  慈安宮。

  今兒是年初三,白日裏應付完入宮賀年的賓客,待到入夜,燕姝與宇文瀾來到了慈安宮。

  揮退了閑雜人等,此時的殿中,隻有三人。

  二人隻見,經過一段時日的捏骨術,太後的麵容已經有了些變化。

  日日在身邊接觸的人大抵看不出,但若是幾日才去看一次的人,便能發覺太後的鼻梁,顴骨,與眼形已經與從前不同。

  相信再過不久,從前的熟人們便會認不出太後了。

  而太後望見燕姝的孕肚,卻擔憂道,“已經到日子了怎的還出來走動?萬一突然要臨盆可怎麽好?”

  燕姝摸著肚子笑道,“太醫說此時多走動走動也有利用生產,反正都在宮中,穩婆乳母也都已經找好了,若是臨盆便生就是。”

  太後被她逗的笑道,“倒是鮮少見你這般心大的,不過如此也好,心寬的人總歸是有福氣的。”

  燕姝笑著謝了太後,卻見宇文瀾又問道,“母後這些天如何?這捏骨術可還能受得了?”

  太後道,“哀家一切都好,陛下不必擔心,眼下宜妃才是最要緊的,千萬不可疏忽。”

  宇文瀾應道,“母後放心,朕必定會護她們母子周全。”

  太後頷了頷首,又道,“天晚了,你們早些回去歇息吧,外頭冷,路上一定要小心。”

  二人便應是,便出了慈安宮。

  如方才對太後說的那般,此時多走動利於臨盆,因此燕姝不想乘輦,打算步行回甘露殿。

  宇文瀾便也陪著她。

  今晚的空氣有些濕意,燕姝抬頭看了看天,隻見雲層沉重,望不見星空,不由眼睛一亮,道,“看起來像是又要下雪了?嘿嘿,那明晚又可以吃涮羊肉了!”

  宇文瀾覺得好笑,道,“想吃不是天天都可以吃?為何非要等到下雪?”

  燕姝嘻嘻笑,“因為下雪才有吃火鍋的氛圍嘛……”

  話未說完,卻一下頓住。

  宇文瀾挑眉道,“怎麽了?為何忽然不說話?”

  卻見她呆呆的站了一陣,方不可思議的看向他道,“臣妾,臣妾好像是要生了……”

  沒錯,方才她腹中忽然一陣暖流溢出,想停都停不了,這症狀,似乎正是傳說中的破水了……

  而聽她這樣一說,宇文瀾也是一驚,忙招呼道,“來人,備輦!”

  哪知卻見燕姝一攔道,“不,臣妾不能再動了,一動羊水會流的更多,崽崽就會有危險了……”

  “什麽?”

  宇文瀾一頓,一時顧不得多想,直接將她攔腰一抱,大步往甘露殿趕去。

  ~~

  雖則此前做足了功課,但當陣痛真的來臨之時,燕姝才明白生娃兒能有多疼。

  娘的那可真是太疼了,要不是係統時時在腦中提醒她不能喊叫以免喪失體力導致難產並且還舉了好多案例叫她心驚膽戰,她差點也要忍不住喊出來了。

  好在今日晚膳吃的夠多,還有三個穩婆在旁給她指導,她此前產前培訓做的也還不錯,在曆經了幾乎大半夜的陣痛之後,她終於將崽崽給生了出來。

  是個男娃兒,粉粉白白,哭聲響亮,上秤一稱,足足有六斤六兩,是個吉利數。

  但見母子平安,宇文瀾十分高興,當穩婆將小家夥用繈褓包好送到他懷中之際,他幾乎不敢動。

  這就是他的崽崽,他的孩子,他與心愛之人締造出來的新生命。

  他的生命,也終於有了延續了。

  他俯身親了親燕姝被汗濕的額頭,溫聲道,“辛苦了。”

  燕姝疲憊的睜了睜眼,問道,“不知什麽時辰了?”

  宇文瀾又溫聲道,“天快亮了,好好睡一覺。崽崽朕來照看。”

  燕姝便道了聲好,放心的閉上了眼。

  迷糊之中,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似乎從方才陣痛開始,她便沒有再聽見別人的心聲了?

  咦,這是怎麽回事?

  難不成讀心術消失了?

  還是她方才實在太累的緣故?

  不過總歸是經曆了一夜沒睡,她眼下又累又困,暫時沒有精力思考此事,終於睡了過去。

  ~~

  趁燕姝休養的空當,宇文瀾親自抱著崽崽去了趟慈安宮。

  太後聽聞燕姝臨盆,也是擔心了一夜,此時見兒子親自抱著乖孫前來,自是又驚又喜。

  小心將小家夥抱進懷中,太後幾乎舍不得移開眼,一邊仔細端詳一邊感歎,“寶兒跟陛下小時候像極了,瞧這眼縫,便知道會是大眼睛,瞧這耳垂,隨了她娘,是有福之人啊。”

  宇文瀾也湊過來一起看,邊聽邊頷首。

  話音才落,卻見原本正呼呼大睡的小家夥睜開了眼睛。

  母子二人一愣,隻當小家夥要哭了。

  哪知卻見小家夥隻是安靜的看了看他們,沒有半分哭鬧。

  等看累了,又閉眼睡了過去。

  太後又小心將小家夥又交回宇文瀾的懷中,輕聲道,“哀家看過便放心了,陛下早些帶他回去,免得等會睡醒了餓肚子。”

  宇文瀾頷了頷首,也低低應了一聲,生怕吵到小娃兒。

  哪知,卻聽太後又道,“宜妃屢次為陛下立下大功,陛下合該好好封賞她才是。依哀家看,她有仁愛之心,胸懷寬廣又明辨是非,如今又為陛下誕下長子,堪當中宮大任。”

  宇文瀾笑道,“母後放心,明日朕便會下旨,待到她們母子滿月,再行冊封禮。”

  太後頷了頷首,“如此,哀家也能放心了。”

  她親手養育的帝王,定不會如從前那人一樣,會好好對待所愛之人的。

  ~~

  第二日一早,朝中果然降下聖旨,宜妃生子有功,冊立為中宮皇後,其父忠榮升忠義公,母親榮升一品誥命,弟弟也榮升為忠義公世子。

  而洗三宴過後,君王又親自為長子擬定了大名——宇文恒,寓意綿延宇文氏先祖榮光。

  與此同時,又將其冊立為了太子。

  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待到正月過完,京城已有春風拂過枝頭,天氣暖和起來了。

  趁著春風和暖,皇後與皇長子也滿月之際,宮中舉行了立後大典,並冊立皇太子大典。

  朝臣百姓們無不為之振奮——從此大梁有後,亦有了太子,朝野內外一片生機勃勃。

  然而沒過多久,卻傳來了太後薨逝的消息,於是君王又下令舉國哀悼,以托哀思。

  ~~

  第200

  二月中旬,向陽的山野間已有迎春綻放。

  祁樹廣立在樹下,望著那由遠及近的身影,努力掩下目中的熱辣,道,“恭迎夫人。”

  太後早已摘下麵紗,微笑看他道,“都已經是自家人了,從今往後不必多禮。”

  祁樹廣也笑著應是,而後牽起她的手,將她帶到了山花爛漫處。

  人的生命就該如這漫山遍野的花朵,隻要活著,就該努力綻放,不是嗎?

  ~~

  而此時的宮中,跟著係統嗑完畫麵的燕姝已經忍不住滿含熱淚。

  嗚嗚她的大佬與偶像終於走到了這一步,真是太不容易,太好哭了!

  哭了一陣,正要拿帕子擦淚,垂頭一看,卻見崽崽正呆呆看著她,且還撇著小嘴,似乎要哭的模樣。

  燕姝一頓,心道這是怎麽了?難不成小家夥悄悄撒尿了?

  然而摸摸繈褓裏頭,卻十分幹爽。

  且小家夥才剛吃完奶,照理說也不餓才是。

  她於是開口問道,“兒砸你為什麽這樣看娘?”

  當然,小家夥眼下還不能回答她,隻是拿一雙黑葡萄似的眸子瞧她,仿佛十分委屈。

  燕姝,“……”

  唉,難為她頭一回當媽,如今又沒了讀心術,實在猜不到這不會說話的小奶娃兒的心思啊。

  算了,反正小家夥也沒哭,她好還是抓緊時間嗑CP吧。

  方才感動的哭完,如今心間又欣慰起來,太後大佬終於跟偶像在一起了,從此可以相扶相伴共度餘生了。

  如此姨母笑了一會兒,再低頭,卻見她的崽崽竟然也咧了咧嘴,向她露了個笑。

  燕姝一下驚喜起來,“崽崽會笑了?”

  話音落下,小家夥愣了愣,又向她露了個笑。

  母子倆便對著樂了一陣,燕姝忽然有些醒悟,或許小家夥是在感知她的情緒?

  方才她熱淚盈眶,他便跟著撇嘴,現在她笑,他就跟著笑?

  艾瑪!意識到這一點,她忽然一怔,莫不是她消失的讀心術去了兒子身上?

  思及此,她一下高興的睜圓了眼睛,道,“這也太棒了吧!”

  話音落下,卻見小家夥又咧嘴笑了起來。

  燕姝就更加肯定了。

  一定是這樣!

  因為崽崽現在還小,大概聽不懂人的心聲,但卻能知道人的歡喜。

  如此一來,隨著他漸漸懂事長大,便能分辨人心的好壞,便可以護自己周全了!

  好事好事!

  燕姝十分高興,忙抱起崽崽一頓猛親。

  哪知正在此時,宇文瀾踏進了殿中。

  眼見她如此,不又好奇道,“怎麽了?”

  卻聽她道,“沒什麽,就是崽崽可聰明了,臣妾高興。”

  咳咳,還是不要告訴他崽崽有讀心術的事了,不然她當初有讀心術的事不就露餡了?

  宇文瀾聽在耳中,也是驚喜了一下,原來他的讀心術真的能遺傳?

  而後又故意問道,“崽崽怎麽個聰明法?”

  卻見燕姝道,“崽崽跟臣妾心連心呢,臣妾高興他就高興。”

  宇文瀾頷首,“的確聰明!”

  而後也將胖乎乎的小家夥抱進了懷中,笑道,“崽崽這麽棒?”

  卻見小家夥也衝他咧嘴笑了起來。

  宇文瀾心間一片柔軟,低頭親了親小家夥奶香奶香的臉蛋。

  卻聽燕姝在旁得意道,“我們的崽崽可厲害了呢!”

  宇文瀾嗯了一聲,也親了親她奶香奶香的臉蛋,道,“跟你一樣厲害。”

  第 117 章(番外一母後的特殊教育方式,)

  眼看一天天過去, 大梁的小太子殿下宇文恒小朋友也一天天長大了。

  小家夥很是機靈,不到兩個月就會笑,不到三個月的時候, 已經可以咿咿呀呀跟人說話了。

  當然,在這一點上燕姝的功勞最大, 畢竟從月子裏開始,無聊的她便每天跟娃兒聊天,給娃兒講各家八卦, 小家夥每天看著娘親的嘴巴動來動去, 學得自然就快了。

  比如今晚, 眼看宇文瀾從浴房裏出來, 正瞧見娘倆在床上進行親子交流——

  燕姝道, “崽啊,聽說這次國子監考試,江寧通政史家的小兒子不好好學習,考了個倒數第一,還挨了夫子的板子,可丟人了。咱將來可不能像他一樣啊。”

  燕姝又道,“聽說吏部侍郎家的兒子跟他娘吵架, 結果隔天出門的時候摔跤磕掉了門牙,直接破相了,將來怕都不好找媳婦了, 你將來可不能跟娘吵架啊!

  崽還這麽小, 娘倆每日就這樣溝通?

  沒等他開口,卻見燕姝將小娃兒送進了他的懷中, 道,“陛下帶一會兒崽崽,臣妾也去洗個澡。”

  宇文瀾正求之不得,便頷首應好,小心將胖乎乎的兒子抱住。

  宇文瀾仔細端詳懷中的兒子,隻見一個白天不見,小家夥似乎又大了一些,眼睛也十分有神,一瞧就隨他。

  但是隻模樣長得好看又有什麽用呢,他於是認真開口道,“恒兒乃大梁儲君,要時刻記得聖人之言。”

  小家夥黑黑的眸子看著他,也十分認真道,“……啊……啊。”

  緊接著清了清嗓,便為小家夥念了起來,“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廟;士庶人不仁,不保四體。”

  小家夥愣了愣,須臾才道,“……啊……”

  宇文瀾又道,“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樂以天下,憂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而這句說完,卻見小家夥隻是呆呆看著他,許久也沒回應一句。

  想了想,他覺得兒子的這個態度應該是對的,畢竟聖人之言,不可嬉笑,認真嚴肅聽在心間才要緊。

  他於是繼續道,“君子以仁存心,以禮存心。仁者愛人,有禮者敬人。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這一句說完,他再低頭去看,卻見小家夥眨了眨眼,而後又漸漸閉上,等了一陣也沒再睜開。

  竟然睡著了。

  宇文瀾,“???”

  正在這時,洗完了澡的燕姝踏入殿中,瞅了瞅父子二人,讚歎道,“陛下真厲害,直接把崽崽哄睡著了?嘿嘿,這就是當初胎教的功勞啊。”

  宇文瀾,“……”

  鬧了半天,當初請那些大學士國子監祭酒給她上的胎教課,原來都是給娃兒催眠的?

  哎,老父親的這顆心啊。

  不過……小家夥睡著也好。

  他於是小心將小娃兒放在了床邊的小床裏,仔細掖好被子,又伸手輕輕拍了拍小家夥的肚皮,確保小家夥睡熟之後,方敢撤出手來。

  而後,卻一把將燕姝攔腰抱起,疾步去了榻上。

  燕姝嚇了一跳,沒來得及驚呼,已經陷入他的吻裏……

  唔……

  現在,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夜晚終於來了……

  ~~

  眼看又是幾日過去,京城春意隆盛之時,小太子殿下便滿一百天了。

  別看隻是短短一百天,小娃兒已經比最初的體重胖了足足一倍還要多些,白白胖胖,宛若一隻小冬瓜。

  當然,小家夥可比冬瓜靈活多了,興奮起來的時候抬手蹬腿,很有力氣,小嗓門也很洪亮。

  不過因為太後薨逝,君王決定不辦宴享,但無論如何,百日總歸是重要的日子,便還是請了幾位至親賓朋入宮相聚。

  最早到的,是來自皇後娘家忠義公府,小太子的姥姥朱夫人及太姥姥李老夫人兩位。

  朱夫人已經有日子沒見小外孫了,而李老夫人今次更是頭一次見重外孫,此時進到殿中,二人立時被小家夥吸引了目光。

  而小家夥也格外給姥姥跟太姥姥麵子,不止十分熱情的露出笑臉,還肯叫姥姥抱。要知道,平素殿中也就隻有娘親跟乳母能抱得了他,連忍冬蓮心都得憑運氣,稍有不慎,便會惹來小家夥的一通大哭。

  此時,朱夫人抱著外孫子掂了掂,不由讚歎道,“小殿下沉了不少啊,一瞧就知道好喂養。”

  話音才落,卻見小娃兒看著姥姥啊了一聲,聲音又奶又亮。

  這叫當姥姥的格外驚喜,道,“小殿下跟臣婦說話呢?”

  小人兒又啊了一聲,頗有要聊天的架勢。

  李老夫人看得心癢,也上前摸摸小太子胖乎乎的肉手,歎道,“老身今日能跟太子殿下握握手,這輩子也算值了。”

  燕姝忙道,“瞧奶奶說的,恒兒可是您的重外孫,如此見外做什麽?”

  話音才落,卻見小家夥也跟著開口道,“啊……@#%¥#*……”

  居然嘰裏咕嚕說了一通。

  燕姝眼睛一亮,忙笑道,“奶奶您瞧,恒兒還想同您聊天呢。”

  李老太太也是受寵若驚,忙對小娃兒道,“好好,老身謹遵殿下口諭。”

  逗得滿殿人忍不住笑起來。

  待笑過之後,大長公主與安康縣主等幾位皇室宗親也來了,李老夫人與朱夫人便自覺退去了一邊。

  今日小太子是全場焦點,待大長公主母女領著眾人向燕姝行過禮,便也都湊去了小殿

  如小殿下的親姥姥朱夫人一樣,此時大長公主看到小侄孫,也忍不住讚道,“哎呀,太子殿下可真是好喂養,瞧這小身板,多叫人羨慕。”

  小家夥也很給姑奶奶麵子,張嘴啊了一聲。

  大長公主又誇道,“這麽聰明的小殿下,都知道跟人聊天了?”

  眾人都跟著附和。

  然而緊接著,卻見大長公主又歎道,“若是太後還在就好了,若能見到太子如此聰明,她一定會高興的。”

  這話一出,眾人都不免滿心唏噓,燕姝隻好也做出遺憾的樣子。

  安康縣主趕忙勸道,“太後娘娘在天有靈,一定庇佑著陛下皇後娘娘與小殿下呢。”

  這話一出,眾人趕忙又紛紛道是。

  而正在此時,卻見富海捧著一隻錦盒來到殿中,道,“啟稟皇後娘娘,此乃鬆鶴書院給太子殿下敬奉的賀禮,陛下請您過目。”

  鬆鶴書院?

  燕姝心間一動,麵上卻不動聲色,道,“有勞總管跑腿了。”

  說著便叫忍冬接了過來。

  ——今年雖沒有辦百日宴,但朝中大臣們都記得太子百日,早就紛紛送了賀禮,所以此時鬆鶴書院這賀禮並不突兀。

  隻是大家都有些好奇,這座天下聞名的書院,會送什麽賀禮給小太子呢?

  好在燕姝足夠大方,當即命人打開錦盒。

  卻見盒子裏裝著一隻雕刻精致的桃核,上拴著紅線,乃是為小殿下辟邪之用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本《孟子》。

  燕姝拿起,才一翻開,立時聞見清晰的墨香。

  而書中的文字,也非版印,而是手抄,字跡工整認真,一瞧就知道抄寫之人的用心。

  燕姝心間猜想,這該不會是太後親自手寫的吧?

  卻聽係統道,【沒錯啊,這書確實是太後手寫,桃核則是你偶像親自雕刻的,上頭的紅線也是太後親自手搓的。】

  燕姝心間頓時感動不止,仿佛已經看到了大佬與偶像一個看書一個寫字,一個刻桃核一個搓紅繩的美麗畫麵。

  嗚嗚嗚這才是隻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吧,他們終於等到了!

  身邊,眾人又在紛紛誇讚這禮物別出心裁立意遠大,而燕姝則同崽崽眨了眨眼,心間悄聲道,【瞧,這是奶奶和後爺爺給寶兒的,他們一直惦記著崽崽呢!】

  小家夥耳中聽見娘親的聲音,雖則還不太懂話中的意思,卻還是高興的揮動起小胖胳膊,蹬起了小腿。

  ~~

  小太子百日過後的第一個休沐日,恰逢春暖,帝後二人換上便服,帶著崽崽出了宮。

  車輛一路駛向郊外的鬆鶴山,搖搖晃晃中,小太子殿下由最開始的興奮變得眼皮沉重,而後索性呼呼睡了起來。

  而待到他睡足睜眼,卻見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新地方。

  這裏沒有高大的宮殿,卻有整潔的房舍,沒有禦花園裏的奇花異木,卻有讓人舒服的小花小草。

  最要緊的是,有一位慈祥的奶奶正抱著他,滿眼疼愛的仔細端詳他。

  看到他睜眼,奶奶也眼睛一亮,溫柔喚他,“恒兒醒了?”

  小家夥現在還並不知,天底下能叫他“恒兒”的,並沒有幾個人。

  不過,他卻覺得這聲音十分熟悉,就仿佛在哪裏聽到過,無端叫人安心。

  於是小家夥便咧開小嘴,露出粉嫩的小牙床,跟奶奶打了個招呼,“啊……啊。”

  奶奶也十分高興,低頭親了親的額頭,道,“乖孩子,跟你爹小時一樣。”

  小家夥雖還是聽不懂,卻知道奶奶是在跟他聊天。

  唔,他喜歡別人跟他聊天,尤其笑著的時候。

  於是他便又咧開小嘴笑了一下。

  一不小心用力過猛,還咯咯笑出了聲,引得周圍的大人們一片驚喜,紛紛過來抱他親他。

  唔,小太子殿下心想,他喜歡這個地方,大家的愛就像陽光一樣將他包圍著,叫人暖意融融。

  真好呀。

  第 118 章(番外二小太子殿下的成長日,)

  生下崽崽後, 宮中雖然備了乳母,但燕姝一直親自喂養小家夥。

  母子倆的感情愈發深厚,每日的哺乳時間, 便是母子之間最為溫馨的時刻。

  隻是如此一來,飲食上便有許多需要忌口的東西, 譬如容易引起上火的,或是太過寒涼之物都吃不得。

  所以相較從前,她的飲食可謂清淡了許多。

  當然, 為了可愛滴小家夥健健康康的成長, 這些暫時都可以忍受, 然小家夥卻越來越嘴饞起來, 漸漸的不滿足於隻吃奶, 常常對大人的吃食爆發出強烈的好奇心。

  尤其看見一看見大人吃東西,便立時挪不開眼,不止專注的盯著看,有時甚至還會流口水。

  這可著實叫人忍俊不禁,怎奈小家夥還太小,除了吃奶,暫時吃不了別的。

  然而眼看小家夥一天天長大, 本事也是越來越多,從一開始高興時手腳亂蹬,到漸漸能抓住東西了。

  譬如這日, 正逢母子之間的親子交流時間, 燕姝抱著小家夥哼曲兒, 哼著哼著忽然有些口渴, 便端起茶碗,打算喝口水潤潤嗓子, 誰知茶碗還沒送到嘴邊,懷中的小胖娃兒竟然忽然伸手。

  幸虧她眼疾手快趕緊將茶碗往旁邊一挪,不然小家夥的小胖爪爪定然會伸到她的茶水之中。

  忍冬幾個嚇了一跳,趕緊上前來關問,“娘娘沒燙著吧?”

  沒等燕姝回答,懷中的小胖娃兒忽然咯咯笑起來,渾然不知自己幹了什麽調皮之事。

  燕姝好氣又好笑,對忍冬道了聲沒事,將茶碗放下,又一臉嚴肅的對小人兒道,“崽崽不可以伸手抓娘的碗,這樣是很危險的。”

  小家夥還以為娘親在跟他聊天,立時沒心沒肺的應了一聲,“啊……唔……”還咧嘴笑著。

  燕姝搖了搖頭,索性又對小家夥道,“從前有個小朋友很貪玩,就像你一樣抓娘親的茶杯,結果小手手被熱茶燙到長了包包,疼得哇哇大哭哦……”

  大抵是這話有些長,小家夥聽完愣了一下,隨後卻又跟娘聊了起來,“啊……@#¥%#@*……”

  看來是不夠嚇人,於是她又神色嚴肅道,“還有個小朋友,總喜歡搶大人的東西吃,有次吃的拉肚子,把身上的小肉肉都拉沒了,變得一點都不可愛,沒有姨姨姐姐奶奶喜歡哦……”

  小家夥又愣愣的看了看娘親,須臾,又張嘴嘰裏咕嚕的一通,話末還揮動小胳膊跟她比劃了一下什麽,顯得很是興奮。

  仿佛是在說,“放心吧娘親,兒砸的肉肉結實著呢,一定不會拉沒噠!”

  好吧,看來嚇唬這條路是走不通了,她於是索性開啟交心路線,又歎了口氣道,“娘喝的隻不過是茶水罷了,味道苦苦的,崽崽不會喜歡的,這陣子娘要給崽崽喂奶,吃的也都很清淡,其實也並不怎麽好吃。崽崽都不知道,娘心裏有多苦啊。”

  話音落下,卻見小家夥終於不笑了,隻呆呆的看著她,啊了一聲,不知是不是安慰的意思。

  燕姝心間一定,卻一個沒忍不住,又跟兒子多說了幾句——

  “崽啊,聽聞東街開了家烤羊店,那裏頭的羊都是北邊牧場裏養的,肉質鮮嫩,一點膻味兒都沒有,每天現烤先殺,特別新鮮嘿。那鮮嫩的羊肉,叫炭火烤的滋滋冒油,再撒些孜然鹽巴辣椒麵,太香了嘿!娘可以吃下一整條羊腿都不嫌多,外加二十根羊肉串也沒事。要能能再來個兩個烤餅就更好了,那餅子刷上羊油,烤的外頭金黃酥脆,用刀子割開,把羊肉串往裏頭一塞,咬一口外酥裏香,還有鮮嫩多汁的羊肉,簡直絕了!”

  話音落下,卻見小家夥都聽愣了,呆愣了許久,都忘了啊一聲。

  然而燕姝已經陷入遐想之中,自顧自又道,“對了,還有棉市街的刀削麵,那麵條又薄又滑還勁道,舀上一勺鹵肉臊子,拌在一起,那叫一個香啊!娘現在吃它個三碗沒問題!”

  這話說完,小娃兒終於緩過神來了,張口嘰裏咕嚕了一通。

  卻聽娘親又道,“崽崽也想吃吧?等咱們哪天出宮去吃哈!”

  小家夥響亮的啊了一聲,而後使勁揮動起小腿小手,顯得很是激動。

  哪曉得緊接著,卻見燕姝愣了愣,忽然又道,“……哦,對了,崽現在還吃不了肉肉,也吃不了麵麵,那隻能等咱們斷奶以後再出去吃了。”

  她心間滿是遺憾,畢竟娃兒不能吃,她也不能吃啊。

  大抵是感受到了她心裏的情緒,卻見小家夥愣了愣,忽然也噘起嘴來,嘴裏嘰裏咕嚕一通,似乎很是不滿。

  燕姝歎了口氣,道,“不高興也沒辦法,畢竟為了崽崽的身體著想呀,等咱們滿了周歲斷奶就好了,不就還有八個月麽,很快的。”

  聞言殿中眾人都替小皇子殿下歎了口氣——

  畢竟他如今也才四個月,八個月可是小家夥從降生到現在的兩倍時間呢,小太子殿下可有得饞了。

  哪知正這麽想著,卻見小太子殿下忽然哭了起來,哭聲十分響亮,似乎在傾訴心間不滿。

  算算也到了喂奶的時間,燕姝便揮退了眾人,解開衣襟開始給小家夥喂奶,邊喂邊哄道,“崽崽不要著急,所謂有希望才有動力嘛,咱們還是抓住眼前先吃奶吧,好好吃奶快快長大,羊腿和刀削麵總會來的。”

  卻見小家夥一邊吃奶一邊用小鼻音嗯嗯哼哼,一副依然耿耿於懷的模樣。

  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待到小太子滿六個月的時候,終於能吃點米粉糊糊了。

  頭一次嚐試,小娃兒很是激動,小小的半碗米糊糊一眨眼就喂了精光,邊吃還邊啊啊的跟娘親說話,仿佛在說,“太好吃了!明天還想再吃呀!”

  一連幾日都是如此反應,且也沒有任何不舒服,小胃口倍棒。

  乳母宮人們都忍不住誇,好喂養的娃兒長得好,小太子這般好喂,將來一定會長個好身體。

  小家夥也很高興,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嚐試的輔食也越來越多,小身體也果然越長越壯實,十分惹人喜歡。

  是以不管他的父皇白日多忙,每晚都會提前回到中宮,親手抱抱小家夥。

  當然,這也是他的母後最為高興的時刻。

  ——主要燕姝愈發發現,皇帝真的是個哄睡的高手。

  小家夥如今越長越大,精力也越來越旺盛,所以白日裏哄睡很難,平素無論是她還是乳母,都要耗費半天的功夫才能將小娃兒哄睡著。

  但皇帝就不同了,隻要把娃兒交給他,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叫小家夥睡熟,且打雷都不會醒,十分神奇。

  譬如這晚,宇文瀾才踏進殿中,便見燕姝把主動娃兒交到他手上,道,“陛下,臣妾等候多時,現在交給您了。臣妾去泡個澡。”

  說著便進了淨房,美美享受花瓣SPA去了。

  宇文瀾,“……”

  他垂首瞧了瞧懷中的崽崽,道,“瞧恒兒把娘都折騰成什麽樣了,如此迫不及待。”

  小家夥啊了一聲,高興的咧開嘴對爹露了個笑,順便展示了一下下牙床上才萌出的兩顆白白的小牙牙。

  宇文瀾心間愛得緊,垂頭親了親小家夥的臉蛋,又道,“恒兒好像又重了一些,看來最近有認真吃飯。”

  小家夥,“#¥%……”

  宇文瀾又頷首,“不錯,不過男兒偉丈夫,不可隻知道吃飯,還要用功讀書才是。”

  小家夥,“@#¥%¥#*……”

  小小的人兒還沒有意識到,爹爹這是又要給他上課了。

  ——雖則最初一講聖人之道小家夥就睡,但是宇文瀾並不氣餒,他覺得該持之以恒,畢竟就算小家夥聽不懂,潛移默化,春雨潤物,也是有效果的。

  這不,都已經從《孟子》講到《韓非子》了。

  他信心十足。

  說著他便清了清嗓,道,“安危在是非,不在強弱,存亡在虛實,不在眾寡。”

  小家夥,“@#¥@**……”

  神色已經嚴肅起來。

  宇文瀾又道,“不以智累心,不以私累己。寄治亂於法術,托是非與賞罰。”

  小家夥,“¥@#……”

  聲音開始小了。

  宇文瀾,“眾人助之以力,近者結之以誠,遠者欲之以名,尊者載之以勢。”

  小家夥沒有說話,而是眼皮開始打架。

  宇文瀾堅持又來一句,“夫有材而無勢,雖賢不能製不肖。故立尺材於高山之上,則臨千仞之溪,材非長也,位高也。”

  小家夥已經睡著了。

  宇文瀾頷了頷首,覺得果然還是有效果的、

  這不,小家夥已經從一開始的三句睡,升級到四句才睡了。

  孺子可教。

  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結合小家夥的成長情況,待到崽崽滿十個月的時候,燕姝沒有再喂奶了。

  畢竟小家夥目前輔食吃的很好,還有乳母,她便不再勉強了。

  不過彼時京城的天又涼了,深秋時,她不好再帶小娃兒出去,於是便叫禦膳房烤了條羊腿打牙祭。

  嘿嘿,忍了十個月,她終於又可以開啟胡吃海塞的日子了!

  禦廚的手藝當然也不差,現烤的羊腿,提前還醃製過,撒上孜然辣椒,表皮的酥香之間還透著蜂蜜淡淡的甜香,可謂十分可口。

  她吃得痛快,小娃兒卻在旁急得不行,眼瞧著娘親大口吃肉,都不知道有多饞,揚著洪亮的小嗓門啊啊大叫,甚至險些自己從小木椅上站起來了。

  用盡全力在表達——娘啊!這是什麽好吃的!快叫崽崽吃一口啊!!!

  燕姝於心不忍,然而羊肉畢竟是烤的,並非肉泥一類,不能叫小家夥吃,於是隻好扯了根羊骨頭給小家夥。

  沒見過世麵的小崽崽欣然接過,抱著啃了起來。

  一邊啃,一邊還嗚哩哇啦說了一通。

  意思大概是——

  這個咬不動的玩意好特別。

  但是為什麽啃來啃去,又似乎沒吃到什麽呢?

  大人的食物好奇怪。

  第 119 章(番外三小太子的“可怕”發,)

  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 漸漸的,大梁的小太子殿下過了周歲,學會了走路, 還能清晰的叫出爹娘了。

  小身板也長高了一些,身上軟軟的小肉肉也變得結實了, 看起來終於沒那麽像小冬瓜了。

  眼看天氣又熱了起來,初夏時,燕姝與宇文瀾又帶著小家夥去看奶奶了。

  小恒兒照例在車上睡了一覺, 待到馬車停穩之時, 他便醒了。

  下了車來, 隻見還是那個令人舒適的院子, 而親愛的奶奶正在院門口等他。

  娘笑著教他, “恒兒自己走去奶奶身邊吧。”

  小家夥點了點頭,便邁開小腿蹬蹬蹬走去了奶奶身邊,小嘴裏還“奶奶奶奶”的叫著。

  奶奶也笑得合不攏嘴,彎下腰去一下將小家夥抱進懷中,道,“恒兒乖,恒兒真聰明。”

  小家夥便又嘿嘿笑起來, 跟著說,“衝明……”

  惹得奶奶又笑起來,忍不住親了親他的小胖臉。

  然而緊接著, 又見小家夥把小胖手伸進了隨身背的小兜兜裏, 努力掏了起來, 沒過多久, 便掏出一塊地瓜糖遞向奶奶道,“奶奶, 糖。”

  這叫奶奶又是一愣,笑道,“這是要給奶奶的嗎?”

  燕姝在旁解釋道,“今早聽說要來看奶奶,恒兒便背上了兜兜,早就想好要給您嚐嚐啦。”

  這話著實叫當太後心間一片溫暖,於是趕忙將地瓜糖接了過來,笑著同小孫兒道,“那奶奶就謝謝恒兒了,這糖奶奶一定好好放著慢慢吃。”

  卻見小家夥嗯了一聲,又伸手在兜裏掏啊掏,又掏出兩顆奶酥果子來,伸向一旁的爺爺,道,“爺爺,吃。”

  祁樹廣一愣,一臉受寵若驚道,“還有我的?”

  燕姝忙又在旁笑道,“奶奶爺爺在一起,有奶奶的,自然也有爺爺的,您快收著吧。”

  小家夥很高興,從奶奶懷中掙紮著落了地,自來熟的往院子裏走。

  待進了院子,大人們忙著互相問候,小恒兒則好奇的瞅來瞅去,沒過多久,就看見了角落裏白白的,毛茸茸的小兔子。

  小家夥可有見識了,立時伸出小胖手手指著道,“兔兔……”

  這話叫奶奶又是眼睛一亮,道,“恒兒還認識兔子了?”

  燕姝笑著在旁解釋,“我叫人畫了些小童書,每天都叫恒兒翻翻看看,禦花園裏也養了一些兔子貓兒什麽的,恒兒常常去玩,基本都能分得清。”

  卻見小家夥又蹬蹬跑去一旁,在牆角邊揪了根綠油油的小草,用小胖手拿著道,“喂兔兔。”

  太後忍俊不禁,笑道,“恒兒還懂得喂兔兔?真是個小人精。”

  小人精恒兒一心想著喂兔兔,已經噔噔噔朝兔籠旁跑了過去。

  咳咳,畢竟兔兔辣麽闊耐,誰都喜歡喂不是?

  趁著一家三口喂兔子的空當,太後從菜園子裏摘了些新鮮的蔬果,又用清澈的泉水洗了幹淨,於是那一家三口等喂完了兔子,接著開始喂自己。

  唔,現摘的黃瓜清甜爽脆,杏子也軟糯香甜,燕姝一邊吃一邊誇道,“母親真會種菜,您這裏的菜都格外好吃。”

  太後笑道,“山泉水種出來自然不一樣,不過我也是個門外漢,這都是他種的,我平素不過打打下手罷了。”

  燕姝忙又誇道,“先生果然樣樣精通,真是厲害呢!”

  嘿嘿,如今出宮已經一年半了,太後的氣色明顯好了許多,一瞧就知道如今的日子過得舒心,叫她這個CP粉不知多麽欣慰。

  她心裏正高興,卻見跟著爺爺不知去哪兒玩了一圈的兒子又走了過來,小胖手舉著一朵花花,對她道,“娘,花花。”

  燕姝心間一暖,忙接過來親了親小家夥的臉蛋,道,“謝謝崽崽,崽崽真是娘的小寶貝。”

  而一旁,宇文瀾卻道,“崽崽是不是把爹忘了?”

  咳,這小家夥今日給每個人都送了東西,就是沒有送給他。

  這個問句,對於隻有一歲半還不到的他來說,似乎有點難。

  燕姝見狀,忙在旁給兒子解釋道,“崽崽要送給爹什麽呢?”

  這話一出,小家夥似乎終於聽懂了,於是來到爹爹跟前,張開小手,道,“抱抱……”

  宇文瀾挑眉,別人都是禮物,到了他這裏就變成了抱抱?

  當然,這麽可愛的小崽崽誰能拒絕呢?他自是矮身伸手,將小家夥抱了起來。

  而緊接著,卻見小人兒抱住他的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宇文瀾一愣,燕姝卻笑道,“原來崽崽是要送給爹一個親親?”

  話音落下,太後也又笑道,“果然是個小人精。”

  小家夥嘿嘿笑起來。

  那笑聲響在大人們的耳邊,就仿佛山間的清泉一樣。

  宇文瀾也笑了笑,而後回親了小人兒一下。

  唔,小機靈鬼,跟你娘一樣。

  ~~

  一家三口在山上歡度了半日的時光,吃罷晚飯,便告辭下山了。

  院子裏安靜下來,太後打算去收拾餐具,哪知卻見祁樹廣已經蹲在水盆旁洗了起來。

  她忙走到跟前,道,“今日的飯菜都是你做的,洗碗便叫我來吧。”

  他卻道,“你的手嬌嫩,還是我來就好。”

  太後聞言笑道,“什麽嫩不嫩的?現在又不是從前。”

  祁樹廣卻道,“不管現在還是從前,你在我心間一直沒變,這種粗活都叫我來便好。”

  太後愣了愣,而後又歎道,“你淨會哄我,我分明都老了。”

  卻聽他道,“哪裏的話,你一點也不老,在我心間剛好。”

  這人,可真是越來越會說些叫人臉紅的話了。

  太後又笑道,“油嘴滑舌。”

  祁樹廣沒有說話,隻是笑著洗碗。

  過了一陣,太後又道,“對了,過些日子書院便要放田假了吧?今年咱們回趟琅琊吧。”

  祁樹廣一頓,道,“怎麽想起去琅琊了?”

  太後歎道,“你今次出來也有兩年了,也該回去祭拜一下爹娘了,琅琊又離得不遠,路上抓緊些,來回一趟左不過半月的時間。”

  哪知卻見他道,“半月的時間要在路上顛簸,隻怕你身子受不了。”

  太後立時挑眉道,“我哪裏會受不了?你剛才還說我不老的。或者,你是不是不想叫我去祭拜你爹娘?”

  祁樹廣立時道,“那怎麽會?”

  太後道,“那我們就回去一趟吧,我在京城待了這麽多年,也想出去看看呢。”

  這話一出,祁樹廣終於點頭道,“好,那我們便回去一趟,明日我就安排。”

  ~~

  如此說好,幾日過後,待到書院裏放起田假,二人便踏上了回琅琊的行程。

  時間寬裕,祁樹廣親自趕著馬車拉著太後,還有宇文瀾安排的暗衛一路相隨,也很是安全,二人一路遊山玩水,走走停停,品嚐各地美食,好不快活。

  燕姝心間十分羨慕,她也想去遊山玩水吃遍天下啊嗚嗚!

  於是趁著晚間親子交流的時間,她十分認真的跟兒子道,“崽啊,你可得好好學習,將來替我們看好家,娘也想帶著你爹去遊山玩水啊!

  正穿著寢衣躺在娘身邊的小家夥似懂非懂的點頭,,用小奶音認真嗯嗯。

  而一旁,正倚在榻上看書宇文瀾則悄悄鬆了口氣。

  ——還好,現在她又考慮帶他一起去玩了。

  麵上卻故意問道,“還要帶朕一起去嗎?”

  哪知卻聽燕姝道,“那當然了,臣妾又不會趕馬車。”

  宇文瀾,“???”

  所以鬧了半天,原來隻是打算叫他當車夫?

  ~~

  小太子殿下越長越大,也越來越機靈。

  比如在嚐試與觀察過後,他終於知道骨頭沒有肉好吃,所以下回娘再吃羊腿的時候,他就不滿於啃骨頭了。

  不過,如今小家夥已經有十來顆牙齒,也可以吃肉肉了,平素什麽肉末拌飯,蝦泥魚泥麵片之類的,都是可以吃的。

  所以如今一日三餐,都可以跟著大人們一起同桌吃飯了。

  尤其,小家夥如今還是自己拿著小勺自己吃飯,僅僅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從一開始糊的滿頭滿臉都是飯菜,到能精準將飯菜送到嘴裏。

  真可謂幹飯小能手。

  當然,小家夥如今也正處於好奇心爆棚的階段,對一切未嚐試過的食物都充滿了興趣。

  比如這日午飯時間,桌上有一道水煮魚,是燕姝特意點的,打這菜才一上桌,小家夥便立時被吸引了目光,

  小家夥覺得,那道菜紅豔豔的那麽好看,聞起來還那麽香,一定很好吃。

  隻是,娘親為何隻是自己吃,並不給他吃呢?

  他於是伸出小胖手,指著桌上的水煮魚道,“魚……”

  哪知卻聽娘親道,“這個魚辣辣,崽崽可不能吃,崽崽吃自己碗裏的就好,今天的肉泥也是魚肉的。”

  小家夥愣了愣,這才想起自己的飯飯還沒有吃完,於是又吃了起來。

  隻是吃了一陣,一抬頭,又看見了那道水煮魚,於是一時間又想了起來。

  那個香香的魚魚,他也好想吃呀!

  可是娘不給他夾,怎麽辦好呢?

  小家夥想了想,索性趁著娘同忍冬說話的功夫,伸出小勺子往娘親的碗裏撈了一下。

  忍冬眼觀六路,看到這一幕,立時叫了聲,“小殿下!”

  要製止。

  燕姝回頭之時,正瞧見自己的崽崽舉著小胖手將沾了辣湯湯的小木勺往嘴裏塞。

  她原本也要製止,然而想了想,卻道,“不必管,叫他嚐嚐先。”

  於是眾人隻好沒敢管,眼睜睜的看著小家夥將勺子伸到了嘴邊,用小舌頭舔了舔。

  時間靜止幾秒,而後,餐桌旁爆發出響亮得哭聲。

  舌頭!

  小家夥覺得,舌頭好痛!

  嗚嗚嗚,娘說的果然沒錯,大人的東西好可怕!!!

  第 120 章(番外四世上最長的路就是,)

  離開京城一路南行, 待品嚐過沿途美食,欣賞過沿途美景之後,太後與祁樹廣終於到了琅琊。

  二人並未忘記此行的目的, 到達之後第一時間便去祭拜父母。

  祁家父母的墓地位於半山,山下便是祁家的老屋, 祁樹廣出聲及成長的地方。

  既然來了,太後當然想去看看,於是便提議道, “時間還早, 咱們在山下住幾日再走吧。”

  太後看在眼中, 挑眉問道, “怎麽?嫌我丟你的人,不敢給你的相鄰們看見?”

  祁樹廣哭笑不得的忙說不是,頓了頓,隻好道,“我是怕自己給你丟人。”

  太後哦了一聲,挑眉道,“這話怎麽說?”

  祁樹廣道, “當年我辭官回來,相鄰們都當我是犯事被罷了官,後來許多年不成家, 又成了他們眼裏的不孝子。總之……如今我在鄉鄰眼中, 不算是個好人……”

  話音落下, 太後頓了頓, 而後情緒複雜的看著他,道,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我害的?”

  祁樹廣忙要說不是,卻被她牽起手,道,“又沒做過什麽壞事,自己的家還不能回了,不怕。”

  待來到祁家老宅,太後打量一番,但見房舍皆是青磚所蓋,院子也不小,看得出當年也算小康之家。

  雖則久沒有人住,卻並未雜草叢生,很是整齊。

  祁樹廣解釋道,“從前我在書院教書,每每休沐也會回來住,這兩年雖在京城,書院的同僚既學生們也有來幫我打掃。”

  太後點了點頭,故意逗他道,“原來如此,看來你為人還不錯嘛,哪裏像鄉鄰們口中那般不堪了?”

  祁樹廣也笑道,“承蒙娘子不嫌棄。”

  二人說笑了一番,便打算清掃一下房裏房外的灰塵。

  這院落古樸清幽,房前屋後都是高大的樹木,一點也不悶熱,住上幾日,權當避暑也不錯。

  隻是沒等動手,卻見院門口探頭探腦的進來一名婦人,待瞧見祁樹廣後,愣了愣,道,“我還當是進賊了呢,原來是四兄弟回來了!你不是在京城嗎?怎麽突然回來了?”

  祁樹廣也是一愣,忙笑著喚了聲三嫂,又解釋道,“京城書院裏放田假,我們便回來給爹娘上墳。”

  三嫂哦著點了點頭,隨後又將目光投向太後身上,好奇道,“這位是?”

  祁樹廣咳了咳,笑道,“這是我媳婦。”

  太後也笑起來,忙對那位三嫂道,“嫂子您好,我是他娘子,我娘家姓關。”

  ——自打出宮,她原本的周姓自然是不能用了,便索性用了母親的姓,平素在京城,對外也一直如此說的。

  話音落下,卻見三嫂也笑道,“原來是弟妹,哎呀老四你也真是的,啥時候成的親也不跟咱們說一聲!”

  沒等祁樹廣說話,太後又笑道,“是我們不好,原是該同親戚們說一聲的,無奈京城離得遠,這不趁這次田假才回來一回。”

  三嫂點了點頭,“原來弟妹也是京城的,那便更好了!”

  說著又笑道,“哎呀我們老四終於成家了,這可是大喜事,得好好慶祝一下啊!”

  太後忙跟著點頭,又笑道,“三嫂說得是,我們今次回來也是如此打算的,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請大家來家裏喝杯薄酒吧。”

  三嫂忙笑道,“那敢情好,我這就去招呼人!”

  語罷又道,“弟妹放心,我去叫叫大嫂二嫂侄媳婦她們,咱們一起忙活!”

  見此情景,一直沒能插上話的祁樹廣對太後笑道,“看起來你比我同她更熟些。”

  經過村裏鄉鄰們的一通忙活,待到傍晚時分,祁家從前寂寥的院子裏熱鬧了起來。

  桌上擺的都是農家菜,酒也都是相鄰們自家釀的高粱酒,雖不花哨,卻樸實又有滋味。

  此時,當然,大家都十分好奇老祁家新媳婦的身份,趁著此時熱鬧之際,紛紛打聽起來。

  “弟妹的娘家在京城是做什麽的?”

  “瞧你如此氣質不凡,想來一定是官家女吧?”

  太後也大方笑道,“承蒙大家高看,我娘家父親從前的確為過官,不過已經去世很久了,娘家如今都已經沒人了,我從前也嫁過人,不過也守寡了好多年。後來經人撮合,便與他在一起了。”

  這話一出,眾人便明白了,原來老祁家的新媳婦是個寡婦。

  不過村裏並不講究這個,且這位新媳婦樣貌氣質都挺好,寡不寡婦的又有什麽呢?

  最要緊的是他們村裏最不像話的那人終於成家了啊!

  眾人都十分高興,不少嫂子還鼓勵太後道,“挺好的,兩個人好好過日子就成,再努把力給老祁家續個香火,我叔我嬸在天之靈也就放心了。”

  祁樹廣聞言一頓,想說話來著,卻見太後又笑道,“我怕是沒嫂子們的福氣好了,我年紀也不小了,隻怕生不出來了。”

  嫂子們點了點頭,表示有些遺憾,而後又關問道,“那從前可有孩子?”

  太後笑道,“有個兒子,還算孝順。”

  眾嫂子們點了點頭,便沒再多問了。

  嗐,女人到了年紀,確實是想生也生不了了,不過今日這桌麵上的雞鴨魚肉,可都是新媳婦掏錢從各家買的,一瞧就知道應該挺有錢,說起來老四也不算虧。

  哪知正在此時,卻見喝高了的老三醉醺醺對祁樹廣道,“你說你好歹成一回親,咋不找個年輕點的……”

  哪知話還未說完,卻被媳婦三嫂懟道,“你管那麽多?那年輕的有什麽好,那年輕的跟你能真心嗎?還不是圖你年紀大死的早?”

  這話一出,三哥被懟得沒話說,卻把眾人都逗得哄堂大笑。

  太後也忍不住笑起來,忙緩和道,“所謂少年夫妻老來伴,三哥三嫂都是爽快人啊。”

  話音落下,卻見三嫂又同三哥道,“活該你沒錢沒本事,隻能一輩子種地!不然若是哪天跟老四一樣,隻怕也要找個小老婆?”

  真可把三哥嚇了一跳,忙搖頭道,“沒有沒有,我哪敢那樣幹?”

  一時間眾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繼續把酒言歡,好不熱鬧。

  ~~

  夜幕降臨,月明星稀,農家院裏的晚宴也結束了。

  帶收拾完殘局,祁樹廣與太後兩人依偎在院中乘涼。

  今夜喝了酒,太後覺得身子軟綿綿的,此時便將頭歪在他肩上,而他也伸手攬著她。

  涼爽的夜風中傳來一股清香,她問,“是什麽味道?”

  祁樹廣道,“是收莊稼的味道。”

  祁樹廣頓了頓,又道,“鄉鄰們都是莊稼人,說話直,你別往心裏去。”

  太後笑道,“哪裏會?沒那麽多拐彎抹角的彎彎道道,反而更好相處。”

  說著又歎道,“別的男人都想娶小老婆,你倒好,孤單了大半輩子,還背上不孝的罵名,卻娶了我這麽一個寡婦。”

  他用側臉蹭了蹭她得額頭,道,“是你不嫌棄我才,不惑之年都過了還什麽也沒有,隻有老家這幾間草舍。”

  她笑道,“哪裏是草舍?簡直是世外桃源。我喜歡這裏,咱們往後每年都回來坐上一陣吧。”

  隻要你喜歡,什麽都好。

  ~~

  京城,皇宮。

  自從挨過辣椒的打,小太子殿下老實了好一陣,吃飯的時候再也不敢打大人飯菜的主意,隻乖乖吃自己碗裏的飯飯。

  不過,別瞧小家夥年紀不大,卻很愛操心。

  譬如這晚吃飯之時,恰逢爹回來得早,娘特意叫禦膳房備了一道爹愛吃的香辣鱔魚。

  那菜一上桌,小家夥一眼便瞧見了裏頭紅紅的辣椒段。

  那一瞬間,關於那晚被辣椒“咬”到的回憶立時浮現在了眼前。

  小家夥嚇了一跳,忙揮動著手裏餓小木勺跟爹道,“疼……”

  宇文瀾初時不明所以,忙道,“恒兒說什麽?哪裏疼?”

  卻見小家夥伸出紅紅的小舌頭,道,“嘴嘴……疼……”

  嗯?

  宇文瀾便更不懂了,忙伸頭去看小家夥的嘴巴,一臉擔憂道,“恒兒怎麽了?”

  卻見燕姝在旁笑道,“沒什麽,那天臣妾吃水煮魚,他好奇想吃,臣妾告訴他辣,他還不信,非得趁臣妾不注意自己嚐,現在可知道辣了。”

  這話一出,宇文瀾也忍俊不禁起來,忙同小家夥道,“沒關係,爹不怕辣。”

  說著又摸了摸小家夥的小腦袋,溫聲道,“乖崽崽。”

  語罷,便要往盤中伸筷子。

  哪知還沒碰到鱔魚,卻見身旁的小家夥忽然哭了起來,急著搖頭道,“爹……辣……不七……”

  宇文瀾,“……”

  兒子怕他被辣到,居然急成這樣?

  心間一時感動得無以言表,他隻好放下筷子道,“好吧,崽崽不哭,那爹不吃便是了。”

  話音落下,小崽崽終於放了心,停止了哭聲。

  當爹的心裏暖極,低頭親了親兒子的額頭。

  然而轉頭卻發現,媳婦正忙不迭的享受著香辣鱔魚段的美味。

  宇文瀾不解道,“為何你吃辣椒,崽崽就不哭?他怕你辣嗎?”

  卻見燕姝一邊吃的熱火朝天一邊道,“沒什麽,因為臣妾那天就同崽崽說了,臣妾會跟辣椒打架,把辣椒全都消滅光,保護陛下跟他。”

  宇文瀾,“???”

  然身邊,圓頭圓腦的小崽崽卻笑了起來,搖著小木勺道,“娘,膩害!”

  宇文瀾,“……”

  第 121 章(番外五好老公得從小抓起,)

  眼看盛夏到來, 天氣越發炎熱,宮裏頭早已換上了輕薄的夏裝。

  小娃兒尤其怕熱,燕姝索性叫針織局給崽崽做了幾件露胳膊露腿的清涼夏裝, 叫小家夥格外涼快。

  如此一來,卻愈發凸顯出小娃兒肉乎乎的身材, 看來格外虎頭虎腦,可愛至極。

  不過眼瞧著小娃兒如今本事越來越大,也越來越不安生, 成日在殿中爬上爬下, 很是調皮, 直叫燕姝吃不消。

  好在宮裏不缺人手, 眼看如今娃兒也大了, 她覺得自己也該重新建設一下話本子事業了。

  ——嗚嗚,自打生了娃,這話本子幾乎兩個月才能出一本,她實在是太對不住讀者們了。

  隻不過娃兒畢竟還小,雖則有乳母宮人帶著,但小娃兒時不時就要找她要東要西要抱抱,燕姝實在無法, 索性叫忍冬陪著乳母,帶小娃兒去禦花園玩。

  沒過多久,乾明宮中的君王卻隱約聽見了殿外奶聲奶氣的聲音。

  恰逢暫時沒什麽要事, 他心間一動, 忙起身來到殿外。

  果然瞧見自己的小崽崽正拉著乳母的手要往宮裏進, 而乳母同忍冬卻是一臉為難的在旁邊好聲相哄, 勸著小家夥不要去打擾他。

  不過,此時看到他的身影, 卻是誰也再拉不住小家夥了,小崽崽甜甜的喚了一聲“爹”便邁起小短腿,笑嘻嘻的朝他撲去。

  宇文瀾也正驚喜著,忙矮下身子伸手,一把將兒子抱進懷中,問道,“恒兒怎麽來了?”

  忍冬忙在旁解釋,“啟稟陛下,娘娘在忙正事,原是叫奴婢們帶小殿下去禦花園中玩的,結果小殿下沒走幾步就要來找陛下,還指著路叫奴婢們非要帶他往這裏走。”

  ——這是實話,別看小家夥年紀小,其實已經知道許多事情,譬如中宮,乾明宮,禦花園的方向,若是他想去的地方大人不帶他去,定會生氣發脾氣。

  宇文瀾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並沒有怪罪忍冬幾個,而是溫聲問懷裏的兒子,“恒兒是想爹了,所以來找爹的?”

  卻見小家夥使勁點了點小圓頭,道,“想爹,玩……”邊說還邊指著禦花園的方向。

  這小奶音聽得人心都化了,宇文瀾還有什麽不答應呢?於是立時應道,“好,那爹便帶恒兒去禦花園玩。”

  隻是時下天熱,別處都不算涼快,宇文瀾便直接帶著小家夥來到了太液池邊。

  此處水麵廣闊,楊柳茂密,清風徐徐吹來,很是清涼。

  且時下湖麵正開著大片荷花,亦是十分養眼。

  小家夥一到,便立時被湖裏的荷花吸引了目光,伸出小胖手指著湖麵的荷花道,“花花……娘。”

  宇文瀾便懂了,兒子這是想摘朵荷花送給娘。

  難得兒子打小就這麽孝順,當爹的怎麽能不支持呢,於是立時吩咐宮人,“摘朵荷花來。”

  宮人立時應是,忙撐船去了湖中,摘了一朵好看的荷花。

  宇文瀾親手將荷花送到兒子手中,卻見小家夥露著白白的小牙牙笑得十分開心。

  宇文瀾親了親小家夥的臉,又試著問道,“恒兒要送爹什麽嗎?”

  咳咳,猶記得上回在太後那裏,他這樣問,小家夥給他送了一個香香的吻。

  原以為今次也大抵會相同,哪知話音落下,卻見小家夥努力想了想,而後,從手中的荷花上揪下了個花瓣,伸手遞給他。

  口中還十分認真道,“爹……給。”

  給媳婦的是一大朵花,給他的隻有一個花瓣?

  卻見小家夥道,“男紙汗,親腦婆。”

  宇文瀾睜大了眼,忙又問道,“崽崽說什麽?”

  卻見小家夥又認真道了一遍,“男紙汗,親腦婆。”

  眼見宇文瀾一頭霧水,忍冬幾個心裏卻是滿臉暴汗,隻好在旁解釋道,“啟稟陛下,太子殿下大約是說,男子漢,隻能親自己的娘子……”

  【老天爺,小殿下怎麽把平時娘娘跟他說的話給說出來了,陛下該不會生氣吧?】

  ……為何小家夥還這麽小就要同他說這個?

  哪知正在此時,卻見懷裏的小家夥又對他道,“爹……男紙汗。”

  這句話不必忍冬翻譯,他也能明白是何意了。

  兒子是說,他也是男子漢的意思。

  ……不錯,到底也叫小家夥分得清男女了。

  他於是麵色正經的嗯了一聲,頷首道,“不錯,爹也是男子漢。所以爹也親你娘,我娘子。”

  話音落下,卻聽忍冬與乳母等幾個皆在心間哇了起來——

  陛下真真是天下難得的好男人!

  簡直是世間男子之典範!!!

  而懷裏的小家夥也認真點了點頭,學著娘以往誇他的樣子,要伸大拇指,隻是怎奈這個動作實在太難,比劃了半天也比不出,隻好伸出整隻小胖手手,道,“爹棒棒!”

  宇文瀾麵色嚴肅的頷了頷首,又道,“所以恒兒也要跟爹學習,對了,昨日學的論語可還記得嗎?”

  卻見小家夥竟然點了點頭。

  這叫宇文瀾十分驚喜,立時興致勃勃問道,“那恒兒還記得什麽?”

  卻見小家夥道,“不打腦婆。”

  宇文瀾,“???”

  這是說……不能打老婆的意思?

  ……媳婦整天教的啥?

  他隻好努力壓住要挑起的長眉,耐著性子又問兒子道,“是爹教恒兒的,‘誌於道,據於德,依於仁,遊於藝。’恒兒可還記得嗎?”

  卻見落下,卻見小家夥一下愣住。

  宇文瀾卻又念了一句,“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

  話沒說完,卻見小家夥竟然眼皮開始重了起來,眨了眨眼,似乎要瞌睡的模樣。

  宇文瀾,“……”

  他好歹都講了一年多了,小家夥怎麽還是一聽聖賢書就瞌睡?

  他隻好趕緊轉移話題道,“好了好了,時辰還早,不到睡覺的時候,恒兒與爹玩。”

  咳,眼下睡了,晚上若不睡了可怎麽好?

  說著又指著水中道,“恒兒看,那是什麽?”

  卻見小家夥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眼睛一亮,道,“魚魚。”

  宇文瀾笑道,“好玩嗎?”

  哪知卻見小家夥認真道,“好七……”

  宇文瀾,“……”

  身為每日親手帶娃兒的模範爹地,他豈會聽不出來,兒子說的是“好吃”的意思?

  偏生小家夥還在一臉認真的指著水裏道,“七魚魚,寶,七魚……”

  宇文瀾,“……”

  好吧,除了一聽聖賢書就睡覺,他的兒子還是很聰明的。

  嗯,沒錯。

  隨媳婦。

  ~~

  在老家村裏住了幾日,又去書院裏探望過以前的同僚與學生之後,眼看著田假的時間便也差不多了。

  祁家夫妻二人便也踏上了回京的歸程。

  當然,如來時一樣,夫妻兩人還是打算邊吃邊玩,一路遊逛回去。

  而為了叫媳婦盡可能的欣賞到不同的景色,祁樹廣特意規劃了另一條路。

  這日,恰逢路過蘭陵,祁樹廣便攜妻去拜訪了一下老友——那位曾赴京參加大儒論壇的蘭陵名家顧鴻白。

  而見到他來,顧鴻白夫婦自是很高興,尤其見他成了家還帶著夫人,便更高興了,立時親自動手設宴款待。

  這時,全國各處的書院都在放田假,所以老顧的書院裏也空空蕩蕩沒什麽人,卻也正好方便四人把酒言歡。

  顧夫人是位爽快人,兩杯酒下肚,先向祁家夫妻道起恭喜,十分感慨道,“老祁等了一輩子,終於等來來稱心的人,總算老天爺對你不薄啊。”

  祁樹廣忙點頭道,“謝嫂子,您說的是,老天爺待我不薄。”

  說著又飽含深情的看了太後一眼。

  老顧在旁揚手笑,又對他道,“老祁你且等著,我給你算過啊,你的好日子長著呢,好好活,爭取活到□□十歲,再享個四五十年的福沒問題!”

  這話一出,太後倒是一臉驚奇道,“顧先生還會算命?”

  話音落下,卻見顧夫人道,“他就是滿口扯,弟妹可別信他。不過老祁做了這麽多好事,肯定會有好報的。”

  這話一出,卻見祁樹廣看向太後,不無認真道,“娘子就是我的福報。”

  太後聽得都不好意思了,忙嗔道,“瞧你,叫顧先生跟夫人見笑了。”

  顧夫人忙搖頭道,“怎麽會?咱們都是老朋友了!有什麽好見笑的?”

  說著又對自己的夫君道,“不過你瞧人家老祁多會說話?”

  這話一出,顧鴻白厲害挑眉,“怎麽,他不就這麽說了這一句?那當年我給你寫的情詩還少嗎?連起來能繞這山頭一圈不成問題。要不現在為夫再給娘子寫一首?”

  這下可輪到顧夫人臉紅了,忙也嗔道,“你喝醉了是不是?看這兩日學生不在,把你沒正形成啥了,都一把年紀了還情詩。”

  大約也是酒意上了頭,顧鴻白立時反駁道,“什麽一把年紀?咱們都還年輕著呢!”

  說著又嘿嘿笑道,“跟娘子在一起日子這麽好,誰舍得老?”

  這話一出,顧夫人愈發臉紅,隻好趕忙夾了口菜喂到他嘴裏,道,“快吃吧你……”

  身旁,祁家夫婦也是相視一笑,互相給對方夾了愛吃的菜。

  ——是啊,這日子這麽好,誰舍得老?

  叫歲月繼續下去吧。

  若能重來一次,更希望在最好的年華遇見你。

  如此,陪伴便可以更長了。

  第 122 章(番外六顧先生的小甜餅上(,)

  初夏的晌午, 日頭高照,蟬在樹上使勁叫著,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

  正是吃晌飯的時辰, 街邊食肆民居裏的飯菜香正不絕於鼻。

  尤其身後那家叫迎客來的酒樓,此時正是後廚最忙碌之際, 煙囪裏各種香味已經飄了小半個時辰了。

  “嗯,醬爆雞丁,幹炸裏脊, 東安雞, 糖醋魚, 扒肘子, 太白鴨……”

  十八歲的顧鴻白默默在心裏報了一遍菜名, 心道今日這後廚的爐火應該挺旺,這些香味聞起來都火候挺足!

  嘖,待他大功告成之日,定要來好好來光顧一番才成。

  想完這些,他默默吞了吞口水,又默默把自己的算命攤子往一旁挪了挪。

  他可是來幹大事的,豈能叫這些吃食擾了心智?

  今日是顧鴻白來擺算命攤子的第五日。

  而從第一天到現在, 他一個張都沒開。

  ——當然,其實他並非沒人光顧,而是但凡有人來, 他都會找個借口把人支走。

  其次, 當然也是最要緊的, 他上街擺攤完全是為了能再次見到五日前打馬過街的紅衣姑娘, 若是因為給人算卦耽誤了功夫,豈不劃不來?

  所以別說是餓肚皮了, 就算被日頭曬暈,他也一定要堅守到那位紅衣姑娘再次出現!

  不過話說回來,今日這老天爺也不知怎麽的,比前幾天都要熱,眼瞧著路邊柳樹的葉子都要被曬得打卷了。

  顧鴻白懷疑,再曬下去自己的頭發也要打卷。

  所幸,功夫不負有心人,眼看半個時辰過後,就在日頭最毒辣之際,街那頭忽然響起一陣馬蹄聲。

  顧鴻白趕忙看去,便見一位姑娘正騎在馬上,那副英姿,依然便是叫他掛念了好幾天的人。

  這一刻所有的饑餓煩熱全都一掃而光,然而他也麵臨著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

  其實自那日初見過後,他便已經差不多清楚了她的身份——蘭陵武學世家常家的千金。

  畢竟這蘭陵城還有哪家的女子會騎馬呢?

  然而人家常家老爺結交的都是各路武林門派,江湖豪傑,莫說是他了,就算是書院裏的先生們也與常家素不相識的,且聽聞那位常老爺當年連得了五個兒子才終於有了這位千金,平素疼愛的如同眼珠子似的,他若貿然上門說傾慕人家的寶貝閨女,很有可能會被轟出來。

  所以他思來想去,覺得隻能直接與這位常姑娘認識,或許還有機會。

  而此時,等候多日的機會就擺在眼前,無奈她卻在馬上。

  以目測到的速度,大概轉眼就會掠過他而去……

  千鈞一發之際,顧鴻白餘光瞥見幾人正從那酒樓裏踏出來,而那為首的,正是這條街上有名的惡霸龐三,前兩天才跟他收過保護費的。

  他靈機一動,立時快步向龐三走去,眨眼之間便與龐三撞了個滿懷。

  他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直接把龐□□的胸口生疼,立時開口罵道,“哪兒來的瞎子不看路,敢撞你龐爺爺?”

  說著瞧見他的樣貌,立時又罵道,“好個臭算卦的竟敢撞我?前兩日沒叫你嚐到厲害是吧?今兒就叫你嚐嚐你龐爺爺的拳頭!”說著一把揪起顧鴻白的衣襟,眼看著就要揮拳。

  而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此時一個紅色身影從前而降,一腳直接衝著那龐三的肥頭大腦袋踢去,不過眨眼間,龐三便摔倒在地,震得路麵似乎都搖晃了一下。

  “好你個龐三,姑奶奶幾天沒教訓你,又膽敢在街上欺負弱小?”

  耳邊響起那姑娘清淩淩的嗓音,近在眼前的則是那姑娘如雨後芙蕖一般的麵龐。

  直到那龐三連連磕頭保證了三回再不敢欺負人後捂著腦袋揉著腰倉皇而去,顧鴻白才將將回神。

  卻見那從天而降的姑娘正一臉關懷的問他,“這位公子沒受傷吧?”

  顧鴻白忙搖頭,道,“幸虧姑娘出現及時,救在下於惡人手中,姑娘之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冒昧敢問姑娘出身何處?在下改日一定攜禮登門謝恩。”

  卻見那姑娘大方一笑,道,“公子言重了,我姓常名如玉,家住城東常府,公子沒事就好,小事一樁,實在不必客氣。”

  城東常府,常如玉。

  顧鴻白默默念了一遍,心道自己果然沒猜錯。

  好。

  他便也站直了身子,收起卦攤,悠然回了書院。

  ~~

  入夜清涼,顧鴻白躺在床上,正欲好好盤算一番改日求親大計,卻聽正在閑談的寢舍同窗們提及那城東的常府。

  “聽說這兩日城東常家正在招親呢!”

  “常府?可是本地最厲害的那個武學世家?聽說那位常夫人連生了五位公子才得了一位千金,平素將這位姑娘看得比兒子還重。卻不知今次怎麽個招親法?”

  “武學世家自然是比武招親了,早兩日人家就把條件放出來了,聽說要打得過常小姐的五個哥哥才有資格入選。”

  默默聽著的顧鴻白,“……”

  打得過她的五個哥哥?

  低頭瞅了瞅自己的身板……

  隻怕是任何一位大舅子都能把他打死……

  黑暗之中,同窗們隻聽見一直沒說話的某人冷不丁問了一句,“那有人去嗎?”

  立時有人答,“不老少呢!且不說蘭陵附近的,江南江北,山東山西,最遠還有打北疆雲南來的呢,不過無一例外都沒幹過常家的五位公子。”

  “打得好!”

  這話一出,眾人都有些意外。

  顧鴻白這才察覺自己失言,隻好解釋道,“這麽好的姑娘,豈能嫁到那麽遠的地方去?”

  卻仍阻擋不了同窗們的一頓揶揄——

  “顧兄該不會中意常家姑娘了吧?”

  “不是我說,你這身板根本不是人家常家公子們的對手啊!”

  “我給你出個主意,趁這兩日趕緊去找個師傅練練武,沒準還能有機會……”

  顧鴻白沒有說話。

  ……練武這個想法,當他沒有想過嗎?

  要不是理智告訴他實在不可能,他早就找師父練去了。

  哼,他就不信了,那些武夫會比他對如玉更加真心!

  ~~

  悄悄觀察了幾日之後,顧鴻白發現,不管那些人是打天南海北哪兒處來的,都始終沒有一個能打得過他強悍的五個未來大舅子。

  這也就意味著,還沒人入選未來老丈人和老丈母娘心間女婿人選。

  他暫時放了心,於是挑了一個黃道吉日,鄭重選了些稱不上十分貴重,但卻誠意十足的禮物,鼓起勇氣登了城東常府的大門。

  其實作為當地有名的武學世家,常家人素來仗義,這些年各種路邊不平一聲吼的俠義之事一直屢見不鮮。

  是以也時常有人上門道謝。

  不過,如顧鴻白這種年紀輕輕的小夥子,常家人卻還是頭一回見。

  尤其又見他一身書卷氣,眾人意外之餘,趕忙詢問一番,這才發現,他乃是蘭陵當地首屈一指的鶴湖書院的學生。

  要知道,這鶴湖書院在全國都排得上名號,其學生在各類考試中向來都是名列前茅者,所以如此看來,這小夥子還是相當有才學的。

  鑒於此,向來對讀書人有濾鏡的常夫人當即便對他刮目相看起來。

  當然,見他言談有禮,行止有度,常家老爺對他的印象也還不錯、

  而顧鴻白也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待表達完感謝之情後,便立時告辭出了府,自始至終也絲毫未透露對人家千金的想法。

  當然,也並未見到那位叫他魂牽夢繞的常姑娘的身影。

  隻是沒想到,就在他即將回到書院的路上,卻聽有人在身後喚他。

  那清淩淩的聲音叫人為之一振,顧鴻白趕忙停步回頭,卻見竟然是他最想見到的姑娘。

  ——咳咳,難不成是常家長輩對他動心了,所以叫姑娘趕緊來追他?

  雖然顧鴻白自認自己的確很優秀,但理智還是在的,也覺得不太可能。

  於是趕忙肅立詢問道,“不知常姑娘有何吩咐?”

  卻見常如玉道,“我那日揍那龐三,不過是看不慣他欺負人,又不是圖你的東西,你何必特意上門道謝?”

  咳咳,終於又有機會跟她說上話了!

  顧鴻白強壓激動興奮,麵上一派認真道,“在下當然明白姑娘當日乃是俠義之舉,但在下若不去道謝,豈不枉為人?所以姑娘救姑娘的,在下謝在下的,並不妨礙。”

  語罷,對她努力光風霽月一笑,展示出自己清俊的外形。

  卻見視線中,那位姑娘果然微微頓了頓。

  嗯?

  顧鴻白暗道,【怎麽樣娘子,可是對我動心了?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為夫當然比那些舞刀弄棒的好多了。】

  正暗自得意,卻聽那姑娘道,“不過,你邊讀書還邊出去擺攤算命,想來也不容易,怎麽能如此浪費銀兩呢?”

  顧鴻白,“……”

  雖然但是,他並不缺錢啊!他爹好歹是舉人,家裏有良田百畝……

  沒等說話,卻見她又將一個錢袋塞進他手裏,笑道,“拿著這個,今後別再去擺攤了,能進鶴湖書院不容易,你好得好好讀書,爭取早日考上功名,報答先生跟爹娘才是。”

  說著灑然一笑,又翻身上馬,調頭離去。

  顧鴻白被那一笑迷了心竅,呆呆立在原地,直到看不見她的影子。

  待反應過來,他低頭看著手裏的錢袋,忽然又有些心慌。

  ——他本來是去刷好感的,怎麽現在拿了她的錢!!!

  娘子等等,為夫不是個吃軟飯的啊娘子!!!

  第 123 章(番外七顧先生的小甜餅下,)

  辛辛苦苦謀劃一番, 好不容易終於與心間的姑娘相識,沒成想,卻被她當成了上街騙錢的窮學生。

  隱瞞當然是不應該的,可如若同對方說明實情, 隻怕會毀掉自己才給常家長輩們建立的好印象。

  顧鴻白思來想去一番,決定還是先不說了。

  沒過兩日,寢舍的同窗們便發現, 近來十分奇怪的顧鴻白自打不去山下擺算命攤之後, 又在山裏撿起了蘑菇, 挖起了銀耳靈芝之類。

  眾人摸不著頭腦之餘, 還當是他家裏出了什麽變故, 於是私下商量一番,湊了些銀子給他。

  “這銀子雖然不多,料想也能夠顧兄用一陣的,你好歹是上回府試案首,眼下院試在即,好好準備一番,考上廩生定不成問題, 到時便不必再為生計發愁了。”

  一番感動過後,他婉拒了大家的銀子, 而是道, “大家的心意我顧某領了, 我有銀子, 不必擔心。若是你們誰有閑工夫,可以幫我一起去撿些蘑菇挖些銀耳, 若有靈芝當然是最好的。”

  沒過幾日,城東常府又收到了一批山貨,諸如蘑菇銀耳之類,還有些許靈芝。

  且據說是產自鶴湖書院後山的,聽起來似乎沾染了學問的氣息,格外與眾不同。

  不必問,這自然又是出自那位年輕書生之手。

  更要緊的是,這些都是他托人專門交到常如玉手上的,道是常姑娘恩情無以為報,隻能以此聊表心意。

  常如玉初時有些意外,而後又有些好笑——

  那個小書生怎麽又是擺算命攤子又是撿山貨,就不好好讀書呢?

  她搖了搖頭,隻叫廚房收著,其餘倒也並未多想。

  隻是又過了幾日,她竟然又在街上看見了那人。

  ——還是一身天青色直綴,身材清瘦,是與她的父兄親戚們都截然不同的男子。

  這次,不必顧鴻白再想什麽辦法,常如玉主動停了馬,跳到地上與他道,“你怎麽又出來算卦了?”

  顧鴻白心間砰砰直跳,麵上卻隻裝作普通偶遇般,驚訝了一下而後道,“原來是如玉姑娘,你誤會了,在下今日是來買衣裳的,自打聽了姑娘上回的話,在下便再也沒有擺過攤了。”

  說著咳了咳,又試著問她,“不知姑娘今日是做什麽去了?”

  常如玉一如既往的一派大方道,“方才去了趟城南親戚家。”

  說著又問他,“上回那些蘑菇銀耳,是不是你送的?”

  顧鴻白點頭道是,“姑娘對我的恩情無以為報,隻能以此聊表心意……”

  說著又特意強調道,“都是在下自己撿的。”

  卻聽姑娘道,“你不好好讀書,撿這些做什麽?以後不要再弄了。”

  顧鴻白乖乖道是,又從懷中拿出那個錢袋急忙遞給她道,“這個我一直帶在身上,就想著那一天若是遇見姑娘趕緊奉還,今日難得一見,還請姑娘收回去吧,在下……其實並不缺錢。”

  常如玉卻沒接,想了想道,“這個就當是我買了你的那些幹貨吧。你往後不許再撿了,好好讀書。若想報答我,不如考個好功名,為咱們蘭陵掙個光。”

  語罷又是灑然一笑,翩然上馬離去。

  顧鴻白一邊目送,一邊默默在心中道好——

  接下來的幾日,寢舍裏的同窗們便發現,顧家的危機似乎過去了,因為他沒有再擺攤算命,也不去後山撿山貨了。

  而後開始發奮讀書,早起晚睡,挑燈夜讀,甚至差點就懸梁刺股了。

  眾同窗們無不放了心,紛紛對他感慨道,“如此下去,今次院試案首非顧兄莫屬了。”

  顧鴻白也一副誌得意滿的模樣道,“借兄台們吉言,如若成真,本人請大家吃飯!”

  眾人,“……顧兄這是已經應了多少頓飯了?怕不是要拿個本本記下來,免得日後忘了才好?”

  顧鴻白大手一揮道,“幾頓飯算什麽?隻要能大功告成,請你們連吃一月也沒問題!”

  眾人紛紛拍手道好,盛讚他大方。

  哪知緊接著,卻又聽一位同窗道,“對了,你們可聽說了那常家比武招親的最新消息?”

  嗯?

  這話一出,顧鴻白立時問道,“又有什麽最新消息?”

  卻聽同窗道,“那常家的公子們個頂個的厲害,眼看這都快一個月了,始終沒有招到合適的人選,反而打傷不少,所以那常老爺便把那攤子給收了,打算把閨女嫁給自己的表侄了。”

  表侄?

  顧鴻白一個激靈,立時又問,“哪兒來得表侄,幹什麽的?”

  同窗道,“不就是城南那趙家鏢局的二公子趙開洪?”

  聞言顧鴻白一頓,立時想起那日在街上遇見時,如玉跟他提到過的城南的親戚家……

  ……難不成正是姓趙的那小子家?

  不成!

  如玉怎麽能嫁給別人!!!

  ~~

  幾日過後,常如玉收到了一封信。

  打開一瞧,卻見紙上隻有短短一句話,“聽聞城南趙家鏢局二公子趙開洪是怡紅樓花魁的恩客,還望姑娘三思。”

  常如玉,“???”

  說實話,她本也不怎麽喜歡那趙開洪,甚至根本沒想過要嫁人,不過是前幾日眼見比武招親找不到合適的,爹有些著急,這才把目光投向了趙家。

  爹是覺得趙家好歹是遠親,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但她從小跟那趙開洪一起長大的,速來看不上此人行事囂張。

  若這封信說的是真的,那她倒有理由拒絕了……

  隻不過……這信又是誰寫的呢?

  常如玉將那封信再仔細看了一遍,直覺那字跡宛如鐵畫銀鉤,十分漂亮。

  ……嘖,在她得整個家族的親戚網中,似乎也沒幾個能把字寫得這麽好看的了……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難道……是那個小書生?

  ~~

  帶著這樣的疑問,常如玉頭一次來到鶴湖書院。

  請人通報過後沒多久,她便見到了那個小書生。

  卻見一陣子沒見,他似乎又清瘦了一些。

  她心想,莫非他又沒錢吃飯了,給餓瘦了?

  正在此時,卻見小書生向她行了個禮,道,“常姑娘能到此來,叫在下不勝榮幸。”

  嗯?常如玉心想,這人似乎並不意外自己來找他?

  她於是便也開門見山道,“我有件事要問你,前幾日我收到一封信,說趙開洪與怡紅樓花魁有染,是不是你寫的?”

  說實話,對於這件事,常如玉並未有幾分把握。

  隻是覺得在所有認識的人裏頭,大約隻有此人能寫出那樣漂亮的字跡了。

  而倘若不是他,她也並不會懷疑。

  卻沒想到,話音才落,卻見他並沒有半分推卻的直接承認道,“是。”

  常如玉一頓。

  緩了緩,才又問道,“那你可知,這種背後傳閑話的行為並非君子所為?”

  卻見他又十分坦誠的點了點頭,道,“知道。”

  常如玉挑眉,“那你為什麽還要寫?”

  卻聽他道,“那時候在下於街上擺攤,曾聽說過此人得為人,不料前幾日,又聽說令尊有意招此人為婿……在下實在無法忍受這樣的人成為姑娘的夫婿,所以才做了此番小人之舉。”

  這話一出,常如玉懵了一下。

  又緩了一會兒,才想起問他,“你為何無法忍受他做我的夫婿,我的婚事……與你有什麽關係?”

  哪知卻聽他道,“因為這世上有人真心愛慕姑娘。”

  話音落下,常如玉生平頭一回紅了臉,道,“你你你……說什麽?”

  顧鴻白咳了咳,道,“君子非禮勿言,所以有些話,在下不敢冒昧說出口,但,在下希望姑娘能知道,這世上除了姑娘的親人,若有人最希望姑娘過的開心快樂,那一定是在下。”

  常如玉愣住了。

  腦間空白許久,忘了要說什麽……

  ~~

  沒過幾日,城中人便聽說了一個消息,道是城東常府與城南趙家鏢局尚在商議之中的婚事忽然告吹了。

  至於其中緣由,知者甚少,然不少人卻開始議論起了常家千金如玉。

  有人說,這姑娘平素大抵太過招搖,又有一身功夫,尋常人可不敢娶。

  又有人說,這常家的這比武招親的條件未免苛刻了些,以至於一個月都沒能給姑娘定下夫婿,如今又同趙家黃了,今後怕是一般人不敢娶。

  怪就怪這常老爺,好好的叫姑娘習什麽武呢?若是沒什麽本事,沒準早就嫁出去了。

  這下好了,這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莫不是要嫁不出去了?

  當然,常如玉並不不在意這些留言,仍舊鮮衣怒馬,明豔熱烈。

  其實在那趙家之後,也不是沒人上門提親,隻是她都興致寥寥。

  而至於原因……

  她竟也說不上來,隻是不知為何,腦間總是時不時閃現那小書生的身影。

  嘖,這是怎麽了?

  好在又過了幾日,城中又有了新消息——

  今年院試頭名案首,花落蘭陵鶴湖書院。

  此乃喜訊,一時間不脛而走,蘭陵城中人盡皆知。

  常如玉自然也聽說了。

  自豪之餘,她心裏卻悄悄想,那院試的案首,該不會是那個小書生吧?

  回到家,卻聽見父母也正在談論此事,娘還特意與她歎道,“可是巧了,原來今次為咱們蘭陵爭光的案首,竟然是上回你在街上救的那個書生,叫什麽來著……”

  “顧鴻白。”

  爹特意清了清嗓道,“這名字起的還不錯,一聽就很有學問。”

  而常如玉卻愣了。

  竟然真的是他?

  他考上了?

  怔楞過後,竟有一絲喜悅不受控製的漫上了她的唇角,叫人想壓也壓不住。

  ~~

  又過了幾日,常府忽有稀客臨門。

  常老爺看了名帖,才知是城西的顧舉人攜子拜訪。

  顧舉人在當地聲望極高,常老爺驚訝之餘,趕忙命人請進家中。

  雙方相見,未等常老爺開口,卻見顧舉人主動道,“前陣子才知令愛如玉姑娘曾救過犬子,鄙人眼下才遲遲前來登門,實在有失禮數,還望貴府海涵。”

  什麽?

  如玉救過顧舉人的公子?

  常家人一愣,趕忙朝那顧舉人身邊的年輕人看去,這才發現,竟然就是之前登門的小書生,也就是才剛奪了院試案首的顧鴻白。

  尤其常如玉,愣得更加徹底。

  怎麽是他?

  她一雙眸子隻管驚訝得朝那人看著,一時忘了禮數

  而身邊,大人們還在互相客氣。

  常老爺道,“其實之前令郎曾親自登門來謝過了,隻是那時我們也不知他便是貴府公子,有所怠慢,還望先生海涵才是。”

  顧舉人忙又笑道,“那也是他應該做的,貴府言重了……”

  語罷又咳了咳,道,“說起來,今日鄙人帶犬子前來,還有一事。”

  常家老爺自是忙問道,“請先生但說無妨。”

  卻聽對方道,“令愛的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鄙人願代犬子鄭重求娶,誠盼兩家共結連理。”

  話音落下,常如玉一怔。

  生平第二回紅了臉。

  ~~

  新婚之夜,紅燭高燃。

  顧鴻白告別了酒宴上的親朋,獨自來到洞房之中,

  開門的瞬間,便一眼望見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姑娘,正一身紅裝端坐在榻邊等他。

  他努力壓下雀躍的內心,合好房門,腳步輕快的來到床邊。

  而後悄悄清了清嗓,用最好聽的聲音喚了聲,“娘子。”

  話音落下,榻邊的新娘抬眼瞧他,應聲之前,卻道,“有一件事要問你。”

  “你既然是舉人之子,那時為何要在街上擺算命攤子?”

  顧鴻白,“……”

  嘖,原以為她忘了。

  這可怎麽辦?

  今夜還能睡嗎?

  第 124 章(番外八小殿下是吃貨也是,)

  有了小太子殿下, 宮中的日子過得似乎格外快了。

  眼瞧著酷暑金秋接連而過,當大梁百姓迎來新歲之時,他們的小太子殿下也滿兩周歲了。

  兩歲的小家夥, 身體又長大了一些,看起來愈發虎頭虎腦, 穿著針織局特別為他定製的小蟒袍,尤為可愛。

  小家夥的腿腳已經很是穩健,整日在宮中跑來跑去, 甚少有跌倒的時候, 口齒也十分清楚, 說起什麽, 叫人一下就能聽懂。

  年初一那日, 小家夥跟著爹娘接見進宮賀年的宗親大臣,表現的可愛又大方,但凡有誇讚他的,他無不禮貌道謝,顯現出良好的教養。

  眼看熱熱鬧鬧的三日過去,到了年初四這日,恰逢小家夥的兩歲生辰, 也恰逢朝廷還在休沐之際,宇文瀾與燕姝尋了空當,特意帶著小家夥去給奶奶拜年。

  前日才下了場雪, 燕姝原本還有些擔心山間路滑不好行車, 哪知一路行駛到了房前才發現, 路上的雪已經掃過了。

  此乃鬆鶴書院的後山, 隻有她的大佬與偶像居住,此時又是年休沐之中, 書院裏的先生與學生們都已經回家了。

  一家三口下了車,卻見那對神仙眷侶正在門口等他們,小家夥甜甜喚了聲爺爺奶奶,便朝太後跑了過去。

  燕姝則趕忙問自己的偶像,道,“叔叔怎的這樣勤快,把山路上的雪都掃了?”

  祁樹廣笑道,“今早下山去買了些菜,怕夫人摔到,就提前將雪掃了。”

  燕姝聞言,心間立時又感動起來——嗚嗚偶像對大佬真好,他們好甜!!!

  說話間她的崽崽已經撲到了奶奶懷裏,奶聲奶氣的喚道,“奶奶。”

  太後高興得樂出了眼角的魚尾紋,忙伸手將小孫兒抱進懷中親了兩口,又忍不住感慨道,“幾日沒來,恒兒好像又重了些?等下次再來,奶奶怕是要抱不動了。”

  原本是誇獎之意,哪知話音落下,卻見懷裏的小家夥急忙對她道,“不用奶奶抱,恒兒自己走路。”

  太後不明所以,忙伸手將小孫兒的小手牽住。

  沒等問一問,卻見小家夥又對她道,“恒兒肚子餓,還沒有吃飯。”

  ——因著小家夥平素胃口太好,長得又快,燕姝怕他會過胖,便有意控製了下娃兒的飯量。每當小家夥問為什麽不能再吃,她便解釋說因為吃得太多恐怕會長的太胖,將來就不可愛了。

  所以,眼下小家夥這樣說莫不是以為奶奶說他胖,要不給他飯吃?

  ……這娃兒,說他這是精還是憨好呢?

  太後卻被小孫兒逗樂,又笑著親了親小家夥的腦門,道,“奶奶這裏永遠有恒兒的飯吃。放心吧,點心都給恒兒備好了,走,咱們進屋去吃。”

  小家夥聞言立時眉開眼笑起來,一蹦一跳的牽著奶奶的手進到了屋裏。

  燕姝與宇文瀾互看一眼,皆是好笑又無奈的模樣,也跟著進到了屋裏。

  山野間一片雪白寒冷,屋子裏卻暖暖和和,笑聲融融。

  小家夥在嚐過奶奶親手做的各種點心,及爺爺親手做個各種佳肴之後,心滿意足的捧著圓滾滾的小肚子,跟隨爹娘同爺爺奶奶作別。

  “奶奶,爺爺,下次恒兒還會來喲。”小家夥奶聲奶氣又十分認真。

  太後也忙笑著點頭道,“好,好,那下次奶奶還給恒兒做點心,也叫爺爺給恒兒燒雞燉魚,好不好?”

  小家夥使勁點頭說好,便跟著爹娘出了房門,踏上了回宮的馬車。

  當然,手上還緊緊抓著奶奶給他包好的栗子餅。

  這可是奶奶給他的哦,爹和娘也搶不走的。

  大年初四,小太子殿下在奶奶那裏美餐了一頓,待到第二日大年初五,小家夥又跟著娘來到了姥姥和姥爺的忠義公府。

  相較於山上安靜的小院,姥姥家人可就多了,不光有姥姥姥爺,還有白發蒼蒼的太姥姥,和年輕帥氣的舅舅。

  當然,為了避免麻煩,今日娘同他是特意私服來的,所以無需大陣仗。

  等接了她們娘倆進門,姥爺便叫人把大門一關,小家夥便在姥姥家玩鬧起來。

  不過半日的功夫,小家夥便慫恿著姥爺給他從魚池裏釣了兩條魚,還抓了兩把太姥姥養的大白貓。

  當然更要緊的是,小家夥又吃了一肚子好吃的。

  不像奶奶擅長做點心,姥姥最擅長做的是包子烙餅等各種麵食。

  雖則府中的膳房今日使出渾身解數準備了一大桌美味佳肴,但小家夥 最喜歡的,還是姥姥親手做的小肉包和韭菜盒。

  據娘說,這也是他還在娘肚子裏時娘最喜歡吃的,所以可見小崽崽的身體裏流著一半來自安德的血,叫人十分振奮。

  隻可惜,小家夥眼下還小,不懂安德是何處,隻知道姥姥做的小肉包和韭菜盒實在太好吃,一不留神便又把小肚皮吃了個圓鼓鼓。

  如昨日一樣,待到離開之時,小家夥又捧了一個小包袱,裏頭裝著來自姥姥家的美味。

  一路回到宮中,卻見想念他的爹爹正在中宮等他跟娘。

  宇文瀾先將小娃兒抱了抱,而後問道,“崽崽今日去姥姥家玩得可開心?”

  卻見小家夥立時露出白白的小牙牙笑道,“開心。”

  宇文瀾心間柔軟,又問,“那崽崽今日在姥姥家都做了什麽?”

  卻聽小家夥奶聲奶氣的回答,“七包子。”

  說著還用小胖手拍了拍自己圓鼓鼓的小肚皮,特意又跟他解釋道,“肉包子。”

  宇文瀾,“……”

  唔,瞧這小肚皮,果真是吃了不少的樣子。

  不過,這小家夥怎麽一天就知道吃?

  一點也不像他小時候,隻喜歡讀書。

  大概還是像他娘多些吧。

  正這麽想著,卻瞥見小家夥懷裏的小包袱,他於是又問道,“這是什麽?”

  唔,聞起來還有熱熱的香味?

  話音落下,卻見小家夥忙將小包袱塞進他手裏,認真道,“恒兒給父皇的,包子,大包子哦!”

  宇文瀾哦了一聲,有點驚喜,“還有朕的?”

  燕姝在旁笑道,“當然了,臣妾的母親一直記得陛下愛吃,臨走前特意給陛下蒸的大素包,韭菜雞蛋粉條的,還放了蝦皮,您快嚐嚐吧。”

  宇文瀾頷首,“嗯。”

  也難為丈母娘有心,這的確正是他愛吃的。

  說著便趕緊解開包袱趁熱吃了起來。

  唔還熱乎的大包子,拿在手中暄暄軟軟,咬一口,果真是麵香濃厚,又鮮香十足。

  他頷邊吃邊頷首,“崽崽姥姥的手藝果然好。”

  話音落下,未等燕姝說什麽,卻見一旁的小崽崽嘿嘿笑起來,“好七好七。”

  包包最好七!

  ~~

  眼看著,七日的年假轉眼便過完,今年的各項要事提上日程,朝中各部門也恢複了正常運轉。

  不過,宇文瀾在投身政務的同時,也操心著自己的崽崽。

  ——眼看娃兒一天大過一天,整天隻知道吃喝玩樂怎麽成呢?

  雖然時下小家夥剛剛兩歲,但皇子三歲開蒙,如今就剩下一年的時間了,如此下去,到時小家夥可能學得進去?

  這可是他的太子啊……

  帶著這樣的顧慮,這日忙完之後,宇文瀾早早回到了中宮。

  還未到擺膳之時,他踏入殿中,卻見小家夥正依偎在娘的懷裏,跟著娘一起看書。

  當然,小家夥眼下還不識字,所以確切來說,這娘倆是在讀書,燕姝念著書上的字給小家夥聽。

  見此情景,宇文瀾起初很高興。

  ——原來不光他自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如今媳婦也知道了,在主動教兒子念書呢。

  哪知道再聽了一下卻發現,媳婦給兒子念得似乎並非聖人之道。

  而是像什麽話本子——

  “話說在很多年以前,那青州城裏有個開染坊的富翁……”

  宇文瀾,“???”

  他立時皺眉問道,“這是什麽?”

  卻見媳婦答道,“話本子啊。”

  宇文瀾,“……你寫的?”

  “不不,”

  燕姝忙搖頭,“是這陣子臣妾寫得少了,京城新出的一位人才寫的,臣妾讀了讀發現還不錯呢!”

  咳,作為話本子的狂熱愛好者,她不光是作者,也是讀者,閑來無事看看同行高手的大作,也是一種享受啊!

  哪知,宇文瀾似乎並未理解她的想法,而是又問道,“崽崽在做什麽?”

  燕姝,“……在同臣妾一起看話本啊。”

  這不很明顯的事嗎?

  哪知,卻見某人似乎不太滿意,伸手將小家夥抱起來,麵色嚴肅道,“你可是大梁的太子,將來要繼承大業的,現在你已經兩歲了,已經算大孩子了,要學些有用的東西才成,知道嗎?”

  卻見小家夥懵懂的點了點頭,“幾道。”

  宇文瀾還算滿意,便順勢張口道,“那爹幫你溫習一下前幾日學的,知者樂水,仁者……”

  “樂山……”

  哪知他話還未說完,卻見小家夥忽然奶聲奶氣的搶先道。

  宇文瀾一愣。

  崽崽說的什麽?

  ……是“樂山”嗎?

  他不太確定,於是又試著往下道,“知者……”

  “動……”

  “仁者?”

  “靜……”

  “知者?”

  “樂……”

  “仁者?”

  “壽。”

  父子二人輪番說完,小家夥竟然全答對了。

  宇文瀾很有些驚喜,原來他的崽崽都學會了?

  卻見燕姝更加得意得意道,“哇,我崽是天才!”

  說著趕緊親了親小家夥肉肉的小臉蛋。

  卻見小家夥咯咯笑了起來,跟著道,“天柴。”

  第 125 章(番外九崽崽想要弟弟還是妹,)

  高興過後, 其實燕姝也有點懷疑,她的崽崽到底是真記住了他爹教的四書五經,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咳, 畢竟她的崽兒可是有讀心術的……

  怕不是聽見他爹心裏念的,跟著給說出來的吧?

  帶著這樣的懷疑, 第二日,趁著宇文瀾不在的時候,她打算再試一試。

  於是笑咪咪的對小家夥道, “娘跟崽崽玩個遊戲好嗎?”

  卻見毫無防備的小家夥天真可愛的點頭, “好呀。”

  ——當然, 以她淺薄的學識,可無法如娃兒他爹似的四書五經張口就來,於是特意先去找了幾本聖賢書,此時可是拿著書念的。

  話音才落,卻見小家夥立時接道,“憂。”

  燕姝眼睛一亮, 立時又道,“勇者不?”

  她不敢高興太早, 忙又換了一本, 隨意找到一句話, 還特意用手捂住後頭的字, 又試著問小家夥,“君子周而不?”

  燕姝,“窮不失義?”

  小家夥,“達,不,離,道。”

  燕姝,“!!!”

  又是都對了!

  保險起見,她決定再試一句,“愛人者?”

  小家夥,“人,恒,愛,雞。”

  燕姝,“敬人者……”

  小家夥,“人恒敬雞。”

  雖略有個別字吐字不清,但小家夥都答對了!

  這說明崽崽是真的記住了他爹教的東西,雖然每每說幾句就睡著,但潛移默化還真是有效果的。

  燕姝十分激動,要知道她的崽崽才不過兩歲的娃兒啊!

  沒想到她這樣一個不喜歡學習成天看話本子的學渣,竟然也能生出這樣的天才的兒子!!!這簡直太叫人感動了!!!

  “崽崽好棒!!!”

  當娘的抱著自己的小寶貝親了又親。

  小家夥也被親的咯咯直笑,露著白白的小牙牙跟著道,“崽崽棒棒!”

  娘倆就這麽一塊樂了好一會兒,場麵甚是溫馨。

  當然,作為一名優秀的母親,燕姝立刻也意識到光樂是不行的,小家夥雖然有天賦,也得有後天的持續努力才成。

  所以她立時進行正麵引導,對小家夥道,“既然崽崽這麽棒,把爹教的都記住了,那咱們中午就吃頓烤羊獎勵崽崽好不好?”

  “羊!”

  小家夥立時跟著拍手,美滋滋道,“恒兒喜歡七羊羊!”

  ~~

  於是這日晌午,中宮的皇後娘娘與小太子殿下母子倆便美美享受了一頓烤羊大餐。

  當然,待吃過大餐,燕姝又記掛起一樁要事。

  ——眼看崽崽已經出生兩年,從尚在繈褓裏時便能感知到她的情緒,到如今能準確體驗他人的喜怒哀樂,她幾乎可以確定小家夥是有讀心術的。

  隻是小家夥這樣小,大概根本分辨不出自己的特異功能,所以,她這個當娘的也得要好好引導一下兒子才成。

  她於是試著在心裏喚了一聲,【崽崽?】

  卻見正在玩九連環的小家夥抬頭看她道,“嗯。”

  燕姝試著道,“崽崽是不是聽見娘叫你了?”

  小家夥點頭,“嗯,娘叫崽崽。”

  燕姝心裏一定。

  這說明兒子確實有讀心術,且小家夥目前還分不太清楚別人心裏的話跟嘴裏說的話的區別。

  她於是又跟兒子道,“除了娘以外,如果別人沒有張嘴跟崽崽說的話崽崽悄悄聽著就好,不要回答哦。”

  小家夥似乎有些不明白,想了想,問道,“為什麽?”

  燕姝道,“因為別人不會像崽崽一樣能聽見別人心裏的話,這是崽崽自己才有的本事,如果叫別人發現,別人會想搶走哦。”

  兩歲多的小家夥目前尚處於占有欲極強的時期,聞言立時用胖胖的小手抱住自己,認真道,“不能搶!”

  燕姝趕忙哄道,“爹和娘會保護好崽崽,不叫別人把崽崽的本領搶走,但是崽崽也不要叫別人發現才好啊。”

  小家夥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燕姝摸了摸小家夥的頭,心裏默歎從小帶著厲害的本事,也不是件輕鬆的事。

  她當然會好好保護娃兒,卻也怕此事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會利用單純的孩子做什麽壞事。

  不過還好,目前後宮環境良好,身邊都是良善敦厚之人。

  等孩子慢慢大,自己懂得是非就好了。

  ~~

  眼見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後,宇文瀾教育起兒子也更有動力了,他繼續堅持著潛移默化的方法,每晚都給兒子教幾句至理名言,並試圖用小孩子能聽懂的話來給小家夥解釋一遍。

  當然,前朝照舊忙碌,故而他依舊大多隻能趁每晚睡前的時間與兒子相處,給小家夥溫習一下前日學過的,再講幾句新的。

  不過,小家夥也一如從前那般,每每聽不過五六句便合眼睡過去,睡得那叫一個香。

  宇文瀾認為,這一定是小家夥白天玩累了的緣故。

  且他一點也不慌,畢竟兒子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睡過來的,還不是把該記住的都記住了?

  反正積少成多嘛,他的兒子是好樣的。

  不過,說起來,太後如今已經“假死”兩年有餘,眼看孝期將滿,既然他的娃兒如此優秀,不如……

  再多生兩個?

  當然,自打上回親眼見證過長子的誕生,他便已經深深意識到,生孩子這種事辛苦的還是女子,所以關於此事,他還是要看燕姝的意思。

  夜深人靜,帶著這樣的期待,君王踏進了中宮。

  卻見一如往常一般,他心愛的娘倆正依偎在床上看話本。

  他的媳婦跟崽崽都是才洗過澡的模樣,麵色粉嫩,頭發還沒完全幹。

  尤其穿著白淨的寢衣的小家夥,看上去格外可愛。

  見到他來,小家夥也很是開心,蹦蹦跳跳的來到麵前行禮,“恒兒參見父皇。”

  宇文瀾心見一片柔軟,忙伸手將小娃兒抱在懷中,溫聲問道,“崽崽今日都幹什麽了?可想爹了?”

  小家夥認真點頭,“崽崽想爹,還有吃飯,玩。”

  宇文瀾頷首道,“把想爹排在第一位,崽崽是個孝順孩子。”

  說著心裏不由又想,若能再生一個娃兒,一定能跟小家夥一樣可愛吧?

  也不知道小家夥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正這麽想著,卻聽懷裏的小家夥忽然道了句,“弟弟,妹妹。”

  宇文瀾:“……”

  難不成小家夥聽見他心裏想的了?

  唔,差點忘了,他的崽崽似乎繼承了自己的讀心術來著。

  嘖,想當初燕姝都聽不見他心間所想,還要摸肚子才成,小家夥竟然一下就能聽見了?

  嗯,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把他的讀心術都集成的爐火純青。

  而正在他兀自驕傲之際,燕姝也正悄悄琢磨——

  聽兒子這話,莫不是某人想要老二了?

  嘿嘿,其實她也想了。

  之前年之時,有大臣的家眷帶著家裏的小孫女兒來請安,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可招人稀罕了。

  她要是有個女兒,一定使勁打扮,每天給她梳漂亮的花辮子,穿漂亮的小裙子……

  這麽一想,她可更想要閨女了!!!

  而默默聽見的宇文瀾也在心裏頷首。

  不錯,眼下已然有了兒子,若上天能再賜給他一個女兒,就更好了。

  他於是便問小家夥,“崽崽是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話音落下,夫妻二人一起看向兒砸。

  卻見小家夥想了想,嘻嘻笑道,“要姐姐。”

  燕姝,“???”

  宇文瀾,“???”

  啥?兒子想要姐姐?

  正在此時,卻聽小家夥又十分認真的道了一遍,“崽崽要姐姐。”

  燕姝,“……這娘親可辦不到啊。”

  說著看了看宇文瀾,卻見他立時也道,“那爹就更辦不到了。”

  第 126 章(番外十男子漢愛妹妹,)

  小太子殿下的願望, 屬實有些為難他的父皇與母後了。

  不過,雖則姐姐生不了,妹妹想來還是很有希望的。

  當然, 燕姝也知道,生兒生女這事並不能按照願望來決定, 但有道是是在人為,所以她打算好好做一下準備工作。

  【統統,你有沒有生閨女的秘方?】

  係統, 【……難道沒人告訴過你生男生女這回事主要要看你老公?本統怕是幫不上忙哈。】

  燕姝, 【……生活這麽無聊, 增添點樂趣也成啊, 主要表達我迫切的心情嘛, 就跟有的人考試之前去燒香一樣嘛。】

  咳,畢竟她連穿越都穿越了,還擁有了這樣一位厲害的統,所以就算暫時迷信一下,隻要能增加點幾率也好啊。

  係統,【……說得也有點道理。不過本統確實沒有什麽秘方,看你這麽會說話的份上, 可以跟你嘮五塊錢兒的,想當初長公主懷她閨女之前,特別愛吃葡萄, 安康縣主懷閨女之前則是愛吃桃子, 而大長公主懷安康縣主之前呢, 很喜歡吃蜜瓜。】

  合著這可都是夏天才有的。然而現在可才剛開春呢。時下又沒有大棚種植啥的,禦果房裏的也不過都是去年秋天存下的橘子蘋果和梨,上哪兒淘換這些東西去?

  她有點沮喪,【有沒有不吃這些也能生出閨女的?給我增加點信心。】

  係統,【……事兒還挺多,不如來點實際的,直接去問問太醫好了。】

  燕姝眼睛一亮,對啊,怎麽早沒想到呢?

  既然要備孕,不如請太醫來看看,調理一下身體也好啊!

  不多時,荀太醫便提著藥箱匆忙而至。

  這冷不丁收到傳召,還以為出了中宮出了啥急事,忙問道,“不知娘娘是何處不適?”

  哪知卻聽燕姝笑道,“本宮沒什麽不舒服,就是打算再要個孩子,請你幫我調理一下身子,若能增加生閨女的幾率可就更好了。”

  好麽,想生兒子的倒是見得多了,這麽想生閨女的皇後這還是頭一位呢。

  他於是忙應道,“臣遵命,不過這生兒生女之事,並沒有什麽完全的把握,還請娘娘做好準備啊。”

  又對身邊的小家夥道,“瞧見沒崽,娘已經盡力了,若到時候連妹妹也生不出來,隻能是個弟弟,你也不要介意啊!

  卻見小家夥依然一口咬定,“要姐姐!”

  荀太醫,“……”

  屬實有些難為人了啊小殿下。

  ~~

  經過薑太醫一番診斷,燕姝整體沒什麽問題,不過稍有些陰虛濕寒之氣,需要調一下,於是乎,燕姝便又開始了喝藥的日子。

  當然了,今次不光她自己喝,還拉著某人一起喝。

  畢竟生兒生女這事她自己做不了主,男人占得可能性更大一些。

  對此,雖則宇文瀾也有些哭笑不得,但見她如此積極,也隻能跟著配合,畢竟為了孩子,喝點苦藥也忍了。

  不過,燕姝雖然是個吃貨,卻實在不喜歡苦味,但為了可可愛愛的小閨女,捏著鼻子也要咽下去。

  然她的小吃貨崽崽不明真相,眼見娘親大口大口喝著黑糊糊的熱湯,還以為是什麽好東西,墊著腳尖扒著桌邊著急的在旁問,“娘喝什麽?”

  燕姝正被苦的齜牙咧嘴,見狀哭笑不得道,“娘在喝藥。”

  說起來,小家夥雖然已經兩歲多,但小身體一直倍兒好,從出生至今都沒怎麽生過病,因此對於“藥”這個詞,屬實沒有什麽概念。

  所以此時聽娘這樣說,小家夥仍然不知道厲害,還好奇道,“崽崽嚐嚐。”

  燕姝,“……”

  這個小饞包果然是自己親生的崽兒。

  沒辦法,為了防止日後小家夥天天眼饞,她隻好用湯匙筷子沾了一點剩餘的藥汁,道,“喏,嚐吧。”

  便見小家夥毫無防備的就張嘴舔了一口。

  緊接著便見小家夥一張小臉擰巴起來,緊皺眉頭道,“苦,苦……”

  燕姝趕忙拿起水杯給小家夥漱口,道,“這下曉得了吧,藥可不好喝,崽崽一定要把身體養得好好的,以後少喝藥。”

  小家夥點了點頭,還操心她道,“娘不喝藥。”

  燕姝感動的將小家夥抱進懷中親了親,道,“娘是為了給崽崽生個妹妹才喝藥的,苦也忍了。”

  哪知話音落下,卻見小家夥皺眉道,“崽崽要姐姐。”

  燕姝,“……這個娘可真辦不到啊兒砸,不然等妹妹生出來,你倆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叫她當姐姐,你當弟弟?”

  卻見小家夥不甚明白的點頭,“嗯嗯。”

  忍冬,“……”

  這娘倆,天底下也沒誰了。

  ~~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燕姝的一番堅持,眼看京城將要入夏的時候,她的肚子裏又迎來了一個小家夥。

  今次不同於上回懷孕,她沒有孕吐,且胃口還特別好,恰逢初夏時,瓜果依次上市起來,他對於櫻桃,荔枝 葡萄等各種水果都來之不拒,直把皮膚吃的水潤光滑。

  而崽崽也跟著娘每日一起吃喝,把自己的小皮膚也吃得特別好,母子倆看上去皆是又白又水靈,叫人十分羨慕。

  如上回一樣,得知她懷孕後,忠義公府的母親也入宮來看望了好幾次,每每來都是帶著自己親手做的小肉包大菜盒等,不光燕姝吃的沒,小崽崽也又跟著美美吃了好幾回,直把小肚皮吃得滾瓜溜圓。

  小家夥很高興,而眼看著娘親的肚子一天天鼓起來,他也漸漸懂了,娘的肚子裏有一個小寶寶,就是他想要的姐姐,於是便對著娘親的肚子叫,“姐姐……”

  燕姝,“……”

  宇文瀾,“……”

  初時夫妻倆還當小家夥會忘掉姐姐這件事,沒成想如今好幾個月了都還記得。

  這樣下去隻怕不成啊,萬一將來老二生出來,崽崽還叫姐姐,別人怕不是會以為太子是傻瓜?

  燕姝忙將擔憂對夫君說了一通。

  宇文瀾也頷首道,“的確,得好好跟小家夥談談這個問題了。”

  他於是將小人兒牽到麵前,溫聲道,“崽崽如今長大了,是個小男子漢,對不對?”

  卻見小家夥點頭道,“男紙漢,不打腦婆。”

  宇文瀾,“……”

  燕姝,“……”

  不得不說,小家夥的聯想能力還是挺強的嘖。

  當然,眼下有正事亟待解決,當爹的隻好又對兒子道,“除了不打老婆,還有許多要注意的事。”

  卻見小家夥眨了眨大眼睛,問道,“什麽?”

  宇文瀾引導道,“比如,恒兒是爹跟娘的第一個孩子,就是兄長,大哥。”

  話音落下,燕姝忙也插嘴道,“爹說的對,以後崽崽也是大哥,要知道當大哥可是很厲害的哦,可以帶著弟弟妹妹一起玩。”

  話到此處,卻見小家夥眼睛一亮,道,“玩爬樹,打鳥,抓魚!”

  燕姝趕忙又點頭,“對,對,這些以後崽崽就可以帶著弟弟妹妹一起玩了,所以當哥哥很好對不對?”

  便見小家夥點頭嗯嗯,“崽崽要當哥哥!”

  宇文瀾頷首道,“崽崽很快就當哥哥了,等娘肚子裏的小寶出來,你就是哥哥。”

  小家夥聞言又看了看娘親鼓鼓的肚子,露出白白的小牙牙笑道,“小寶。”

  嘿嘿,這樣一想,小家夥便發現,原來有弟弟妹妹是很不錯的,於是便漸漸忘了姐姐這回事,一心對著娘親的肚子叫小寶,心間也充滿了期待。

  眼看又是一天天過去,燕姝肚子裏的小寶也會動了,尤其每每聽到哥哥的聲音時,小家夥便更加活潑。

  而崽崽也愈發喜歡隔著娘親的肚皮跟裏頭的小寶打招呼,如果能摸到胎動,小家夥便更加興奮了。

  燕姝便趁機引導,“哇,小寶很喜歡崽崽哥哥,隻有崽崽說話的時候她才這麽開心呢。”

  聞言崽崽就更加高興了,忙又對著肚皮道,“小寶快出來玩。”

  燕姝親了親兒子的小腦門,笑道,“快了,等到天冷的時候,小寶就會出來跟崽崽一起玩了。”

  ~~

  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待到十一月底,京城入冬之際,燕姝便要臨盆了。

  有了上回的經驗,今次宮裏的準備工作更加充足,穩婆乳母太醫等早早便進入了待命的狀態,待到皇後娘娘才一見紅,便立時忙碌起來。

  燕姝從前聽說過二胎要比一胎生得快,此次親身經曆了一次,發現果然不假,但在產程加快的同時,疼痛也是加快的。

  猶記得當初生崽崽時,她上半夜還跟忍冬有說有笑,但今次很快便疼得說不出話來。

  而產房外,宇文瀾也帶著崽崽在焦急等待。

  眼看著又是將近一年過去,崽崽已經馬上就要滿三歲了。

  小家夥已經愈發懂事,此時緊緊牽著爹的手,一句話也不說。

  眼看夜色已深,乳母主動上前哄道,“天色不早了,不如請殿下先去歇息吧?”

  哪知小家夥卻搖了搖頭,“我要等娘出來。”

  宇文瀾聞言溫聲問兒子,“恒兒不困嗎?”

  小家夥搖頭,“依然強調道,我要等娘和小寶。”

  宇文瀾便頷了頷首,叫乳母先退下了。

  殿中有些安靜,宇文瀾忽然聽見小家夥說,“娘很疼。”

  宇文瀾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歎道,“是啊,娘親生崽崽時與現在一樣,所以崽崽要一直孝順娘,知道嗎?”

  便見小家夥點了點頭,不一會兒,又道,“男子漢,疼老婆。”

  宇文瀾,“……嗯。”

  媳婦生孩子這麽不容易,他當然會好好疼她。

  罷了,無論今次生得是兒是女,他都不要她再經曆這般痛苦了。

  好在,父子倆並沒有煎熬多久,在某一刻,耳邊忽然傳來隱約的嬰兒啼哭聲,緊接著,便見蓮心匆忙入殿報喜,“啟稟陛下,皇後娘娘誕下一位小公主,母女平安。”

  母女平安!

  宇文瀾終於鬆了口氣,而後又趕緊對緊緊拉著自己的兒子道,“娘沒事了,崽崽有妹妹了。”

  卻見小家夥也笑起來,高興拍手道,“男子漢,愛妹妹!”

  宇文瀾親了親小家夥的腦門,嗯了一身。

  這都是他生命中最寶貴的人,他都愛。

  第 127 章(番外十一太後CP重生1,)

  天蒙蒙亮, 護國將軍府的後院裏,已經嘈雜起來。

  十六歲的周若蘭睜了睜眼,從睡夢中蘇醒。

  就如同做了一場長長的夢, 一轉眼,她竟然又回到了少女之時。

  是的, 眼下的她,不是大梁已經死遁了的太後。

  而是還擁有自己本名的,護國將軍府的大姑娘, 周若蘭。

  有嘈雜聲隱約傳到房中, 她回了神, 撩開床帳, 喚來丫鬟詢問, “出了什麽事?”

  丫鬟忙道,“聽說是公子昨夜從書院中偷跑出去喝酒,被管家抓了回來,這陣子夫人正在院子裏教訓呢。”

  周若蘭暫且斂起心思,下床道,“穿衣,我過去看看。”

  周若蘭踏出房門之時,天又亮了一些。

  但弟弟周玉成依然跪在院子裏,她娘周夫人也仍站在一旁邊罵邊哭。

  周若蘭幾步走到跟前, 不由分說便揚起手中的馬鞭, 朝周玉成抽了起來。

  原本正耳朵生繭的周玉成冷不丁挨了頓抽, 立時哦哦大叫起來, 周夫人也嚇了一跳,忙上前將她攔住, 問道,“若蘭你這是幹什麽?”

  周若蘭冷靜道,“他做了錯事,女兒在替您教訓他啊。”

  周夫人一噎,忙又道,“這鞭子也太狠了些,小心把他抽壞了。”

  話音落下,周玉成立時又跟著嚎起來,聲音比方才還大。

  周若蘭冷聲道,“不狠不長記性,他小小年紀就膽敢出去喝花酒,且不說咱們周家的臉麵,一旦放任,他以後要成什麽模樣?從小到大,您這般不痛不癢的教訓有多少回了?他有改進嗎?說句不好聽的,阿成他早已經把您給拿捏住了,每每犯了錯,您罵幾句,他哭兩聲,你就心軟,下回他還犯,且犯的更嚴重。娘若要治,就該狠下心來,狠狠抽他幾頓,一次把他毛病給治好才成。”

  這話一出,那周玉成嚇了一跳,忙跪爬到周夫人跟前喊救命,“長姐莫不是中邪了娘,她這是要抽死我啊!”

  話未說完,周若蘭立時又甩下兩鞭,怒道,“閉上嘴,你堂堂男子漢,除了會給家裏惹麻煩還會做什麽?現在有爹娘護著你,將來等爹娘百年之後叫誰來管你?”

  前世今生兩輩子的恨意疊加起來,叫她下手毫不留情,隻把那不爭氣的臭小子抽的哦哦直叫滿地打滾,這情景也叫周夫人也嚇了一跳,但見攔又攔不住,無法之下,隻好趕緊跑到前院找夫君去了。

  於是乎,待抽夠了那混賬弟弟,周若蘭又來到了爹麵前。

  才剛聽了一番妻子的哭訴,護國將軍周鵬澤沉聲問女兒道,“聽說你方才忤逆你娘,究竟為何?”

  周若蘭歎道,“爹日常忙於朝廷正事,無暇管教玉成,娘又心軟,然慈心生禍害,玉成如今才十四,便膽敢偷跑出去喝花酒,若不狠狠管教,日後該當如何?玉成不像爹,生逢太平盛世,躺著享受長輩們用性命換來的安穩日子,絲毫不知世事艱難,居安思危的道理,長此以往,若有朝一日犯下大錯,隻怕祖父與爹的功勞也救不了他。”

  話音落下,周將軍倒有些意外,沒想到女兒小小年紀,能說出如此有遠見的話?

  他捋須將女兒上下打量一番終於頷首道,“你說的不錯,從前是為父疏於管教了,既如此,從今以後,阿成就交給你,無論如何,務必把他的毛病早日扳正過來。”

  而聽到消息,周玉成卻是兩腿一軟。。

  別說,有了那頓鞭子的震懾,接下來一連幾日,周玉成倒是老實了不少。

  因為他發現他的姐姐似乎變了個人似的,對他格外狠心,稍有錯處便拿鞭子一頓抽,絲毫不留情,便是親娘也攔不住。

  而周夫人雖是心疼,卻也沒辦法,隻能叫人給兒子送些金瘡藥擦擦傷口。

  不過眼見兒子接下來沒再敢犯渾,她總歸也放了心。

  眼看再有幾日,便是周將軍的壽辰了。

  難得父女一場,周若蘭打算上街買套文房四寶送給爹做賀禮,於是這日特意出了趟門。

  車行至書院街前時,忽然停了下來,緊接著,耳邊又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

  車夫伸長脖子看了看,與她稟報道,“姑娘,今日有狀元誇官,前頭似乎封路了。”

  周若蘭哦了一聲,這才曉得,今日竟趕上金殿傳臚了。

  此乃朝中大喜事,她便道,“那便等等吧。”

  耳聽著鑼鼓聲越來越近,她也忍不住撩開車簾看去,隻見街上一片熙熙攘攘,人們皆都伸長了脖子,爭相目睹新科進士們的模樣。

  照理來說,這裏頭應該會有不少熟人。

  畢竟上輩子,這些人中絕大多數都進入了朝中,輔佐她料理朝政。

  ——就比如此時身騎白馬帽簪紅花走在第一位的狀元郎,正是後來大長公主宇文卉的駙馬賀成蔭。

  她淡笑了笑,再往後看,又瞧見了約莫二十五六歲的榜眼,正是後來任職工部尚書的陸開河。

  而再往後瞧,隻見榜眼之後的探花郎,也是個年輕男子,隻是看看清那副眉眼,她卻一愣。

  ——這是還不過二十歲的他,身如修竹,目似流光,比上輩子初見之時似乎還要俊雅出塵。

  周若蘭呆呆的看著,險些就要把他的名字喚出口。

  樹廣……

  是啊,是他。

  上輩子陪伴她度過幾十年餘生的人,臨走之時,她也是在他懷中閉上的眼……

  似是久別重逢一般,這一刻,她靜靜望著他的模樣,竟險些濕了眼眶。

  而就仿佛有心理感應一般,隔著黑壓壓的人群,那人竟忽然朝她的方向投來了目光。

  視線交錯,二人都默默將彼此望著,直到他的馬蹄漸漸往前去,不能再回頭看她。

  周若蘭回神,終於放下了車簾,卻又微微凝了凝眉。

  ——奇怪,她記得上輩子他參加的是兩年後的殿試。

  怎麽這一屆就有他了?

  ~~

  依照慣例,金殿傳臚的第三日,皇家於暢春園舉行恩榮宴,招待今次的新科進士們。

  午後時分,暢春園中漸漸熱鬧了起來,而到達院中的賓客,卻並不隻是今次的新科進士們。

  原來,今日除過曲水苑的的恩榮宴,在一湖之隔的繪芳園中也有一場宴會,卻是皇後娘娘做東,招待宗室及各高門的貴女們賞春。

  ——當然,明眼人都曉得,如今朝中,長公主,二皇子與三皇子恰好都正是適婚的年紀,帝後也想趁此機會為孩子們尋找良配罷了。

  因此,今日到園的少女們無不精心裝扮,紛紛在皇後麵前露臉,趁機與皇後說話。

  隻是,周若蘭才向皇後行過禮,便被長公主宇文卉拉去了一邊。

  “若蘭,今日我父皇母後要給我指婚,你快陪我去瞅瞅,那狀元郎長得到底好不好看。”

  因著一起長大,又生性坦蕩,在一眾貴女中,隻有她最得宇文卉的歡心,被視作閨蜜。

  而作為高祖帝後的掌上明珠,宇文卉備受寵愛,所以生性外向熱烈。

  這實在有違禮教的情景,上輩子也曾發生過一回。

  隻是那時周若蘭曾把宇文卉百般勸阻了下來,而今次,她卻點頭說好,陪著宇文卉一起去了。

  乘著畫舫穿過湖麵,不多時,兩個人便到了曲水園外。

  宇文卉再如何活潑奔放,也還是曉得規矩的,更何況今日這園中還坐著自己的父皇,所以此時隻敢在牆外隔著花窗悄悄張望。

  當然,雖則今日園內有幾十人但狀元郎穿戴與旁人不同,坐的也離皇帝近些,所以叫人能一眼就認出來。

  宇文卉看了一陣,滿意頷首,“這個賀成蔭長得還可以。”

  周若蘭努力忍笑,向她道喜,“恭喜殿下。”

  ——雖則裝扮沒有狀元郎顯眼,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人。

  如前日一樣,依然那般清俊出塵。

  別人都比不上他。

  她暗自想,以他的才學,其實並不在賀成蔭之下,所以今次莫不是藏拙了?

  正出著神,耳邊忽然傳來宇文卉的聲音,“嗯?若蘭,你在看誰?”

  她忙做害羞狀收回目光,垂首道,“就……隨便看看罷了,殿下莫取笑臣女。”

  宇文卉卻偏要笑她,擠眉弄眼的嘿嘿笑道,“與我就不要有什麽見外了,說罷,你莫不是也看上了哪個郎君?”

  周若蘭卻並不肯說。

  宇文卉便又自己伸頭瞅了瞅,琢磨道,“我瞧著,那探花郎也挺不錯的,不過瘦了點。”

  周若蘭做嚇一跳的模樣,忙伸手捂她的嘴,害羞道,“殿下快別說了。”

  宇文卉卻笑道,“這有什麽,你若喜歡,我叫父皇一並給你賜了婚算了,隻不過聽說這探花家裏可非富貴人家,你別嫌棄就好。”

  說著咯咯笑了一陣,宇文卉又想起一事,忙正經了些神色與她道,“不過話說回來,你難道不想嫁給皇家給我當嫂子?今日我母後可是打算給二哥三哥他們相看王妃的。”

  周若蘭忙嚴肅道,“臣女無福,並不敢高攀,隻想做個平民百姓罷了。”

  宇文卉見狀歎了口氣,道,“好吧,看我來是我二哥三哥他們沒福氣了,像你這麽好的性格,今日這園子裏再挑不出任何一個。”

  周若蘭忙又垂首道,“殿下過獎了。”

  說話間,餘光瞥見一旁的樹後似有什麽人的裙角一閃而過,她心間一定,又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先回去吧,免得叫人看見。”

  宇文卉便頷了頷首,又拉著她一起走了。

  第 128 章(番外十二太後CP重生2,)

  周若蘭與宇文卉回到繪芳園中時, 正趕上晚宴要開始。

  眾人自然都想離皇後近些,卻不是人人都能如願。

  但周若蘭卻被宇文卉拉著,硬是坐到了皇後的不遠處。

  園中方才鶯鶯燕燕的一片, 此時都齊齊來到了眼前,郭皇後的目光最先落到了周若蘭的身上。

  “有陣子不見, 若蘭似乎又高了一些?像個大姑娘了。”

  周若蘭忙垂首回話,“多謝皇後娘娘誇獎。”

  今日這麽多人,皇後卻先與她說話, 眾女心間皆不是滋味。

  偏偏皇後又問她, “方才怎麽沒瞧見你?”

  話音落下, 未等周若蘭開口, 卻有人先出聲道, “方才遠遠瞧見那湖對岸有人,像是周姑娘的樣子,莫不是我看錯了吧?”

  ——但凡來過這暢春園的都知道,湖的對岸便是曲水園,既今日皇帝皇子與新科進士們的所在地,照理來說,女賓不可隨意過去, 若周若蘭方才果真去了那裏,便著實令人玩味了。

  是以這話一出,眾人紛紛朝她看了過來。

  宇文卉也頗有些緊張, 心間暗罵那說話的姚慧琴, 這女子怎麽這般多事?竟能隔著認出若蘭?

  現在怎麽辦?不若她幫若蘭撒個謊遮掩過去?

  哪知卻聽若蘭道, “姚姑娘應該沒看錯, 今日我入園時恰好風大,不小心叫帕子被風吹到了那處, 方才便過去找了找。”

  ——上輩子那深宮中的驚濤駭浪仍刻在心間,她自然不會忘了,這姚慧琴正是害死她孩子,妄圖推自己兒子上位的淑妃。

  當然,其後來也不過是被打入冷宮白綾賜死的命運,且連帶著娘家全族都沒留下活口。

  而此時話音落下,姚慧琴忙裝笑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我還以為看錯了。”

  周若蘭沒再與她說什麽,隻是忙起身與皇後道,“臣女方才行至唐突了,還請娘娘恕罪。”

  卻聽宇文卉忙在旁道,“母後,這也不怪若蘭的,方才我們入園都需經過湖邊,若蘭的帕子是被風吹的,若她不去撿,隻怕更要叫人說三道四。”

  哼,這姚家女真是討人嫌的很!以為打壓了若蘭,她就有機會嫁入皇家?

  而耳聽女兒這樣說,郭皇後便對周若蘭道,“一點小事罷了,不必如此緊張,坐下吧。”

  然而相較方才,語氣卻明顯有些冷淡了。

  見此情景,不少人在心間幸災樂禍。

  不過,好在今日那位最見不得她好的堂姐周舒蘭也在場。

  果然,她這邊才謝過皇後的恩坐下,卻聽周舒蘭開口道,“多謝娘娘仁慈,其實若蘭實在很懂事,平素叔父忙於差事,家中多是她幫著嬸母分憂,堂弟年輕不懂事,這幾日也多虧她管教,聽說很有長進。”

  這話一出,郭皇後又好奇起來,忙問周若蘭道,“你是如何管教弟弟的?”

  周若蘭便順著堂姐的意思,與皇後實話實說道,“啟稟娘娘,臣女也沒什麽好法子,不過就是拿馬鞭抽他罷了。”

  但見她如此雲淡風輕的說出這凶狠的動作,眾女皆都嚇了一跳。

  郭皇後也是臉色一變,對她的目光又冷淡了幾分。

  接下來,也再未與她說過什麽。

  對此,堂姐周舒蘭挺滿意。

  周若蘭自己也很滿意。

  ~~

  與此同時,一湖之隔的曲水園中,榮恩宴也正在進行。

  每一批新科進士都是朝廷的希望,尤其今年更以年輕人居多,令人心間頗為舒暢,高祖皇帝也難得卸下威嚴,與這些才子們曲水流觴,把酒言歡。

  美味佳肴接連呈上,侍宴的宮人們忙碌之際,二皇子宇文晟悄悄抽身,來到了暗處。

  立時有人與他低語了一番。

  聽完之後,宇文晟不由皺起眉——

  周家那女子竟然遭了母後的冷遇?

  這女子怎麽與從前不一樣了?

  原以為是個心細沉穩的,沒想到居然也這麽笨?

  可這周家到底是他需要的力量,再者,那女子生的明豔大氣,也襯得起王妃之位……

  悄悄斟酌過後,宇文晟還是與來人吩咐了一番,便又神色如常的回到了宴間。

  他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並不知,就在方才他起身之際,便有人將他的動作寫成紙條,悄悄投到了三皇子宇文呈手中……

  ~~

  眼看皓月漸漸西移,時間已是不早,繪芳園中的晚宴也到了尾聲。

  郭皇後先行起身離開,眾人行過禮後,也各自散去。

  趁此機會,宇文卉忙將周若蘭拉到一旁,一臉抱歉道,“若蘭,今晚是我對不住你,害你被母後誤會了,沒想到那個姚慧琴居然敢跟蹤我們!”

  周若蘭卻安慰道,“殿下客氣了,此本也是臣女應該做的。不過,姚慧琴應該並不是想針對公主,隻怕是一心想叫臣女出醜罷了。”

  宇文卉仍是一臉氣憤地哼道,“這個醜八怪以為打壓了你母後就能看上她?我定不會叫她如願!她欺負你便是欺負我,看我怎麽治她!”

  周若蘭又笑道,“殿下聖明,不過,您大可不必為此事生氣。”

  ——郭皇後十分疼愛這個閨女,今次那姚慧琴既然惹了郭太後的掌上明珠,想必將來無論是為妻還是為妾,想進入皇家,都沒那麽容易了。

  宇文卉卻仍在關心她,又道,“可是今次叫母後誤會你了可怎麽好?還是這個當口,其實母後原本很喜歡你得,想叫你……”

  話未說完,卻見周若蘭忙又道,“殿下放心,皇後娘娘寬厚仁慈,定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對臣女如何?再說……臣女本也無心攀龍附鳳。”

  宇文卉歎了口氣,“罷了,看來你是真不想進我們宇文家……若蘭,今次我欠你的,將來一定會好好報答你。”

  周若蘭笑著道了聲謝,便又行禮道,“時候不早了,臣女該告退了。”

  宇文卉卻有些舍不得,道,“要不你今晚留下來吧,左右我要陪母後在這裏住上一晚,你跟我一起,咱們好好說說話。”

  她又婉拒道,“臣女多謝殿下美意,隻是怕家裏擔心。”

  說著頓了頓,卻又道,“不過,改日我爹過壽,家中會辦幾桌酒席,若公主賞臉,臣女鬥膽邀請殿下大駕。”

  宇文卉立時點頭,“好啊好啊,隻要你給我下帖子,我便一定去。”

  哎,畢竟再過幾日,父皇母後便要給她賜婚,到時她也不好出去了。

  ~~

  與宇文卉說好,周若蘭便出了暢春園。

  方才說話耽誤了些時間,賓客們大部分都已離去,此時,園外已經沒剩幾輛馬車了。

  周若蘭目光掃過那幾輛馬車,卻見其中有一架,明顯並非出自官宦人家,而像是市麵上租來的。

  她心間悄悄思量一番,先不動聲色的蹬上了自家的馬車,往家中行去。

  車輪滾動,漸漸將暢春園留在身後,然而沒走多久,卻聽哢嚓一聲,馬車忽的停了下來。

  丫鬟紫竹一愣,忙撩簾詢問車夫,“怎麽回事?”

  卻聽車夫道,“方才不知壓到了什麽東西,把車輪硌歪了。”

  “什麽?”

  紫竹氣得埋怨車夫,“趙叔你是怎麽回事,這黑燈瞎火,要叫姑娘怎麽回府?”

  話音才落,卻聽車後響起另一架馬車的聲音。

  馬蹄與車輪聲漸漸靠進,緊接著,又想起一個男子的聲音,“敢問是出了什麽事?”

  紫竹撩簾望了望,忙跟她回話,“姑娘,似乎是今日入園的官人呢。”

  周若蘭早已從那熟悉的聲音中知道了答案,便道,“那便好生問問,看看人家能否載我們一程。”

  待她們回到府中,再派人來接車夫便是。

  丫鬟應是,忙與對方道,“不知官人尊姓大名?我們是護國將軍府的,方才車出了故障壞在這裏了,若官人方便,可否順道載我們回到城中?”

  話音落下,若蘭在車內仔細聆聽,卻聽那年輕的聲音道,“在下姓祁,乃是今日赴恩榮宴的進士,若姑娘放心,盡管移步在下車上便是。”

  這話一出,丫鬟立時同對方道謝,便攙扶著若蘭下了馬車。

  臨上車前,周若蘭抬目望了一眼。

  隻見那人已經自覺出了車廂,就立在車旁,借著今夜的好月色,能分辨出那比她記憶中更加年輕的眉眼。

  她側身與對方行了個禮,道,“多謝祁官人相助。”

  對方也忙垂首與她道,“舉手之勞,姑娘客氣了,請上車吧。”

  她應好,便與紫竹登上了馬車。

  而祁樹廣則與車夫一道坐在了車架上。

  馬車行進,繼續往城中駛去。

  相較於自家的馬車,這租來的馬車有些狹小,搖晃的也有些厲害。

  但若蘭心間隻覺得溫暖。

  她能猜到,或許今夜出來“幫”她的,本會是宇文晟。

  但因為有他在,宇文晟才沒有出現。

  又行了一陣,已經入了城中,道路漸漸熱鬧了起來,馬車的速度也放慢了。

  隔著車簾,周若蘭開口問道,“不知祁官人是何處人士?看您的穿著,該是新科探花吧?”

  卻聽那人在簾外答道,“姑娘過獎,在下乃是密州府琅琊縣人。”

  清朗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一絲笑意。

  若蘭也輕輕牽了牽唇角。

  琅琊,多好的地方!

  她已經回憶起,上輩子與他每每回到那個安靜的小村時,鼻間聞到的麥香了。

  思緒轉回眼下,趁著紫竹沒注意間,她悄悄解下腕上的迦南木鐲,放到了一旁,他的綬囊中。

  ~~

  又行了一陣,終於到了護國將軍府。

  落下車來,周若蘭垂首與那人道謝。

  “祁官人今日的恩情,小女子無以為報。”

  那青年忙也垂首道,“姑娘客氣了,今夜不過舉手之勞,萬望勿放在心上。”

  周若蘭又道,“五日後便是我父親的壽辰,若祁官人不嫌棄,小女誠邀您光臨寒舍。”

  語罷,便與對方告辭,轉身踏入了自家的府門。

  紫竹急忙跟上,一路悄聲問她,“姑娘為何要請那位官人來參加老爺的壽宴?是為了答謝嗎?”

  周若蘭笑了笑,道,“不然呢?方才若給銀子,你以為人家會要?”

  紫竹點頭道,“說的也是,那位官人一瞧便是品質高潔之人,定然不會要銀子的,就是不知道,人家會不會來?看他的樣子似乎並非世家子弟呢。”

  若蘭卻笑了笑,道,“來不來看他,請不請卻是在我們。”

  ——若他認識那隻木鐲,一定會來的。

  第 129 章(番外十三太後CP重生3,)

  轉眼便到了五日之後, 護國將軍的壽辰。

  其實護國將軍周鵬澤如今還不過四十出頭,因此並沒有大張聲勢的擺宴,不過邀請了幾位親朋與同僚, 入府一聚罷了。

  盡管如此,周若蘭還是一大早便起來, 陪著母親招待入府的親朋。

  十六歲的少女,明豔的宛如枝頭海棠,舉手投足間, 亦是落落大方, 叫來到的親朋無不稱讚。

  沒過多久, 卻見紫竹跑來與她道, “姑娘, 那位祁官人來了。”

  她心間一定,便與母親道,“前幾日載女兒回來的那位恩人來了,女兒去迎接一下。”

  周夫人已經聽她說過此事,便點頭道,“快去吧,勿要怠慢。”

  到時隻見,祁樹廣才剛來到廳中,一身竹青色的長袍, 衣料並沒有比其他人華麗, 身上的氣質卻與眾不同。

  大抵是因為今日到來的親朋以武將居多, 他一個文人站在其中, 雖然清瘦了些,卻格外出塵。

  她默默將他打量一遍, 待來到近前,便趕忙與父親介紹道,“爹,這便是那日從暢春園幫女兒回來的祁官人。”

  周將軍聞言忙與祁樹廣打招呼,“原來是祁大人,請恕老夫失敬。”

  ——這幾日朝中關於新科進士們的任命已經陸續下了來,周將軍也已經聽說,這位探花郎入了翰林院做天子侍講,料想應是前途無量。

  祁樹廣則道,“不敢當,卑職冒昧前來打擾,恭祝將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一點薄禮,不成敬意。”

  周將軍忙命人收下,又笑道,“說來慚愧,本該是老夫向祁大人道謝才是,快請坐,我是武人,府上並沒有那麽多規矩,千萬不必拘束。”

  話音落下,立在父親身旁周若蘭也笑道,“是的,還請祁大人千萬不要客氣。”

  祁樹廣忙應好,麵上含著淡淡微笑。

  ——知女莫如父,他還是頭回瞧見閨女對外男這般友好呢。

  不過話說回來,若非今日親眼見到,他也不知,原來這新科探花朗竟是如此年輕?

  正有心問一問,卻聽見門外響起通傳聲,道是長平公主駕到。

  一時間,無論男女賓客皆都出去相迎。

  眼見眾人如臨大敵,宇文卉嘻嘻笑道,“大家別客氣,我就是來與若蘭說話的,順祝周將軍生辰吉祥。”

  這可著實令周將軍十分惶恐,忙道,“臣多謝殿下恩典。”

  宇文卉頷了頷首,目光無意一瞥,卻在男賓之中瞧見了一位有些眼熟的身影。

  不由意外道,“這位不是……探花郎?”

  祁樹廣忙又再度行禮,“微臣祁樹廣參見殿下。”

  宇文卉瞥了一眼周若蘭,又對眾人道,“大家免禮,我與若蘭說話去了。”

  ~~

  不必說,宇文卉自是要問祁樹廣為何在這裏。

  周若蘭便裝作嬌羞的模樣,將那晚之事與她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宇文卉立時嘖嘖感歎,“你的馬車壞在半路,而他剛好經過?這莫不是天定的緣分吧!別說,我瞧見你與他還挺般配的。”

  周若蘭並未告訴她,馬車壞在半路,其實另有因由。

  但,既然他與她都回來了,這緣分定然是天定好的。

  她隻是再度嬌羞道,“殿下快別笑我了。”

  話音落下,又有新到的賓客前來參見宇文卉,二人便停住了話題。

  ~~

  雖說並未大肆操辦,但今日到府的賓客也有幾十位。

  周若蘭陪著宇文卉見了一些人,待到姚慧琴跟著母親出現時,心間一定。

  這女子果然來了。

  宇文卉卻幾乎要掩不住麵上的嫌棄——

  這姚家女前幾日才給若蘭使過絆子的,今日怎麽好意思再來?

  真是臉皮天下第一厚。

  不過沒過多久,她便知道了這姚家女之所以厚臉皮前來周府的原因。

  原來她的二哥,當朝二皇子宇文晟今日也來了。

  如方才參見她時一樣,聽到通傳,府中眾人立時又齊齊出去迎接。

  所有人皆都禮貌垂首,隻有這姚慧琴麵上一臉遮不住的紅暈嬌羞,還時不時朝他二哥偷瞄兩眼。

  宇文卉便曉得了,這女子定是看中了她二哥,才厚著臉皮往周家湊的。

  嗬,想得倒挺美。

  宇文卉先壓下鄙夷,隻好整以暇的問她二哥宇文晟,“二哥怎麽也來了?”

  卻見宇文晟咳了咳,道,“方才路過周府,見門外有不少馬車,才想起今日似乎是周將軍的壽辰,便過來看看。”

  說著又與眾人道,“諸位無需緊張,本王不過稍坐一下便好。”

  說著又叫眾人平身,在主人的陪伴下入了廳中。

  周家人自是不敢怠慢,立時命人擺宴。

  於是乎,眾人便也相跟著入到席間。

  ~~

  宇文卉今日可不是為了吃席來的,因此稍稍吃過一陣,她便拉著若蘭去了院子裏。

  同若蘭吐槽了一陣那姚家女的厚臉皮,又說了陣別的,漸漸地,耳邊傳來一陣男子們說話歡呼的聲音。

  宇文卉伸長脖子瞧了瞧,卻見是不遠處的湖邊涼亭中,有幾名年輕男子在玩投壺。

  而這當中,有一個明顯清瘦些的身影,叫人一瞧就知道是誰。

  宇文卉眼珠一轉,忙拉住周若蘭往前走,“似乎有人在玩投壺?走,咱們也過去瞧瞧。”

  周若蘭並未拒絕。

  她當然也認了出來,那玩投壺的年輕人中,正有祁樹廣。

  原本還有些擔心,他今日頭一回來府中會不會有些拘束,沒想到看來他與其他人相處的似乎很是融洽。

  她心間也放了放心,隻跟著宇文卉一起走去。

  宇文卉今日執意想當月老,待到了地方,自告奮勇要加入投壺遊戲之中,還硬是拉上了若蘭。

  說起來,這些男子中,除過祁樹廣,幾乎都是周若蘭的表兄弟或者堂兄弟。

  因此她也沒有拘束,便與眾人一起投了起來。

  幾輪下來,幾人玩得不亦樂乎,笑聲渲染園中,也又引來了旁人。

  周舒蘭與姚慧琴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邊,主動道,“我們也可以一起玩嗎?”

  青年們十分豁達,主動道好,並分了她們幾隻羽箭。

  於是一時間,投壺的隊伍又壯大了些。

  投壺遊戲繼續,眼看著,便又輪到周若蘭投了。

  她的準頭其實還不錯,此時,拿起羽箭比了比,就要投下去。

  然正在此時,一身穿寶藍色團龍袍的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

  不是別人,正是宇文晟。

  此時,眾人都在看著周若蘭的動作。

  隻有那一直懷著心思等待的姚慧琴,第一時間瞧見了宇文晟的身影。

  她隱約看到,這位二皇子似乎也在張望周若蘭的動作。

  她也曉得,周若蘭的準頭其實很好,方才連投三箭皆都命中了。

  而此時,眼看周若蘭又舉起了羽箭,就要投下去。

  她心間不甘,於是將自己的羽箭藏於袖中,悄悄朝周若蘭湊近幾步,又悄悄伸手,妄圖借著衣裙的遮掩,要將那羽箭朝周若蘭的腿邊戳下。

  卻哪知正在此時,周若蘭竟然忽的朝前走去。

  而她藏在袖中的羽箭,卻戳到了一旁的周舒蘭。

  刺痛瞬間傳來,周舒蘭一個沒站穩,直直超前跌了下去。

  大抵是出於本能,她伸手抓住了堂妹若蘭的衣袖。

  然而並沒有什麽幫助,她還是繼續朝前倒下,且還連帶著堂妹若蘭也要跌倒。

  說時遲那時快,周若蘭下意識朝對麵的青年伸出手去。

  而他也幾乎同時伸出手,將她一下扶住,叫她沒有磕到那銅壺之上。

  然相較之下,周舒蘭便沒有如此幸運了,整個人重重磕到了地麵,甚至砸得地麵一聲悶響。

  眾人嚇了一跳,急忙將她扶起,卻見她的額頭立時嗑出了一個大包,衣裙上也沾了不少塵土,稱得上十分狼狽。

  周舒蘭可曾受過這等委屈,加之嗑得也實在是疼,立時哭了起來。

  周若蘭見狀,立時回首質問姚慧琴,“姚姑娘為何要害我堂姐跌倒?”

  姚慧琴急忙將羽箭往袖中藏,嘴上也狡辯道,“我沒有啊,若蘭姑娘看錯了吧?”

  話音才落,宇文卉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這是什麽?你為何要將箭藏在袖子裏?方才便是用這箭戳的人吧?”

  姚慧琴嚇了一跳,急忙又狡辯道,“請殿下明鑒,臣女隻是不小心順手放進去了而已,臣女與舒蘭姑娘無冤無仇,為何要害她跌倒?”

  宇文卉點頭哼道,“說的也是,你既然與舒蘭無冤無仇,那一定就是想害若蘭了?畢竟若蘭方才離你最近,不然你湊到若蘭跟前幹什麽?”

  姚慧蘭嚇了一跳,忙又狡辯,“不,不,臣女與若蘭也無冤無仇……”

  話未說完,卻聽宇文卉又打斷道,“哦,你不想害舒蘭也不想害若蘭,難不成是想害本宮?來人,還不將她拿下!”

  這可著實將姚慧琴嚇壞了,立時跪地不住向她嗑起頭來。

  “請公主饒命,臣女絕無那個意思啊公主……”

  一時間,周舒蘭與姚慧琴的哭聲摻在一起,令現場著實有些混亂。

  見此情景,周若蘭終於開口道,“今日叫公主受驚,是我們周家招待不周,請公主息怒。”

  說著又吩咐丫鬟。“先扶舒蘭姐姐回去換身衣裳。”

  丫鬟們應是,便將一身狼狽的周舒蘭帶離了現場。

  周若蘭又轉向祁樹廣,道,“方才多謝祁大人,不然我也要跌倒了。”

  話音才落,卻見宇文卉狠狠瞪了姚慧琴一眼,趕忙又對她道,“就是,祁大人可是接連幫了你兩回了,若蘭,你可得好好想想,還怎麽報答人家才是。”

  話音落下,沒等祁樹廣說什麽,亭外一直立著的宇文晟卻一甩衣袖,轉身走了。

  第 130 章(番外十四太後CP重生4,)

  二哥走後, 宇文卉倒是又在周府待了半日。

  當然,她並未忘記正事,與若蘭玩夠之後, 待晚間回到宮中,便立時將白日玩投壺時發生的事稟報給了母後聽。

  “母後不知那姚家女有多壞!她趁若蘭要投箭之際悄悄繞到近前, 還特意將箭藏在袖中,當時兒臣就在若蘭身邊,她不是要害若蘭就是要害兒臣, 極有可能兒臣今日是要瘸著回來的, 更有甚者, 沒準還會跌到那銅壺上磕破相呢!”

  聞言, 郭皇後也十分生氣, 立時招了女官吩咐道,“姚家教女無方,罰其抄寫女訓女則百遍,掌嘴三十。這樣的女子,決不能進宇文家的門。”

  女官應是,立時出了宮門,去到那姚家行令。

  郭皇後叫閨女先去歇著, 又傳了嫡子宇文晟到跟前,道,“本宮瞧著, 那工部尚書的孫女徐若菱不錯, 待明日便去稟報你父皇, 將其定為你的正妃。”

  宇文晟聞言卻是一頓, “可是……”

  然話未說完,卻被郭皇後打斷道, “本宮曉得你想說什麽。本宮原本想著那周家若蘭不錯,可那日看來,離本宮的預期還差的遠,性情有些莽撞急躁,並非正妻佳選。”

  話音落下,宇文晟還是有些不甘,正想再說什麽,卻聽母後又道,“最要緊的事,你今日行止尤其莽撞,阿卉也就罷了,你堂堂皇子去是什麽意思?他周家何時輪到叫你堂堂皇子賀壽了嗎?”

  宇文晟一愣,又聽母後道,“別以為旁人看不出你的意圖,你父皇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一旦對你生了猜忌嫌隙,即便你是本宮的嫡子,也保不住你。”

  ——不錯,母後的嫡子並非他一人,還有老五。

  老五那小子,可是慣會討父皇母後喜歡的……

  暗暗咬了咬牙,他隻好道,“是。兒臣全憑母後吩咐。”

  沒過幾日,宮中傳來消息,道是帝後為二皇子及長平公主分別定下了親事。

  宇文卉的夫婿,正是新科狀元賀成蔭。

  而二皇子宇文晟的正妃,則定為了工部尚書之孫女徐若菱。

  塵埃落定,周夫人頗有些遺憾,不禁憤憤道,“我們若蘭差在哪兒了,偏生那日碰見那個姚家女子,連帶著叫若蘭失了這大好的機會,早知道就不請那姚家人來了!”

  ——徐若菱便是上輩子為宇文晟生下長公主宇文嫣的人,人品不算壞,隻是身體不好。生下宇文嫣的第三年便沒了。

  如今她與姚慧琴都不會再入宮,如此一來,將來惠妃生下的阿瀾,就會是皇長子了。

  ——雖然宇文晟上輩子並不算明君,但要知道,其他幾個皇子人品更不怎麽樣,且最重要的是,隻有他坐上帝位,將來才能叫阿瀾繼任江山。

  重活一回,她斷不會再犧牲自己的幸福,但也要盡所能叫百姓過得安穩。

  不過,眼下最大的危機已經解決,她也該辦她自己的事了。

  此時母親話音落下,她看向父親道,“現在要緊的是,二皇子那日還親自來過我們府上,必定是有意要與爹交好的,爹是怎麽打算的呢?”

  卻見周將軍捋須道,“陛下如今龍體康泰,倘若為父貿然行動,料想會引起君王猜忌。”

  周若蘭點頭道,“爹所言有理,但,陛下終究會有老去的一天,我們還是該為自己著想的。”

  話音落下,終於回過味兒來的周夫人也嚇了一跳,忙道,“對啊,今次我們莫不是惹到二皇子了?他可畢竟是皇後的嫡子啊。”

  周若蘭跟著娘的話,又道,“此為其一,如今二皇子的婚事雖已定,但還有三皇子,若是他也想找爹……”

  不錯,今早上朝之時二皇子對他有些冷淡,那三皇子卻主動找他說話來著……

  雖則陛下一直未立儲君,但二皇子確實最為名正言順的。

  他雖未一心要與二皇子攀親,但也並不想被二皇子敵視。

  他不過一介武將,如何敢扯進皇子之爭?

  沒等他開口,卻聽閨女若蘭道,“爹一定明白,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給女兒定門親事。”

  周夫人卻歎氣道,“到底是終身大事,怎麽能著急忙慌的亂找?”

  雖說近年來示好的也有不少,但她一心想著那皇家,從前根本沒有仔細瞧過。

  如今這匆忙之下,要給閨女選誰?

  她的閨女卻嬌羞一笑道,“女兒心間倒是有一個人。”

  “誰?”

  周夫人立時道,

  周若蘭又含羞道,“新科探花祁樹廣,女兒覺得他人品甚好。”

  這話一出,周夫人立時不甚滿意道,“那年輕人長得雖說還可以,可家裏又不是京城的,也沒什麽勢力……”

  周若蘭給母親提醒道,“這般情景之下,女兒嫁的越低才越能保周家平安。”

  周將軍頷了頷首。

  忽然又抬頭看向閨女道,“你怕不是早就看中了那小子?”

  卻見閨女莞爾一笑,道,“爹最英明。”

  周夫人瞥她一眼,歎氣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家家境不好,你將來怕不是要吃苦,可受得了嗎?”

  周若蘭又是莞爾一笑,“我不怕。”

  是啊,上輩子她倒是享盡了榮華,又得到了什麽?

  最好的日子,還不是與他在山間相守的清淨歲月?

  周夫人並不知女兒心間所想,隻當她被情愛衝壞了腦子,又道,“到時可別後悔才是。”

  ~~

  若蘭當然不會後悔。

  不過接下來,周夫人倒有些意外。

  她原以為,那祁家小夥子是個寒門,在京城連處宅子都沒有,還打算要替女兒買處宅子得,卻沒想到,祁樹廣年紀輕輕的,竟然早早攢下了一筆銀子,趁今次進京趕考之際,在京城置辦了住處。

  雖說比不得將軍府大,卻也五髒俱全,且還有翰林學士帶著他前來提親,麵子還挺不算小的。

  當然,最要緊的是,閨女和當爹的也都滿意,為了大局著想,周夫人也隻好答應了。

  不過,門第小也有門第小的好處,周夫人心想,至少女兒能做主,不受公婆欺負。

  至此,女兒的婚事塵埃落定,周夫人操心的便隻剩下兒子了。

  說來,經過近來姐姐的一頓馬鞭子抽,周玉成倒也像樣了不少,周夫人又心想,這準女婿學問好,有他在旁督導,兒子沒準能更好些。

  所以這樣算下來,閨女的這門婚事也還可以的。

  ~~

  京城的八月,正是金秋時。

  桂花飄香中,護國將軍府嫁女了。

  終於娶到了心愛的姑娘,祁樹廣自然也是竭盡全力將婚禮辦的風光熱鬧,喜樂吹打,引來不少把百姓圍觀。

  有人感歎,這將軍府的姑娘,好歹也是京城首屈一指的貴女,怎的下嫁了一個沒什麽背景的小侍講?

  也有人道,別看著探花郎現在官職不高,但日日侍奉在君王近前,隻要有真才實學,是很容易得天子賞識的,人家新郎官前途無量著呢!

  當然,這些話,轎中的新娘都聽不見。

  且就算能聽見,周若蘭也絲毫不在意。

  她隻知道,那喜轎前騎著馬引著她的,是她掛念了兩輩子的人。

  他的馬蹄聲聲,領著她走的每一步,都仿佛是上輩子,二人曾彼此牽掛的每一日。

  上輩子,要感謝她的孩子們在她的後半生成全了她。

  猶記得那時臨別之際,她曾感歎,願上蒼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叫她能光明正大的嫁給他,為他生兒育女。

  沒想到這一天真的來了。

  喜帕之下,她翹起的唇角就沒下去過。

  ~~

  來到新家,拜過天地,新人終於入了洞房。

  將熱鬧的賓客們暫時隔絕在外,關上房門,新郎官祁樹廣撩起了那紅紅的的蓋頭。

  將那張他日思夜想的臉龐端詳了許久,他終於喚了聲,“娘子。”

  周若蘭應了聲,而後,也含笑喚道,“相公。”

  “這輩子,終於堂堂正正做你的妻子了。”

  話音落下,他已經握起她的手,笑道,“有勞娘子陪我再走一回。”

  她也笑著點了點頭,道,“也辛苦官人,再照顧我一回。”

  ……

  ~~

  新婚燕爾,如膠似漆,自不在話下。

  打消了皇家的猜忌之後,周家得以平安,小兩口也全心過起了自己的日子。

  周若蘭盡心操持著家業,將門庭經營的紅紅火火。

  祁樹廣則努力當好差事,憑借著自身的才學與上輩子的經驗,逐漸獲得君王的賞識與信任,成了禦前紅人。

  婚後第二年,兩人生下了一個孩子。

  是個男孩,祁樹廣欣喜之餘,特意為他取名叫承博。

  聽到那個名字的瞬間,若蘭湧出了熱淚。

  ——博,那是她上輩子那個沒能長大的親生孩子的名字。

  難為他還記著,並這樣撫慰她。

  說起來,兩個孩子其實都很像她,所以時常叫她覺得,就仿佛失去的那個寶貝又回來了一樣。

  無論如何,這輩子她的家庭安穩,一定不會再叫自己的骨肉有什麽閃失。

  又過了兩年,高祖皇帝駕崩,祁樹廣已經升任翰林學士,負責起草遺詔。

  如上一世差不多,幾位皇子都對皇位虎視眈眈,危機一觸即發。

  好在,在他與嶽丈周鵬澤等人的支持下,二皇子宇文晟最終還是順利上位登基稱帝。

  宇文晟封了發妻徐氏為後,長女宇文嫣為公主。

  隻是沒過多久,徐皇後便薨逝。

  恰逢惠妃何氏誕下皇長子宇文瀾,在祁樹廣等大臣們的擁立下,宇文晟便將何氏立為了繼後,將長子宇文瀾立為了太子。

  何皇後是個秉性善良的人,雖說性子不強勢,卻是非分明,極為感念祁樹廣等人的支持,相跟著對若蘭也十分信任。

  當然,有了若蘭時常的開解疏導,她的身體也一直不錯,並沒有與上一世般早早香消玉殞。

  而經曆過登基之時的混亂,宇文晟也明白祁周兩家,都是他的忠臣。

  再加上祁樹廣確有真才實學,在何皇後的建議下,他便將其任命為太傅,負責教導太子宇文瀾。

  而在祁樹廣的悉心教導下,小太子也漸漸長大了。

  這一日,恰逢太傅休沐,六歲的小太子苦於難題無解,一時興起,跑去了太傅家。

  祁家夫妻驚訝之下,趕忙好生招待。

  若蘭更是親手做了許多點心奉上。

  小太子十分愛吃師母烤的點心,尤其是芋頭酥及栗子餅。

  若蘭看在眼中,不禁感慨,這孩子還是如上輩子一樣。

  ——這輩子經過她的時不時的開導,何皇後身體不錯好,應該可以親自撫養阿瀾成人。

  雖然今世她不能親手撫養小家夥,但如今作為師母,好歹也帶了個母“字”,姑且也算是又當了回“母子”吧。

  在太傅與師母的熱情招待下,吃飽了肚皮的小太子該回宮了。

  臨上車前,小太子突然回首對若蘭道,“師母……”

  若蘭一怔,忙應是,“殿下有何吩咐?”

  卻見小家夥認真問她,“孤還可以來吃點心嗎?”

  若蘭忙頷首笑道,“當然可以,隻要殿下不嫌棄,臣婦可以隨時給您做點心。”

  小太子點了點頭,又笑道,“孤吃不得羊乳,請師母記得,千萬不要放。”

  什麽……

  若蘭愣了楞。

  卻見小太子又道,“祝您跟太傅,還有師哥安好。”

  說著便登上回宮的馬車,走了。

  餘下夫妻二人愣了。

  小太子方才的話,似乎有些不合他的年紀啊。

  祁樹廣與周若蘭互相看過一眼,心間都不由起了一個可能——

  難道……太子也是……

  若真如此,便更好了。

  第 131 章(番外十五都是陛下的心肝,)

  自從小公主呱呱墜地的那一刻起, 小太子殿下便立時進入到了哥哥的身份。

  且不說頭一晚一直陪著父皇等待妹妹的降生,第二日,小家夥一早起床的第一件事, 便是跑到母後的寢殿中看妹妹。

  ——娘親懷上妹妹沒多久後,小家夥便已經自己在偏殿睡啦。

  此時, 小哥哥來到母後的寢殿中,隻見妹妹正包在繈褓裏香香睡著,比起昨夜才出生時的樣子, 似乎又好看了一些。

  小家夥趴在床邊仔細瞅了半晌, 又小心湊上前去, 撅起小嘴, 親了親可愛的妹妹。

  燕姝心疼的緊, 摸了摸兒子的腦袋,也親了親他。

  小崽崽嘻嘻笑了笑,又往娘親懷裏鑽了鑽,不出意外的又惹來幾個吻。

  然而奶香奶香的小妹妹卻隻是嘟了嘟嘴,連眼睛都沒睜開,繼續呼呼大睡了。

  小崽崽有些奇怪,問娘親, “為什麽妹妹不醒呢?”

  燕姝笑著摸小家夥的頭,道,“妹妹昨晚費了很大力氣才出生, 大概累壞了。”

  原來如此, 小家夥點了點頭, 奶聲奶氣又老成的感歎, “妹妹辛苦了。”

  恰逢宮人們送了早膳過來,乳母在旁道, “請小殿下先用早膳吧。”

  小家夥便唔了一聲,又噠噠噠跑去了飯桌前。

  認認真真的吃了三個小包子,喝了一碗金瓜粥後,小家夥忙不迭的又跑回到了娘親的床前。

  卻見妹妹還在繈褓裏呼呼睡著,連姿勢都沒變過。

  小家夥有些失望,問道,“妹妹為什麽不跟崽崽玩?妹妹不知道崽崽在等她嗎?”

  燕姝隻好又哄道,“妹妹還小,才出生的這些天每天都需要睡很多覺的,不是她不想同崽崽玩,是她太累了。”

  卻見小家夥歎了口氣道,“妹妹好懶。”

  燕姝被逗樂了,又對小家夥道,“小寶寶都是這樣的,崽崽小時候也整天睡覺來著。”

  哪知崽崽卻不服氣道,“崽崽才不懶,崽崽很用功的。”

  說著竟然搖頭晃腦的張口念道,“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很好,娃兒他爹教完了四書五經,如今已經開始教唐詩了。

  這種行為她非常願意支持,於是趕緊拍手誇道,“崽崽好棒!崽崽是厲害的哥哥,等妹妹醒了,娘就告訴妹妹,叫妹妹跟哥哥學習念詩。崽崽記得每天都要來給妹妹念詩,這樣,妹妹也能跟崽崽一樣聰明了。”

  卻見小家夥使勁點頭,“嗯嗯,崽崽每天都跟爹學念詩。”

  燕姝趕緊又在兒子腦門上親了口,“崽崽好棒,爹也好棒!”

  ——嘿嘿,論嫁一個學識淵博老公的重要性,接下來老公教兒子,兒子再教閨女,她便可以不用在娃兒們的學業上操心了。

  如此跟娘親說好後,小太子殿下便每天認真跟父皇學詩,再認真來到妹妹跟前背詩。

  功夫不負有心人,眼看著妹妹一天天長大,終於沒那麽愛睡覺了,醒來的時間越來越長。

  奶香奶香的小妞妞也最喜歡哥哥了,每當哥哥來,便認真看著哥哥,黑葡萄似的眼睛都不舍得眨。

  眼看又是一天天過去,漸漸地,小妞妞也可以發出聲音了,每當哥哥開口跟她說話,她便張開櫻桃似的小嘴巴跟著哥哥一起“啊,啊”的說個不停。

  這叫崽崽很是興奮,忙跟娘道,“妹妹在跟崽崽學詩!”

  燕姝趕緊點頭鼓勵,“沒錯,妹妹特別喜歡哥哥,崽崽要多同妹妹說說話才是。”

  小家夥很有成就感,高興之下又給妹妹唱起才學的童謠。

  小妹妹也很給麵子,竟然咯咯笑出聲來。

  小哥哥更有成就感了,索性一股腦把自己會的全給妹妹表演了一遍。

  等表演完畢,小哥哥累了,小妹妹也累了。

  妹妹閉上眼睡了一覺,小哥哥則跑去吃了些水果,喝了些茶。

  等小妹妹一覺轉醒,卻見小哥哥正在認真的吃點心。

  小妹妹又看呆了,黑黑的眸子直直望著哥哥的嘴巴,都不帶眨眼的。

  看著看著,還張開小嘴啊了起來,十分認真的跟哥哥說話。

  崽崽聽完,奶聲奶氣道,“妹妹也想吃點心。”

  說著竟然用小胖手從碟子了又拿了一塊點心要遞給妹妹。

  燕姝趕忙阻止道,“崽崽是好哥哥,可是妹妹現在太小了,沒有牙齒,不能吃點心。”

  小家夥卻很著急,“可是妹妹餓了。”

  燕姝笑道,“那就給她吃奶,她現在也隻能吃奶。”

  說著便將小妞妞抱進懷中喂了起來。

  大抵是真的餓了,小丫頭吃的很認真,大口大口的吞咽聲很吸引人。

  小崽崽看了一陣,忽然忘了手裏的點心,想起了從前自己吃奶的時候。

  所幸燕姝及時發現了小家夥的眼神,於是忙教導道,“小哥哥長大了,就不能再同妹妹一樣吃奶了,不然會變成小寶寶哦。”

  嗯?變成不會走路不會說話不能吃點心的小寶寶?

  崽崽默默權衡了一下,忽然覺得還是手裏的點心和烤羊腿比較香,於是隻好強忍住眼下的嘴饞,點頭道,“男子漢,不吃奶。”

  眼看著小家夥把點心吃完,妹妹的小肚皮也吃飽了。

  燕姝給小妞妞拍了嗝,將其放在榻上,叫小兄妹說話玩兒。

  然而沒過多久,小妞妞卻紅了臉,並開始嗯嗯使勁兒。

  小崽崽忙又跟娘道,“妹妹要拉臭臭!”

  這話一出,忍冬乳母幾個都趕緊圍了上來,便聽見一陣噗嚕噗嚕聲。

  等再解開小人兒的尿布,果然就見小公主拉了一大包臭臭。

  眾人趕緊上手給小妞妞洗屁屁換尿布,燕姝則在旁笑道,“ 吃飽了就拉臭臭,妞妞可真是直腸子。”

  正舒坦著的小妞妞啊了一聲,還跟著笑起來。

  忍冬則驚奇道,“太子殿下是怎麽知道公主要拉臭臭的呢?”

  燕姝道,“沒準他還記著自己小時候,小娃兒嘛,通常吃完奶就會清一下腸胃。”

  心裏卻明白,他的崽崽大概是靠著讀心術,明白妹妹的需求的。

  不過說起來,她的崽崽既然有讀心術,妞妞會不會也帶著什麽特異功能呢?

  ~~

  常言道娃兒不愁長,眼看著嚴冬過去,待到開春之時,百日的妞妞已經長到了十幾斤。

  小人兒如哥哥小時候一樣好喂養,因此也一樣胖乎乎,粉嫩嫩。

  隻不過相較於哥哥,小妞妞的眉眼明顯更像爹爹一些。

  小妞妞亦如哥哥小時候一樣,喜歡咿咿呀呀的說話,喜歡跟人聊天,還喜歡咯咯笑,別提多惹人疼了。

  宮中無人不知君王對小公主的疼愛,哪怕白日政務再繁忙,隻有用膳的一點時間,君王也要乘輦趕回中宮,去看自己的小閨女,又抱又親,簡直舍不得撒手。

  小公主也喜歡爹爹,尤其是爹抱著她,溫柔喚她“萱兒”的時候。

  ——沒錯,此乃爹親自給她起的名字,宇文萱,寓意無憂無慮,萬事順心。

  白日裏看望過閨女還不夠,待到入夜,當爹的還要同奶香奶香的小閨女以及虎頭虎腦的兒子一起聊天,父子三個依偎在大床上,別提多快樂了。

  對此,眾人無不羨慕皇後娘娘。

  ——老公白天忙於政事,晚上回來還這麽喜歡帶孩子,著實十分難得了。

  這樣的話,多生幾個也不怕。

  最起碼,萬一她的崽們個個具有超能力,等長大以後她也就能更加放心的帶著老公出去遊山玩水了。

  ~~

  眼看著妹妹一天天長大,小哥哥也沒閑著。

  滿了三歲的小太子殿下,已經正式開始讀書了。

  雖然難免好動好玩的天性,但因為從小爹爹給他基礎打的好,小家夥成績顯著。

  太傅太保們無不誇讚,大臣們也都十分振奮——

  有此天才儲君,大梁江山後繼有人,令人放心啊!

  當然了,隨著哥哥開啟讀書生涯,妹妹也沒閑著,三個多月的小妞妞也到了眼饞大人吃飯的時候了。

  每每到一家人吃飯的時候,小丫頭就急得啊啊直叫,伸手要奪筷子碗之類動作更是自不必說。

  相較於哥哥小時候,小丫頭顯得更加急切。

  大概是如今爹娘與哥哥三個人都在桌上吃飯,就她在旁幹瞪眼流口水。

  見此情景,小哥哥十分不忍,急忙跟爹娘翻譯,“妹妹也想吃飯。”

  好歹有上一個的經驗,燕姝又豈會不知?但也隻能認真同小閨女道,“妞啊,咱還不到時候呢,再等一個月才給你喂米糊呢,再忍忍吧閨女。”

  然而小妞妞聽不懂,依舊伸手要去抓她的碗。

  乳母隻得趕緊上前道,“奴婢陪公主出去走走,請陛下娘娘與小殿下先用膳吧。”

  也隻能這樣了,不然大家都沒辦法吃飯了。燕姝便叫乳母將小丫頭給抱了出去。

  所幸天已經暖和,出去賞賞花也不錯。

  哪知沒吃兩口,殿外傳來了小丫頭煩躁的哭聲。

  仿佛在控訴,“爹娘還有哥哥吃好吃的不給倫家吃就罷了,還把倫家趕出來!!!”

  這叫殿內飯桌上的幾人皆是一頓。

  沒等燕姝開口,卻見宇文瀾放下筷子,起身道,“朕去陪陪萱兒,你們先吃。”

  燕姝,“……辛苦陛下。”

  宇文瀾嗯了一聲,便出去忙將哭鬧的小閨女抱到了自己懷裏。

  眾人看在眼中,無不感慨,陛下對娘娘真好。

  燕姝也感慨,這男人是真疼自己閨女。

  默默聽見眾人心聲的崽崽心想,【那父皇疼不疼我呢?】

  正抱著閨女的宇文瀾,【疼,都疼!】

  都是心肝,有啥辦法。

  第 132 章(番外十六小公主的特異功能,)

  嘴饞的小公主殿下鬧了幾乎一個月, 她的親爹皇帝陛下於是便也抱了她幾乎一個月,每當晚間用膳之時,都是燕姝帶著崽崽先吃, 宇文瀾抱著小閨女在外頭溜達。

  如此一番,眼看著好不容易熬到了四個多月, 小丫頭終於能開啟輔食之路了。

  開吃輔食的第一晚,一家人齊齊坐在飯桌旁,見證這個激動人心的時刻。

  尤其是慈父宇文瀾, 更是親手將小閨女抱在腿上, 叫燕姝來喂。

  卻見小丫頭一看見碗就兩眼放光, 待到再看見娘親手裏還拿著小木勺, 更是興奮的伸出兩隻小胖手急忙要去抓, 著實叫燕姝費了半天功夫才把第一勺米糊喂進了小閨女嘴裏。

  一家人趕忙去看,便見小丫頭吧唧了兩下小嘴巴,便將米糊咽了下去,緊接著便高興的啊了兩聲。

  仿佛在宣布,自己終於吃到奶以外的東西了。

  ——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他終於能坐下來好好跟媳婦孩子一起吃飯了。

  如哥哥小時候一樣, 小丫頭的胃口也很好,米糊,蛋黃與果泥什麽的皆是來者不拒, 且每次都能將大人給她準備的分量吃的一幹二淨, 隻把自己的小身體吃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 叫人十分欣慰。

  然而隨著小人兒一天天越長越大, 心眼兒也越來越多。

  漸漸地,小丫頭便不滿足於沒什麽滋味的米糊, 時常將喂進嘴裏的米糊吐出來,著急的又想去抓大人的碗,嘴裏還嗚哩哇啦的嘟囔了一通。

  會讀心的小哥哥從旁翻譯,“妹妹想吃我們的菜。”

  這小丫頭,心眼兒怎麽這麽不愁長呢。

  不過,好歹也養大一個了,燕姝靈機一動,便拿筷子沾了一點不辣的菜湯給小丫頭嚐。

  卻見小丫頭吧唧了幾下嘴,很是高興。

  燕姝便又舀起一勺米糊塞進了小丫頭嘴巴裏。

  卻見小丫頭又吧唧了一下嘴,咽的稍有些猶豫。

  然娘親趕緊又沾了一筷子菜湯給她,成功叫她打消了疑慮,小丫頭重又興奮起來。

  燕姝便又塞了一勺米糊給她,等小丫頭再有所懷疑的之時,趕緊再沾點菜湯喂過去。

  如此操作一番,也順利將小丫頭給喂飽了。

  然而旁觀的崽崽卻忍不住道,“娘騙妹妹……”

  隻得趕忙又跟兒子解釋,“娘不是騙妹妹,妹妹這麽小,牙也沒有長全,吃大人的飯菜會卡住,很危險的。娘不能叫妹妹有危險,隻能這樣喂她了。”

  小崽崽似乎懂了,於是十分同情的看著胖乎乎的小妹妹道,“妹妹可憐,湯湯不好吃,肉肉才好吃。

  宇文瀾在旁頷首道,“等萱兒長大,就能跟哥哥一起吃肉了。”

  哪知話音才落,卻見小崽崽立時拿起一隻椒鹽大蝦道,“我把好吃的蝦蝦留給妹妹。”

  燕姝忙笑道,“妹妹還要等好多天以後才能吃蝦,到時候再給她做新的便是,崽崽自己吃吧。”

  心裏卻十分欣慰,她的兒子是個好哥哥啊!

  一旁,宇文瀾也頷首道,“恒兒關心妹妹,是位好兄長,但身為太子,也要謹記關懷天下百姓才是。”

  話音落下,卻見吃飽了菜湯的小妞妞也張開小嘴跟著說話,嗚哩哇啦了一通。

  小崽崽立時又跟娘翻譯,“妹妹喜歡今天的飯,明天還想要。”

  燕姝,“……沒問題閨女,菜湯管夠。”

  宇文瀾,“……”

  可憐的小閨女,快點長大吧。

  ~~

  自打上了學,三歲多的小哥哥可謂越來越沉穩了,半歲多的小妹妹卻依然調皮著。

  小丫頭似乎是個野性子,平常在屋裏待不住,整天就想出去玩。

  每天吃飽飯,就伸手指著外麵,跟大人們啊啊的說話,意思是該帶她出去玩了。

  尤其每天一早,小哥哥要出去上課之時,小丫頭便激動的猶如自己要去上課一般。

  於是乎每天早上宮裏都會有一道奇景,便是奶香奶香的小肉團子小公主坐在專門給她做的欄車裏,叫大人們推著,去送小太子哥哥上書房。

  當然,前麵的小哥哥虎頭虎腦蹦蹦跳跳,後頭的妹妹白白胖胖粉雕玉琢,別提多招人喜歡了。

  隻是等到了書房門口,哥哥便揚揚手,說了聲,“妹妹再見。”自己進了書房。

  而小妹妹卻愣了愣,啊了一聲後,哭了起來。

  嗚嗚嗚哥哥為什麽不跟她玩兒了?哥哥為什麽自己跑了?

  小丫頭哭的十分傷心。

  乳母宮人們怕打擾太子念書,隻得趕緊將她推走。

  等再瞧見個什麽小貓小狗,或者去池塘裏看會兒金魚,小公主才能忘了這茬。

  ~~

  眼看著又是一天天過去,待到小公主又發展出了爬的技能後,便又不滿足坐在小欄車裏了。

  燕姝覺得,這小丫頭調皮的程度與哥哥小時候不相上下。

  滿殿爬不說,速度還挺快。

  尤其聽見宮人們通傳“陛下駕到”的時候,小丫頭爬得可比誰都快。

  是以每每叫宇文瀾踏進殿中後,看到的第一個總是她。

  尤其,小丫頭口中還奶聲奶氣的不停喚著,“大大,大大……”

  也就是“爹爹”的意思,可把那女兒奴的某人哄得心花怒放,別提多高興了。

  沒錯,試問天底下哪個當爹的看見這樣一個軟軟香香還可可愛愛的小人兒親熱的叫自己“爹”的時候,能不動心呢?

  宇文瀾自是趕緊將小閨女抱起,親了又親,又柔聲問道,“萱兒想爹了沒有?”

  還不會說話的小萱兒嘿嘿笑著外頭趴在爹懷裏,小嘴巴又多喚了兩聲,“大大……”還順便吃個手指。

  宇文瀾心間一片柔軟,蹭了蹭小閨女的小腦袋,又柔聲問道,“萱兒餓了?咱們吃肉肉好不好?”

  話音才落,卻見兒子點頭道,“好,兒臣要吃羊腿!”

  ——別說,眼看上了大半年的書房,小太子殿下已經能熟練使用敬語跟大人說話了。

  宇文瀾便又揉了揉兒子的腦袋,吩咐道,“那就叫禦膳房烤兩條羊腿。”

  富海趕緊應是前去,於是一個時辰後,一家人便吃上了新出爐的烤羊腿。

  爹娘同哥哥開懷的吃著外焦裏嫩的羊肉,小公主也抱著根沒肉的骨頭啃得起勁。

  ……這畫麵,頗有些眼熟。

  卻見小丫頭一邊啃一邊還在嘴裏嗚哩哇啦的說了一通

  小哥哥忙在旁翻譯道,“妹妹覺得,她的跟我們的不一樣。”

  燕姝便跟小丫頭道,“小娃兒都啃這個的,哥哥小時候也啃過,是吧崽崽?”

  小太子殿下嗯嗯了兩聲,同時在心間默默想,還是張大了好。

  畢竟,羊骨頭是真沒有羊肉香。

  ~~

  眼瞧著又是一天天過去,小公主也滿了周歲。

  舊年也相跟著過去,百姓們迎來了新年。

  大年初三的午後,崽崽同妞妞照例跟著爹娘來道鬆鶴山上給奶奶爺爺拜年。

  小妞妞如今已經會走了,雖則此時正值天寒地凍,卻並不妨礙小丫頭活動的熱情,待到一下馬車便自己蹣跚的走了起來。

  宇文瀾不放心,應是牽了小閨女的手在掌心,生怕她跌倒。

  沒走幾步,便見爺爺奶奶正在院門口迎接。

  崽崽高興的喚了聲“奶奶,爺爺!”便跑了上去。

  卻見妞妞也一下掙脫了爹的手跑了上去,小嘴巴裏也奶聲奶氣的喚著,“奶奶,”“耶耶”……

  太後抱完了孫子又過來抱孫女兒,眼睛笑得眯成了縫,將小丫頭親了又親,驚喜道,“萱兒也沒來幾次,竟然還認得奶奶爺爺?”

  燕姝在旁笑道,“有她哥哥在前頭帶著呢。”

  然而心裏也覺得驚奇,不得不說,小丫頭嘴巴一向特別靈,許多稱呼不用特意教就會叫。

  ~~

  在奶奶家玩了大半天後,隔了兩日,燕姝又帶著小兄妹倆去姥姥家玩。

  沒想到,小丫頭依然當場就能叫出“姥姥”“姥爺”“舅舅”的稱呼。

  要知道,姥姥小丫頭倒是見過不少回,但舅舅同姥爺可見得少啊。

  就算有他哥哥帶著,但她怎麽一下就能認識的呢?

  且還沒叫錯人。

  對此,忠義公一家子也十分驚奇。

  “小公主怎得這般聰明,一下就認識人了?”

  對此,燕姝依然隻能道,“大約是跟她哥哥學的吧。”

  然心裏卻覺得不對。

  於是她便立時呼叫係統,問道,【統統,你說我閨女是不是有啥特異功能?她認人咋這麽準呢?】

  卻聽係統道,【沒錯啊,為慶祝你本統宿主也就是你本人喜得貴女,本統贈送了個分統給妞妞。】

  燕姝,【……啊?分統?】

  這意思小閨女也有吃瓜係統???

  卻聽係統道,【沒錯,本統的分統還能是啥?不過不必擔心,目前妞妞的是嬰幼兒分統,純淨無害,非常健康,也就是教她認認人啥的,權當做個早教吧。】

  燕姝,【!!!】

  竟然還能如此?

  我統真棒!!!

  第 133 章(番外十七帝後穿越現代篇1,)

  (閱讀提要, 設定男主為太後親生,現名周瀾,女主現名李姝。)

  手機的鬧鍾聲在枕頭邊響了將近一分鍾, 李姝才終於艱難的睜開了眼。

  原本四人間的宿舍裏就剩了她自己,有些過於安靜。

  ——臨近畢業, 舍友們或是實習,或是正式工作,都已經搬出去了, 隻有她因為每天熬夜寫小說導致第二天起不來床, 又導致遲遲沒法麵試。

  其實也不是她想熬夜, 主要每天幾萬個讀者在線催更, 她實在沒辦法放大家鴿子, 因此隻能咬著牙碼文。

  ——晚上寫到兩三點是常態,等第二天睡夠起來,她又要開始思考新章,時間就在一天天的碼字中這麽過去了。

  這不一眨眼,已經是五月底,下個月就要畢業了嘖。

  雖然她目前的稿費還算可以,但不找個正式工作的話, 爸媽隻怕要逼著她回家。

  當然,家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家裏那些那些左鄰右舍七大姑八大姨啊!

  天天比老公比孩子就算了, 從她滿二十歲起, 這幫親戚們就爭著搶著要給她介紹對象, 要是她真回家了還不得被煩死。

  所以她內心裏還是很想找工作的, 隻是苦於沒時間。

  不過還好,昨天係裏的祁教授給她介紹了一個, 說華瑞集團要成立傳媒公司,眼下正在找人,她於是就試著投了下簡曆,沒想到很快就收到了麵試邀約。

  所以,不管現在再怎麽困,她也要去。

  上午十點,華瑞大廈十五樓的會議室中,新任CEO周瀾抬眼看了看腕表,心中稍有些不耐。

  已經麵試了幾個企劃宣傳崗,都有些不甚滿意,他甚至打算起身離開了。

  當然,這並非他自己,會議室裏其他人也都已經開始神遊天外,一時間各種心聲紛紛鑽進了他的耳朵。

  ——【嘖,那個隱婚生了倆孩子現在又要逼著老婆悄悄離婚去傍富婆的男明星到底是誰?那個叫逍遙丸子的作者也太會斷章了吧!!!是不是要把人急死哦!!!】

  【才早十點,離逍遙大大的最新章還有23個小時,我該怎麽熬過這艱難的一天嗚嗚嗚……】

  【看晚了看晚了,為什麽昨天才讓我知道逍遙丸子這個寶藏作者!!!熬了一晚上還沒追到最新章,不想上班,隻想看小說啊啊啊啊!!!】

  現在會議室裏統共四個人,除了他,另外三個都在心裏念叨這個逍遙丸子……

  他知道,這個叫“逍遙丸子”的是眼下某小說網站銷量前十的黑馬作者,其寫了一本叫做《說一說我在娛樂圈吃瓜的那些年》的小說,目前正火爆全網。

  說起來,那本小說他還瞄過幾眼,也稱不上多有故事性文學性,不過題材比較新穎,以娛樂圈爆料為主,比較神奇的是,其中每寫一個故事,過幾天網絡上就會有真實的案例被爆出來,且是石錘沒法狡辯的那種。

  所以有許多讀者都猜測,這個逍遙丸子可能是國內哪個知名大狗仔。

  但周瀾自己也叫人查證過,這種猜測並不屬實,其實眼下就連狗仔們也在到處找這個作者,想知道他是何方神聖。

  正有些走神,會議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下一個麵試者到了。

  他回神,瞧了一眼,見這次是個年輕的女孩,年紀應該不超過24歲。

  從走路的樣子看來,似乎穿高跟鞋不太習慣,應該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他又低頭,看了看簡曆,果然,S大中文係漢語言文學專業的應屆生。

  周瀾心裏幾乎沒怎麽抱希望了。

  卻聽HR經理開口說,“請介紹一下自己。”

  那女孩於是就張口說,“我叫李姝,今年22歲,就讀於S大中文係漢語言文學專業,今年本科畢業。呃……看到貴司在招聘企劃宣傳這個職位,覺得很感興趣,就想過來試一試。”

  邊說便在心裏琢磨,【這麽說沒問題吧?反正百度上是這麽教的。】

  周瀾,“……”

  這還得百度教?

  看來是第一回麵試。

  身邊,HR繼續問,“請問李小姐以前有過為公司做企劃案的經曆嗎?”

  周瀾抬眼,卻見那姑娘頓了一兩秒,而後說,“……沒有。”

  周瀾,“……”

  嗯,正如她的簡曆一樣空白,這女孩倒還挺誠實。

  正這麽想著,卻聽那女孩子又急忙說了聲,“等等,請問為淘寶店做文案宣傳算嗎?我曾經幫我的舍友做過,她的生意還不錯的……就是我忘了寫在簡曆上。”

  這話一出,HR來了些興趣,於是又問道,“那請問貴舍友開的是什麽淘寶店?經營什麽門類呢?”

  周瀾也看向她。

  要知道,現在有許多網店的生意也十分可觀,如果她在學生期間就能把網店宣傳的不錯,也是有一定實力的。

  哪知道卻聽見她說,“呃,她主要經營幫人代取快遞,外賣,打飯以及跑腿之類的。”

  HR,“……”

  周瀾,“……”

  不得不說,聽起來確實還挺忙的。

  一時間,他更加不抱希望了,HR清了清嗓,繼續努力問道,“那,除此之外,李小姐就沒有別的什麽工作或是實習經曆了嗎?”

  李姝,“呃……呃……”

  心裏很有些猶豫,想問一句“寫網文算嗎?”嗚嗚……

  周瀾,“???”

  寫網文?

  這麽說來,她還是個網絡寫手?

  正意外之際,卻聽見她又在心裏否定,【不行,說出來他們沒準會問我馬甲?沒準還要看看我寫的什麽……不行不行,這樣一來豈不是就掉馬了?千萬不能叫他們知道我是誰。】

  周瀾默默挑眉——

  聽這口氣,她的馬甲好像還挺厲害?

  緊接著,又聽見她在心裏念著自己的名字歎氣,【李姝啊李姝,你可千萬得把馬甲給捂緊了,要知道一旦暴露,且不說那些狗仔們要來堵門,前頭影射的那些渣男賤女們都得來找你算賬啊!尤其最近那個隱婚生倆孩子又逼著原配離婚的渣男楊XX,還不得把你給吃了!】

  周瀾,“???”

  隱婚,生倆孩子,又要逼著原配離婚的渣男……

  是楊XX???

  這個女孩怎麽知道?

  難道她就是……逍遙丸子???

  默默震驚了好一陣,周瀾想了想,忽然開口問她,“既然李小姐是漢語言文學專業,大學四年是不是有寫過什麽作品?”

  話音落下,卻見那女孩尋聲看向他,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卻在心裏先臥槽了一聲——

  【這男人……好特麽帥啊啊啊啊啊!!!】

  周瀾,“……”

  咳咳,雖說這種感歎他時常聽見,但今天前頭幾個來麵試得都是男生,所以這女孩還是頭一個。

  而且……感情還這麽充沛。

  不過,身為一個家教良好,也經曆過社會洶湧的男人,他十分清醒,並不會輕易被自己的外貌迷蒙。

  但是這這姑娘感慨的時候,能不能把帥字前頭那兩個字去掉。

  聽起來不是很有禮貌。

  當然,話說回來,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她。

  他實在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女孩,竟然就是眼下那個被人人念叨,叫娛樂圈掀風鼓浪的逍遙丸子?

  她真的……隻是一個大學生?

  正在暗自思索的時候,聽又聽見那女孩在心裏說,【一分鍾,我要他的全部資料!】

  周瀾,“???”

  這在跟誰說話?

  而沒等他弄明白,燕姝的腦子裏係統已經開口介紹起來,【這人的資料不是早給你扒過了,不就是華瑞董事長周若蘭的好大兒周瀾麽,忘了?】

  李姝聞言又沒忍住臥槽了一聲,【這就是上個月剛出爐的在亞洲富豪榜排前十的那個最年輕的CEO周瀾?】

  係統,【沒錯就是那位周公子,如假包換童叟無欺。】

  此時默默聽見的周瀾稍有些奇怪。

  ——他今天身上沒帶名牌,剛才也沒人介紹過,這姑娘是怎麽忽然認出他的?

  不過說起來,他此前也出席過一些活動,這姑娘要是看過相關的報道,現在認出他來也說得過去。

  然而,那姑娘還在震驚當中。

  李姝雖然知道,周瀾是華瑞集團董事長周若蘭的親兒子,也知道這位年輕CEO乃是眼下華瑞集團的流量代名詞,卻實在沒想到,今天頭一回來麵試,就能碰見本尊。

  這長相,簡直不知道比那些整天拚命買熱搜的號稱頂流的男明星們帥到哪兒去了好嗎!!!

  怎麽能又有錢又這麽帥呢?

  她不敢掉以輕心,於是再度跟係統求證,【這就是當年因為父母離婚,一度自暴自棄整天喝汽水吃垃圾食品胖到兩百來斤,後來又因為到了青春期沒女孩子喜歡轉而又憤怒減掉一百來斤的那個小胖子周瀾?】

  係統,【沒錯,就是他,瞧這模樣,這麽多年身材維持得還不錯哈。】

  燕姝,【……那確實,可見每一胖子都是潛力股。】

  周瀾,“???”

  什麽情況???

  她到底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第 134 章(番外十八帝後現代篇2,)

  當天下午, 李姝接到了來自華瑞的入職電話。

  “請問是李姝李小姐嗎?很高興的通知您,您被華銳傳媒錄取了,請明早九點準時來華瑞大廈五樓人事處報道。”

  她覺得照今早麵試的情景來看,對方似乎很看重工作經驗之類。

  然而她這幾年最大的經驗都在吃瓜寫網文上, 為了保住馬甲,回答的很不盡人意。

  後來那位傳奇小胖周公子問她有沒有什麽作品,她呃了半天, 也隻能拿出自己參加某次校刊舉辦的有獎征文比賽二等獎的成績來回答。

  她本來也有點遺憾, 以至於中午回來一口氣幹掉了一整個辣翅桶, 然後又例行打開電腦開始碼更新。

  嚶嚶, 唯美食與讀者不會辜負她,所以她也不能辜負讀者與美食不是。

  隻是沒成想,華瑞居然給她通過了?!!

  嘖,原來他們喜歡她這種……沒有經驗的應屆生?

  無論如何,這都是好事,李姝十分高興,掛了電話之後立刻又打開手機給自己點了個燒烤外賣, 而後繼續碼字。

  嗚嗚明天可就要上班了,必須得提高效率爭取晚上早睡,不然隻怕要猝死。

  第二天一早, 李姝準時來到新公司。

  入職第一天, 諸事繁瑣, 等她辦完各項手續, 已竟是一個小時以後了。

  踩了一路的高跟鞋,這會兒終於能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她悄悄呼了口氣,趁著開電腦的功夫,又忍不住悄悄拿出手機,瞄了一眼今天新章的評論。

  隻見已經有讀者在問,那個拋妻棄子傍富婆的渣男是不是當紅流量楊XX了。

  李姝暗道了一聲好家夥,這麽快就猜出來了?

  卻聽見係統說,【現在你的文已經成了新瓜指向標,狗仔們為了搶到一手資源,從昨天開始就到處偵查,上百號人幾乎一個晚上沒睡,有一個已經摸到了楊XX那位原配那裏了。那位姐姐也看見你寫的了,現在正琢磨著發小作文控訴渣男呢。】

  單憑那位小姐姐自己的力量肯定不夠,不過有了狗仔湊活就不怕沒熱度了。

  接下來就交給當事人自己了,希望這位女士能請個好律師,多多爭取撫養費和共同財產,過好新生活吧。

  恰好電腦也開好了,她滿意的收起手機,開始工作。

  ——雖然此前沒啥正式工作的經驗,但她聰明好學,一定沒問題的。

  不知不覺到了午飯時間,今天的飯堂,電梯,走廊與大廳中,大家無不在討論一件事——

  原來在逍遙丸子最新章裏的那個現代陳世美,忘恩負義的渣男,正是當紅流量是楊XX。

  周瀾正是在這樣的討論聲中踏進的公司。

  他一路默默聽在耳朵裏,心間又不由開始思索一件重要的事——

  從昨天那個叫李姝的女孩離開公司之後,他就叫人悄悄去查了一圈,卻並沒發現任何異常。

  那個女孩,的的確確就是個大學生而已,並未與其他任何公司有什麽往來。

  謎團驅使之下,他索性將電梯樓層按到了十二樓,企劃部所在地。

  出了電梯,周瀾一路往裏頭,除過吃飯回來的同事們同他打招呼,耳中傳來的還是各種關於八卦新聞的聲音——

  【草,枉我追了他這麽多劇和綜藝,沒想到是個渣男!塌房啦!!!】

  【嘖嘖,可見娛樂圈千萬不要隨便立人設,誰能想到在電視上一往情深的好男人是這種玩意?】

  【這瓜終於吃到了啊啊,逍遙大大接來下搞誰啊?】

  周瀾,“……”

  咳,他其實也有點想知道,下一個被她扒的會是誰。

  很快,就到了那姑娘的辦公室旁。

  隔著玻璃牆,他能看見她似乎在電腦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打字。

  他又悄悄走近兩步,又聽見她在心裏琢磨,【今天寫誰?】

  【不如挖一挖楊XX要傍的這個富婆趙X前夫王XX的風流史?畢竟他當初玩暗箱操作,坑了不少股民的錢啊。】

  周瀾悄悄挑了挑眉,王XX可已經五十來歲了,她一個才二十來歲的小姑娘,竟然知道他當年的事?

  哪知正在這時,又聽見她在心裏琢磨,【對了,這王XX當年還追求過傳奇小胖周瀾的親媽周若蘭女士呢!後來追求不成,於商場相逢,這老東西又想綁架周小胖來威脅他媽來著,幸虧被周若蘭女士及時發現,才沒叫把周小胖落他手裏。雖然沒成,但這件事也得給他曝光一下!】

  周瀾,“???”

  等等,她所謂的那個“傳奇小胖”……說得是他?

  還有,當年竟然還發生過那樣的事?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她又是怎麽知道的?

  ~~

  李姝實在沒想到,自己才上了一天班,連辦公軟件還沒完全熟練呢,第二天一早等她再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成了總裁秘書。

  沒錯,她的工位被換到了十六樓,總裁辦公室門外。

  此時是早九點過十分,她坐在辦公桌前,懵逼了足足有五分鍾。

  娘的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

  這公司的人事調動這麽兒戲嗎???

  當然,總裁秘書可比她昨天的崗位工資高不少,她並不是排斥,隻是現言麵臨幾個問題——

  第一,她就沒做過秘書,等會兒總裁周小胖要是看見她笨手笨腳的,會不會開除她?

  第二,現在老板周小胖就在她跟前,她午休的時候還有機會寫文嗎?會不會叫周小胖發現從而掉馬?

  不遠處的周瀾,“……”

  一定要這樣叫他麽?

  當然,雖然知道她什麽也不會,可能有點吃力,但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要弄清這女孩的謎團。

  ——離得近,他就能聽得更加清楚。

  於是乎,近距離的相處模式就開啟了。

  盡管這姑娘文件不太會寫,咖啡也不太會衝,但他也耐著性子親手把她給教會了。

  咳,也不知道誰是誰的秘書。

  然而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眼看兩天下來,關於那個謎團,他還是沒有什麽大收獲。

  這女孩工作時間倒還算認真,閑下來的時候,心裏除過琢磨著怎麽寫文,以及午飯吃什麽,並沒有其他異常。

  然而如此一來,他可就更困惑了。

  因為就在這期間,他又從她心裏吃到了兩個不同的瓜,每一個都十分隱秘勁爆。

  這到底是怎麽發生的呢?

  不行,看來隻是這樣還不夠。

  牆上的時鍾顯示,再有兩個小時就要下班,周瀾想了想,忽然用辦公軟件給門外的女孩發了條消息,【今晚要加班,稍等一下。】

  緊接著,那姑娘給他秒回,【收到。】

  周瀾便又忙了起來。

  眼看時間一點點過去,等他從工作中收回心思,窗外的天已經黑了。

  他悄悄看向玻璃牆外,卻見那姑娘正在電腦上打字,

  看那手速,應該是在寫自己的小說新章。

  他是個有禮貌的人,又等了一陣,待到她寫完一段,才通知她打了個文件。

  然後,親自出來跟她說,“不好意思,今天耽誤你這麽久,時候不早了,一起去吃個飯吧。”

  李姝忙客氣道,“周總不必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心裏卻忍不住琢磨,【請我吃飯?這老板這麽大方嗎?也好,不如趁此機會瞅瞅有錢人都吃些什麽,以後寫文也有素材,】

  周瀾,“……”

  這話說得,好像有錢人吃的不是人吃的飯?

  他做出誠懇狀道,“沒關係,我也要吃,不如一起去。”

  說著便超前走了起來。

  那姑娘頓了頓,果然腳步輕快得跟了上來。

  ~~

  樓下不遠處正好有家粵式餐廳,環境不錯,口味也說得過去。

  雖說此時正是飯點,並非假日,倒也還有位子。

  二人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坐了下來。

  周瀾算是常客,打開菜單隨便看了看,便點了一條清蒸石斑,一道海鮮雜燴,外加兩個素菜。

  李姝看在眼中,默默心想,原來有錢人也吃中餐,還以為會是霸總小說裏82年的紅酒,什麽頂級牛排之類的。

  周瀾,“……”

  想多了,他雖然在國外呆過幾年,卻一直是純正中國胃。

  沒過多久,菜都上來了,周瀾開口問道,“粵菜口味比較清淡,適合晚上吃,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李姝忙笑道,“非常合,我也這樣覺得。”

  一時間心裏也跟著恍然——

  哦對了,眼前這個帥哥好歹是從兩百多斤瘦下來的,肯定不想再胖回去,一般要保養身材的話,都得吃這種高蛋白低脂肪的蒸魚之類,西餐那種還是不太行。

  周瀾,“……”

  忍不住想問她,能不能不兩百多斤那件事了呢?

  哪知道緊接著,又聽見她忽然想起什麽大事一般在心裏嘶了一聲——

  【對了!據說青春期肥胖的話有可能會影響男生那個地方哎……周小胖沒事兒吧?】

  【臥槽要是這麽帥的男人那啥不行可太遺憾了!!!】

  李姝正這麽想著,卻聽對麵的男人忽然噗了一聲,把一口茶水給噴了出來。

  第 135 章(番外十九帝後現代篇3,)

  眼見麵前那帥絕人寰的老板忽然噴出茶水, 且咳嗽不已。

  李姝嚇了一跳,趕忙遞上紙巾關問,“周總您沒事吧?”

  周瀾接過紙巾整理自己, 努力平複半晌,終於勉強開口說, “我沒事。”

  然而心裏卻氣得不行,簡直恨不得當場證明給她看,自己到底有沒有問題。

  還有, 到底是誰告訴她自己兩百多斤的事的!!!

  然而這些情緒他都不能表露, 隻能等完全平複好後, 說了聲不好意思, 接著又問她,“你平時在學校裏都做什麽?”

  李姝回答,“我大多數時間就在宿舍或圖書館裏待著。”

  周瀾又試著問,“沒出去玩玩嗎?”

  李姝搖頭,“很少出去玩哎,就學校作業還挺多的。”

  心裏卻歎了口氣,她哪有空啊!所謂一寫網文深似海, 她的時間已經全給了讀者了,甚至連談戀愛都沒空嗚嗚。

  咦,不過話說回來, 現在上班了, 等寫完這本, 或許可以休息一下, 試著談談戀愛什麽的。經過這兩天的觀察,公司年輕帥哥還挺不少的嘿嘿。

  悄悄聽著的周瀾暗自挑了挑眉, 前兩天還說他帥,這又看上別人了?

  沒等他再開口說句什麽,卻見她趁著夾菜的空當悄悄瞅了他一眼,又在心裏悄悄琢磨,【話說回來,這人貌似還單身呢……長這麽帥又有錢,咋沒個女朋友捏?】

  【嘖,該不會當年兩百多斤真影響那方麵了吧?】

  周瀾眉間一跳,趕緊開口打斷,“對了,最近公司好多同事都在看小說,似乎是叫《說一說我在娛樂圈吃瓜的那些年》,你看了嗎?”

  說著裝作無意看了看她,等著她的反應。

  李姝果然愣了一下,心裏驚訝,“啥?他也看我的小說?”

  表麵上隻能點頭嗯嗯,“那個書倒是有聽說過,好像好多人看哈。”

  周瀾繼續又問,“現在外界都在猜那個作者的身份,我也挺好奇的,她是怎麽知道這麽多素材的,且還一些一個準。”

  說著繼續看她,卻聽見她悄悄在心裏得意,【那還用說!有我統在,還愁素材?俗話說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反正隻要有人幹了,我就不可能不知道。】

  難道是像他的讀心術一樣的一種特異功能?

  嗯?怎麽好像在哪裏發生過這樣的場景——他反複試探一個女孩,最後得出一樣的結論?

  但記憶裏並沒有這樣的畫麵,就是無端覺得眼熟罷了……

  他正出著神,忽然聽見那女孩問他,“對了周總,我一直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周瀾回神,嗯了一聲,“說說看。”

  “你是怎麽保持身材的?是不是有什麽好辦法,可不可以分享一下?”

  周瀾回答,“沒有什麽特別的辦法,就是每周盡量做些有氧運動,睡覺前做些適量的肌肉練習,平時少吃高熱量高油高糖食物,基本都可以不會胖。”

  說著又著重補充了一點,“還有,不要熬夜。”

  不說不要緊,一聽見他這麽說,李姝一下就想起了重要的事——

  對了,她明早的更新還沒寫完呢,得趕緊回去繼續肝!

  她於是趕緊擦擦嘴,說,“我吃得差不多了。”

  周瀾點了點頭,“那走吧,我送你,你還是住S大宿舍?”

  李姝趕忙搖頭,“我前天在公司附近找了個小公寓,已經從學校搬出來了,主要學校離這還是有點遠,為了省點時間。”

  周瀾倒沒說什麽,隻點了點頭,“也好,我正好要開車,順路送你一下。”

  李姝又客氣,“沒多遠的,我自己走可以。”

  周瀾表情認真,“天晚了,女孩子還是要注意安全,左右你今晚算是加班,我也有責任負責你的安全。”

  ~~

  李姝的新家確實沒多遠,車開了不到三公裏,就到了。

  不過那公寓是以前的廠房改的,周圍環境並不太好,眼看還有兩百米的距離,車已經沒辦法往前開了。

  李姝趕緊又跟周瀾說,“我在這裏下車就行了,裏麵是小路,過不了車的。”

  周瀾朝裏張望了一下,隻見巷子幽深,路燈似乎不太明亮。

  他不禁皺了皺眉,“你住哪一棟?”

  “就3號樓506室,”她笑了笑,解開安全帶,“周總再見。”

  說著便打開車門下了車,自己朝小路上走了。

  周瀾卻沒有立刻離開,眼望著那姑娘離開的方向,心想三號樓還遠嗎,她自己進去會不會有點不安全?

  哪知正這麽想著,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手機震動。

  並不是他的手機,因為他的手機就在身上。

  他順著震動聲找找,發現自己副駕駛座位下有一個手機,白色金邊的手機殼,上麵畫著一隻卡通招財貓,還寫了四個大字,“發財暴富”

  周瀾,“……”

  這手機是誰的,已經不必說了。

  這姑娘……

  他索性把車熄了火,拉開車門追了出去。

  ~~

  其實李姝也有點膽戰心驚。

  因為急著找房子,她在網上看了幾眼就把這套單身公寓給定下來了,哪知道住了兩天就發現不太理想。

  比較吵不說,外部設施還經常壞,周遭的環境,基本就跟城中村差不多。

  好在她隻交了三個月的房租,勉強住上三個月,等到期就搬吧。

  偏巧今晚路燈還給壞了,她才走過一號樓,前麵的路已經黑漆漆一片。

  她本來想拿手機出來照明,哪知道手在包裏摸了一通才發現,手機不見了。

  糟糕!到底丟哪兒了?

  她趕緊回想,似乎剛才在周小胖的車上看過時間來著,難道忘了放進包裏?

  本來想回去拿,然而轉念一想,人家肯定已經走了。

  所以眼下隻能先回家,用電腦登錄辦公軟件發個訊息給他,請他幫忙明天帶到公司裏了。

  李姝隻好繼續摸黑走路,然而沒走多久,身後忽然傳來隱約的腳步聲。

  不知怎麽,她就覺得那腳步是衝自己來的,她嚇了一跳,趕緊加快腳步進了三號樓的大門,又一氣兒爬上了五樓。

  沒想到,那腳步聲竟然還跟上來了。

  且聽起來應該是個男的。

  她可以肯定的是,這一層本來沒有男租客的,所以這來人肯定不是住在五樓的。

  她心裏有點害怕,趕緊摸鑰匙要開門,哪知道大概因為緊張,一時間竟沒摸著鑰匙。

  然而那腳步聲越來越近。

  一瞬間,以前看過的各種尾隨入室犯罪的畫麵一股腦的湧入她腦子裏。

  李姝慌不擇路,順手抄起門前保潔阿姨放的掃把杆打算自衛。

  然而與此同時,耳邊卻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李姝?”

  她一愣,這聲音……怎麽好像才聽過?

  走廊燈的映照下,來人的輪廓漸漸清晰,那張帥到無可挑剔的臉和那副完美如模特一般的身形……

  她這才認出來,這是她的老板周小胖。

  她尷尬至極,趕緊要把手裏的掃把放下。

  哪知道不小心碰到了牆邊的電線,那劣質的電線仿佛鬆了綁似的一線從牆麵脫落到了屋頂,連帶著照明的燈泡忽然掉了下來,直直落到了他頭上。

  “小胖!呃不周總!!!”

  ~~

  周瀾趟在李姝的沙發上,暈了足足十分鍾。

  痛倒是其次,主要他腦子裏不知為何忽然閃過一個個畫麵——

  他是皇帝,她是他的嬪妃……

  那年送歲宴上,二人的第一次初遇……

  她咬他……

  又強吻他……

  她還替他擋過刺客的匕首,結果反而被刺傷……

  她暈血,卻偏偏愛看熱鬧……

  她為他操心各種朝政大事……

  她幫他治好了病……

  他們倆還互相捂眼……

  他們的孩子,恒兒,萱兒……

  他們甜甜蜜蜜相扶一生,最後壽終正寢……

  是的,周瀾終於都想起來了,他曾經是一代帝王……

  而她是他獨一無二的皇後。

  ……

  然而沙發旁,那姑娘還在一臉驚慌的問他,“周總您沒事吧?”

  周瀾哭笑不得,半晌,隻能歎了口氣道,“每次都得來一回?”

  ——沒錯,隨著記憶回來,他也記起了上輩子她咬他的那口。

  真疼。

  然而不明真相的李姝卻愈發一臉懵逼,撓頭道,“您說什麽……都得來一回?”

  心裏嚇了一跳,【糟糕,他該不是被砸傻了吧?或者是燈泡漏電給點著了?】

  【娘的這可怎麽辦?要不送醫院看看?】

  【嗚嗚他要是真傻了會不會要我負責?】

  【咳,不過看在他這麽養眼的份上,負一負責倒是也可以哈。】

  周瀾,“……”

  好吧,看來截至目前,隻有他自己想起來了。

  但是……

  萬幸他想起來了!

  方才吃飯的時候她居然還想找別人談戀愛???

  新建正一片複雜之際,那女孩又開口問他,“周總你沒事吧?”

  周瀾終於開口說,“不太舒服。”

  李姝嚇了一跳,“實在不行我陪您去醫院看看吧?”

  周瀾一臉虛弱的看她,“不必了,但我恐怕要在你這裏睡一晚。”

  李姝,“???”

  第 136 章(番外二十帝後現代篇4,)

  李姝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周,周總,您說什麽?您要在這裏睡?”

  卻見倚在沙發上的男人一臉虛弱的看她, “我現在走不了。”

  她想了想,“要不我叫個救護車送您去醫院吧?”

  那男人卻說不用, “應該還沒到去醫院的地步,而且那樣得話,很可能會鬧出新聞。”

  她覺得無法理解, 又說, “可, 可我這隻是一個月租一千來塊錢的小破公寓啊……”

  話還沒說完,那男人一臉誠懇的說,“我不嫌棄。”

  她的意思是,她這裏除了一個開放式小廚房,一個袖珍洗手間,就是一個大通間, 床跟沙發之間隻有一道紗簾子隔開,他留在這裏,怎麽睡?

  哪知道那人仿佛聽見她心裏話似的, 又說, “沒關係, 我躺沙發就好了。”

  叫幾千億身家的老板睡她的沙發,她睡床?

  她想了想, 隻好又出主意,“要不然您睡我的床,我出去找個旅館開個房間。”

  哪知道那男人又虛弱的說,“你這公寓這麽不安全,我還不舒服,萬一在這出了什麽事怎麽辦?”

  說著又瞥她一眼,口氣幽幽,“就這麽嫌棄我?”

  李姝,“……也不是嫌棄,就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

  那男人竟然輕笑了一下,說,“我這個樣子,恐怕也做不了什麽。”

  李姝,“……我怕我做會做些什麽啊……”

  畢竟這麽一大帥哥虛弱的躺在麵前……

  話說完她又一愣,糟糕,怎麽把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周瀾卻又笑了一下,笑完以後輕輕咳了咳,“反正我跟你都是單身……”

  這話說得,怎麽還憑空多了幾絲曖昧的氣息,叫人忍不住有點臉紅呢?

  不行不行,不能說了,再說下去怕不是真要發生點啥了。

  可問題是,她還!沒!有!寫!完!更!新!

  讀者要緊!她一時間再也顧不上客氣,鑒於床,衣櫃跟電腦桌在裏邊,為了方便碼字,她隻好跟沙發上那名虛弱又不肯去醫院的男人說,“那隻好委屈您在沙發上將就一晚了,我還得弄點學校的作業什麽的。”

  周瀾嗯了一聲,不忘囑咐她,“不要熬太久,早點休息。”

  李姝趕緊點頭,“好的,您要是再有不舒服,也一定叫我哈。”

  說著又拿了條毯子幫他蓋在身上,然後趕緊去開電腦。

  ~~

  深夜十二點,眼看著李姝終於寫完更新,收拾一番睡了,躺在沙發上的周瀾卻睡不著。

  頭早已經不疼了,但是他現在滿腦子是上輩子的過往。

  猶記得上輩子分別之際,她跟他依依不舍,說要是有下輩子,還要嫁給他。

  沒想到竟然果真在這輩子又重逢了。

  感謝上天。

  但現在還有一個問題——該怎麽叫她也想起來?

  他可是挨了一下,但換成她……他肯定舍不得。

  罷了,也許要看天意。

  不過……就算她現在想不起來也無妨,畢竟還有他記著呢。

  ~~

  第二天一早,李姝沒等鬧鍾響就起了床,卻見周瀾也已經起來了,昨天蓋在他身上的毯子被折的整整齊齊,就放在沙發上。

  她趕緊問,“周總您還好吧?”

  周瀾嗯了一聲,“好了,我先送你回公司,然後回趟家換個衣服。”

  李姝鬆了口氣,又說了聲好,收拾一下後就跟他出了門。

  還好,她昨晚下車的地方是允許停車區,一晚上過去,周瀾的車依然好好在路邊待著。

  她拉開車門上了車,並沒發現,路邊的綠化帶裏埋伏了人,瞅準時機給她拍了好幾張照。

  一路到了公司,周瀾繼續回家,她進電梯上樓開電腦,忙活了一陣,周瀾也來了。

  她起身叫了聲周總,就見他已經打扮一新,頭發還未完全幹,身上散著才洗過澡後淡淡的香味。

  那一瞬間,竟忍不住叫人有些想入非非……

  默默聽見的周瀾。“……”

  對他動心了?

  咳,看來美貌還是有用處的。

  周瀾上午有個會議,回辦公室拿了份文件就又離開了,李姝沒什麽事,忙完手頭工作後,繼續摸魚寫新章。

  眼看著一上午過去,快到中午的時候係統忽然叮了一聲,告訴她,【你要紅了。】

  李姝,【啥???】

  這沒頭沒腦的什麽意思?

  係統,【看熱搜。】

  李姝於是趕緊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沒想到才點開某博熱搜,一個詞條一下蹦入眼簾,“華瑞周公子女友現身”

  華瑞周公子?

  這說得是周小胖?

  他……有女朋友了?

  那一瞬間,李姝心裏竟然有一絲涼意飄過,下意識的趕緊點了進去。

  先看見幾張差不多的照片,記錄了一對年輕男女走到一輛豪車旁拉開上車然後離去的過程。

  男的顯然是她的老板周小胖,至於女的……

  李姝低頭瞅了瞅自己今天的打扮,驚訝的發現,那不就是她!

  【???這是什麽情況?】

  係統,【昨晚周瀾給你送手機,不是把車直接停路邊了嗎,正好叫路過的狗仔看見了,人家狗仔們蹲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拍到你倆從家裏出來上車的現場。】

  李姝,【……】

  狗仔們從昨晚就蹲到那?

  這怕不是要說不清了?

  她趕緊又看一眼手機,果然見上頭寫著,“位居亞洲富豪榜前十的鑽石級王老五華瑞集團新任總裁周瀾,在某公寓過夜,第二日一早攜年輕女子上車離開,疑似同居。”

  李姝,“……”

  再一瞧,底下評論已經炸成一片,網友們無不在問她是誰,為何能叫堂堂幾千億的富豪到路邊這普通不起眼的小公寓樓裏過夜。

  ……

  關了手機屏幕,李姝十分心虛。

  她隻恨自己今早沒多帶身衣裳,不然一會兒同事們看了熱搜豈不是要發現跟老板“過夜”的是她?

  係統,【晚了,他們已經發現了。不信看最新熱評。】

  啥?

  李姝嚇了一跳,趕緊又打開手機再看,果然看見有一條新升上來的熱評說,【咦,看這妹子的打扮,怎麽像是華瑞新招的總裁秘書?】

  而底下的評論無不已經開始打聽她這個總裁秘書的身份信息了。

  李姝,“……”

  這特麽……

  她有一絲說不出的慌亂,默默關了某博,順手點進今早發的最新章裏一瞧,卻發現竟然已經有讀者在問,有沒有關於華瑞總裁周瀾的瓜,想知道他的緋聞女友是誰。

  李姝,“……”

  完球。

  這可真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誰能想到,她寫了這麽多瓜,有一天竟然要寫她自己身上了?

  可問題她隻是個素人,經不起這麽多雙眼睛圍觀啊!!!

  腦間忽然靈機一動,咦,這時裏頭還有老板周小胖呢,他可是男主角啊!這人這麽有錢,應該會花錢降熱搜吧?

  最少也得跟記者們澄清一下?

  正這麽想著,她就聽見電梯叮的一聲開了,某位男主角正打著電話一路走來,嘴裏一邊嗯嗯啊啊。

  隻不過與別的工作電話不同,他此時的態度似乎很放鬆,臉上竟然還帶著笑意。

  最要緊的,經過她身邊時,李姝還隱約聽見,電話那頭的聲音是個女的。

  嘖……這人這是跟誰打電話呢?

  正這麽想著,恰逢他把電話打完了,然後看著她問道,“上午有事嗎?”

  唇角竟然還帶著點笑意,心情似乎很不錯的樣子。

  李姝心間忽然有點說不出的複雜,想了想,索性點頭說,“確實有件事……”

  周瀾停步看她,“什麽事?”

  李姝清了清嗓,說,“希望您先別生氣哈,就是……我今早坐您的車被狗仔拍到了,他們還知道您昨晚住我那裏的事……現在已經上熱搜了。”

  話說完,她處於忐忑之中,哪知道那男人十分淡定的哦了一聲,“我已經知道了。”

  李姝,“???您什麽時候知道的?”

  他怎麽不驚訝?

  周瀾給她看了看手裏的手機,說,“我媽剛打電話跟我說的。”

  什麽,他媽?

  也就是說董事長也知道了???

  李姝十分震驚,以至於結巴起來,“那那那周董一定很生氣吧?”

  卻見周瀾說,“那倒沒有,我媽隻是跟我說,要對你負責。”

  李姝瞪大了眼,“負負負啥責?”

  要負不也她該負責嗎?畢竟是她害得他被燈泡砸了一下子啊……

  哪知道緊接著,卻見麵前得男人一笑,“我跟我媽說,我想跟你結婚。”

  啥???

  李姝徹底傻了,不可思議得看著他問,“你為什麽要跟我結婚?”

  卻見對方微笑看她,說,“我喜歡你。”

  啥???

  李姝又愣了。

  ——從她到華瑞來麵試開始,兩人加起來認識還不超過一個星期,他說他喜歡她?

  有錢人的喜歡都這麽沒頭沒腦嗎?

  然而腦子裏卻忽然恍惚了一下,似乎有個畫麵,他也說過這樣的話。

  臉還是他這張臉,但打扮似乎有些不一樣……

  什麽情況?

  難道是她做夢夢到過?

  李姝正奇怪,身邊的男人卻開口說,“不用懷疑,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很喜歡你,也很想跟你結婚,如果你願意的話。”

  李姝,“……”

  她忽然不敢說話,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殺豬盤——

  麵前的這個男人,這個亞洲前十有錢的男人,居然想跟她結婚???

  雖然自己長的確實挺秀氣的,從小到大也有不少男生跟她表過白,但是,現在可是周小胖哎!!!

  這種有錢人,不都是還喜歡什麽模特女明星啥的?

  再不濟也會來個家族聯姻之類的嗎?

  他為什麽喜歡她?

  保險起見,她再度悄悄跟係統確認了一下,【他就是周瀾沒錯吧?不是啥人假冒的,要騙我錢的嗎?】

  默默聽見的周瀾,“……”

  ~~

  周瀾沒有急著要她答複,表白過後,就去處理熱搜的事了。

  沒過多久,熱搜果然不見了。

  李姝稍微鬆了口氣,卻一時沒辦法再平靜。

  實話實說,單從人來說,周瀾的確是她的理想型,她也下定決心要在今年談一場戀愛來著。

  但她實在沒想到會遇上她的老板啊!

  有錢雖然沒什麽毛病,但他也有點太有錢了吧!

  而且他居然一上來就想跟她結婚……

  也太突然了。

  身家千億的富豪居然也這麽純情?

  這也太離譜了吧!

  ……

  ~~

  李姝沒想到,還有更離譜的事,臨下班時,他們集團的董事長,也就是周小胖的親媽周若蘭女士忽然出現在了辦公室,盛情邀請她一起吃晚飯。

  李姝不好拒絕,隻好跟著一起去了。

  她起初很有些沒底,沒想到周女士十分和藹可親,對她也十分友好。

  並且言語間態度也十分誠懇——

  “隻要你們是自由戀愛,我沒有任何意見,周瀾這孩子從小就獨立,我以前做生意,忙得顧不上他,他都是自己做飯洗衣服,後來去國外待了幾年,把自己照顧的也挺好。這些年呢他忙於工作,也沒什麽緋聞之類,你還是他第一個跟我承認喜歡的姑娘。他生活作風,應該也說得過去,如果你發現被騙了,第一個來找我,我一定會教訓他。做我的孩子,別的先不說,首要就是要誠實。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虛偽的男人。”

  這一番話把李姝聽得肅然起敬,簡直想點頭附和——這三觀,怪不得能當上董事長呢,簡直是她的偶像啊!

  然而沒等她說什麽,周女士又繼續道,“婚禮的話,我們可以邀請你家裏人過來這邊舉行,或者我們過去你們老家辦,都是可以的,主要看你們的意思。”

  李姝,“……”

  都已經談到婚禮上了嗎?

  雖然她十分喜歡周女士,但是有些話還是得先說清楚……

  然而沒等她張口,包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李姝翻出一看,隻見竟然是老家她媽的一個朋友,張阿姨。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接,卻聽見周若蘭女士笑著說,“沒關係,你先接,等會兒咱們再說,我今天可是特意趕回來的,不著急走。”

  李姝隻好點頭說了句不好意思,便走到包間外麵,把電話接了起來,“張阿姨你好。”

  “小姝你好啊,我今天打電話沒別的事,就是前陣子你媽媽拜托我幫你留意工作來著,這不是我們單位這兩天考公正好開始報名了,我是想提醒你,要不要回來報名啊?”

  李姝趕忙禮貌回應,“謝謝張阿姨,不過我在這邊已經找到工作了,就先不回去。”

  張阿姨一聽,忙哦了一聲,“找到工作了?是國企還是私人公司啊?聽話那邊的私企壓力可大了,你說你年紀輕輕的,要是沒時間找對象可咋辦?再說了,你在那外地,知人知麵不知心的,我覺得你不如還是回來吧。”

  沒等李姝說話,張阿姨又繼續道,“對了,我上回跟你說過的我那個侄子啊,今年又買房了,一百二十多平的大三室呢,還帶車庫!工作還穩定,你啥時候回來跟他見一見嘛……”

  電話這頭,李姝簡直想翻白眼。

  這張阿姨的那個侄子是個高中學曆,前幾年憑著關係進了某家單位當司機,工資多少就不提了,最主要前頭家暴都離過一次婚了,以為人不知道呢。

  這張阿姨這是多看輕她,才給她介紹這樣的人?

  電話那頭,張阿姨還在一個勁兒的吹噓自己的家暴侄子,她卻沒了耐心,索性打斷,“謝謝張阿姨的好意,我其實也談對象了,差不離今年明年就能結婚了。”

  話音落下,對方愣了愣,“你也談對象了?誰啊?怎麽沒聽你爸媽說過?”

  李姝,“沒誰,就是我老板,也沒啥,區區世界五百強吧。”

  第 137 章(番外二十一帝後現代篇5完,)

  掛了電話, 李姝回到包廂內,心裏已經做好了決定。

  她稍有點害羞的跟周若蘭女士說,“十分感謝周董的信任, 但現在我們說婚禮可能還有點早,我還沒跟我家裏說呢。”

  一旁的周瀾暗自挑眉, 這是同意了?

  周若蘭女士則笑道,“應該的,照理來說, 我該去拜訪一下你的父母才是, 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有空?還有, 從今往後不必再叫我周董這麽見外, 叫周阿姨好了”

  嘖,真不愧是全球五百強企業的董事長,這辦事效率!都要上門拜訪她爸媽了?

  但佩服歸佩服,這要是真上了門,問題還不得把她爸媽給嚇著?

  她於是趕忙想了個辦法,“周阿姨您客氣了,主要我家還有點遠, 不過正好過兩天我畢業典禮,打算請我爸爸媽媽過來玩玩,到時候您要是方便, 可以一起吃個飯。”

  “那當然方便。等他們來, 一定叫我。”

  李姝點了點頭, 心裏已經開始琢磨等會要給家裏打個電話。

  然而沒等她把電話打過去, 才剛吃完飯回到小公寓,爸媽的電話倒是來了。

  “小姝啊, 才剛聽你張阿姨說你在那邊談了男朋友,似乎是個騙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姝倒很淡定,“張阿姨可能被嚇著了,我沒跟騙子談戀愛。是我老板,人挺不錯的,你們不是也知道華瑞嗎?就張阿姨不太相信我老板有錢罷了。”

  然而爸爸媽媽依然十分驚訝,“怎麽回事?你跟你老板談朋友了?真的假的?”

  李姝直接說,“當然是真的,我拿這事騙你們幹什麽?對了,過幾天我畢業典禮,請你們過來一起見證,順便見見我老板跟他媽媽,好不好?”

  ——雖然她們家不像周小胖那麽有錢,但機票錢還是出得起的。

  隻不過,聽她這麽說,爸爸媽媽連幾天都等不了,掛了電話當晚就買了機票,第二天下午就到了她工作的城市。

  原來不止董事長周若蘭女士,她爸爸媽媽也很有效率。

  能見到爸媽她當然很高興,隻是沒想到聽說消息後,周瀾比她還要急切,立刻就安排了一個飯局,並通知了自己的媽媽周若蘭女士。

  於是乎,李家爸爸媽媽到達S市的第一天傍晚,就見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之一,傳聞中身價幾千億的閨女的男朋友周瀾。

  還附帶了周瀾那位傳聞中國內第一女首富的母親,周若蘭女士。

  出乎他們的意料,母子倆姿態十分謙遜,禮貌且有涵養。

  周瀾就不用說了,小夥子往哪裏一站,幾乎挑不出毛病。而周若蘭女士也是十分坦誠,主動同他們道,“我這個當媽得看得出來,周瀾是真心對小姝的,我也很喜歡小姝,當然,我們是單親家庭,這一點是我的遺憾,我過去一直在盡量教導他性格上完善,希望兩位不要歧視他。”

  這話說得竟叫人有些心疼,李家爸媽趕緊說,“周董客氣了,單親雙親我們並不在意,隻要他們年輕人是真心實意在交往就好了。”

  ——自打接到老張的電話,夫妻倆一直提心吊膽的,直到現在見到真人,才算是放了心。

  嗬,老張那個人,這是多瞧不起他們閨女,才一口咬定他們小姝是遇到騙子了。

  第一次愉快的見麵過後沒幾天,正好是李姝的畢業典禮。

  李姝十分高興爸爸媽媽能親自到場,令她意外的是,周瀾竟然也領著自己的媽媽周若蘭女士一起加入到了她的親友團當中。

  雖然兩個人刻意低調,但還是難免引起了一番不小的騷動。

  班裏的同學齊齊圍上來問她,“你親友團裏的那兩位,莫非是華瑞的董事長跟總裁?”

  大家皆都露出驚訝的表情,誰能想到,從前班裏幾乎最宅的那個女生,居然請到了這麽大咖的助陣嘉賓?

  有人小心問她,“前陣子網上傳的那個……周公子的緋聞女友,難道是你?”

  “啊啊啊……”

  人群中爆發出尖叫。

  所有的女生都沸騰了,尤其跟她同宿舍那三個關係最好的,紛紛激動得拉著她的手跳,“姝姝姝姝,你可太牛了!你們倆什麽時候辦喜酒,一定要叫我們去啊!!!”

  沒等李姝說話,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沒問題,到時候我們一定會發請帖邀請各位的。”

  話音落下,周瀾出現在了眼前。

  人群屏息一瞬,立刻又沸騰起來。

  “啊啊啊啊他們真的要結婚了!!!我們姝姝竟然嫁進豪門了!!!”

  ……

  李姝拉周瀾去到一邊,紅著臉問道,“你幹嘛?她們開玩笑的。”

  沒想到周瀾一臉認真,“我沒有開玩笑,到時候她們想來,都可以來。”

  李姝咳了咳,“……我隻是才要跟你交往,誰答應要跟你結婚了……”

  周瀾一臉認真,“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李姝,“……”

  好家夥,搞得好像她要當流氓似的。

  臉有點熱,身後的同學們還在起哄,她趕緊拉他往外走,“我們去拍照吧,你的拍照技術應該不錯吧?”

  周瀾唔了一聲,“以前上學時也得過攝影獎的……”

  ……

  寒窗苦讀十六年,一朝終於畢業,李姝十分高興,拉著父母同學甚至男朋友還有男朋友媽媽拍了一陣照後,忽然瞥見係裏的祁教授正在不遠處跟人說話,於是趕緊去到祁教授跟前表達感謝,“祁教授,謝謝您這幾年的教導跟照顧,還有前兩天您給我介紹的工作,我現在也順利入職了。”

  祁教授今年不過五十來歲,為人親和,氣質儒雅,是她特別尊敬的一位老師。

  聽她這樣說,祁教授忙笑著說,“不必客氣,今後步入社會,祝你一切順利。”

  話音落下,李姝趕緊點頭,還打算把自己爸媽拉來跟祁教授認識一下。

  隻是沒等挪步子,卻看見自己男朋友的媽媽周若蘭女士走到了近前,眼睛直直望著祁教授,叫了聲,“祁樹廣?”

  而祁教授也是一愣,看了她半晌,叫了聲,“若蘭……”

  李姝瞪大了眼——

  “若蘭”……

  這個稱呼,似乎不一般啊。

  這兩人莫不是有什麽故事?

  她於是趕緊呼叫係統,【周董跟祁教授這是什麽情況啊,以前認識?】

  係統,【何止認識,他倆以前在大學的時候還談過一段呢。確切來說,祁教授是周若蘭的師兄,長她兩級,祁教授當年是係裏出了名的才子,許多小姑娘喜歡,周若蘭也是校花,無數男孩子追求。兩人郎才女貌,本來挺般配的,隻不過後來周家出了點事,周若蘭不得不被家族聯姻,嫁給了別人,而祁教授那時候正好在國外留學,兩個人就錯過了。後來周若蘭離婚獨自帶兒子,一心放在事業上,祁教授也一直在外地,兩個人一直沒有聯係。】

  話說完,李姝不由哇了一聲,【這不就是傳說中的久別重逢?太好感人了吧!現在祁教授單身,周董也單身,兩個人不就可以重拾舊夢了?想想看,一個是叱吒商界的女企業家,一個是學富五車的教授,嗚嗚嗚這個CP好好磕!】

  悄悄聽見的周瀾,“……”

  這都是命中注定啊!

  再來一輩子,她也依然是CP粉頭子。

  ~~

  畢業典禮結束,李家爸爸媽媽滿意的離開了S市。

  李姝則重新找了個住處,搬了家。

  這回經過實地考察,找的是正經的小區房,設施齊全,安全也有保障。

  她本來也沒多少東西,把一些衣物書什麽的打包好後,周瀾直接開車幫她搬了過去。

  雖然沒什麽大件,但打掃完衛生,安置好東西,也是一天過去了。

  天近傍晚,周瀾提議道,“出去吃點東西吧。”

  李姝懶在沙發上不想動,“好累,不如叫外賣吧。”

  說著拿出手機要點開外賣平台。

  哪知道聽見周瀾說,“外賣不健康,我看門口有超市,我去買菜給你做一頓吧。”

  ——咳,雖然今次見過了父母,但婚事還沒最終定下來,他還是要努力表現的。

  好在這輩子學了一手做飯的好手藝。

  話說完,那姑娘果然眼睛一亮,“好呀好呀,我跟你一起去買。”

  說著竟然一下就從沙發上蹦了起來。

  周瀾挑眉,“不是累了?”

  卻見她咳了咳,“再累也不能叫你一個人去啊,這麽帥的男孩子,隨便在外麵走,可是很危險的。”

  周瀾被逗得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便跟她一起去了。

  等買菜回來,他負責掌勺,李姝也在一旁幫他洗菜。

  眼見他熟練切菜,開火翻炒,居然還會顛鍋,著實叫她大開眼界,而等飯菜上了桌,她一嚐,更是眼睛一亮——

  沒想到他的手藝竟然這麽好!魚香肉絲,家常豆腐和水煮牛肉做的居然跟飯館裏的差不多誒。

  總之可比外賣好吃多了!

  “怎麽樣?合胃口嗎?”周瀾在旁問道。

  李姝正吃的停不下嘴,不住點頭,“好吃好吃,你好厲害,原來這麽會做飯!”

  周瀾嗯了一聲,“那幾年在國外吃不慣他們的東西,隻能自己做,慢慢就練出來了。以後想吃什麽就跟我說,盡量少吃外賣。”

  李姝點了點頭,“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嘿嘿,這男朋友沒找錯啊,長得帥還有錢就算了,居然這麽會做飯!賺到了賺到了!

  默默在旁聽著的周瀾,“……”

  所以,長得帥和有錢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會做飯。

  這大概是吃貨的獨特擇偶標準吧。

  還好他會。

  ~~

  吃完飯,天已經黑了透底。

  飯既然是周瀾做的,李姝便主動去洗碗。

  天已經很熱了,想起他剛才做飯的時候一頭大汗,她於是招呼他,“要不要去洗個澡?”

  她其實並沒多想,沒想到周瀾眸色一下幽深起來,而後低低嗯了一聲,就進了洗手間。

  等李姝洗完碗,正好他也從浴室裏出來。

  卻是談熊露如,赤膊上陣。

  李姝看傻了。

  ——原來真有男人有腹肌的!

  默默留了一回口水,她才想起來問他,“你,你你怎麽這樣?”

  嘖,說話間忍不住走神,好像摸摸……

  周瀾雙眸幽深的看著她,“我順手把衣服洗了。”

  李姝哦了一聲,勉強拉住滿天亂飛的理智,又問道,“可是,那你等會怎麽回去?”

  話音才落,卻見男人忽然走到她近前,問道,“我今晚可以留下來吧?”

  李姝的視線中已經隻剩下那副線條分明的身材,又默默咽了下口水,方道,“可以吧……”

  其實她腦子裏已經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些什麽……

  當然,這都沒關係,重要的是,下一秒,她就進了他的懷中。

  緊接著,又淹沒在了一個吻裏。

  上輩子是她先吻他,所以這輩子換他了。

  溫柔的,洶湧的,也是迷糊的。

  李姝的腦子已經成了一團漿糊,隻隱約覺得,這種感覺,似乎曾經有過……

  是什麽時候呢?

  然而,就在她費勁思考的時候,耳邊傳來周瀾溫柔的聲音,“小姝,嫁給我好不好?”

  李姝嗯了一聲。

  心裏還琢磨,反正他啥都會,結婚也挺賺的。

  周瀾一笑,將她抱到了床上。

  行走得空當,耳邊又傳來她心間的聲音,【唔,婚前檢驗一下也是挺有必要的。】

  周瀾,“……”

  也好,終於可以教她看看了。

  ……

  ~~

  這一晚起起伏伏,李姝累的睡在了他的臂彎裏。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全都是上輩子的一幕一幕。

  他是皇帝,她是他的皇後……

  ~~

  第二天一早,李姝醒來的時候,鼻尖傳來了飯香。

  周瀾來到床邊,見她呆呆望著天花板,不由問道,“怎麽了?”

  李姝看著他說,“我做了一個夢。”

  “什麽夢?”

  “我夢見上一輩子,你是皇帝,我是你的妃子……”

  “是皇後。”

  周瀾笑起來,“你終於想起來了。”

  李姝驚訝看他,“你也想起來了?”

  周瀾嗯了一聲。

  李姝霎時間恍然,“怪不得……”

  怪不得,他非要跟她結婚。

  她一下抱住他,感歎道,“感謝老天爺,果真叫我們又遇見了。”

  而且還好,他還是一樣的帥。

  尤其那方麵,沒有上輩子一開始的坎坷,開始很可以的。

  周瀾,“……”

  你滿意就好。

  他低頭親吻她,忍不住又要心猿意馬。

  咳,反正今天是周末……

  哪知沒等進一步,卻聽見她說,“等等,有點不對”

  他一愣,趕緊問道,“什麽不對?”

  卻見她皺眉,“上輩子不是說好,再來一次的話,你當女的,我當男的嗎?我怎麽還是女的?”

  周瀾,“???”

  “我們這樣說過嗎?”

  卻見她十分肯定的語氣,“說過啊!就在我生萱兒肚子疼得厲害得時候,我說下輩子這孩子你來生,你說好的……”

  周瀾,“……”

  “可能老天爺忘了,沒關係,那就在等下輩子,總歸有機會的。”

  說著又繼續吻了起來。

  ~~

  恢複了上輩子記憶得戀人,談起戀愛可就更加熟能生巧了。

  年底的時候,周瀾與李姝在李姝的老家舉行了聲勢浩大的婚禮。

  回來後,又專門舉辦了一場答謝酒會,一時間吸引了無數狗仔報道。

  這下驗明正身,那位張阿姨再也不敢說啥了,因為覺得丟人,好一陣兒都沒敢在李家爸爸媽媽麵前露臉。

  當然,這些小事,李姝根本不在乎。

  因為她正全然沉浸在喜悅之中。

  ——當初封後之時,因為太後在“病”中,便沒有舉行盛大的典禮。這輩子她終於全了心願了。

  ~~

  婚禮舉行完畢,兩個人開始了蜜月旅行。

  有天晚上,小夫妻倆接到了周若蘭女士的視頻通話。

  “兒子,小姝,你們的婚禮辦的圓滿,媽媽我就放心了。現在我有個想法想跟你們說一聲……”

  話音才落,周瀾笑著對屏幕裏的媽媽說,“媽,我知道的。您這些年也辛苦,該找個人共度餘生了。”

  那話那頭,周若蘭女士一愣,而後笑著點了點頭。

  跟兒子兒媳道完別後,她又撥通了一個電話。

  “樹廣,是我若蘭,今晚有空嗎?一起來吃個飯吧。”

  “好。”

  ……

  ~~

  婚後第二年,李姝生了一個男孩,跟記憶裏崽崽的臉一樣,性格也是一樣可愛。

  他們也沒費腦子,直接給小家夥取名叫周恒。

  小崽崽長到三歲那年,爸爸媽媽又給他生了個小妹妹,還取名叫“周萱”。

  小萱兒也是一樣可愛,每天最喜歡坐在嬰兒車裏送哥哥去上幼兒園。

  這一天,秋高氣爽,陽光金黃。

  恒兒和萱兒陪著爸爸媽媽一起去機場,歡迎旅遊回來的爺爺奶奶。

  一路上,天高雲淡,風兒舒服的撫摸著樹葉,路邊的小鳥還在歌唱。

  兩個小家夥也跟著唱起了兒歌。

  媽媽回頭看了看他們,臉上忍不住微笑。

  感謝老天,給了他們一家子重逢的機會。

  現在,就讓我們繼續開心開啟這一趟人生之旅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