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作者:薑大沫      更新:2023-03-19 21:00      字數:1991
  第195章

  一切豁然開朗,劇痛猝然消失。

  鮮紅的血漬浸在地上,但見一片鮮紅之中,一隻紅色的蟲子正在扭來扭去,這畫麵看起來無比詭異和恐怖。

  而楚宴僵硬在原地,呆若木雞。

  他似想到什麽一般,猝然回頭,卻隻有被風吹的在半空落下的楓葉,再無那個叫秦晚的女子的身影。

  不,不是秦晚。

  是他的月兒。

  眼淚忽的毫無征兆的落下,楚宴捂住心口痛不欲生,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墨風。”

  忽的,他衝著暗影中喊了一聲,少年立刻出現。

  “去尋個盒子,將這東西收起來。”

  他嗓音沙啞,出聲吩咐。

  墨風領命退下。

  風瑟瑟的院子裏,楚宴怔愣愣的看著那扭動的紅色蟲子,那是他剛才從身體裏嘔出來的,他的身體裏麵竟然有一隻這般可怖的東西。

  嘔,咳咳咳。

  楚宴彎下身體,嗆咳出聲,咳的眼淚都落了下來!

  就在這時,墨風已快速趕回來,看到楚宴這番模樣,心中大駭。

  楚宴起身,麵無表情的一抹眼睛,而後小心的伸出手將那蟲子給裝到了盒子裏,那蟲子離開血似有些懨懨的,楚宴當即用匕首劃破自己的指尖將血滴了進去,那血紅色的蟲子頓時又活躍了起來。

  他扣上盒子,抬起發紅的眼,“將地上收拾幹淨,今日之事誰都不可說。”

  楚宴拿著盒子轉身,他要去弄清楚,這個在他身體裏的是什麽鬼東西。

  楚宴帶著木盒去了一處偏殿,敲門之後進入,裏麵披著紅色袈裟的大師正在誦經念佛,見到楚宴之後念了一聲佛號,“楚施主,為何又回來了?”

  “方丈大師,楚某有一事相詢。”

  楚宴行了一個佛禮,出聲道。

  方丈大師停下手中敲木魚的動作,“楚施主,是有何事?”

  楚宴上前將手中的盒子遞到方丈大師的麵前,“大師,近四年,楚某時常心悶難受,伴著頭疼暈眩,召見過各種禦醫症狀都不曾見好,直到有幸結識大師,聽了佛音才好了許多,今日楚某遇到一人,受了大刺激之下,嘔出鮮血,卻不曾想血中吐出一蟲,楚某不識此蟲,遂想到大師見多識廣,可認識這東西是為何物?”

  楚宴緩緩低聲敘述。

  方丈臉色終於浮現三分凝重。

  他接過盒子打開,血腥味刺鼻,卻見那血紅色的蟲子異常活躍,扭來扭去。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方丈大師大驚之下,幾聲呢喃。

  “大師,這是……”

  “是蠱。”

  卻聽方丈道。

  “楚施主,書中曾言,以血為媒介,以蟲煉化,可成蠱。過程凶險,其蠱邪惡,樣式多化,有殺人蠱,血絲蠱,或有情蠱……等等……”

  方丈緩緩開口。

  楚宴卻聽的大震,垂在身側的手猝然握緊。

  情蠱?

  “何為情蠱?”

  “情蠱多為女子所喜,蠱蟲煉化過程中以此女的鮮血為引,七七四十九天成蠱,隻要喂男子服下,便終其一生都會對其情根深種。書中曾記載,情蠱煉製簡單,異成功,體樣為紅,似與它正對上了,阿彌陀佛。”

  方丈大師說完這番話,搖了搖頭,道了一聲佛號。

  而楚宴如墜冰窖,隻覺得周身都被寒冷給侵襲了,冰冷到了極致。

  情蠱。

  原來他一直被情蠱所控,對身邊人情根深種。

  嗬嗬嗬嗬嗬,何其可笑?

  “多謝大師。”

  楚宴啞著聲音道謝,將蠱蟲拿過來,當場就想扔到地上去踩死,但他似想到什麽一般,隻是僵硬著手將盒子蓋上,而後放進了懷裏。

  告別方丈大師,楚宴出了殿門,站在院子裏,整個人被風一吹,隻覺得冷到刺骨。

  他今日來南郊寺,是想著帶被禁足的月兒出來走走,往年她最喜歡這個時節的楓葉,他是因為心口發悶所以來找方丈大師聽聽佛音,卻沒想到會碰上秦晚。

  對於秦晚這個人,在他固有的印象裏,她虛偽狠毒,滿嘴謊言,計謀深沉,不擇手段。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她會是他的月兒,已經死去四年的月兒。

  而嫁給他,留在他身邊的竟然是另一個人,卿雲瑤。

  四年啊,他從未發現過枕邊人不對嗎?

  他對月兒的了解深入到了骨髓,枕邊人但凡有一點兒不對勁的地方,他都能發覺,可是這四年,他卻是什麽都沒有發現,一如既往的相信和愛著他的月兒,盡管她變得跟之前有些不一樣,但這不影響他的疼惜和喜愛。

  對她表現出的一切都覺得理所當然。

  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深信不疑。

  卻原來是因為他被下了情蠱。

  他一無所知。

  所以,四年前,他的月兒其實是被害死了啊,被卿雲瑤一刀一刀刺穿了心口給害死了。

  而這個女人竟還幻化成了月兒的容貌嫁給了他,留在他身邊,四年。

  嘔…咳咳咳。

  想到此,楚宴再一次幹嘔出聲,接著又被嗆咳。

  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睛紅成一片。

  忽然間,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一種無力的悔恨的愧疚感又一次將他湮滅,像是回到了四年前。

  四年前……

  那是他的噩夢,也是月兒的噩夢。

  心苑茶樓,她遭了歹人,懷了孩子。

  即便這一刻,他想起來這件事依舊疼的整個人都沒辦法冷靜,他視若珍寶的姑娘,放在手心裏疼寵的姑娘,突然間遇到了這樣的事情,而她還當孩子是自己的,可那怎麽可能是自己的?

  他借酒消愁,冷落月兒,是因為不知該如何麵對她。

  卻被人鑽了空子,卿雲瑤爬上了她的床。

  他酒醒之後,便想斬殺了她,他想悄無聲息的處理一個人無比簡單,卻出了點意外,等他回來的時候,卿雲瑤跑了。

  他當時想著,如果卿雲瑤不跟月兒說這件事,他也會說,他不會瞞著她任何事。

  他也想通了,他會娶月兒,那是他從小愛到大的姑娘,不管她遭遇什麽,都是他最愛也最想要的人。

  至於孩子……

  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