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半晌過後，湖麵又歸於平靜。

  好像這裏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晚蘅被漩渦卷入了湖底，四肢有些乏力，衣衫也早已被湖水浸濕。

  好冷。

  “晚蘅，晚蘅！”

  有人在喚她。

  這聲音，很是熟悉。

  不是青冥，是誰？

  晚蘅強迫自己，努力睜開眼睛，忽然，一個白色的身影映入了眼簾。

  來人的麵容很是俊朗，神色有些焦急。

  他是……師尊！

  怎麽會是他？

  晚蘅想自己定是出現幻覺了，否則怎麽會看見長燼呢，他那萬年不變的冰山模樣又怎會露出那般神情。

  她違反天規，墮仙成魔。

  他應當是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才對。

  長燼見晚蘅已經有些意識模糊了，結印加固了下湖底的法陣。

  便幻化出仙障，包裹著兩人，帶著她，向上遊去。

  在寒冷中感受到暖源，晚蘅盡力將自己靠了過去。

  長燼似有所感，將她又摟緊了幾分。

  許是逐漸遠離了漩渦之眼，晚蘅慢慢清醒過來。

  發現自己正被人抱在懷中，她試探性地叫了聲：

  “師尊？”

  “我在。”

  臨近湖麵，加快速度，衝了出去。

  到了岸上，晚蘅仍舊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不知他為何會在此，又來得如此及時。

  晚蘅從他的懷裏退了出來，長燼一時竟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收回手，長燼又恢複了往日的神色：“可有不適？”

  半日前，兩人還在刀劍相向。

  怎麽，刺了自己一劍後，反倒又關心起她來了？

  神魔殊途，如今兩人可不存在，再說什麽師徒情深了。

  “師尊，這是何意？這麽緊追不舍，是怪徒兒攪了您的喜堂嗎？”晚蘅頓了頓，沉下聲：“還是，師尊想……趕盡殺絕？”

  長燼看著她像隻被傷得遍體鱗傷的小獸，眼睛血紅看不清這晴朗的世界，滿心殺戮。

  不由得一陣心痛。

  他們，已經到了這般地步了嗎？

  “晚蘅，跟我回去。”他似是有些無奈。

  聽著這語氣，晚蘅愣了愣，下意識問：“師尊，還是要殺我嗎？”

  長燼沒說話，在晚蘅看來，便是默認。

  晚蘅不禁回想起過往那千年，自己終究是哪裏對不住長燼，讓他追過來，隻為取她性命？！

  這念頭在心頭湧動，她也忍不住問出了口。

  “就因為我天生魔骨，所以師尊就一定要殺我嗎？”

  “是。”

  長燼冰冷的話語砸在晚蘅的身上，也碾碎了她最後的一絲希冀。

  果然，不管再問多少次，他的答案都不會改變的。

  “既如此，師尊又何必要將我帶回去，就地斬殺豈不是更好？”晚蘅的語氣滿是嘲諷，“還是師尊覺得，要當著諸天神佛，斬殺妖魔，以揚你戰神之名?”

  由於情緒激動，晚蘅的身上紅光乍起，左肩的傷口又崩裂開來，雙瞳也充滿血色，凶光比之前又更甚了幾分。

  長燼不答，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可就在這時，原本平靜的湖麵突然又開始洶湧起來。

  漩渦再次形成，這次甚至廣概了整個湖麵，周圍的花草樹木，均被連根拔起，沉入了湖底。

  從上方俯視，這個湖赫然像一隻巨大的惡魔之眼，陰森可怖。

  眼看著晚蘅就要再次被吸入湖中。

  但這一次，長燼拉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