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潯

  　　李燕南確認了桃桃沒事以後，才扭頭看向商渺。

  　　在看到商渺袖子上被濺上的湯，愣了下，隨後慌亂的抽了兩張抽紙要給她擦：“哎呀，你看我這笨手笨腳的。”

  　　商渺擋住她，“沒事，我回去換一件就可以。”

  　　李燕南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問：“你這件衣服很貴吧？”

  　　商渺動作一頓，片刻後，她說，“不是叫我過來吃飯嗎？”

  　　李燕南燉了湯，還有個紅燒排骨，一個炒牛肉和素菜。

  　　她一邊給桃桃喂飯，一邊和商渺說：“多吃點，家裏平時都不買牛肉的，媽就是心疼你，一大早就去菜市場買了。”

  　　商渺本來就高燒剛過，根本吃不下任何東西。

  　　她挑著素菜吃了點，聽了李燕南的話，就更吃不下。

  　　李燕南見她不動筷子了，忙自己給她夾了點牛肉和排骨，“你多吃點，你小時候最喜歡媽做的菜了。”

  　　商渺看著她幾乎稱得上殷勤的樣子，緩了下說：“你有什麽事找我，直說吧。”

  　　李燕南夾菜的動作停住，隨即訕訕笑了下，說道，“我哪有什麽事情找你，還不能給你做頓飯吃了？”

  　　商渺看著她眼裏的慌張和心虛，抿著嘴唇沒說話。

  　　一頓飯吃下來，李燕南收了碗筷，就讓桃桃回屋裏睡覺。

  　　商渺在沙發上坐著，其實她大概能猜到李燕南找她過來是為了什麽，隻是她在等李燕南自己開口。

  　　果然，李燕南從房間出來後，又給商渺倒了杯水，才在她邊上坐下，試探地問她，“渺渺，你在津南的大公司上班，那天那個就是你老板對不？”

  　　商渺嗯了聲，李燕南又問：“你看你能不能讓你老板通融通融，讓他們把你周叔從裏麵放出來？”

  　　她說的很懇切，“這事要是別人知道了，都會嚼舌根子的。”

  　　商渺心裏已經預料到，隻是聽見李燕南說出來，還是會覺得累。

  　　她緩了下才說道：“您是不是太高估我了，才會覺得我能左右我老板的想法？”

  　　李燕南愣了下，喃喃道，“你去求求他，他這點小忙都不願意幫嗎？”

  　　李燕南讓她去求求盛聿。

  　　商渺哪怕做了再足夠的心理準備，聽見這話的時候，也忍不住來火，她陡然起身，顫著嗓音問李燕南：“我在你心裏是不是真的一文不值，你怎麽就從來不為我考慮一下呢？”

  　　李燕南見她動了氣，心裏一慌，也跟著站了起來。

  　　她伸手拉住商渺，言辭之間都是哀求：“渺渺，你幫幫我行不行？媽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

  　　李燕南說著，就要給商渺跪下，商渺隻能托著她的胳膊，強行將她拉起來。

  　　李燕南嘴裏還在喃喃著，商渺忍不住提高音量：“李燕南，你能不能清醒點！”

  　　李燕南抹了把眼淚，突然崩潰起來，“我怎麽清醒，你讓我怎麽清醒，他就是個混蛋，我有什麽辦法？”

  　　“他就算是個混蛋，那也是桃桃的爸爸啊。”李燕南雙手捧著臉，哭聲壓抑又痛苦。

  　　商渺站著，冷靜的看著她，“他都這樣了，你為什麽不離婚？”

  　　李燕南捂著臉嗚咽著沒回答，然而商渺卻已經明白答案。

  　　因為桃桃還小。

  　　因為桃桃不能沒有爸爸。

  　　可是那她呢？

  　　李燕南當初死活鬧著要離婚的時候，怎麽就沒想過她也小，也不能沒有爸爸？

  　　商渺突然自嘲的笑了聲。

  　　也是，他們離婚後，她被送到外公身邊，爸爸媽媽誰都不要她。

  　　所以自然不需要考慮這種問題。

  　　商渺從老式居民樓出來的時候，李燕南還捂著臉坐在客廳流淚。

  　　臨走前，商渺看到桌上吃剩下的菜，沉默片刻，從錢包裏抽出五百塊錢放在桌上，然後才離開。

  　　外麵太陽很大，商渺卻覺得手在發冷。

  　　她掛的水晚上還有一次，所以商渺決定直接在這邊先找個地方休息

  　　然而地方還沒找到，謝潯的電話倒是來了。

  　　“你還在合城？”謝潯問。

  　　“嗯。”商渺正走到一家甜品店，點了兩個蛋糕，又要了杯熱水。

  　　“我在合城機場。”謝潯說：“我有點事情找你。”

  　　商渺問，“什麽事？”

  　　“你現在方便嗎，我可以現在來找你，當麵說，明天要去見客戶，不太有時間。”謝潯的背景音裏還有機場的廣播，確實很匆忙的樣子。

  　　商渺報了自己的位置，等著他過來。

  　　點的兩個蛋糕，商渺沒動，她本身就不愛吃甜食，隻是甜品店比較安靜，所以才進來。

  　　謝潯過來的時候，手裏還提著行李箱，一身的風塵仆仆。

  　　他看到商渺，皺了下眉，“你生病了？”

  　　“有點發燒。”商渺抬手叫來服務員，她問謝潯：“你喝點什麽？”

  　　謝潯頭也沒抬，直接從手機裏找出一份文件，然後把手機遞給商渺：“有沒有興趣？”

  　　那是一個展館策劃的企劃案，商渺看了內容，慢慢擰起眉毛。

  　　這是一個金融文化產業的展覽策劃，商渺看下來，她問謝潯：“原來還有這種類型的展覽？”

  　　“嗯，但是這種一般都不是私人，所以需要做的比較正規。”謝潯點了下桌子，抬眼看著她，“我覺得你是很合適的人選。”

  　　商渺卻沒直接答應，她有些猶豫：“我最近私人事情很多，怕跟不上你們的進程。”

  　　她之前看過謝潯工作室的情況，知道他們進度很快。

  　　大概因為熱，謝潯襯衫的扣子鬆開兩顆，露出他的喉結。

  　　他嗓音磁性，溫聲說道：“這個展的策劃時間很充裕，而且我需要的是你對這個行業的了解，以及一些專業知識。”

  　　“當然如果你有想法，我也很歡迎和我討論。”他說完，若有所思的看向商渺，語氣淡淡：“而且，晏書錦讓你來找我的時候，不就是說你想嚐試嗎？現在是個很好的機會。”

  　　商渺不免有些心動，謝潯說的沒錯，從她擅長的金融文化產業入手，確實會比其他的更輕鬆。

  　　“如果你還有顧慮的話，可以考慮下。”謝潯最後說道。

  　　商渺卻又看了看那份企劃案，睫毛微垂，和謝潯說道：“我想認真考慮一下。”

  第86章 疼

  　　謝潯自然答應，他收回手機，一本正經的說道：“很期待和你合作。”

  　　商渺抿唇笑了下，“我也期待。”

  　　謝潯點點頭，隨即直接轉話題問商渺，“在這邊遇到困難了？”

  　　商渺愣了下：“怎麽這樣問？”

  　　“很明顯。”謝潯說：“你在春城的時候，狀態沒這麽差。”

  　　商渺下意識的摸了下自己的臉，又聽見謝潯：“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說說。”

  　　商渺垂目頓了下，還是什麽都沒說。

  　　謝潯也不再追問，他看了下時間，又問商渺：“一起吃晚飯嗎，曲然然他們也在。”

  　　商渺搖頭：“我晚上還要去醫院再掛一次水。”

  　　謝潯打量著她，突然笑了聲，“別人出差都是變著法公費旅遊，到你這倒是跟受刑一樣。”

  　　這還是謝潯第一次用這種開玩笑一樣的語氣和她說話，他本就長的好看，這樣一笑，原本上挑的狐狸眼突然就多了幾分柔和，像是要把人溺進去一樣。

  　　謝潯笑容不過一瞬，就又恢複正常，他看著商渺坦言道：“你聯係我之前，晏書錦囑咐過我讓我好好照顧你，等你回津南讓他看到，他說不定會以為我欺負你呢。”

  　　商渺也笑了下：“你和晏書錦關係很好？”

  　　“他沒和你說嗎？”謝潯似乎有點意外，他挑了眉梢：“他是我表弟。”

  　　商渺還真不知道謝潯和晏書錦之間的關係，愣了下才反應過來。

  　　正好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下，是商渺設置的鬧鍾，提醒她去掛水。

  　　她抬眼看向謝潯：“那我考慮好以後會告訴你的，我先去醫院了。”

  　　“對了。”她剛邁出去幾步，就停住腳步，轉而回眸說道，“桌上的蛋糕我沒動過，你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吃。”

  　　她慢慢又補充了句：“如果想吃其他的話，也可以。”

  　　謝潯無言片刻，才捏了眉心，“你把我當小姑娘了？”

  　　商渺到醫院的時候，急診科人已經沒多少，她去領了藥又回來紮針。

  　　還是早上的那個護士，她笑著和商渺說：“又是你啊？”

  　　商渺點頭，“還要再掛一次水。”

  　　“還是你一個人嗎？”護士問，“你老板呢？”

  　　商渺說：“他很忙。”

  　　“我還以為終於有一個有良心的老板了，舍得陪員工看病的。”護士紮好針，給她掛上水就離開。

  　　商渺一個人在坐著掛水很無聊，她拿手機翻了下，卻看到齊頌他們那個群格外熱鬧。

  　　商渺清理列表的時候，當時忘了還有這個群聊，她點進去一看，是齊頌他們在討論新的一款賽車。

  　　商渺對車沒什麽研究，但看著他們聊天，也算打發時間。

  　　突然，不知道誰問了聲，“阿聿呢，好久沒看到他了？”

  　　齊頌立馬回答：“他在出差啊。”

  　　“你不是也去春城了嗎，怎麽你都回來了，阿聿還沒回來？”

  　　“齊頌能和阿聿比？”

  　　群裏的話題一下子被轉移，幾個人齊齊艾特盛聿。

  　　但最後炸出來的卻不是盛聿，而是宋音音。

  　　她出來發了一張照片，背景是醫院，和她紮著針的手背。

  　　“我過敏有點嚴重，他在陪我掛水。”

  　　商渺睫毛顫了下，拿著手機的手微抖動下，不小心碰到齊頌的頭像。

  　　屏幕上立馬顯示出商渺拍了拍頌哥一枝花，並叫了聲爸爸。

  　　刷屏的消息突然沉默下來，商渺也看著那一行小字愣住。

  　　很快，齊頌打出來一個問號。

  　　商渺按滅了手機，閉上眼睛休息。

  　　兩瓶液體差不多要兩個小時，商渺在還剩下半瓶的時候，自己拿了輸液泵去廁所。

  　　她的針在左手，右手推著杆走的很慢。

  　　然而過拐角的時候，卻有一個女孩拿著化驗單飛快的跑過來，看上去很著急的樣子。

  　　商渺被她撞的一歪，手上的針也被擦了下，血珠頓時蔓延在敷貼裏。

  　　女孩看到自己撞了人，又連忙跑回來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妹妹闌尾炎，我趕著給醫生送報告。”

  　　商渺臉色發白，隻能去旁邊護士站。

  　　但剛過去，就看到盛聿帶著宋音音在那拿藥，她下意識的往後躲了一步。

  　　“都好晚了。”隔著的距離不遠，加上晚上的急診室人少安靜，所以商渺也能聽見宋音音在拉著盛聿說話。

  　　“一會回去的時候，我們去吃夜宵好不好？”

  　　盛聿瞥她一眼，神色淡淡：“先吃藥。”

  　　“我才掛了水。”宋音音似乎很抗拒吃藥，拽著盛聿的袖子扯了下，“明天再吃也一樣的。”

  　　盛聿沒說話，宋音音正要再說點什麽，眼光一晃，卻突然看見牆角的背影。

  　　她索性直接纏上盛聿的胳膊，委委屈屈的說：“你看手都紅了，多疼的。”

  　　她語氣綿軟，似乎為了顯得自己又氣又委屈，所以故意放大了音量。

  　　護士順口接了句：“讓你男朋友給你買糖吃。”

  　　宋音音更來勁，拉著盛聿撒嬌，“你看，護士都說可以的。”

  　　商渺站在拐角，聽著宋音音光明正大的撒嬌，心裏什麽波動都沒有。

  　　她隻是覺得，自己現在過去，挺不是時候。

  　　“你怎麽了嗎？”驀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商渺回頭一看，是替自己紮針的護士。

  　　隻是她還沒說話，護士就已經看到她的手。

  　　因為針歪了出來，所以整張敷貼裏，現在已經都是血，甚至還有些蔓延到外麵來。

  　　護士領著她到護士站，然後瞅見宋音音抱著盛聿的胳膊，心裏微頓。

  　　這個男人長相出色，她今天早上看過一次，就很難忘記。

  　　當時還在心裏羨慕了下。

  　　可現在，她突然心裏反應過來，怪不得這個女人一直說隻是他的老板。

  　　她再看向商渺的目光就有了些同情。

  　　商渺倒是沒什麽反應，伸出手任由護士幫自己把針取了。

  　　手上的敷貼一撕開，手背上蔓延的血絲看著就有些滲人。

  　　商渺抽了根棉簽，仔細將針眼按住。

  　　商渺姐？”宋音音還是忍不住先出聲，她剛剛就已經看了商渺半天。

  　　她說：“你怎麽把自己弄的這麽狼狽呢？”

  第87章 貌

  　　宋音音這個可憐，不知道是哪方麵的意思。

  　　商渺將手上的血跡擦幹淨以後，才抬頭看向他們，她掃過宋音音手上也按著的棉簽，聲音沒情緒的問：“過敏的話還是好好休息比較好。”

  　　宋音音幹笑了聲，“商渺姐，我是在關心你。”

  　　“嗯，謝謝。”商渺點點頭：“我很好。”

  　　商渺這就是完全不給宋音音話說了。

  　　宋音音察覺到商渺的拒絕，她咬了咬牙，又似無意的說道，“可是商渺姐，你都在醫院掛水了，你媽媽怎麽也應該來照顧一下你吧？”

  　　她指著自己手上的針孔，“阿聿陪著我，我都覺得難受，你還是一個人在這，肯定不方便。”

  　　商渺睫毛微動，“我朋友在這邊。”

  　　宋音音有點意外：“你有朋友在合城？”

  　　“嗯。”商渺點點頭，不再多說。

  　　已經夠可笑了，為了不在宋音音麵前被可憐，編造自己有朋友在。

  　　商渺吸了口氣，就要離開。

  　　然而宋音音卻叫住她，臉上笑容明媚，“商渺姐，不如叫上你朋友一起吃個飯？”

  　　她是不信商渺在這邊能有什麽朋友的，心裏明白這也就是商渺自己說出來裝麵子的借口罷了。

  　　宋音音她這樣的做法，嗤之以鼻。

  　　她故意拉了下盛聿的衣角，抬眼問他，“阿聿，你說好不好？”

  　　盛聿襯衫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漂亮的手臂線條。

  　　他提著一個藥袋子，裏麵裝的大概都是宋音音的藥。

  　　他掀起眼皮，烏沉的眸子看向商渺，漫不經心的說道：“可以。”

  　　宋音音就笑了起來，“那商渺姐，你定個時間？”

  　　商渺眉梢蹙了下，她對於宋音音這樣的自作主張很反感。

  　　正要拒絕，就聽盛聿似笑非笑的提了句，“我倒是很想見見你的朋友。”

  　　商渺要說出口的話在嘴邊停了會，然後轉變成：“他最近很忙。”

  　　“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嗎？”宋音音不太信，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商渺，生怕錯過她臉上哪個表情。

  　　她巴不得商渺現在就出醜，讓她看個熱鬧。

  　　宋音音現在越看商渺越不順眼，尤其是今天早上在醫院碰見盛聿和商渺在一起後。

  　　心裏那種早就被割斷掉的嫉妒情緒，又一次滋生出來。

  　　商渺憑什麽？

  　　分明她的那個媽，比誰都拿不出手，又憑什麽整天的擺出一副清高臉？

  　　宋音音心裏想的，麵上卻丁點沒表現出來，仍舊是一副乖巧可愛的模樣。

  　　她眉毛皺起，忍不住有幾分遲疑：“商渺姐，你是不是不願意和我一起吃飯？”

  　　商渺沉默不語。

  　　還是護士提醒她拿藥的聲音，讓她緩過來。

  　　她接過藥，抬眸看向宋音音：“等有時間再說。”

  　　她都這樣說，宋音音自然不會再說什麽，隻是她看著商渺轉身後的背影，眼裏像打了勝仗一般的得意怎麽也藏不住。

  　　她要去挽盛聿的手，卻聽盛聿淡聲問：“滿意了？”

  　　他聲音沒什麽情緒，宋音音一愣，隨即委屈的扁扁嘴，“你早上自己帶著她醫院，是不是就是心裏還掛著她的？”

  　　盛聿神色不改，看她一眼說道：“不是想去吃夜宵嗎？”

  　　商渺回到酒店後，已經很晚。

  　　她還沒吃晚飯，好在酒店能點餐，也就隨意吃了點。

  　　謝潯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她剛吃完。

  　　她問：“這麽晚了，有事嗎？”

  　　“曲然然突發闌尾炎，現在在醫院。”謝潯有些頭疼的說：“你不是也在醫院嗎，吃飯了沒？”

  　　商渺記得曲然然，是個性格很爽快的女孩子，她擰了下眉心，說道：“我已經在酒店了，曲然然嚴重嗎，需要我幫什麽忙？”

  　　謝潯一頓，“你回酒店了？”

  　　“嗯，掛完水就回來了。”

  　　謝潯說：“確實有事情找你幫忙。”

  　　“事出突然，曲然然本來要負責一些資料規劃的問題，但她剛被推進手術室。”

  　　謝潯的話還沒說完，商渺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說：“如果是單純的資料收集和記錄規劃方麵，隻要你們不介意，我可以幫你們。”

  　　謝潯問：“你身體真的沒問題嗎？”

  　　商渺說，“已經退燒了。”

  　　這次的策劃展和以往的不一樣，更加嚴肅和官方。

  　　所以謝潯才格外的認真，如果不是這個機會太難得，他不可能去麻煩商渺這麽個病人。

  　　商渺掛了一天的水，身體好的差不多，一覺醒來已經是次日清晨。

  　　她和謝潯約好了在酒店樓下見，下去的時候謝潯已經在等她。

  　　謝潯手裏拿著個杯子，他遞給商渺：“晏書錦說你喜歡喝這個？”

  　　商渺微頓，隨後接過來一看。

  　　是一杯冰糖雪梨燕耳。

  　　她之前和晏書錦吃飯的時候，沒什麽胃口，就都點的這個。

  　　商渺輕聲道了謝，才遲疑著問：“你問晏書錦的？”

  　　謝潯頓了下反應過來她是什麽意思，笑了聲說道：“我昨晚有事給他打電話，他問我你怎麽樣，我說你在發燒，他就讓我給你買一杯這個。”

  　　晏書錦的性格向來溫和體貼，商渺說，“回去再謝謝他。”

  　　謝潯不是八卦的人，他沒再說什麽，領著商渺直接去了客戶那裏。

  　　工作室的其他人都已經在那邊等著，商渺看到那個叫宋桀的男生一直低頭捧著手機。

  　　直到謝潯過去問他了句，“曲然然怎麽樣了？”

  　　宋桀才抬頭，“她說傷口有點疼。”

  　　謝潯點頭，領著眾人一同進去。

  　　商渺跟在他身旁，低聲問他：“我一會兒什麽都不需要做，隻需要記錄和看材料分類是嗎？”

  　　“商渺姐，今天辛苦你了。”宋桀就在她身旁，聽見她的話以後，順嘴鼓勵她：“其實今天不是什麽重要場合，就是雙方聊一聊，不用太緊張的。”

  　　商渺其實也不算緊張，她談過的合作不少，對金融行業的了解也充足。

  　　但她還是點點頭，“謝謝。”

  　　謝潯回眸看了他們一眼，他麵無表情，身上也穿的正裝。

  　　隻是那張臉太過分美貌了點，怎麽看都不像老板，反而更像某家的小少爺。

  　　商渺忍不住跑偏，謝潯出去談生意的時候，是不是挺容易被以貌取人，以為他是個花瓶的？

  第88章 我

  　　但商渺明顯想錯了。

  　　謝潯的能力很強，在和客戶方商討的時候，一直占據主導能力，很多想法也一針見血。

  　　客戶姓劉，是負責文娛的主任，他看著謝潯的眼神裏滿是欣賞：“謝老板果然厲害，確實是青年才俊。”

  　　謝潯神色自若，他將桌上的一些資料推到商渺麵前，低聲囑咐她：“排序登錄好就行，別弄亂。”

  　　商渺看了下那些資料，都是近幾年的一些金融大佬的資料，還有他們經受過的案子。

  　　其中有一個她之前還因為生意，跟著盛聿去見過。

  　　她頓了下問謝潯：“我記得你的策劃案上寫的是按照時空時間推進，所以你是想把這些人的精力都放在一個大的時間裏麵嗎？”

  　　謝潯回頭看她，商渺說，“你忘了我的本職是什麽？”

  　　挑選出來的大佬和各自的經曆事件，都是比較出名的。

  　　商渺好歹也在金融行業打拚過這麽久，所以了解的很清楚。

  　　沒一會她就把這些都給整理清楚，然後放在謝潯麵前。

  　　謝潯正好在和劉主任解釋他的設計理念，看到商渺遞過來的文件，眼裏驚詫了瞬間，又更加淡定的和劉主任溝通起來。

  　　劉主任看著那份被整理的清楚的時間線，又一次對謝潯投入讚賞的目光：“看來謝老板這次真的是誠意滿滿，我沒找錯人。”

  　　謝潯矜貴點頭，“您滿意就行。”

  　　雙方商討的很愉快，進度也挺快，十一點多的時候，就結束了。

  　　劉主任笑意滿麵的要請他們吃午飯，被謝潯拒絕了：“我們還要回去再商討精細一下方案。”

  　　而出了地方的門以後，宋桀就舉起手說道：“老大，曲然然一個人在醫院，我去看看她。”

  　　他說完，工作室的另外幾個人也附和著要去醫院。

  　　商渺問謝潯，“我能去看看她嗎？”

  　　謝潯嘖了聲，索性一行人都去了醫院。

  　　醫院就是商渺掛水那家，曲然然才做完手術，躺在病床上臉色發白。

  　　她看到商渺的時候，眼睛亮了下：“商渺姐，你也在合城啊？”

  　　“嗯，你怎麽樣了？”商渺問。

  　　曲然然雖然臉色不太好，但是精神很足。

  　　但太多人在這裏也打擾她休息，所以他們在裏麵說了幾句話就出來，隻剩下宋桀照顧她。

  　　正好是午飯時間，有人招呼去吃午飯，一連報了好幾家附近的餐廳名。

  　　商渺大病初愈，不能吃重油重辣的，但又不好掃了他們的興，隻能和謝潯說：“要不我先回酒店休息，你們自己去吃午飯。”

  　　謝潯眉心攏了下，淡淡看她一眼，隨即叫住一個人說道：“吃完記得回酒店，把要修改的地方修改出來。”

  　　那人愣住，謝潯又說，“她不能吃辣。”

  　　他本意隻是想說商渺身體不舒服，不可以吃辣，但又覺得這樣說不太好，所以含糊帶過。

  　　卻沒想到反而讓那幾個人發出一陣噓聲，起哄似的看熱鬧。

  　　“商渺姐？”驀地，背後響起宋音音的聲音。

  　　商渺背後一僵，回頭一看，果然是宋音音。

  　　隻是她是一個人，盛聿知道去哪兒了。

  　　宋音音看到謝潯的瞬間，明顯怔愣了下，她問商渺：“商渺姐，這就是你朋友嗎？”

  　　商渺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宋音音，她有些不太舒服，“你怎麽又來醫院了？”

  　　宋音音咬咬唇，一副脆弱模樣，“我過來查個血。”

  　　商渺也不是正想知道宋音音來做什麽，她點點頭沒再說話。

  　　“阿聿去接電話了。”反倒是宋音音主動又找了話題。

  　　商渺當著謝潯和其他人的麵，也不可能直接不搭理宋音音，隻能問：“有什麽事嗎？”

  　　宋音音愣了下，隨即笑起來，“之前不是說好了嗎，商渺姐有空的時候就帶你朋友和我們一起吃飯，今天正好碰到了。”

  　　她話音落下，就看見盛聿過來。

  　　盛聿的視線在商渺身上停留片刻，隨即又看向謝潯。

  　　他輕嗤了聲：“朋友？”

  　　想起盛聿之前幾次對謝潯的那些難言的評價，商渺說，“他下午還有工作，沒時間一起吃飯。”

  　　“是嗎？”盛聿漫不經心的，他頓了下又說：“但好歹是晏書錦的表歌，我和晏書錦也算得上朋友。”

  　　商渺沒想到這層關係，盛聿和晏書錦從小就認識，謝潯是晏書錦的表哥，那盛聿和謝潯應該也會認識吧？

  　　可之前為什麽盛聿一副並不認識謝潯的模樣。

  　　商渺腦子裏飛快的閃過幾個問題，卻又一個都抓不住。

  　　等她再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聽到謝潯低沉的嗓音說道，“既然是朋友，那就一起吃吧。”

  　　謝潯讓工作室其餘的人自行去吃飯，才和盛聿他們就近找了家酒店。

  　　商渺跟在背後一言不發，四個人裏麵最開心的莫過於宋音音了。

  　　“不想和他們吃飯？”謝潯放滿腳步，在商渺身旁問道。

  　　商渺搖頭，“沒有。”

  　　“可你臉色並不好看。”

  　　商渺抿著唇角沒接話，直到過了會。她才輕聲解釋：“我隻是沒什麽胃口。”

  　　“兩位真是好興致。”商渺說完，就聽到前麵傳來一聲輕嘲的嗓音。

  　　酒店是老式的，沒有電梯，想到包間隻能走大堂內的樓梯。

  　　盛聿就站在樓梯拐角的地方，居高臨下的看著商渺。

  　　商渺頓了下，聽見宋音音說，“阿聿你幹嘛呀，商渺姐和朋友聊聊天都不行嗎？”

  　　盛聿嗤聲更重，隨即轉身上樓。

  　　謝潯看著他的背影，眉梢微動，和商渺說道：“你老板脾氣不太好。”

  　　盛聿脾氣差，商渺不是第一天知道。

  　　她嗯了聲，“你別在意。”

  　　她說這話的時候沒避著誰，音量也正常。

  　　點餐的時候，因為商渺剛好坐在靠近門的位置，所以服務員直接將菜單遞給她。

  　　她低頭翻看了下菜單，然後抬眸看向宋音音和謝潯，問：“你們有什麽想吃的嗎？”

  　　謝潯說，“我都行。”

  　　宋音音也說：“我花生過敏。”

  　　盛聿的喜好和忌口商渺心裏記得清楚的很，所以沒問他。

  　　隻是她正要點菜的時候，就聽到盛聿散漫的開口，“怎麽不問問我？”

  第89章 15000打賞

  　　盛聿語氣閑散，目光停在商渺身上。

  　　商渺手一頓，隨即問他：“你需要什麽？”

  　　盛聿眼皮垂落，隨手端起麵前的茶杯把玩了下，隨即他漫不經心的說著，“既然你都有時間約朋友吃飯，看來事情應該處理的差不多了？”

  　　商渺眉心微動，正要說話，就聽旁邊謝潯不輕不重的接了話：“盛總的公司如此嚴苛，員工連吃飯都要過問，看來不愧是淩華。”

  　　他語氣淡然，聽著像閑聊，但實際意思卻是在說盛聿管的真寬。

  　　商渺有些訝異，她一直以為謝潯性格很好，還是第一次聽到他說這樣的話。

  　　盛聿的視線轉到謝潯身上，片刻後他嗤了聲，“你也不遑多讓。”

  　　語氣裏的嘲諷意味十足，就是在說謝潯多管閑事。

  　　桌上的氣氛一時有些僵，好在服務員會看臉色，輕聲說道：“打擾各位一下，我們酒店有幾道特色菜，各位或許可以嚐試一下。”

  　　商渺現在也沒點菜的想法了，直接把菜單還回去，任由服務員安排。

  　　等到服務員拿著菜單離開以後，宋音音突然叫了聲商渺。

  　　商渺抬眼，見宋音音雙手撐在腮幫子上，一副八卦又好奇的模樣看著她：“商渺姐，你和你的朋友是在合城認識的嗎？”

  　　她雖然是這樣問，可眼裏透出來的開心卻都已經表示出，她心裏已經篤定。

  　　商渺麵色不改反問她，“在合城認識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呀。”宋音音像是更篤定了，她心情不錯的說，“那隻能證明商渺姐的交際能力真的好強，不像我有點社恐，不和阿聿一起都不敢出門。”

  　　後半句話她說的有些委屈，但整句話的意思，卻都無一不在暗示，商渺私生活混亂不檢點。

  　　否則怎麽可能才在合城幾天，就能認識新的男性朋友。

  　　商渺端起桌上的檸檬水，淡定的抿了點，“你在秘書處學了那麽久，交際能力還這麽差，確實應該反思一下。”

  　　宋音音沒想到商渺還能這樣反駁自己，頓時心裏有些不悅。

  　　她擰著眉心看向商渺，又忍不住看一眼旁邊的謝潯。

  　　她蜷縮了下手指，才小聲說：“我會努力學習的，商渺姐。”

  　　商渺今天的好心情都被宋音音破壞，所以說話的時候難免有點不客氣。

  　　她說，“口頭上的承諾沒用，秘書處不缺人，尤其不缺漂亮能幹的女實習生。”

  　　商渺把漂亮能幹的女實習生這幾個字咬的格外清晰，宋音音的臉色瞬間不好看起來。

  　　而商渺頓了下又說，“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還沒有轉正？”

  　　“她轉正的事情輪得到你操心？”商渺話音剛落，盛聿輕嘲的嗓音就響起。

  　　他看著商渺，眼眸裏沒什麽情緒，“管好你自己。”

  　　商渺睫毛顫了下，隨即抿著嘴不再出聲。

  　　宋音音剛剛被商渺懟了，也不再自找沒趣。

  　　隻有謝潯一臉淡定，甚至還替商渺又倒了點水，叮囑她：“高燒才退，可以多喝水。”

  　　商渺看向他，“謝謝。”

  　　很快菜上來，合城的菜偏鹹，商渺吃了一點就不太想吃，她口味清淡，覺得有些味道重。

  　　她在旁邊喝了點水，然後拿起包準備去衛生間。

  　　但還沒出去，手機就突兀的響了起來，外公的電話。

  　　商渺的呼吸微微有些重，外公上次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李燕南的事。

  　　她拿著手機出了包廂，一邊往衛生間過去，一邊接通電話。

  　　外公焦急的聲音立馬傳過來，“渺渺，你去看看桃桃，聽說中午突然在家暈倒了，現在已經在醫院。”

  　　商渺擰緊眉心，“怎麽會突然暈倒，我昨天過去的時候她還很好。”

  　　“你媽剛剛打電話找我借錢，具體情況不清楚，你媽拿不了主意，又不敢給你打電話，你過去看看。”

  　　老人家語氣裏滿是緊張，李燕南畢竟是他唯一的女兒，哪怕這麽多年都沒回過家，但哪有老人不掛念自己子女的。

  　　“我馬上過去看看，您別著急。”商渺臉色嚴肅許多，外公從那次車禍以後，身體各個器官損傷都很嚴重，醫生叮囑過很多次不能情緒太激動。

  　　這也是商渺一直堅持讓他住津南療養院的原因。

  　　她幾步回了包廂，卻沒進去，而是在門口說，“抱歉我有急事要先離開。”

  　　盛聿睫毛微抬，語氣淡淡，“找借口都不換新的了？”

  　　商渺擰住眉心，然後看向謝潯，“下次我再請你吃飯。”

  　　謝潯卻拿上外套起身，聲音低沉著：“需要我幫忙嗎？”

  　　“商渺姐。”宋音音也跟著站起來，一臉真切的看著她，“我和阿聿也可以幫忙。”

  　　她說完看向盛聿，“對吧阿聿？”

  　　盛聿冷嗤了聲，烏沉的眸子裏冷淡至極，“嗯。”

  　　商渺不想在這和他們浪費時間，加上她也擔心外公，所以沒說什麽直接轉身離開。

  　　到醫院的時候，輕而易舉的就找到了桃桃的病房。

  　　李燕南正在病床前抹著眼淚，桃桃臉上丁點血色都沒有，躺在病床上閉著眼，小小的身體上插了幾根管子。

  　　商渺腳步一頓，輕聲出口：“她怎麽樣？”

  　　李燕南聽見商渺的聲音，抬起臉看過去，突然就順勢跪了下去！

  　　“渺渺，渺渺，救救桃桃，你救救桃桃！”李燕南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些囫圇不清，“媽錯了，媽給你磕頭，你救救她，媽給你下跪！”

  　　她說著當真就要給商渺磕頭一樣，手扒在地上，就要往地上撞。

  　　宋音音嚇了一大跳，尖叫一聲以後，直接往盛聿懷裏跳過去，驚恐的看著商渺：“商渺姐，你、你媽媽怎麽這麽嚇人……”

  　　商渺剛剛就眼疾手快的攔住了李燕南的胳膊，她臉色很不好看，“你起來！”

  　　李燕南卻不願意，她緊緊抱著商渺的手，哭的滿臉是淚，“渺渺，媽求你了，你讓我當牛做馬都行。”

  　　商渺閉了閉眼，再開口的時候，語氣已經染上了火氣：“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李燕南，你站起來！”

  第90章 愛

  　　李燕南淚眼婆娑的望著她“真的？”

  　　商渺手上用力想要將她拉起來，然而李燕南力氣卻很大，商渺根本拉不動。

  　　不過很快，李燕南就自己站了起來，她抹了把臉，急切的拉著商渺的手：“渺渺，媽對不起你，但桃桃是我一手養大的，我……”

  　　商渺腦子裏一片冷靜，她聽著李燕南的話，竟然發現她已經絲毫情緒都再難有。

  　　她問：“到底怎麽回事？”

  　　說到這個，李燕南又開始抹眼淚，“醫生說桃桃現在得吃藥，吃那個什麽特效藥，一個月得兩三萬，我哪裏給得起啊。”

  　　商渺聽完，心裏沉了下，撥開李燕南的手，“我去找醫生。”

  　　“你去了他也是這樣說，老天爺啊，這樣的事怎麽就讓我們遇到了！”

  　　商渺聽著身後李燕南的嗚咽聲，腳步微微加快。

  　　然而才出病房，就聽見後麵謝潯追了過來，“商渺。”

  　　商渺現在心裏其實情緒並不穩定，她看著謝潯，有些疲憊的說道：“抱歉，讓你見笑了。”

  　　謝潯臉上表情倒是如常，他說，“我有血液科的朋友，可以介紹給你。”

  　　商渺微頓，謝潯直接拿了手機出來，他垂目在手機上點了幾下，然後坦然道，“推給你了。”

  　　商渺吸了口氣不小低低的和他說了聲：“謝謝你。”

  　　“晏書錦千叮嚀萬囑咐，讓我照顧你。”謝潯頓了下，補充道，“而且你也幫了我忙。”

  　　他說的是早上整理的那些資料，商渺臉色難看，也笑不出來，她說：“就算沒有我，你們也可以。”

  　　兩人說著，已經到了醫生辦公室。

  　　謝潯陪著她進去，主治醫生的意思很明顯，桃桃的病是天生的，按照目前的情況，服用特效藥是最好的選擇。

  　　商渺點點頭，又聽見醫生說：“還是還小，該補充的營養也要補充，她貧血和低血糖還有缺鈣都很明顯。”

  　　商渺和謝潯回到病房的時候，隻有宋音音和李燕南在。

  　　李燕南看見商渺回來，連忙起身，小心翼翼地問她：“我沒有騙你吧？”

  　　商渺看向床上躺著的桃桃，醫生的話在耳邊回響著。

  　　她問李燕南，“桃桃為什麽營養不良？”

  　　李燕南愣住，躲閃的解釋道：“桃桃怎麽會營養不良，我什麽都緊著她。”

  　　“我不信醫生沒有和你說過。”商渺心裏萌生出一絲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但很快又被她按下去。

  　　她盯著李燕南，聲音冷厲許多，“桃桃不是你心愛的女兒嗎，你都是裝的？”

  　　“我……”李燕南苦著臉想解釋，然而卻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

  　　商渺看著她，突然覺得李燕南和自己記憶裏那個高大的母親形象相差好遠。

  　　她矮小、精明、算計、自私。

  　　真的還是她心目中那個母親嗎？

  　　商渺的眼底徹底冷下來，李燕南被她看的心虛，又擔心她會不會一氣之下不管桃桃，索性坦白出來：“我沒拿給別人，我隻是存了些。”

  　　“我、我以為你……”

  　　後麵的話李燕南沒說完，但商渺卻已經明白過來。

  　　李燕南害怕她以後不再給錢，所以每次都克扣了部分存起來。

  　　商渺覺得荒謬至極。

  　　然而她甚至麻木的連嘴角都扯不動，她聽到自己毫無感情的說道：“李燕南，我沒錢給她看病了。”

  　　然而誰知道，李燕南聽到這句話，立馬又大驚起來，“渺渺，你什麽意思，你剛剛還答應了我的！”

  　　“不行，你不能不管她！”李燕南緊緊抓住商渺的胳膊，慌不擇言的說道，“我打聽過了，你和你老板有那個什麽合同，你讓你老板開除你，你讓他開除你，他就會賠錢了！”

  　　商渺眼神瞬間冰冷，她一把掙開李燕南的手，冷聲道，“這是誰告訴你的？”

  　　她和淩華簽有競業合同的事，隻有淩華內部的人才知道。

  　　商渺下意識看向宋音音。

  　　宋音音滿臉尷尬，“剛剛阿姨問我你工作的事，我嘴巴快，說出去了。”

  　　商渺耳邊是李燕南的哭喊聲，身後躺著還在昏迷的桃桃。

  　　腦袋在瞬間疼的不行，商渺抬腿就出了病房門。

  　　她現在急需要喘口氣，這些事壓的她心口都在疼。

  　　身後傳來男人幽然的嗤笑聲，商渺回頭，看見盛聿麵無表情的站在那。

  　　他身上的襯衣，領口扣子鬆開兩顆，顯得整個人散漫懶倦。

  　　盛聿垂目看著她，語氣輕嘲，“還真是死性不改。”

  　　商渺抬眼，語氣也冷，“我現在不想和你吵什麽。”

  　　“可惜晏書錦在津南。”盛聿手裏拿著手機，他漫不經心的說道：“否則你又可以找他幫忙了。”

  　　商渺心情本來就糟糕，再聽著盛聿的陰陽怪氣，更是不舒服。

  　　她忍了會沒忍住，頂了回去：“就算我要找他幫忙，也和你沒關係吧？”

  　　“商渺。”盛聿神色不變，他本來就比商渺高出許多，現在漸漸逼近，迫使商渺隻能仰著臉看向他。

  　　他眼眸微眯，冷聲道，“你還真有手段，津南一個晏書錦，合城還有謝潯，以前還真是我小瞧你了。”

  　　“就是不知道，這兩兄弟知不知道，你這麽會玩？”

  　　盛聿的話說的很難聽，商渺本來就火大，聽著他的話沒忍住抬手就想打他。

  　　盛聿反應很快，一把握住商渺的手腕，他眉心冷凝，“你要打我？”

  　　然而商渺卻低下頭，她全身都在顫抖著，就連說話都帶著微不可察的鼻音：“盛聿，你能不能別再說這種話！”

  　　盛聿握著她的手腕，眉心皺了下，又很快舒展開。

  　　他送了商渺的手，語氣還是不太好，“哭什麽，不是你自己要做救世主的嗎？”

  　　商渺右手手指狠狠掐著自己的掌心，她咬著牙說，“對，是我活該，是我高估自己，是我想當然。”

  　　商渺自己都想抬手給自己一巴掌。

  　　她以為隻要她對李燕南夠好，隻要她有真心。

  　　李燕南就能記起她這個女兒，就能想起，曾經她也陪著自己慢慢長大。

  　　她總以為，天下母親哪有那麽狠心的呀？

  　　她總能得到一點點來自母親的愛吧？

  　　一點點就好。

  第91章 補昨天

  　　醫院走廊人來人往，商渺緩了會，心裏才覺得好受些。

  　　她也沒想和盛聿再說什麽，抬腿就去了廁所。

  　　好在廁所人不多，她在洗手台旁邊停下，然後抬眼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眼尾已經掛了滴淚珠，弄的妝容有些花，看上去挺狼狽。

  　　商渺對著沉默的拿出化妝包給自己補了下妝，然後雙手撐在台麵上，閉著眼歇神。

  　　外公的電話來的猝不及防，商渺腦袋空白了下，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和外公說這邊的情況。

  　　她垂目深呼吸了下，才緩慢的接通電話。

  　　外公年邁的嗓音響起，帶著藏不住的擔憂：“渺渺，怎麽樣了？”

  　　商渺喉嚨裏像是卡了魚刺，說不出話。

  　　外公似乎察覺到她的情緒，頓了下問：“渺渺出什麽事了？”

  　　商渺回過神，她撐在台麵上的手慢慢收緊，盡量用鎮定的語氣回答，“您放心，沒什麽大問題，桃桃就是貧血。”

  　　“貧血？怎麽會貧血呢？”

  　　商渺說，“可能是藥物原因，”

  　　她說完，就快速的補充道，“您好好休息，我還要去醫生那裏再了解下情況，不會有問題的。”

  　　外公鬆了口氣，又叮囑她：“桃桃的身體重要，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和外公的通話結束，商渺又在廁所裏呆了一會才出去。

  　　結果沒成想，剛出去就看到盛聿還等在外麵。

  　　他眉心微擰，低頭看著手機。

  　　聽到腳步聲，他收了手機抬頭，看著商渺，唇角扯出一抹嘲諷的弧度：“寧願自己受委屈，也要當菩薩，你可真偉大。”

  　　商渺指尖一頓，隨即說道，“我的事，自己會處理。”

  　　“怎麽處理？”盛聿眼裏的嘲諷更重，他上下打量著商渺，輕聲嗤道：“你全身上下能值多少錢，負擔得起她多久？”

  　　商渺得用盡身上力氣，才能讓自己臉上的表情不破裂。

  　　她說，“這些都和你沒關係。”

  　　她說完就往病房走去。

  　　在門口的時候撞見打完電話回來的謝潯，謝潯剛剛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就去樓下接電話了。

  　　他看見商渺臉色不好，眉心皺了下問：“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商渺搖頭，“沒什麽。”

  　　她說完就進了病房，正好有護士在給桃桃加液體，李燕南在旁邊守著。聽見商渺推門進來的動靜，她回頭看了眼，喏喏的喊了聲：“渺渺。”

  　　商渺冷靜的看著她，“你出來，我有話和你說。”

  　　李燕南呆滯的臉上慌亂了下，才慢吞吞的說道：“在這說也一樣，桃桃還在輸液。”

  　　商渺看向病床上的桃桃，臉上依舊沒有血色，閉著眼睛躺在那裏，像沒有生機的布娃娃。

  　　她又收回視線，看向李燕南，“關於桃桃的醫藥費，你還要的話就出來。”

  　　說罷她轉頭離開。

  　　但在到門口的時候，還是停了下腳步，回眸看向謝潯，禮貌又客氣的朝他點點頭：“麻煩你先照看下桃桃。”

  　　謝潯嗯了聲。

  　　出了病房，商渺徑直往消防通道走去。

  　　李燕南跟在她身後，揣揣不安的問：“渺渺，要去哪裏啊？”

  　　商渺腳步停下，她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回眸看向李燕南，聲音冷淡又決絕的說道，“桃桃的醫藥費我會給，而且每個月隻給兩萬，我問過醫生了，她每個月所有的費用加起來差不多。”

  　　李燕南囫圇點頭，“好，你說了都算。”

  　　商渺又說：“但是我不會把錢給你。”

  　　李燕南聽到這話，頓了片刻，隨後猛地抬起頭：“什麽意思，你不給我那給誰？”

  　　“這個你不用管。”商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垂目看著麵前的女人，眸底幽靜如同深潭。

  　　她少年時代缺少的母愛，都在這個女人。

  　　她曾經對母親的渴望與期待，都被李燕南給撕碎。

  　　很難想象，她如今居然要像防防賊一樣防自己的媽媽。

  　　商渺唇角動了下，最後說道：“我不會再多給你一分錢。”

  　　“你——”李燕南張了張嘴巴，她看著商渺倒退兩步，滿臉的不可置信，“渺渺，你在和媽媽開玩笑對不對？”

  　　“我有沒有開玩笑，你心裏清楚。”商渺說完，直接出了消防通道。

  　　隻剩下李燕南一個人在裏麵。

  　　商渺再回到病房，這次她沒再看桃桃，而是直接和謝潯說道：“事情處理好了，走吧。”

  　　謝潯點點頭，還沒說話，就見旁邊的宋音音出聲問道：“阿姨呢，怎麽還沒過來？”

  　　商渺看著她眼裏的幸災樂禍，並不想和她多說什麽。

  　　她知道自己今天有多難堪，有多像個笑話。

  　　所以她隻說了句，“你想在這待著那就待。”

  　　宋音音現在也不想再刺激商渺，反正她今天看熱鬧看夠了。

  　　她笑了下說：“阿聿一會過來，我等他一起。”

  　　商渺也不知道盛聿去哪裏了，她點點頭：“隨便你。”

  　　謝潯沉默的跟著商渺出了醫院，他說道：“抱歉，我不知道是這樣的情況。”

  　　商渺嗯了聲，“沒什麽可抱歉的。”

  　　他漂亮的眼眸裏閃過一絲複雜情緒，說道：“你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樣。”

  　　“是誇獎嗎？”商渺頭也不回，情緒仍舊沒多大起伏，接了謝潯的話說道。

  　　謝潯也坦蕩：“是。”

  　　他側目看向商渺，“你很勇敢。”

  　　商渺沒接話，她不知道謝潯說的勇敢是指哪方麵。

  　　分明她現在的事情都被處理的一團糟。

  　　謝潯知道她心情不太好，直接將她送回酒店就離開了。

  　　而商渺回了自己的房間以後，麻木的在門口站了會，才找回自己的思緒。

  　　她有些口渴，但去倒水的時候才發現，水壺裏的水還沒燒。

  　　商渺看著水壺，心裏那股壓了一天的情緒終於不可抑製的爆發出來。

  　　她拿著水壺手柄的手一軟，水壺就從手裏滑落，直接掉到了地上。

  　　裏麵還剩下的半壺冷水，也都灑在她身上。

  　　冰涼的觸感瞬間打濕單薄的衣衫，商渺在原地木然許久，才緩緩伸手，將自己臉上的濕潤擦去。

  　　謝潯怎麽會覺得她勇敢？

  　　分明她連難過都不敢在人前。

  第92章 凶

  　　商渺在房裏待到晚上才出門，她沒什麽胃口，草草吃了點東西就又回酒店。

  　　李燕南那邊沒再找過她，她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

  　　隻是她洗完澡才發現，許久未曾聯係過的周雋淮給她發了消息。

  　　他在問商渺什麽時候回津南？

  　　商渺問：“有事嗎？”

  　　“這個周末我生日，想請你過來一起玩。”

  　　周雋淮幾乎秒回。

  　　商渺和他不熟，最近一次接觸，也是在淩華的時候，他過來開會。

  　　她現在心情不好，也不想去，正要回絕。

  　　就看見周雋淮的消息又過來一條。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大家都是朋友，熱鬧一下。而且聽晏書錦說你最近對藝術展很有興趣，正好我家也有幾幅不錯的畫，所以才想叫你過來看看。”

  　　他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商渺自然不好再拒絕，隻能答應了他。

  　　這一晚上，商渺毫無睡意，哪怕強迫自己入睡，也隻覺得腦袋突突的疼。

  　　次日一早，商渺準時給謝潯打了電話過去，謝潯一頓，“怎麽了？”

  　　商渺揉著額角說：“今天不是還要把資料整理齊全嗎，你們地址在哪，我過來找你們？”

  　　謝潯有些意外，他聲音也有些沙啞：“你今天可以多休息一天。”

  　　商渺知道他這是在體諒她昨天的事。

  　　但她說：“不用，答應了你的事情，我會做好。”

  　　謝潯也就沒再猶豫，直接給她發了定位。

  　　商渺過去的時候，才九點鍾。

  　　宋桀手裏提著大包早點，在電梯口和她相遇，見到商渺還和她打了聲招呼。

  　　商渺微微皺眉，“你們還沒吃早飯？”

  　　“昨晚熬夜想方案大綱，才起。”

  　　“謝潯也是？”

  　　“嗯。”

  　　商渺眉心皺的更緊了，她是按照昨天早上的時間給謝潯打的電話，看來是吵到他休息了。

  　　宋桀帶她去找謝潯他們，一群人都圍坐在一張茶幾上。

  　　看見宋桀回來，立馬都伸長手嗷嗷喊著宋哥。

  　　宋桀把手裏的早餐放到桌上，任由他們爭搶。

  　　商渺不好意思站在那，就自己在角落的沙發坐下。

  　　一杯咖啡遞到她麵前，謝潯好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給你。”

  　　商渺愣了下，她看向謝潯，接過咖啡：“謝謝。”

  　　“那個，今天早上我打擾到你了。”商渺說，“抱歉，我不知道你在睡覺。”

  　　“宋桀和你說的？”他不太在意，“那會兒我剛醒。”

  　　一群男生，吃早餐都很快。

  　　有人在後麵叫謝潯：“老大，你再不吃就沒了。”

  　　謝潯隻能先過去吃早餐。

  　　商渺手裏的咖啡才喝了一半，他們就已經招呼著開始收拾桌子。

  　　初步的審核很簡單，就是商量出個大概的方案，再預算出所需要的場地麵積、材料、布置這些硬件的準備工作。

  　　商渺一邊聽他們討論，一邊將昨天他們買回來的大堆資料都整理出來。

  　　她雖然對金融業很了解，但是這些資料又多又雜，又要按照橫向時間線整理，所以工作量還真的挺大。

  　　直到午飯時間，商渺也才理出來不到一半。

  　　曲然然還在醫院，他們商量著誰去送飯，謝潯主動開口：“你們去就行。”

  　　其他人的目光難免八卦了幾分，看著商渺和謝潯轉悠。

  　　商渺在收拾被抽亂的資料，謝潯麵無表情：“下午準時回來上班。”

  　　等到商渺收拾好，他才說，“去樓下吃飯吧。”

  　　酒店有餐廳，商渺也不想走太遠，幹脆直接去了二樓。

  　　但她沒想到的卻是，會在餐廳看見宋音音。

  　　商渺眉心皺了下，顯然沒預料到她和盛聿的酒店也訂在這裏。

  　　宋音音看見她和謝潯，同樣意外，隻是她掩飾的好，笑眯眯的和商渺打招呼：“商渺姐，好巧。”

  　　不知道巧在哪裏。

  　　商渺連應付都不想給，直接越過她。

  　　宋音音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但想起昨天的事，又忍不住得意洋洋的提醒商渺：“商渺姐，你知道昨天你媽媽找阿聿借錢了嗎？”

  　　商渺腳步頓住，她沉著臉回頭看向宋音音。

  　　宋音音莞爾一笑，說的話卻很刻薄，“阿聿沒借，畢竟阿姨看上去不像是能還得起的樣子。”

  　　商渺看著宋音音眼底的諷刺與嫌棄，她臉色十分平靜的說道：“你在嘚瑟什麽，盛聿的錢寫了你的名字？”

  　　她說完，掃了宋音音一眼，語氣不變的補充了句：“還是說你已經嫁進盛家了？”

  　　宋音音被這句話說的一下子無言，瞬間漲紅臉。

  　　這其實也是宋音音的痛點。

  　　何穗從上次去過淩華一次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而她無論怎麽和盛聿暗示，盛聿也沒有表示過要帶她再去見見何穗的意思。

  　　宋音音不傻，知道自己真要想和盛聿結婚，必然得先搞定何穗。

  　　可她連人影都見不到。

  　　商渺說完宋音音就去取餐，謝潯跟在她身後，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她。

  　　片刻後，他問商渺：“我一直以為你脾氣很好，原來還挺凶？”

  　　商渺嫌麻煩，沒點菜，直接拿的自助餐，隨便選了點沙拉。

  　　聽見謝潯的話，她說：“心情不太好。”

  　　謝潯自然知道她心情為什麽不好，也就沒再說什麽，而是跟著她拿了東西去找座位。

  　　他們坐在角落，剛好有一株綠植擋住大半視線，背麵的人看過去，隻能看到商渺和一個男人的背影。

  　　宋音音拍下這副畫麵的時候，猶豫了片刻，還是咬咬牙，發給了盛聿。

  　　她垂眸打字：“在酒店吃飯的時候遇到商渺姐了，她不是沒有和我們一個酒店嗎？”

  　　商渺胃口確實不太好，吃了幾口就不再想吃。

  　　謝潯皺著眉心問她：“才吃這麽點？”

  　　商渺垂目沉默片刻，然後說：“我要出去打個電話。”

  　　宋音音剛剛的話在她腦子裏回響著。

  　　如果李燕南真的找盛聿借錢了——

  　　她眼底思緒翻湧，拿著手機出了餐廳。

  　　電話撥通後，響了很久才傳來盛聿散低沉的嗓音：“說話。”

  　　商渺握著手機的手一頓，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盛聿那邊的背景音有點吵，估計在外麵，他語氣不耐，“商渺？”

  　　商渺這才艱難的張口問他，“李燕南找你借錢，是真的嗎？”

  第93章 涼

  　　商渺說的有些苦澀。

  　　盛聿那邊緩了下，隨即漫不經心的反問她：“怎麽，你想幫你媽媽過來借錢？”

  　　他語氣雖然有些諷刺，但商渺心裏卻鬆了點，至少盛聿真的沒把錢借給李燕南。

  　　她垂下眉骨，輕聲說道，“不要借錢給她。”

  　　盛聿微頓，輕嗤了聲：“你那偉大的孝心呢，沒了？”

  　　商渺緩緩吐出一口氣，她聲音很低：“總之，希望你不要借錢給她。”

  　　她不想再打電話給李燕南。

  　　商渺現在聽到她的聲音，都覺得骨子裏發涼。

  　　所以她隻能來找盛聿。

  　　盛聿顯然並無所謂，他輕輕哼了聲，態度莫辨。

  　　不過商渺正要掛電話的時候，他又突然提了句：“你是不是忘了，周國兵沒多久就要出來了。”

  　　商渺擰起眉頭。

  　　這幾天事情太多，她確實忘了周國兵這回事。

  　　如果他出來了，想起那日在醫院門口，周國兵大打出手的無賴樣，商渺故作鎮定的說，“她們會報警。”

  　　盛聿說，“你覺得你媽媽會報警？”

  　　幾乎不用想，商渺都知道不可能。

  　　李燕南那麽舍不得周國兵進去，又怎麽可能願意報警。

  　　商渺最開始還覺得，桃桃年紀小，都說為母則剛，李燕南就算為了桃桃應該也不會那麽縱容周國兵。

  　　可直到昨天，她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想錯了。

  　　盛聿似乎還有事在忙，他斂了語氣，冷淡說道：“掛了。”

  　　商渺拿著手機站在原地，眉心慢慢皺起。

  　　而盛聿電話剛掛，就看到張庭安的微信消息彈過來，隻有一句話。

  　　-都安排好了。

  　　盛聿掃了一眼，就退出聊天框，繼而掃到宋音音的消息。

  　　他點進去，就看到宋音音發過來的照片。

  　　照片上的背景，不用宋音音提醒，他也能認出來是在哪裏。

  　　他眼眸微眯，麵無表情的盯著那張照片看了會。

  　　隨後之退出微信，將手機扔回口袋。

  　　抬腿就往前走去。

  　　下午依舊是一樣的工作，商渺整理著資料，順帶聽謝潯和他們規劃燈光問題。

  　　宋桀見商渺一直在埋頭整理，忍不住叫她：“商渺姐，你也過來一起聽聽，一直埋著腦袋工作不太好。”

  　　商渺雖然心裏亂，但也不會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

  　　她擺手：“我還有一點。”

  　　謝潯卻說，“竟然還有一點，那就等一下再來，你真想學的不是策劃嗎？”

  　　商渺也不好再推辭，起身也去茶幾旁坐下。

  　　謝潯看她一眼：“不會的，可以隨時提問。”

  　　商渺點頭，想了下問“你們還懂電路規劃？”

  　　“展覽中，燈光是很重要的一環，氛圍、情緒、展覽品需要表達出來的意思，都需要燈光來調節。”謝潯一邊給她解釋，一邊從桌上抽了張草稿紙出來，指給她看，“比如會館最中間的追光，一定會是中心所在。”

  　　商渺明白過來，又聽著他們討論其他的問題，直到說到這次展覽的主題。

  　　宋桀突然問商渺，“商渺姐，你在哪個公司上班啊？”

  　　“淩華。”

  　　宋桀謔了聲，佩服的說：“居然是淩華的，失敬失敬。”

  　　商渺問他，“你知道淩華？”

  　　“嗯，我舅舅也做過風投，聽他提起過，津南的新貴嘛。”

  　　商渺看著桌上的草稿紙沒出聲。

  　　淩華這幾年確實勢如破竹，但最開始的時候，淩華也不過是盛滄海丟給盛聿的一個考驗。

  　　盛聿剛接手淩華那會，淩華的情況其實很糟糕。

  　　商渺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那會，盛聿還沒現在這麽果斷，初出茅廬的少爺，哪怕家族背景再好，也受不了不少刁難。

  　　隻是盛聿對自己夠狠。

  　　商渺的思緒被突如其來的哄笑聲打斷，她抬眼，看見宋桀紅著臉，在被人打趣著。

  　　謝潯在旁邊看著，他敲了下桌子：“適可而止，繼續工作。”

  　　接下來討論的問題就不是商渺能聽懂的了。她繼續回去整理自己的資料。

  　　東西雜亂無序，整理起來確實麻煩。

  　　好在商渺早幾年在秘書處的時候，做的最多的就是替盛聿整理文件，所以做起來也還井井有條。

  　　等到下午六點多的時候，商渺這邊基本差不多。

  　　她給謝潯看了，謝潯說：“果然術業有專攻才是對的。”

  　　商渺拿起包準備離開，謝潯本來要送她，但突然接到客戶電話，要說些事。

  　　商渺朝著他點點頭，自己出去了。

  　　離開了房間裏熱鬧的氛圍，商渺強裝起來的鎮定立馬垮下。

  　　然而剛進電梯，包裏的手機就突兀的響了起來，在這靜謐的空間裏顯得格外急促。

  　　商渺一頓，隨即皺著眉心接通。

  　　是療養院院長打來的，商渺一接通，就聽見院長著喘著氣的聲音：“商小姐，李老爺子突然暈過去了。”

  　　商渺下意識就想到了李燕南，她顫著嗓音問：“怎麽會突然暈倒？”

  　　“護工說他接了個電話，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等再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暈倒了。”

  　　“商小姐，您還要做好心理準備。”院長陳通的聲音說道：“李老爺子似乎有中風的征兆。”

  　　商渺啞著嗓子，“我馬上回津南。”

  　　院長的電話掛斷，商渺立馬就給自己訂了最近一班飛機的票回津南。

  　　到津南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商渺也不敢停，直接就往療養院趕。

  　　好在療養院就在市醫院隔壁，商渺過去的時候，院長正在病房外等著。

  　　看見她過來，院長立馬迎了上來：“商小姐，你來了。”

  　　商渺問，“我外公情況怎麽樣？”

  　　“不太好，老爺子本身身體就不好，這次情緒一激動，血壓和心率都超負荷，雖然療養院裏的醫生及時搶救，但還是不太理想。”

  　　商渺臉色很冷，她推開病房門，看見外公帶著吸氧機睡在床上。

  　　看上去像是老了許多。

  　　商渺輕輕走過去，他就掀起耷拉著的眼皮，對著商渺伸出幹枯瘦弱的右手。

  　　他嘴唇一張一合，卻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

  　　商渺握住他的手，喚了聲：“外公，我回來了。”

  　　“渺……”老人家的語氣很細，商渺隻能湊過去才能聽到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