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柳二蛻皮

  　　不管了！

  　　我大聲阻止：“柳二不能走！他殺了俞七，必須給俞七償命！”

  　　洛淩雲淡淡看我，一副等我說下文的模樣。

  　　我頂住他眼神裏的冷意，咬著牙齒，“懇請蛇君殺了柳二！死透透的那種！”

  　　洛淩雲隻是看著我，沒答應，也沒拒絕。

  　　紅蛇慢悠悠地把腦袋伸過去：“洛淩雲，既然甜甜想要他死，那就殺了吧。”

  　　柳二嚇得更加賣力磕頭了，沒兩下，額角的皮就爛了。

  　　不像血的濃稠汙液，順著臉上皺紋歪七扭八的流淌著，模樣慘烈至極，也可怖至極。

  　　"蛇君大人，你不能丟棄我啊，我們還要為蛇君大人你供奉香火的啊。"

  　　隨著汙液越來越多的流出來，腐臭味也越來越嗆人。

  　　但，好像除了我，洛淩雲和紅蛇都沒有感覺。

  　　看洛淩雲對柳二的態度，我知道要殺掉柳二，似乎沒那麽簡單。

  　　可恨我自己沒有能力，隻能眼巴巴等著洛淩雲做決定。

  　　紅蛇略略靠近我，張嘴打了個哈欠。

  　　嗆鼻的腐臭味，慢慢就沒了。

  　　我放下捂住鼻子的手。

  　　就聽得洛淩雲聲音冰冷地開了口。

  　　"說到香火，本尊倒想問問你，這些日子，香火為什麽會稀薄了很多，是不是你提前給村外的人透露了什麽，讓他們不再供奉本尊？"

  　　這口氣！

  　　洛淩雲已經決定不殺柳二了。

  　　看來，在洛淩雲眼裏，俞七是和我一樣的棋子，沒了價值，死也就死了。

  　　紅蛇似乎能看進我心裏，重重地歎了口氣。

  　　瞧它一眼。

  　　它眼睛一彎，似乎在笑。

  　　洛淩雲刷一下又把我們擠開了。

  　　柳二是個人精，自然是敏銳地察覺到了生機，動作頓了頓，很慢很慢地半抬起頭看了一下我，眼神閃爍，樣子一看就奸詐的很。

  　　"蛇君大人您想多了，或、或者是負責供奉的人比較忙……"

  　　洛淩雲眯了眯眼，"是嗎？"。

  　　“是！香火有專人供奉，都是從早到晚不間斷的，所以蛇君大人您可以放心，絕對是忙得疏忽了，我回去後一定讓他們注意。"

  　　回去後？

  　　這老家夥敢這麽作死，就是篤定洛淩雲離不開他，他算是把作死隻考慮自己的洛淩雲，看個透透的了。

  　　洛淩雲表情冷冷淡淡的，看不出是信了還是沒信。

  　　我氣的不行，但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要怎麽做。

  　　這時，紅蛇優雅地吐了下蛇信子：“柳二！你這老滑頭敢冒這麽大風險，肯定是留了後招，說吧，你打算怎麽做？"

  　　忍不住對著紅蛇笑了笑，這紅蛇真的就特別知心。

  　　柳二臉色微變，卻沒有否認。

  　　"蛇尊大人，我也是被逼無奈，這些年各家各戶虧損實在太多，我們也是不得已了才鋌而走險……"

  　　"被逼無奈？誰逼你們了？”

  　　紅蛇呼嗤一下，對著柳二又是一大口冰氣，逼的柳二立刻俯跪回去，身子瑟瑟發抖。

  　　洛淩雲不知道怎麽了，落眼垂眸的，渾身上下寫著‘不高興’三個大字。

  　　他從來都是淡然冷漠的，今天這是怎麽了？

  　　紅蛇慢悠悠地扭轉身體，複原成原來的樣子，才繼續說道。

  　　“別跟本座說什麽十幾年沒賺錢，就你們這種為了一己私欲，窮凶極惡無所不用其極的東西，別說十幾年，十幾天虧損你們都忍不了的。"

  　　柳二低著頭，不說話了。

  　　這老家夥真是又陰險又狡猾。

  　　紅蛇嘶嘶冷笑："告訴本座，你背後的主使是誰？否則，等本座自己找出來，饒不了你們！"

  　　就在這時，柳二的身體突然詭異地瑟縮成了一團。

  　　看著，他似乎是因為害怕，才把腦袋埋在胸膛裏。

  　　但，他的動作卻非常奇怪，他的全身突然就蜷到了不能再蜷的最小一團，繼而，身子又是一打挺，高高仰起頭，發出幾下令人頭皮發麻的‘嘶嘶’聲。

  　　他的身體向後彎曲到人力能展開的最大程度，柔若無骨，沒有一絲一毫屬於人類老頭的僵硬。

  　　他舌頭伸得很長很長，混著口角淌出來的口水，一個勁地用力地去擦吻頂磨著他自己的下頜。

  　　下頜很快就被舌尖頂起了一層薄薄的透明的角質皮膜。

  　　這種皮膜，我並不陌生。

  　　有那麽幾年，我每年都要這麽蛻個三五次。

  　　柳二顯然是感受到了那翻起的角皮，舌尖更加賣力地、繼續舔擦已經裂開翻卷的上皮。

  　　想想真是諷刺。

  　　柳二口口聲聲說我是蛇女，瞧瞧他現在這副模樣，他自己才比我更像是蛇。

  　　我正看的津津有味，眼前一暗，眼睛被紅綢蒙住。

  　　“這老狐狸！他在蛻皮！”

  　　耳邊響起洛淩雲冰寒冷冽的聲音，語氣罕見的有了憤怒情緒。

  　　洛淩雲是不是氣糊塗了？

  　　什麽老狐狸，蛻皮了不應該是老蛇妖？

  　　轉念一想。

  　　應該說的是柳二的性格狡猾如狐。

  　　然後，他現在會殺柳二嗎？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如同從九幽地獄，於蒼茫天際遙遙傳來。

  　　“蛇化人，修千年！人化蛇，是機緣！機緣到，天命佑！

  　　我感覺到卷在我腰上的蛇尾，似乎顫抖了一下。

  　　側眼一看。

  　　紅蛇微微低垂，竟是一副溫順乖巧的模樣。

  　　洛淩雲也是神色肅重。

  　　這？

  　　洛淩雲和紅蛇都在敬畏這個聲音？

  　　機緣到，天命佑？

  　　這意思是不是說柳二不僅不用死，還得了大好處？

  　　特麽的，這叫什麽世道？

  　　想到柳二對我的百般算計。

  　　一股寒意直衝脊梁骨。

  　　要是柳二變成了連洛淩雲和紅蛇都不得不聽從的存在，別說俞七的仇報不了，連我也得完蛋。

  　　"洛淩雲，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緊張了。

  　　"不知道。"

  　　洛淩雲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語氣冷淡："這種天命機緣之事，我也從未遇到過。"

  　　我急的舌頭都打了結。

  　　"那、那、什麽天命機緣的，他蛻了皮，就不用承擔做下的那麽多惡事了嗎？"

  　　剛說完，胳膊被什麽輕輕蹭了一下。

  　　轉眼。

  　　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大的蛇眸。

  　　是紅蛇。

  　　紅蛇的眼神很靜，似乎是在說'不是什麽大事，冷靜'。

  　　對！

  　　冷靜！

  　　在紅蛇的凝視下，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那個，我就想知道現在是怎麽回事？"

  　　洛淩雲神色不太好，但接茬很快，像是怕被誰搶了話似得，說話的同時，又擠到了我和血蛇中間。

  　　"柳二在蛻皮，而且還是在聖殿上蛻的皮，說明他現在是被九陰大神承認的蛇了，隻要是蛇，我和龍澤就都不能殺他，也就是你說的，他做的惡事就不用承擔後果了。”

  　　紅蛇探頭看我，吐了下蛇信子，快快補充。

  　　“柳二肯定是事先服用了化蛇丹！難怪他敢擄你來成親，這夫妻契能成當然最好，沒成他也有保障，這狡猾的老家夥！”

  　　我急了：“那、那就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詭計得逞？"

  　　紅蛇和洛淩雲飛快的交換了一下眼神。

  　　我把他們的舉動都瞧在眼裏：他們有對付的手段，但，可能需要利用我。

  　　利用就利用，又不是第一次。

  　　"你們倆別打啞謎，有什麽需要我做的，直說。”

  　　紅蛇嘶了一下，聽著似乎是在笑：“洛淩雲和我奈何不了他，但甜甜你可以啊。”

  　　洛淩雲罕見的聲音輕柔，像在哄我："甜甜，你現在過去，對著柳二唾一口唾沫。"

  　　呆了呆。

  　　眼前兩個蛇族大佬，對正在化蛇的柳二，束手無策。

  　　然後。

  　　我？

  　　一口唾沫？

  　　就能讓柳二受到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