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掩麵痛哭又如何？小平安活不過來了

  　　“陸景霆，你是不是忘了答應我的一件事？現在可以給我了嗎？”

  　　沈凝簡單收拾好兩人必須用品後，爍亮欣喜的眸子突然變得濕潤，眼底濃鬱的悲傷更像是頃刻就要把整棟別墅都淹了一般。

  　　陸景霆看著她如此，低沉晦暗的聲音驟的心疼又沙啞問，“你怎麽了？”

  　　答應她的一件事？他答應她什麽了？不對，應該說陸景霆答應她什麽了？

  　　沈凝抬頭，看著漆黑雙眸有幾分茫然呆滯的陸景霆，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說：“小平安的照片，你答應過給我看的。”

  　　刹那間，坐在輪椅上的陸景霆身心驟然一股窒息的痛處蔓延全身。

  　　小平安，小平安，這仿佛帶著剔骨削皮的三個字就像一把把被打磨過的尖銳鋒刃，剜得他心口鮮血汩汩。

  　　“沈凝，我……忘了小家夥照片放哪了，對不起。”

  　　陸景霆此時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對沈凝說的謊。

  　　但他深邃的眼眸卻清晰看到自己話落後，沈凝那雙濕潤且聚著希冀亮光的眸子，又瞬間變得死灰黯淡。

  　　這一刻，他感覺到自己心髒都泛出陣陣蝕骨的抽痛，沈凝難過了，沈凝痛苦了。

  　　明明他無法感同身受她內心一切的，但為什麽自己現在占著的這具陸景霆身體，卻仿佛能和她一樣體會那種鑽心刺骨的痛？

  　　“沒事，那，那我們走吧。”沈凝吸了吸鼻尖，然後眨眨染著霧氣的眸子，盈盈輕笑看著他說道。

  　　不可否認，陸景霆此時嘴裏的這句他忘了讓她實在太過措手不及，也讓她滿心歡喜的心又一次墜入了深淵地獄。

  　　小平安，那個她在夢裏都想狠狠把他看清楚的小家夥，沒想到她卻悲哀的連他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那又談什麽把他狠烙刻進自己心靈最深處？

  　　她的寶貝，她的孩子，她今生唯一的曙光，然而她卻連小家夥五官都是模糊的。

  　　這種感覺真的猶如自己心髒在被人狠狠撕扯，血淋淋的，可你卻喊不出口一句疼。

  　　“沈凝，我們去看看小平安吧，給他帶些小玩具，小衣服，小鞋……”

  　　陸景霆後麵的話沒有說完，本就極力克製情緒的沈凝這會再也忍不住，淚水就像衝破閘門的洪水，頃刻源源湧出。

  　　而那串串滾落的眼淚，倏然讓站在他們身邊的南洵都不禁眼眶生澀脹痛起來。

  　　低了低嗓音，他沙啞誨暗道，“沈小姐，大少爺，那我去幫你們準備東西。”

  　　說完，南洵直接逃似的大步往外奔了去，再不走，他害怕自己眼眶通紅的樣子就要被沈小姐和大少爺看到了。

  　　小平安，那個當初大少爺眼睜睜無力看著他在自己懷裏咽下最後一口氣的小家夥。

  　　那個仿佛讓大少爺一夜就老了十歲的小家夥。

  　　那個直至他小手小腳冷得像冰一樣，大少爺也不肯把他放下的小家夥。

  　　刷的，不受控製，南洵眼裏的湧動狠狠落下。

  　　抬手，他用力抹了把眼淚，然後倉促去了給小家夥買東西，心裏更是暗想，不管是衣服還是玩具，或鞋子，他都一定要給小家夥買最好最貴的。

  　　因為人間太痛太苦，但在地底下，他的初衷和大少爺一樣，希望小家夥能無憂無慮再也沒有痛苦並健康快樂的成長。

  　　墓園。

  　　沈凝和陸景霆再次來到小家夥墓碑前，心裏百感交織，而沈凝看著上麵那清晰深刻的三個小平安字，眼淚根本不受控製。

  　　心像是被人撕開了一個超大的口子，然後混著硫酸和鹽的腐蝕感讓她幾乎就要無力往下栽倒而去。

  　　南洵看出她痛不欲生的撕扯感，立即上前把自己為小家夥買來的一些東西遞向她，淡聲沙啞道，“沈小姐，請節哀。”

  　　沈凝被他低沉的聲音拉回思緒，然後木訥接過他手上東西。

  　　啞聲回了句謝謝，便蹲下身拿出微型焚化盆給小家夥送衣服褲子。

  　　隻是送著送著，她身後坐在輪椅上的陸景霆突然一陣無法控製的沉悶哭聲響了起來。

  　　驟的她回眸，眼眶紅紅看向以大掌掩麵痛哭的男人，有片刻失神。

  　　這……怎麽回事，陸景霆也不是第一次來看小家夥，他怎麽哭得如此傷心？細細看去，他全身都在顫抖，沈凝知道，那是他極力在克製些什麽。

  　　隻不過，他這情況似乎有些反常？

  　　“陸景霆，你……”沈凝啞著聲音叫他，心裏說不出是一種什麽滋味，她很想安慰他，卻發現自己到嘴邊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如何安慰？她自己的心痛得都幾乎沒有知覺，甚至思緒空白的連組織語言都不會，她又談什麽安慰？

  　　“沈凝，我沒事。”輪椅上的男人聽著她哽咽難受的嗓音，極力斂去身體悲傷淡聲開口。

  　　怦跳冷硬的心髒這會卻像是置在油鍋和冰窖中，而這種冷熱交織的撕扯感，仿佛要硬生生把他血淋淋的心髒一分為二。

  　　沒事嗎？不，他有事，因為他的關係，他和沈凝的孩子在出生還不到十小時就被人害死了，而這個害他的人卻讓他不敢去麵對。

  　　更也許他不是不敢麵對，他隻是不願承認自己寵在心尖上的人會是如此狠辣之人。

  　　寵到最後他妻離子散，寵到最後母親含恨而死，寵到沈凝這輩子被剝奪了做母親的權利，寵到他和他的孩子陰陽相隔。

  　　黑眸生澀的又酸又痛，腦海裏回想起自己當初抱著那個軟軟咿咿呀呀不是他孩子的自己，他這會直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

  　　才那麽點的小家夥，尿了不會說，渴了餓了也不會說，那麽地獄的路上，他該多可憐多讓人疼惜？

  　　還有地獄那麽冷，小家夥穿夠衣服和褲子了嗎？

  　　陸景霆不敢再深入去想小家夥最後楚楚可憐在人間掙紮絕望的樣子，那樣他會覺得有人剜著他的肉，喝著他的血一樣痛徹心扉。

  　　強行站起身，他大手直接把輪椅推開，然後高大的身軀緩緩蹲到沈凝旁邊，骨節分明的大手拿起一輛冥紙做的小玩具車，他眼淚又控製不住滾落而下。

  　　菲薄無情的唇上更是沙啞出聲，“對不起。”小家夥，原諒爸爸好嗎，爸爸真的知道錯了。

  　　沈凝：“……”

  　　南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