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鳳熙沒再問，腳步擦著眾人往殿內走去。

  沿途的仙花異草美不勝收，與清冷的鳳棲宮區別巨大。

  鳳熙腳步緩停，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

  那時候，她和敖粼還未成為天帝天後，他們最喜歡做的就是在不周山四處玩。

  那時的敖粼會給她摘最新鮮的竹實，會給她九天的醴泉。

  每當他們說起未來，敖粼總是說：“你在我身邊的日子，我最快樂。”

  “等以後成為天帝，你就是我唯一的天後。”

  往日時光如夢如幻，今日時節可笑可憐。

  鳳熙了然，或許隻有她自己還記得那些點滴往事。

  走入後殿，卻隻見那叫素婉的凡人女子坐於殿中，手持羅帕繡花。

  暖融融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美好而安靜。

  鳳熙一怔，有些倉皇的轉身要走。

  身後卻傳來溫柔而急促的挽留聲：“天後娘娘，請等等。”

  鳳熙頓住腳步轉身，看著素婉款款走近向她行禮：“娘娘，妾身自來天宮，還未去向您請安，望您見諒。”

  鳳熙心情複雜的打量她。

  原來，敖粼愛上的就是這樣的女人……

  殿內檀香冉冉，熏得鳳熙胸口堵塞。

  她移開視線，想起一個問題。

  “我聽說你不願來天宮，為什麽？”

  素婉一怔，垂著眼道：“這天宮又冷又寂寞，做仙，在我看來也沒什麽好。”

  這話讓鳳熙心中微驚。

  又見素婉難掩甜蜜和擔憂：“還好有陛下陪我……若非陛下說他在這天宮沒有一個知心的人，我應當早就回到凡間了。”

  沒有一個知心的人……

  鳳熙隻覺有什麽堵住了喉嚨。

  想說什麽，又說不出。

  就是無端端的委屈，心攥緊的難受。

  可她還是天後，就算難過，也隻能裝作若無其事。

  鳳熙抿緊唇轉過身，隻留下一句“再會”便邁步離開。

  走出殿門，迎麵卻正好撞上了回來的敖粼。

  看見鳳熙，他當頭便是一句質問：“你來做什麽？”

  鳳熙頓住步伐，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清男人麵上戒備和厭煩。

  唇顫了顫，她艱澀開口：“天醫說，我的身體可能……”

  “我不感興趣！”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

  那句‘我活不長了’硬生生卡在喉間。

  鳳熙看著敖粼，一陣悲涼從心口湧出。

  不知從何時起，他連好好聽她說句話都已不願……

  敖粼往前一步，帶著濃濃警告開口：“別想再做什麽，下月初一，我就會娶她。”

  鳳熙臉色驟然蒼白，眼中浮出深切痛楚。

  敖粼看著這樣的她，有一瞬煩躁，但隨即拋之腦後。

  他大步離開，獨留鳳熙孤零零站在原地。

  風揚起她的裙擺，默默無語。

  十一月初一，敖粼正式迎娶素婉。

  天宮正門，他將穿著大紅霞帔的素婉從八抬大轎中牽出，這是素婉堅持的凡人成親的步驟。

  走過三生石，敖粼突然看到了他和鳳熙曾刻下的名字。

  皺了皺眉，他有些煩躁的想：之後得叫人挪走。

  婚禮進行得很順利。

  在一聲聲祝禱中，誰也沒發現，太淵殿門口，鳳熙正一動不動的站著。

  她看著仙官高喊：“一拜天地！”

  看著敖粼牽著素婉的手，跪下朝東方磕頭。

  “二拜高堂！”

  又看著兩人再起，向北方下跪。

  視線一點點模糊，鳳熙隻覺心也被一點點掏空了。

  “夫妻對拜！”

  最後一聲，鳳熙緩緩轉頭離去。

  卻仍能聽到身後司儀高喊：夫妻，禮成！

  禮成一句落下！

  天空驀地一聲響雷，萬裏晴空轉瞬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