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作者:
季硯雲意 更新:2023-02-21 17:43 字數:5370
第064章
雲意發髻早已散亂開, 發絲沾著汗貼在頸側,渾身暈紅,虛軟無力的縮在季硯懷裏。
看著他麵不改色的將那串作惡的佛珠重新拿在掌中撥撚, 那股來不及褪去的羞恥感又湧了上來。
雲意並緊了打顫的雙腿,側過臉緊貼在季硯胸口, 不願去看。
季硯見她羞的耳根透紅,輕笑著替她攏了攏發, 語氣卻擺的嚴厲,“還敢胡來麽?”
雲意頭搖得誠意滿滿。
季硯淡淡道:“搖頭是什麽意思?”
雲意甕聲甕氣道:“……不胡來了。”
“你這張嘴……”季硯剩下的話沒說出來, 神色好氣又無奈。
這張嘴,隻會說好聽的話, 陽奉陰違的事她是最會幹,她已經習慣了對他虛心認錯,轉過頭又屢教不改。
可季硯偏偏束手無策, 他知道小姑娘是因為心裏有恐懼,幼時被父母拋棄, 後來又被他……
季硯不是不後悔, 他被氣怒的同時更多的是不舍。
他想讓雲意心安,可無論他怎麽說怎麽做,都隻是暫時的效果,這是長年累月所導致的結果,早已根深蒂固,但要讓他就此放任, 也絕無可能。
季硯從未覺得如此棘手。
他闔眼抱找雲意休息了一會兒,抬手在她肩上輕拍了拍, “讓丫鬟給你梳妝, 帶你出去走走。”
雲意靠在他懷裏昏昏欲睡, 聞言仰起腦袋,迷朦的雙眸顯出嬌憨,語調呢噥軟乎乎的反問:“去哪裏?”
季硯隻笑道:“許久沒陪你出去了,想陪陪你,不想去?”
“想去。”雲意一下打起了精神,一雙眼睛亮亮的。
季硯叫了寶月進來,手掌隨隨在雲意臀上拍了一下,“去更衣。”
雲意現在對這個舉動由其敏,感,臉頰一下就升起紅暈,喉嚨裏不受控製的細微嗚了一聲,季硯眼含興味的看著她。
寶月還候在一旁,麵紅耳赤的低著頭目不斜視,雲意臉都快燒起來了,手腳並用的從季硯身上下來。
*
等兩人收拾妥當出府已經是入夜時候,季硯帶雲意去的是她不曾去過的地方。
未下馬車,雲意就聽到遠處傳來悠揚婉轉的琴聲,空氣中也彌漫著若有似無的香氣,像是什麽極雅致之地,她也起了興致。
馬車停了下來,季硯朝她伸手,“到了。”
雲意將手放進季硯掌中,跟著他下了馬車,好奇又新鮮的看著四周。
眼前回廊折轉,架於湖麵之上,廊下懸掛著彩燈紗幔,搖曳出的光影投在層疊的水波之上,湖上還有數支小舟,也是懸燈掛花。
回廊的那頭是幾座小樓,遠遠能瞧見不少衣著光鮮的公子姑娘結伴而過。
“這是什麽地方?”雲意萬分好奇。
季硯隻牽著她的手,微笑道:“跟我走就是了。”
季硯帶著她走上回廊,何安緊跟在後麵,離得越近,曲樂聲之後的歡語笑談也更濃。
雲意隻當這裏是聽曲賞樂的地方。
走了一段,一個約莫有些年歲,卻風韻猶存的女子笑迎了上來,目光有些古怪的從雲意身上掃過,還不等她張口,何安已經先一步上前低聲與她說話。
雲意隻聽他最後說了句,“這裏不用伺候。”
季硯牽著雲意往裏走,繞過前麵激動燈火通明的翹角樓,裏麵就顯的靜幽許多,布置卻更加的精美華麗。
雲意不知不覺被帶到一處夜景極美的廊橋之上,她目不轉睛的賞著景色。
季硯看著她映著點點燈火的清透眼眸,遲疑了一下,道:“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雲意點點頭,乖巧道:“好。”
隨著季硯的腳步聲遠去,周圍除去隱約的曲樂聲,顯得有些安靜,所以雲意一下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說話聲。
“侯爺,您這邊請。”
雲意聞聲側過頭,被兩個小廝簇擁著走來的正是賀霆,她輕抬了抬眼尾,怎麽在這碰上他了。
雲意今日剛受了“教訓”,如何也不敢胡來,本想要避開,可賀霆要從那裏過來就隻有這一條路,避無可避。
她見賀霆也看到了自己,斟酌一番,隻得見禮。
“見過侯爺。”雲意輕聲道。
賀霆一走近,雲意就聞到了他身上濃厚的酒味,還有一股子脂粉想起,她皺皺眉,有些厭惡。
賀霆眯起眼打量她,因為喝過酒的緣故,他的目光由其放肆,“你怎麽在這裏?”
他眼裏不加掩飾的光芒讓雲意心上一慌,退了一步道:“我在此地等季大人。”
賀霆冷哼,季硯怎麽會來這地方?這丫頭怕是在唬自己。
賀霆吃了些酒,酒勁正上頭加上本就是來此地尋歡,這會兒看到自己惦記多時卻嚐不到滋味的美人就在眼前,心裏就跟貓撓似的。
送上門來的,他沒理由放過。
“既然遇見了,陸姑娘就本候去飲上一杯。”賀霆看著雲意的目光就仿佛是一匹餓了多時的狼,勢在必得的侵占意味讓雲意頓感慌亂。
她意識到自己平時那些周旋的手段,在賀霆麵前未必管用,雲意強自鎮定,“不若侯爺先請,小女等大人來了,再隨大人一起過去。”
賀霆眼裏浮了層陰翳,“你少拿季硯唬我。”他如毒蛇般的目光流連在雲意身上,陰冷粘膩。
雲意心裏的慌怕被再次放大。
賀霆看著她折服純\欲到極致的模樣,隻覺得心口的火燒的劇烈,“長的這幅狐媚樣子,不就是生來讓男人弄的,季硯碰過你麽……今日就讓本候來疼疼你。”
賀霆也不再跟她多廢話,那他就非要辦了她不可!
他大跨步上前,預備要把人抓入懷中。
雲意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後退,身子撞入一個寬闊的有力的胸膛,熟悉的沉水香攏住周身,雲意胸口起伏不定,緊緊攥著他的衣袍,心有餘悸道:“大人!”
與此同時,何安不知從何處一躍而出,手裏的劍鞘擋住賀霆伸長的手臂,狠戾往上一敲,劇痛讓賀霆兩隻手瞬間無力垂落,後麵的兩個小廝立刻衝上前,大驚道:“侯爺!”
賀霆咬著牙,忍痛怒喝,“是哪個想死的。”
季硯摟著雲意,沉怒的眉眼睇向賀霆,聲音冰冷,“我看侯爺喝多了酒,站不穩,讓下人扶一把。”
賀霆這才看到季硯,頓時酒醒了三分,驚怒之下卻不得不服軟,忍著痛還要麵帶微笑的說:“本候確實是一時沒站穩。”
季硯漠然看著他,“這次還好,沒摔著,若下次再喝醉,侯爺可要小心了。”
賀霆不信季硯敢真的對他做什麽,可這樣明晃晃的威脅,以及季硯眼裏一閃而過的寒光,他不確定了。
賀霆強鎮定下來,“本候還有事,先走一步。”
季硯沒有阻攔,低眸看向懷裏神色未定的雲意,眸中浮上不舍,輕聲道:“我們走。”
雲意一步都不肯離開季硯的懷抱,被他半摟半就的待著去了一間屋子。
關上門,屋裏隻剩下兩人,雲意才鬆了口氣。
季硯見她神色恢複了,出聲問道:“方才怎麽回事?”
雲意怕他誤會是自己撩撥的賀霆,解釋道:“我想避開的,他忽然過來……我沒有胡來。”
季硯點點頭,沒說話也不像生氣。
雲意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回想起賀霆方才好像要吃了自己的樣子,還是一陣後怕。
不知過了多久,隔壁屋子出然傳來一聲女子淒厲的尖叫,仿佛受了極大的痛苦一般。
雲意一驚,朝季硯看去。
季硯走到兩間屋子相隔的那麵牆邊上,朝雲意招招手,“過來這裏。”
雲意疑惑的走過去,季硯移開博古架上的一個花瓶,不知在哪裏按了一下,牆上竟然打開一個拳頭大小的暗口!
雲意震驚不已,季硯輕抬下頜,“來看看。”
雲意總覺得後頭不是什麽好的東西,她躊躇著靠近去看,那頭的畫麵讓她大驚失色。
燭光昏暗的屋子裏,一個女子緊蹙著眉,發髻散亂,滿臉痛苦的趴伏在桌上,破碎的衣衫下麵是印有一道道青紫色鞭痕的肌膚。
就在雲意驚的不知所以的時候,一條漆黑的鞭子又淩厲抽下,淒厲的呼救聲直衝入雲意耳中。
她渾身一抖,瞪圓雙眼,死死捂著嘴,她看清了站在女子身後的男人,正是剛才離開的賀霆!
他滿眼陰鷙,那張算的上英挺的臉在燭火下顯得扭曲嚇人,口中罵道:“浪/貨,再叫大聲點。”
忽然他一把掀了女子的衣裳,雲意眼前一黑,是季硯捂住了她的眼睛。
雲意轉過身,渾身發抖的撲進他懷裏。
季硯輕拍著她的後背,“害怕了?”
雲意不住點頭,臉色蒼白,緊緊摟住季硯的脖子,心裏的恐懼已經壓過了一切。
季硯抱著她輕聲說:“不是每個人都是季嘉澤,也不是每個人你都能應對,若方才我來遲了一步……”
雲意身子重重一抖,她隱約覺得今天的事蹊蹺,可她已經無暇去想,她是真的害怕了,“大人抱緊我。”
季硯依言緊緊抱住她,口中則依舊殘忍的說著,“知道害怕就不要胡來,你永遠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另一個賀霆,會用什麽手段。”
方才那女子被淩\,虐的畫麵在雲意腦中揮之不去,若今天大人真的遲來一步……
她不敢往下想,嗚咽著將季硯抱的更緊,恨不得不留一點縫隙才好。
對付恐懼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用另一種更害怕的恐懼來壓製。
季硯用了心狠的方式,來確保雲意不會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樣胡來。
他低頭輕吻雲意顫抖的眼簾,再到唇畔,最後在她耳邊低聲輕喃,“乖雲意,把所有的手段和心機都隻用在我一人身上就夠了。”
雲意愣愣抬起頭,怎麽會有人願意別人對自己耍心機使手段。
季硯再次吻住她,“相信我,我隻會對你欲壑難填,永遠會為你瘋狂。”
一字一句從二人糾纏的唇中逸出,拂至雲意耳中,她心頭不可遏製的激蕩出被需要和被真真實實在意的安心與滿足。
她屏著呼吸,身子卻在激顫,從發絲都腳趾都為之發麻。
*
季老夫人對季硯要娶雲意的事雖然還是心懷芥蒂,但除了接受也別無他法,歎氣了兩日後,她也操心的張羅起來,請人算了日子,把婚期定在四月廿三。
還有另一樁大事,就是關於季嘉澤,雲意不清楚季硯是怎麽與季五爺說的,隻知道兩人長談了一番之後,季五爺最終同意了讓季嘉澤棄筆從戎,她也總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事情定下之後,季嘉澤決定不日就動身去軍中,出發那日,雲意和季硯一起去送行。
季嘉澤一襲墨色勁裝,輕裝上路,隻帶了兩名護衛。
雲意看他神色瞧著比上回相見好了許多,隻是臉上到底還是失去了那份爽朗可以感染人心的笑容。
她垂下眸,感慨萬千。
季嘉澤這一去,不知何時才會回來。
季老夫人和五夫人皆是萬分不舍的拉著他千叮萬囑,季嘉澤一一應下,低啞著聲音道:“老祖宗,千萬要照顧好自己,外麵風大,母親快扶老祖宗進去。”
五夫人垂首抹淚,望著兒子哽咽著說:“一路小心,母親等著你回來。”
季嘉澤雙眸也濕潤了,“母親放心,我看著母親進去。”
五夫人深深看他,不舍全在眼裏,她忍下淚別過頭,扶著季老夫人往府中走。
季嘉澤走到馬邊,反複捏緊韁繩,終於還是回身靜靜看向雲意。
雲意心頭沒來由的一疼,朝季硯望去,見他輕輕點頭,才走過去道:“四公子,一路平安。”
季嘉澤以為自己已經能足夠坦然的接受現實,可聽到她忽然轉變了的稱呼,心裏還是不可遏製的痛了一下。
以後自己連再叫她一聲雲妹妹的資格都沒有,而那聲六嬸他更無法說服自己喊出口。
他之所以一刻不停的要趕去軍中,就是怕自己做不到笑看著她出嫁。
季嘉澤聲音幹澀的說:“我知道是你讓六叔去說服我父親的。”他緊抿唇角,“多謝。”
雲意如何承的住他的這聲謝,她局促的搖頭,“我知道那是你一直以來心中所願,我想讓你開心一些,你不用謝我。”
季嘉澤看著她此刻眼睛印著的皆是他的身影,忍不住生出妄想,雲意是不是也有一些在意他……旋即他又驅散念頭。
他知道自己和雲意已經絕無可能。
季嘉澤翻身上馬,如從前一般看著她,認真地說:“這次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季嘉澤帶著護衛策馬遠去,季硯走上將雲意摟入懷中,“他定會比現在更有作為。”
雲意將臉貼在季硯胸膛,看著季嘉澤逐漸消失的身影,用力點頭。
*
很快季閣老娶親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朝野。
散了朝,季硯與一眾官員往殿外走,不住有人上前道賀。
吳侍郎從一旁走來,“恭喜季大人,好事將近。”
季硯笑回道:“吳大人客氣,屆時來府上一定要多喝兩杯。”
季硯與他笑談著,腳下步子不停,連吳侍郎相邀他去小酌,他也推了。
季硯一路走出金水橋,等他坐上馬車回到府上,看著點空落落的見山遠,才有些遺憾的笑著搖了搖頭,他怎麽忘了,小姑娘這幾日都不在。
季老夫人是個看重規矩的,成婚前一月,未婚夫妻若是相見會犯了忌諱,不吉利,所以讓雲意住去了事先準備好用來迎親的宅子。
季硯自然舍不得放人走,但是有些事情他願意相信,他希望他們再沒有任何波折。
雲意自己住著倒也不無聊,甚至有些忙不過來,不說季舒寧隔三差五來看她,光是季家另外幾房的夫人就不時來和她談天。
到了成婚前三日,光是媒人,全福人和送親的人就來了不下十幾個,全都住到的府上,熱熱鬧鬧的操持起來。
“龍鳳燭要擺正了,喜字再多貼兩個,多的紅綢都收拾了掛外麵去。”媒人一絲不苟指揮著下人布置屋子,兩個人小丫鬟抱著紅綢往外走。
其中一個看了眼飄著蒙蒙細雨的天道:“明日就是大喜的日子了,怎麽這雨都下了兩三日了,怎麽一點沒有要停的意思。”
另一個跟著點頭,大喜的日子下雨,雖說沒什麽忌諱,但總是有些遺憾。
一直到第二日清晨還在飄雨,就在眾人都以為雨不會停的時候,隨著迎親鞭炮聲傳來,一抹日光從層疊的雲層穿透而出,雨水也漸漸停止。
“出太陽了!這真是喜事撞喜事,好大的日子。”媒人在雲意身旁喜出望外的說。
一個丫鬟從外頭跑進來,滿臉喜氣道:“迎親退伍馬上就到了。”
雲意一襲大紅的嫁衣,更襯的玉骨冰肌,美豔不可方物,她唇畔挽笑望著窗外,耀眼的日光毫不吝嗇的灑下來,將一連數日的陰雲一掃而空,隻剩殘留在葉瓣上雨滴靜靜滴落。
耳畔是媒人的笑語聲——
“這是老天爺在催嫁,連天公也覺得這門親事好呢。”
作者有話說:
完結啦!寶子們我們下一本《貪求》再見~
祝大家國慶節玩得開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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