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想不想吃肉？

  送走村長，外麵的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

  小嫣然抱著弟弟站在門口，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小臉上滿是不敢置信。

  怎麽隻是簡單地哭著解釋了一下。

  這件事的結局就反轉了呢？

  她愣愣看著夏悠悠走出去的背影。

  咬了咬唇，壓不住心中疑惑。

  而此時的夏悠悠，顯然沒什麽心情給她解釋。

  上山下山跑一趟。

  回來還要教小屁孩和極品鬥智鬥勇。

  中午吃了的窩窩頭早消化沒蹤影了。

  再不把肚子填飽，都覺得對不起這隻自投羅網挑釁她的的野兔。

  借著明亮的月光。

  夏悠悠將野兔拎到柴房門口。

  搞了一大盆水，就開始用匕首處理皮毛和內髒。

  她的動作利索熟練。

  蹲在東廂房門口的姐弟都看呆了。

  不一會兒，小院又架起柴火堆。

  火光晃蕩，照耀著夏悠悠單手托腮，認真烤兔肉的臉龐。

  這隻成年公野兔不肥。

  但也還有一層薄薄的脂肪。

  去掉毛皮內髒，連皮帶肉一斤半多放到烤架上。

  省了涮油的步驟。

  不，確切來說。

  原主家裏現在也沒油可拿出來涮烤肉。

  不僅沒油，連鹽啊之類的調料也找不到半點。

  充分表明了原主從不開火燒飯的事實。

  所以，想吃上美味的烤兔肉，還得靠她下山順路弄回來的蜂蜜。

  想到這，夏悠悠就用筷子，將竹筒裏蜂蜜一點點抹在已經泛起一絲熟黃的兔肉上。

  再把串兔肉的架子轉個圈，涮涮蜂蜜烤外皮。

  噗嗞——

  烤出來的薄油就滴落在柴火上，滋滋作響的同時，還散發出陣陣誘人的肉香……

  東廂房門口。

  弟弟直勾勾盯著夏悠悠手裏的烤肉，饞得直流口水，“唔……姐姐，好香……”

  小嫣然本來不餓的。

  但看到烤肉的香味實在霸道，直衝入鼻，半點不給她抗拒的機會，就導致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她又羞赧又懊惱，捂住弟弟的眼睛，“別看了。又吃不到。”

  弟弟委屈地癟了癟嘴，把頭朝她懷裏埋，不說話了。

  小嫣然咬了咬唇。

  她這話又沒說錯。

  因為不久前，她求夏悠悠留下他們，隻要給一口飯吃就好的話，對方並沒有給予答複。

  她摸不準夏悠悠到底是什麽態度。

  不回答，能不能算默認？

  兔肉被夏悠悠翻來覆去烤著。

  裏裏外外刷了好幾次的蜂蜜。

  外表皮泛起一層好看的焦黃色，夾雜著一縷甜絲絲的蜜香，一個勁地往鼻子裏鑽。

  夏悠悠忍不住了。

  撕下一塊肉，邊吹邊塞進嘴裏，嚼吧嚼吧咽下。

  肉的滋味和幹巴巴的窩窩頭簡直天差地別！

  這一刻，她才有點還活在人間的真實感。

  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不一會兒，就剩下半邊了。

  夏悠悠這才將視線落在東廂房門口坐著的小女主姐弟。

  小反派弟弟大概是饞哭了。

  這會兒在小女主懷裏小聲抽泣著。

  而小女主掩耳盜鈴地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朝她這邊看。

  夏悠悠微挑眉，莫名覺得這倆小屁孩有點可愛。

  這麽一想，她就起身，朝小屁孩們走了過去。

  小嫣然聽到腳步聲，放下遮擋眼睛的雙手。

  就見夏悠悠拿著一隻烤得香噴噴的兔腿在她麵前晃悠兩下，問她：“想不想吃？”

  “想！”小嫣然本能脫口而出。

  又香又甜的烤肉味鑽進鼻子裏，把她壓抑許久的饑餓感徹底勾出來，眼睛一亮，既興奮又帶著小心翼翼接過夏悠悠遞來的烤兔腿肉，“我、真的可以吃嗎？”

  “嗯。”

  夏悠悠語氣微頓，“不過……”

  正準備啃兔腿的小嫣然動作頓時一僵，愣愣看著夏悠悠，發現對方的視線落在自己懷裏的弟弟身上，頓時又警惕起來，慌亂地將兔腿塞回夏悠悠手裏，咬牙道：“我……不賣弟弟。”

  “誰要你賣弟弟了？”

  夏悠悠輕嗤一聲，幹脆把另外一隻兔腿也撕下來，塞小女主手裏，“你們姐弟倆，我一個都不賣。之前你求我的話，我考慮了一下。留你們一口飯吃不難，問題是你們要給我什麽樣的報酬。”

  “等你們賺夠銀錢還我，未免也太久了。沒法回本，不劃算。”

  小嫣然聽到這話，心口一緊，“那……要怎樣？”

  夏悠悠看著小女主一臉緊張無措的表情。

  莫名產生了一種拐騙小朋友的罪惡感。

  她不自在地輕咳兩聲：“暫時沒想好。在我想好向你們姐弟索取報酬之前，就先聽我的話，我讓你們幹什麽就幹什麽。”

  就這麽簡單？

  小嫣然覺得這個要求有點不可思議。

  但很快，她想到爹爹新娶的妻子。

  平日裏不就喜歡把她當下人使喚嗎？

  一個不高興，就關進柴房裏，饑一頓飽一頓，有時候還要用鞭子抽打她，看她掙紮哭泣取樂。

  難道夏悠悠也想這樣？

  想到這，小嫣然的臉色又驟然一片慘白，小身板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可比起挨打，餓得快死的感覺，讓她更加難受。

  她寧願挨打，也不想和弟弟一起餓死在外邊。

  小嫣然咬咬牙，眸底劃過一抹堅決，紅著眼眶對夏悠悠說：“好。我答應你。不過我弟弟還小，他可能不太能聽你的話……”也受不了你的打，他會被打死的。

  “嗯，你可以好好教教他。”因為她可沒那麽多耐心，最多隻能保證兩個小屁孩不死在她手裏頭。

  “我……我知道了。”

  夏悠悠見小女主一副強忍著害怕馬上快哭出來的樣子，就覺得有點奇怪。

  她提的要求很過分？

  讓倆小屁孩聽話，隻是不想讓他們礙著她以後要幹的事而已。

  再加上‘劇情’這個定時炸彈。

  既然暫時摸不透，不如先把人留在身邊。

  一旦發生變故，也能第一時間察覺。

  這樣的話，就算死，也能死得明白些。

  “吃吧。”

  夏悠悠懶得多想，讓小女主趕緊吃兔腿。

  ===第10節===

  小嫣然聽到她的話，一邊將一隻兔腿喂給弟弟吃，一邊自個狼吞虎咽地啃起來，姐弟倆吃得滿嘴流油，一臉滿足。

  夏悠悠吃完剩下的肉，回屋時才想起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視線落在八仙桌上放著的空蕩蕩的陶碗上。

  要是沒記錯的話，出門前，碗裏還裝著兩個窩窩頭。

  “哪去了？”

  夏悠悠小聲嘀咕了一句，“老鼠叼走了？”

  算了。

  反正她也不愛吃。

  老鼠喜歡吃就給老鼠吃唄！

  好在這個穿書世界的朝代在衣食住行上接近花國曆史中的唐代，唯一不同的是齊、燕國正處於分裂時期，有戰亂。但隻要有錢，應該也不愁吃喝躺平當鹹魚。

  明天她去趙氏那拿回銀錢，就買點好的米麵。

  所以，沒什麽可慌的。

  想辦法搞錢就行！

  東廂房門口。

  吃完烤兔肉的小嫣然也不好繼續帶著弟弟賴在夏悠悠門口，怕夏悠悠煩了他們，就起身，走回柴房。

  然而，沒等進柴房，夏悠悠就先喊住了他們，“你們回西廂房睡。”

  西廂房在東廂房左側，麵積比東廂房小一半。

  但裏麵有床鋪，之前裴晏在的時候，就帶兩個小屁孩在西廂房睡的。

  一聽可以回西廂房睡。

  小嫣然眸子又微微亮了起來。

  這不就意味著，自己和弟弟不用再蜷縮在角落裏和老鼠一起睡了？

  她開心地抱緊了弟弟。

  隱約感覺，夏悠悠這個妗娘和她爹新娶的妻子是不一樣的。

  至少，夏悠悠沒再讓他們姐弟睡柴房了。

  小嫣然想對夏悠悠說謝謝。

  但還沒來及說，東廂房的門就關上了。

  小嫣然臉上的笑頓時一僵，眸光暗淡下來，隻好牽著弟弟的手走向西廂房，“我們回去睡覺吧。”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肉，總算不用挨餓的緣故。

  弟弟小臉紅撲撲，聽到姐姐的話，笑得格外開心，問：“姐姐，我們明天還能吃肉肉嗎？”

  小嫣然看了眼緊閉的東廂房門。

  胸腔熱熱的，燃起一絲希冀，小聲對弟弟說：“隻要你乖乖聽話，妗娘肯定會再給肉我們吃的。”

  弟弟揚起一抹大大的笑，乖巧點頭，“嗯！瑜兒一定聽話！”

  “不過，姐姐，如果不聽話，我們還能有窩窩頭吃嗎？”

  小嫣然：“……！”

  她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

  妗娘肯定知道是她偷走了窩窩頭的吧？

  小嫣然不安地咬著指甲，躺在床上糾結許久，睡過去前迷迷糊糊下了決心，“先睡一覺，明天……我明天就去跟妗娘坦白……”

  但願妗娘不要生氣。

  就算生氣，也隻打她一頓……嗚。

  ……

  次日，村裏的公雞剛開始叫。

  夏大山就來敲門了。

  昨晚又當夜貓子燒水洗了個澡的夏悠悠，不出意外被他的大嗓門吵醒。

  打開門一看，就對上了夏大山那張憨憨的國字臉，以及站在他身側，低著頭的趙氏。

  “大妹，我是帶你嫂嫂來還銀錢，和給兩個娃道歉的。昨兒個回去，我已經狠狠地教訓了你嫂嫂，她往後不敢在你跟前耍心眼了。她要敢幹，你就同哥哥說，哥哥休了她！”

  夏大山這話沒半點玩笑，是很認真地對夏悠悠承諾。

  而趙氏聽到他的話，也渾身顫抖，把頭埋得更低了，小聲抽泣著，她是真的怕了。

  除了昨晚被夏大山拎回去狠狠教訓一頓外。

  村裏都在傳她要當拐子，偷自家小姑子娃兒賣的事。

  這讓趙氏徹底沒了臉麵。

  萬一夏大山真休了她，也就隻能離開這淦陽村。

  可身無分文的她，離了夏大山和淦陽村，要怎麽活下去？

  所以，哪怕再不甘心怨恨，趙氏也不得不暫且隱忍，過來夏悠悠這邊伏低做小。

  “說你呢！”

  夏大山推了趙氏一把，“臭婆娘，快把大妹那五十兩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