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心意

  　　“好啦好啦，我的也介紹完了，去看看大姐的！”陸三妹拍拍衛菁菁的背，笑著說：“我的東西都是撿現成的，大姐的才費了不少心思呢！”

  　　剛才自己的東西好好推銷得到了好的效果，這下也要替大姐說一兩句話不是？

  　　衛菁菁跟著她興致勃勃地到了大姐的身邊。

  　　其實要說起禮物，她在現代的時候不知道收過多少份了，貴的，稀奇的，手工的，都有不少。

  　　但是還是第一次收到這麽誠意滿滿又十分實用的東西，尤其是在七十年代，誰家裏不缺幾口吃的？

  　　陸大姐被陸三妹這麽一說心又有點虛了，她確實是好好準備了，從上個月就開始一針一線地縫了。可是這趟過來看著弟妹的衣裳，又覺著自己準備的那些自我感覺良好的“好東西”她可能會看不上眼。

  　　但是人已經被叫到了跟前，她就拿出來仔仔細細地介紹：“弟妹，這些是我給孩子做的尿布和小衣裳，你看看，喜歡不？”

  　　她還在心裏忐忑，卻不知道衛菁菁早就看亮了一雙眼。

  　　這些小東西是她不熟悉怎麽做的，也還沒有開始做準備，今天看見這些東西倒是提醒了她。

  　　該開始準備些東西了，不然雖然現在懷孕才四個月，但是雙胞胎早產的多，不能按正常孩子的出生月份算，而且什麽都得準備雙份的。

  　　“喜歡，摸著可真舒服。”衛菁菁笑得眼睛眯眯的，她又聞了聞，驚喜地說：“太陽的味道！”

  　　雖然她知道是俗稱“蟎蟲屍體的味道”，但是不可置否的是這樣的味道很好聞，聞著讓人很舒服。

  　　修門的陸征看見那邊的景象，也是笑了。

  　　陸大姐看她是實打實的喜歡，也高興了，她說：“你放心，這些用的都是我攢的布，覺著合適才拿來做的，。沒給人用過穿過的，做完就洗了曬幹收得好好的。”

  　　她說著，手輕輕地放在了衛菁菁隆起的肚子上，“沒想到是雙胞胎，十條肯定少了，我回去再做一些，下次給你送來。”

  　　陸三姐聽了這話又起了一陣羞愧，是啊，雙胞胎，卻遭人這樣說了。

  　　要是弟妹知道了該多難受？不行，她得告訴陸征，還得自己去那群人裏鬧一圈，給菁菁把這個名聲給澄清了。

  　　哎，主要是自己，這麽容易就輕信了別人的話。

  　　衛菁菁問：“十條也不夠嗎？”

  　　她倒是沒有想要大姐多準備的想法，就是單純的很好奇，雖然尿布不比尿不濕，濕了就得換。但是十條尿布，一人五條了都，還不夠呀？

  　　陸大姐在她的頭上輕輕彈了一下，失笑說：“傻姑娘，你以為小孩出生了幹嘛呀？不就是吃了拉，拉了又吃？十條一個孩子一天還有可能不夠，兩個呀至少還要多個十條。”

  　　陸三妹和陸二姐都深以為然，她們當時生孩子的時候也不清楚。

  　　陸三妹還算好，婆婆和妯娌都會幫上一手，後來生了孩子慌慌張張的也有妯娌給送幾塊用過洗幹淨的尿布應應急。

  　　陸二姐就慘了，床鋪不知道洗了多少次。她也沒人幫忙，一生完孩子就要自己管自己和孩子了，那時候還是大冬天，一切都是自己幹，差點沒凍死。

  　　“等到時候我給你做，再做二十條，說什麽都夠了。”陸二姐下定決心似的說。

  　　衛菁菁腦子一懵，脫口而出說：“這麽多尿布，多難洗啊！”

  　　她剛才腦子一直在盤算，一人十條，一天二十條，這不是整天都花在洗尿布上麵了？

  　　咋小孩這麽多屎屁尿呢？！

  　　陸三妹聽著笑了，“原來你在擔心這個，沒事，你讓你男人洗，你男人可能耐了——”

  　　她邊說還要求證：“是不是啊陸征？”

  　　在客屋外麵修門的陸征一直聽著，正腦補一天拉這麽多的到底是個啥，就猝不及防被叫了一聲。

  　　他難得地有些失神地“啊？”了一聲。

  　　陸大姐說：“讓你洗尿布，你還不樂意啊？”

  　　他沒表態，幾個女人的眼神就都在他身上了，他趕緊說：“沒，我樂意。”

  　　陸征這樣子落到了幾個女人的眼裏別提多新奇了，一個笑了就都沒忍住笑了。陸征不明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又開始幹活了。

  　　衛菁菁看他這樣是越來越覺得可愛得緊，小弟弟陸征，晚上有得嘲笑咯～

  　　“這還差不多。”陸三妹點點頭。

  　　後來陸大姐又陸陸續續從她的筐裏拿出了幾件小孩的連體衣裳。

  　　剛才的尿布是用碎布拚湊出來的，現在的連體衣就是整塊的布了，四身，兩身厚的兩身薄的，都是新的，做得稍微大點，邊角縫得很仔細。

  　　衛菁菁看著有些神色複雜，她原本以為剛才那些尿布就算完了，沒想到還有。

  　　現在弄布不容易，要票的，城裏上班的還好，每個月還能有點布票發，村裏的弄布票就難了。黑市有，但是黑市的價格也高。

  　　大姐看著就不像是有什麽閑錢的人，她的棉衣上布丁密密麻麻的，袖子看著都是重新接上的，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小孩的衣裳改大了穿著的。

  　　“這太珍貴了。”衛菁菁小聲說。

  　　她之前從秀姐那裏聽說過，村裏的新生兒都是穿哥哥姐姐留下來的舊衣裳，尿布也大多是用做不了衣裳但是還能用的布做的。

  　　原本看見有布，還以為是大姐拿了一些自己家小孩穿過用過的過來。畢竟重新做是很奢侈的，小孩長得也快。

  　　沒想到都是新東西。

  　　陸大姐看見她一張帶著內疚的臉兒，心裏頭一暖，她摸著衛菁菁的手說：“早就盼著有這一天了，之前征哥兒為我們存了那麽多糧食，我也一直為著他以後的媳婦孩子存著東西。這麽多年存來的，不多，但是希望你喜歡。”

  　　“哎！”衛菁菁重重地點了點頭。

  　　陸大姐笑著又從筐子最底下翻了個掉色掉得不成樣子的藍布包著的東西上來，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麵打開。

  　　這下才是把桌上的衛菁菁和陸二姐都看直了眼。

  　　裏麵是一件白色的高領毛衣，軟糯的毛衣針腳勾得又細又密，看著就保暖得很。

  　　“沒想到不是？有孩子們的當然就有你的，這是我和三妹一起存的線織的。”

  　　陸三妹吐吐舌頭，“我不會織，把毛線都托人給了大姐，讓她織的。”

  　　衛菁菁下意識這件禮物就不想收了，她把毛衣推過去，“大姐，這個我真的不能要。”

  　　她去供銷社問過，毛線很貴，論斤賣的。

  　　這麽厚實有分量的衣裳，得花她兩多少積蓄？大姐和三姐看著也很瘦，雖然沒有那時候的二姐那樣瘦骨嶙峋，但是看著也是過得很辛苦的。

  　　她過得並不難，甚至都算是很好的了，坦蕩地收兩個姐姐的禮物，她做不到。

  　　收下吃的和尿布，還有孩子們的衣裳，她覺得自己臉皮已經夠厚了。她不是看不出，兩個姐姐都是撿的自己最好的東西在送給她。

  　　“是不是不合身？還是你不喜歡？”陸大姐問。

  　　陸三妹看弟妹不要，也有點急，“菁菁，這個毛線很舒服很暖和的，要不讓大姐給你改改？”

  　　“不是——”衛菁菁為難地搖搖頭。

  　　但是要怎麽說才好，怎麽說才能讓人舒服又能讓她們收回去。

  　　那是什麽陸大姐就懂了，她說：“別想別的，這是我們該的。”

  　　衛菁菁喉嚨一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是禮物，也是心意。

  　　以後想方設法也得送回禮物給她們，她有點後悔，這麽久一點東西沒準備，也一點預料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