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許意安勒馬停下，身後人依舊無聲無息，隻是呼吸越發粗重。

  下一瞬，許意安背後一冷，隨即重物落地的聲音猛然響起，她驚慌回眸，卻見沈楓眠雙目緊閉，背上赫然突出一截箭尾！

  許意安瞳孔驟縮，手中韁繩一抖，身下汗血馬仰頭嘶鳴一聲，將許意安甩了下去。

  許意安顧不得身上痛楚，徑直奔向倒在血泊中的沈楓眠。

  “沈楓眠，你怎麽了？你別嚇我？”許意安無措的扶起他，用手輕輕拍他的臉。

  可懷中的人卻給不出任何回應。

  許意安忍著心中的驚懼彷徨按上了沈楓眠的脈搏，虛弱又紊亂，她臉色一白，抱著沈楓眠的身體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公主別怕。”突兀的聲音在許意安耳畔響起，她垂眸，卻見沈楓眠微微睜開眼睛看著她。

  許意安語氣放輕：“感覺如何？我帶你去最近的城鎮找大夫。”

  沈楓眠沒什麽力氣，但還是艱難的抬起手，用指腹擦上她的眼瞼：“抱歉，又讓公主哭了。”

  許意安下意識擦了擦眼睛，觸手一片濕潤。

  沈楓眠氣息不穩，聲音卻溫和至極：“臣知道了很多事情，那些公主做了卻沒說的……臣知道現在說對不起已經晚了，隻是……”

  他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許意安，若時光倒流，我一定不會負你。”

  許意安看著他的慢慢閉上眼，心裏的震顫無法言說，這一刻，她什麽都豁出去了。

  “沈楓眠，你要活著，隻要你活著，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

  她永遠記得那個夜晚，月色明亮如水，可她的心裏卻布滿陰霾，冰冷的靈堂中，像是潛伏著噬人的野獸，蠢蠢欲動。

  是沈楓眠進來，將無邊黑暗撕開一個角，將她帶到光明之下。

  此後經年，她什麽都不求，隻求他在身邊，歲歲年年。

  隻是此刻，許意安才知道，自己沒有看上去那麽堅強，在她心底深處，依舊是期待著沈楓眠的回應的。

  就在沈楓眠的身體慢慢從熱轉冷的時候，一個焦急的聲音響起：“許意安，你怎麽樣了！”

  許意安猛然轉頭，看著玄清，眼裏爆發出巨大的希冀：“玄清，我沒事，但楓眠他……”

  玄清沉聲道：“山匪已經解決，你起來，我的人裏有大夫。”

  許意安想起在南靖巫醫的本事，心裏的慌亂漸漸平靜，她踉蹌著站起身，看著玄清抱起沈楓眠朝某處走去。

  馬車外，許意安和玄清並排而立，臉上是無法掩飾的焦灼。

  玄清側頭看著許意安的側臉，心裏漸漸苦澀。

  無論過去多久，她隻要見到沈楓眠就會失去分寸。

  沈楓眠是她的劫難，而她，卻是自己的劫難。

  兩人一時無言，心裏都裝著自己的心事，等了許久，才等到馬車內的巫醫出來。

  許意安張了張嘴，問道：“他怎麽樣？”

  巫醫點點頭：“情況不算嚴重，已經穩定了，接下來隻要靜養便可。”

  許意安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她道了謝，徑直上了馬車。

  巫醫看向玄清，見他神色怔然，隻能在心裏暗歎，他走到玄清麵前：“少主，萬事不可強求。”

  玄清雙手用力攥成拳，指甲陷入掌心，卻在片刻後緩緩鬆開。

  “我知道了。”

  馬車內。

  沈楓眠陷入昏迷，嘴唇有些發白，但呼吸卻比之前平穩許多。

  許意安慢慢坐下，用一邊沾了水的帕子給他輕輕擦拭。

  沈楓眠似乎並不舒服，動了動身子，呢喃道：“意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