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殿中氣氛一時冷肅。

  沈楓眠垂下眼，正要請罪，卻聽許意安笑著開口：“是我讓他去的。”

  沈楓眠頓住，目光詫異地落在她身上。

  許意安神色淡然：“太傅府中嫡女善製香，我很喜歡，便讓駙馬替我多跑了幾趟。”

  許明稷心中暗歎，隻得放下此事：“如此就好。”

  之後，許意安進了禦書房，沈楓眠獨自離宮。

  直到深夜，許意安才出宮。

  朱雀大道上卻燈火通明，行人鱗次櫛比。

  侍女忙道：“公主日理萬機，許是忘了，今日乃是重陽節。”

  許意安回神，緩緩開口：“本宮自己走走，不用跟著。”

  話落，她戴上帷帽，信步朝人群中走去。

  街上四處都是燈和花，一片國泰民安的景象。

  許意安看著，本來沉重的心舒緩了些許。

  她停在一架傘牆前，正看著傘上花紋，一個熟悉的稱呼忽然灌入她耳中。

  “眠哥哥，你被迫與公主成婚三年，真沒有一點動心嗎？”

  許意安渾身一僵，她轉頭，看見了隔壁攤子背對著她的一對璧人。

  她看著沈楓眠抬手，將一束丹桂遞給雲箏，低沉聲音隨之響起。

  “我可立誓，若我對她有半分情意，就讓我不得好死。”

  許意安一瞬麵無血色。

  但她隻是靜靜的站著。

  是啊……她不是一直知道，若不是她，如今那兩人應該琴瑟和鳴。

  許意安垂眸不想再看，腳步有些淩亂的轉身離開。

  她沒看見，沈楓眠在她走後便轉身朝她的背影看了一眼，隨即對雲箏道：“請師妹替我將丹桂轉交給老師，我今日還有要事，還需先行一步。”

  ……

  許意安回到府上便開了酒，菊花酒清冽，正應景。

  不過她就沒想的是，沈楓眠竟也沒多久就回來了。

  看著許意安眼前的酒杯，沈楓眠淡淡開口：“公主何時有了偷聽的習慣？”

  許意安一怔，沒理會這番嘲諷，隻說：“你何苦發下那樣的重誓？”

  沈楓眠一臉漠然。

  “隻有違背誓言，才會遭受天譴，而臣，至死都不會愛上公主。”

  許意安心口似被狠狠紮下一刀，連帶著喉嚨都湧起一股血腥氣。

  半響，她才說：“如此便好。”

  這樣日後她死了，沈楓眠也不會傷心。

  聽著她輕描淡寫的話語，沈楓眠陡然眸光一厲，心裏湧上一股莫名的煩躁。

  他壓下情緒，說起了另一件事：“敢問公主，聖上今晚可提及北疆戰事？”

  沈楓眠的父兄都死在與北疆的戰場上，他對北疆的恨意比誰都深。

  許意安頓住，下一刻，卻見向來矜傲的沈楓眠竟直直跪在她麵前，目光灼灼：“北疆屢犯邊境，臣鬥膽，請公主準我上戰場，揚我國威！”

  許意安眼前浮起三年前沈楓眠從戰場被送回都城，毒發瀕死，沈老將軍痛心哀求她的畫麵。

  “公主，老臣不求他建功立業，隻求他安穩一生！”

  “老將軍，本宮答應你，有生之年，護他周全。”

  思緒回籠，許意安硬起聲音：“此事無須駙馬操心，去北疆戰場的將領，本宮已選定陳將軍。”

  她又冷冷開口：“今日不是十五，駙馬不必來我房中。”

  說罷，許意安拿起酒壺起身便走。

  沈楓眠猛然攥緊了拳頭。

  他冷聲道：“公主真要為一己之私將我困在這牢籠裏，哪怕大敵當前也不願放手？”

  許意安呼吸一窒，她沒有說話，徑直離開。

  沈楓眠看著許意安的背影，眼裏全是不甘。

  靈覺寺。

  玄清打開寺門，視線落在許意安毫無血色的唇上。

  他臉色一變，上前扣住她的手腕。

  許意安隨他號脈，聲音輕緩：“我又來找你喝酒了。”

  玄清佛子般的麵容浮現一抹焦急：“許意安，你再這般折磨自己，最多三月，我就該給你刻長生牌了！”

  話音剛落，許意安就直直倒在了他懷中。

  直至第二日傍晚，許意安才回了公主府。

  推開房門，卻見夕陽殘影中，沈楓眠等在案前。

  他抬眼看清許意安，聲音裏帶著徹骨寒意：“貴為公主，卻跟山野和尚苟合，臣真是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