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寥寥幾句，可每個字都像是充斥著林允的無奈和心酸。

  半敞的門被推開，傅父走了進來。

  他開了燈，整個客廳亮堂起來，卻有著說不出的空寂。

  看著沙發上神情呆滯的傅北辰，他又是氣又是心疼：“林允都已經離開三個多月了，你還要頹廢到什麽時候？”

  傅北辰眸光閃了閃，始終不言。

  從林允離開的第一天，他的整個世界好像已經失去了色彩。

  連最基本的喜怒哀樂，都變得無比遲鈍。

  見他不肯說話，傅父終於還是將好不容易查到的一個消息說出來：“臨川市有家特殊療養院，在三個月前登記了十個漸凍症患者如入院信息，病人所有的信息都是保密的，不過有兩個病人和林允的基本情況很像。”

  聞言，傅北辰眼中終於有了光芒。

  他緊盯著傅父，生怕他是在安慰自己：“爸，你說的是真的嗎？”

  傅父皺起眉：“當然是真的。”

  枯竭的心仿佛下起了甘霖，讓傅北辰重新找了希望。

  他沒有一秒猶豫，立刻讓唐輝買了最早的機票。

  淩晨五點，他匆匆趕去機場。

  經過兩個小時的飛行，傅北辰到了臨川市。

  按照傅父給的地址，又做了三個小時的車才到達療養院外。

  這裏很安靜，道路兩邊的樹木茂盛，一陣風吹過，樹影斑駁如星。

  空氣彌漫著花香，遠離城市的車水馬龍，每一處都寧靜無比。

  站在療養院門口，傅北辰隻覺心都快要蹦出了胸膛。

  期盼、擔憂和恐懼擠壓著思緒，讓他更加害怕如果林允不在這兒，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幾番深呼吸，傅北辰才邁開腿跨進去。

  導醫台，一個護士正記錄著什麽，見傅北辰進來，禮貌詢問：“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主您的？”

  傅北辰沉聲問：“我想問一下，這裏有一個叫林允的漸凍症患者嗎？”

  聞言，護士打開電腦，開始翻找入院記錄：“請稍等，我幫您查一下。”

  這一刻，每一秒都仿佛變得很是緩慢。

  他甚至不敢大口呼吸，似是會影響到最後的結果一樣。

  終於，護士開了口：“有，她是三個月前自己來的，就在後麵的3號住院樓。”

  當聽見這確切的答案，傅北辰的心突然顫了顫。

  他匆匆道了謝，按照護士的指向朝3號住院樓快步而去。

  路上，身邊路過各種病人。

  大部分都拄著拐和坐著輪椅，大到白發蒼蒼的遲暮老人，小到才學會走路的小孩。

  一路詢問，傅北辰兜兜轉轉找到複建室的林允。

  當視線觸及到那日思夜想的人的一瞬，傅北辰紅了眼。

  三個月不見，林允更瘦了。

  她穿著寬鬆的病號服，長發變成了齊肩短發，纖細的胳膊撐在雙杠上，汗水從她滿是倔強的臉劃過。

  她好像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像個剛學走路的孩子，笨拙挪著左腿????。

  看著終於能動的腿，林允漲紅的臉忍不住多了分笑容。

  抬頭見，不偏不倚撞上門口傅北辰的目光。

  有一瞬，她都沒能認出眼前的男人。

  三個月不見，他憔悴了好多，眼神也不似從前冷冽，隻有滿目滄桑。

  林允緊縮的瞳孔顫了顫：“你……”

  話還沒說完，傅北辰突然上前，將她死死抱進懷裏。

  熟悉又久違的懷抱讓她呼吸都不自覺放輕了。

  是夢嗎？

  傅北辰怎麽會在這兒？

  懷中的充實讓傅北辰人忍不住落了淚：“我終於找到你了……”

  沙啞顫抖的聲音滿是失而複得欣喜。

  林允紅了眼：“我說過不要來找我了。”

  她好不容易熬過了思念的折磨，為什麽他又出現了，為什麽又一次動搖了自己的心……

  像是怕她再推開自己，傅北辰慌忙收緊手臂：“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允允，你可以不把我當成丈夫，隻要讓我留在你身邊，無論什麽身份，我都接受……隻要，讓我留下……”

  聽著他幾近哀求的言語，林允淚意湧上眼眶。

  良久，她才嘶聲開口：“傅北辰，你能承受沒有回報的付出嗎？”

  在很快到來的未來，她將無法回應所有人的好，包括傅北辰的愛。

  傅北辰緩緩放開手，看著林允含淚的雙眼，一字字道：“你還在我身邊，已經是最大的回報。”

  一句話刺進林允心口，讓她淚水滾落。

  慢慢地，她靠到傅北辰懷內：“嗯……”

  傅北辰抱著她，隻覺心底那被挖空的一角被慢慢填滿。

  隻要她還存在，存在過，他永遠都不會停止愛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