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夭折

  　　沒有人注意，不代表沈貴人自己沒有注意到。

  　　二皇子出事，壽宴自然是不好繼續下去，所有人都離席，沈貴人自然也離席了，她回了自己宮中，叫伺候的奴才都下去，屋子裏隻點了一盞燈。

  　　燭光有些晦暗不明，她緩緩走到床邊，竟發覺枕邊多了些什麽。

  　　她一愣，將那東西拿起來，那是一枚同心結，看了這一看，她淚流滿麵。

  　　這時候外頭宮女進門，此人是沈貴人陪嫁丫鬟素秋。

  　　素秋看著沈貴人淚流滿麵的模樣抿了抿嘴唇：“貴人別哭了，如今前頭事兒沒有定下來呢，叫人瞧見了不好。”

  　　“你說的是。”沈貴人呼出口氣來，將那同心結遞給素秋：“燒了吧。”

  　　素秋一愣：“貴人……”

  　　“前頭的事兒還沒定下來，無論結果如何，這東西放在我這兒不安全，燒了吧。”

  　　素秋接過那同心結藏起來，她道：“貴人放心吧，太後壽宴這樣的時候，人都到壽宴上，他不惹人注意的，而且當時沒有被抓住，事後應當也查不出來，替死鬼也安排了……”

  　　“恩。”

  　　與此同時皇後那裏正往瑜妃處去，路上便有個小太監湊到金枝耳邊說了什麽。

  　　金枝麵色一凜，趕忙到皇後耳邊耳語。

  　　“果然是她。”不出皇後所料。

  　　當日沈貴人來投誠說的那般篤定，果然已經想了後手，她與瑜妃有仇，叫瑜妃磋磨了這些日子心裏頭如何不恨，嗬，瑜妃啊，終究是報應在二皇子身上了。

  　　皇後語氣裏好不痛快，心裏頭壓著近四年的一塊兒大石頭，竟然是以這種法子除去的。

  　　金枝道：“這沈貴人是個有手段的，也多虧娘娘當日就有所察覺叫奴婢派人盯著她有什麽動靜，否則她借著太後壽宴這種時候下手，倒真不讓人注意。”

  　　誰能想到她會用這麽顯眼的法子，直接趁人路過湖邊時將人撞下去，這種法子風險極大，若是來人不夠堅決或者是身手不夠好，被抓了，那可就是滅頂之災。

  　　但這法子雖然險，可勝算卻大，實則沈貴人隻是想要一個效果罷了，就是給皇後看她的一個態度，沒想到陰差陽錯真的除了二皇子。

  　　“金枝，你說她實則到底是想在本宮麵前表現，還是原本便有心除了二皇子？”

  　　金枝不好答這問題。

  　　若說沈貴人狠是真的狠，一出手就奔著二皇子去，雖然說是想給娘娘投誠，但若她是深思熟慮之後想著往後呢？

  　　瑜妃有子有女，便是這滿宮中最尊貴的，如今去了一子，那隻剩下一女便也沒有什麽，沈貴人投靠皇後娘娘，往後若是有子，那這孩子養在皇後娘娘身邊，未嚐不是嫡子。

  　　如今這局麵，她真沒有抱著往後自己的孩子是這宮中最尊貴的孩子的打算嗎？

  　　皇後已然繼續：“本宮原本想著此人若是能用便用，結果她不出手則罷，一出手竟是要了二皇子的命，這樣的人，本宮將她收入麾下，來日她有子，本宮豈非日日提心吊膽，縱然那孩子養在本宮身邊，本宮心裏，也是不安呐。”

  　　金枝已然懂了皇後的意思，皇後娘娘這是忌憚沈貴人，即便她投誠，也不打算要了。

  　　“奴婢這就去安排。”

  　　她吩咐完這一切，也已然緊隨皇帝與瑜妃之後，到了二皇子的住處，一進門，瞧見太醫與伺候的人跪了一地，人若救回來了，至少太醫不會門口跪著。

  　　皇後隻見瑜妃昏倒在旁邊另外一個太醫在救治瑜妃。

  　　可見來的時候已然承受不住已經昏過去了。

  　　而軒轅翎一見皇後過來，厲眼便衝著皇後看過來。

  　　她衝著跪在地上的太醫急問：“二皇子到底怎麽樣？”

  　　太醫重重磕頭：“臣無能，二皇子……夭折。”

  　　那丁點兒大的孩子，落了水不會自救嗆了水，撈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斷了氣，他趕到的時候早沒了呼吸了，如何能救啊。

  　　這時候瑜妃正醒過來，剛醒過來就聽到夭折二字，她自己連指甲都掐斷了，終於跌坐在地，可她爬了起來，站不穩，她幾乎是爬進去的，隻見那床上小小的人已然沒了動靜，那孩子再不會開口，叫她母妃了，她那嘴張大，失語良久，而後才從肺腑深處發出悲鳴：“啊！”

  　　她一把抱住那不到四歲的孩子，一時都仿佛瘋了。

  　　軒轅翎聽著瑜妃的聲音心口哪兒有不痛的，那也是他的孩子，可他不止痛，還有怒：“二皇子到底是怎麽落水的！”

  　　先前提燈的宮女衝著軒轅翎驚恐不已道：“奴婢隻見一個太監突然竄出，未曾想到此人竟是衝著二皇子去的，他衝撞了嬤嬤之後，抱著二皇子的嬤嬤與二皇子一同落水。”

  　　“哪個宮的太監？”

  　　“奴婢，天色太黑，奴婢沒有看清楚。”

  　　“放肆！趙海！去查！”

  　　皇後心裏一咯噔，皇帝果然是再不信任她，這後宮之事怎麽也應該交給她查，可如今是半點兒不給她臉麵了。

  　　她滿臉悲痛，衝著軒轅翎跪下來：“臣妾有罪，請皇上責罰。”

  　　後宮嬪妃出事，她這個皇後責無旁貸。

  　　軒轅翎狠盯著皇後，看不得她如今這一番惺惺作態：“先前熙貴人叫人下避子藥之事皇後也尚未查出什麽，如今又有二皇子遇害，皇後真的能查出什麽來嗎？”

  　　“臣妾無能。”

  　　軒轅翎道：“那就回你的鳳儀宮思過！”

  　　皇後仿佛叫軒轅翎打了一巴掌，臉色蒼白，她衝著軒轅翎再行禮，而後道：“臣妾無能，臣妾告退。”

  　　“封閉內宮，今日在宮中當值的一個都不許出去！”

  　　就在這時候裏頭傳來宮女的驚呼：“瑜妃娘娘又昏過去了。”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這邊亂的很，那邊沈卿自然也是回昭華宮了。

  　　一路上來的時候沈卿一句話都沒有說，到了昭華宮入了屋內，春華才發現沈卿的麵色有些凝重。

  　　“貴人？”

  　　沈卿仿佛才回過神來。

  　　這樣的狀況在沈卿身上相當少見，春華不由問：“貴人怎麽了？”

  　　沈卿擺手對春華道：“你先下去。”

  　　“貴人……”春華有些擔憂，但沈卿已然開了口，春華看她兩眼，最終出去了，外頭芳韻不解問她：“怎麽了？”

  　　春華搖搖頭，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