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臭號

  　　一早上，天還是漆黑的，趙書桓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梳洗停當之後帶著考籃朝著考場走去。

  　　他的幾個同鄉也都是同樣的打扮，和他一起前往考場。

  　　吳德華一臉喜色地對他說：“趙兄，這次為兄先預祝你凱旋而歸。”趙書桓麵色淡然地點了點頭，看上去十分鎮定，就好像他已經勝券在握的樣子。其他書生見狀，又吹捧了幾句，

  　　走到考場，有官差查驗考生們是否夾帶字條並驗明身份，查驗完畢之後，趙書桓才去了他的考號。

  　　“這怎麽是個臭號？我記得這個考號明明是個不錯的位置呀。”

  　　趙書桓找了半天考棚，在廁所旁邊看到了考棚上貼著自己的考號直接傻了眼。

  　　靠近廁所的口位置被稱為臭號，考生們最怕考試的時候抽到這個位置，很少有人能抽到臭號還能通過鄉試。

  　　趙書桓見到其餘考生對他流露出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表情，他一咬牙鑽進了考棚，心想：隻要我能堅持考完，就會讓你們知道就算是抽到臭號也能一飛衝天。

  　　顧錦繡還在忙著裝修店鋪，劉子安走進來對她說：“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顧錦繡搖了搖頭，這些日子忙得腳打後腦勺，她想了想問：“是給工匠付工錢的日子嗎？”

  　　劉子安笑了起來：“今天是鄉試啊。”

  　　“鄉試？”

  　　顧錦繡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劉子安說了趙書桓三個字，她才想起來今天是趙書桓那個渣男去參加鄉試的日子。

  　　上次劉子安把給趙書桓假考題的事情告訴給了顧錦繡，顧錦繡一直等打算去看趙書桓落榜的樣子，現在才剛開考，劉子安告訴她這事兒是要幹嘛呢？

  　　看著顧錦繡好奇的眼神，劉子安說：“我給他這次考試安排了個好位置。”

  　　“什麽好位置？”顧錦繡來了興趣，按照她對劉公子的了解，他的“好”那必然是“極好”的了。

  　　“哈哈，我給他安排了一個臭號。”劉子安想到趙書桓看到自己考棚後傻眼的樣子，禁不住笑了起來。

  　　劉大人為官清廉，所以從來不給人開後門，但是作為主考官的兒子，給一個考生安排綽號還是十分簡單的，所以劉子安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他對顧錦繡說：“等趙書桓出了考場，他的身上全是屎尿的味道。我聽說呀，有不少人坐了臭號回家之後連著泡了三天，身上那股味兒還除不掉呢。”

  　　聽他說得有趣，顧錦繡說：“等他出了考場，咱們一起去瞧瞧熱鬧？”

  　　這邊兩人說的開心，而坐在考場裏的劉子安可就慘透了。

  　　一聲鑼響之後考試就開始了。

  　　官差們拿著考題挨個考棚邊上走過，走到他的時候，因為怕被廁所的味道熏到，隻停留了一小會兒就帶著考題走了，好在劉子安博文強識硬生生地記下了考題。

  　　但是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這個考題怎麽跟劉公子給他的不大一樣。

  　　雖然都是經意，但是這題和劉公子的題相去甚遠，還好自己對經意是比較熟悉的，這道題還難不住他，但是接下來的幾道若還是不對，可怎麽辦才好？

  　　他心裏想著不會是劉大人把劉公子給騙了吧，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想到劉子安壓根是在涮著他玩。

  　　其餘買了考題的考生這時候可就叫苦不迭了，他們不少人花了大價錢，可是第一道題就與賣出的考題完全不同，那些學習不好的考生直接罵了起來。

  　　聽到了罵聲，官差趕來將這些鬧事之人攆出了考場，被趕出來的考生們站在考場外互相訴說了彼此的遭遇，原來這考題都是從一個姓趙的書生手裏拿到的，那些被趕出來的書生憤憤地罵道：“等他出來我們一定要叫他好看。”

  　　考試剛開始的時候沒有幾人去上茅廁，所以茅廁的味道還小一些，劉子安集中精力運筆如飛快速地答完了第一道題。

  　　他按照劉公子所說，完全采用了花團錦簇的寫法，就連字體都特意寫成了最為華麗瘦金體。

  　　等到第一考結束，趙書桓這邊的茅廁就開始熱鬧起來了，先是一個書生匆匆忙忙地鑽進茅房，很快他提著褲子，一臉輕鬆地從茅房中走了出來，緊接著就是第二個、第三個。沒過多久，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從茅房裏飄了出來。

  　　趙書桓用衣袖遮住口鼻，等待著官差來送第二考的考題。

  　　臨近中午，大家都開始吃午飯，趙書桓也掏出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幹餅，用熱水熱了熱，準備吃飯。

  　　可是剛吃第一口他就沒了胃口，本來想硬塞進去，但是一陣幹嘔讓他不敢再繼續吃飯，他心裏想著再熬一熬，把明天熬過了就可以離開考場了。

  　　吃過午飯，茅房這邊明顯成了熱門的地方，就見一個考生一個考生穿插不停，趙書桓這邊的味道比上午大了不止一星半點，讓他的頭都隱隱作痛。

  　　第二考的考題終於來了，官差們看著臉色發青的趙書桓目光中明顯帶了絲同情，這小子不知道得罪了誰，特意給他安排在這個位置，這才中午，看樣子也沒有吃飯，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晚上去。

  　　有不少考生就因為受不了挨著廁所的這份苦，沒堅持過考試就被抬出去了。

  　　趙書桓張大眼睛看著考題，他的嘴唇微微翕動：不一樣，完全不一樣，這是怎麽回事？

  　　不過官差可不管他念叨什麽，看他看完了，趕緊用絲帕捂著鼻子從他的考棚離開了。這味道可真是太刺激了。

  　　趙書桓伸手握拳，在桌上狠狠一錘：被騙了！劉大人是個清官，怎麽可能把考題真的去給劉公子呢？其實他心裏已經隱隱知道，可能劉公子給他的根本就不是真的考題，但是人到了這個時候總還是沒放棄最後一絲希望，他隻希望劉子安告訴他的文風正對考官心思，這樣憑著自己的真才實學，還有那麽一絲絲考中的希望。

  　　而和他同鄉的考生們在心裏早就罵了開來，他們平日裏才學本就不好，這一次又重點準備趙書桓給的考題，就連一向與他相好的吳德華也開始罵了起來。

  　　到了晚上交卷的時候，官差來拿考題就見趙書桓臉色白得像鬼一樣，整個人搖搖晃晃的，頭發也都亂糟糟的，哪裏還有之前進考場時意氣風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