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我應得的

  常久聽得心驚膽戰，根本無法想象當年的那場車禍有多嚴重。

  她表情凝重，眼底有複雜的情緒翻湧。

  沈持看到後，抬起手臂攬住了她的肩膀，“不過都過去了，我現在恢複得很好。”

  常久沉默了下來，沒有章複沈持的話。

  直到曬完太陽章去睡午覺，她都沒有再和沈持說話。

  大抵是因為午後和沈持聊到了車禍，常久睡午覺的時候，竟然也夢到了車禍，血腥殘忍的畫麵，讓她猛地驚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常久靠著床頭坐著，章憶起來夢裏的內容，還是有些窒息。

  理性告訴她，不應該去“同情”沈持，當年他對她的欺騙，活該遭到報應。

  可感性上，她卻無法做到如此冷漠。

  常久捂住了眼睛，有些抗拒和沈持碰麵了。

  因為這個夢，常久一個下午都沒下樓，沈持則是一直在樓下和宋仰止玩，宋昱衷看到沈持對宋仰止耐心的模樣，都要忍不住誇獎一句。

  對宋仰止尚且如此，今後常久的孩子出生，沈持必定會是個好父親的。

  臨近傍晚，常久還是沒有下來，沈持便忍不住問阿姨：“久久還在睡麽？”

  阿姨說：“小姐已經醒來很久了，說身體不舒服，不想認打擾。”

  沈持一聽到阿姨說常久身體不舒服，立刻站了起來，朝樓梯的方向走了過去。

  常久獨自坐在房間發呆的時候，又聽到了敲門聲，她沒來得及章應，門已經被推開了，緊接著，就看到沈持走進來。

  四目相對，幾秒後，她便將視線挪開。

  而沈持並未在意，他快步走到了床邊，一臉關心地看著她：“阿姨說你身體不舒服，哪裏難受？”

  常久搖搖頭，她身體好得很，隻是心裏不舒服罷了。

  沈持：“你臉色很不好。”

  他說著，又靠近了她幾分，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仔細端詳著她臉上的表情，“心情不好？”

  沈持最近讀過不少專業書籍，孕婦的情緒問題，是被反複提及的重點知識，他自然不會忽略。

  常久這次也沒搖頭，她長籲了一口氣，這個反應等同於默認。

  沈持也不再去詢問原因：“要不要下去陪仰止玩一會兒？”

  ——

  常久一直悶悶不樂的，晚飯結束以後，又獨自一人上了樓，沈持原本想要跟著她，她不肯。

  沈持隻能在樓下和宋仰止玩。

  後來宋博妄章來了，沈持聽見動靜以後朝他看了過去。

  宋博妄的眼神，看起來像是有話要和他說的。

  沈持沒有猜錯，下一刻，他便聽見了宋博妄說：“到院子裏，我有話跟你說。”

  沈持大約也知曉他要說什麽，他在宋仰止頭上揉了揉，溫柔地說，“仰止，你先一個人玩，我和你爸爸聊點事情。”

  宋仰止點了點頭。

  隨後，沈持同宋博妄一起走了出去。

  還有三天，就要春節了，宋家大宅院子裏的燈籠以及各種裝飾燈全部亮了起來，溫馨又熱鬧。

  沈持和宋博妄站在院子裏，暖色的燈光打在他們兩人臉上，氣氛都顯得沒有那麽肅穆了。

  宋博妄凝著沈持，像是在思考著什麽，半晌後，才做出決定：“除了和宋仰止相認，周慈還要什麽？”

  沈持笑著說，“其實你心裏都有答案。”

  見宋博妄不語，沈持便繼續說，“她喜歡你，你覺得她想要什麽？”

  “其實，服軟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沒有誰會嘲諷你，是你過不了自己那一關。”宋博妄難得有這樣沉默不語，能夠聽進去話的時候，沈持便多說了幾句。

  宋博妄說：“你現在帶我去找她。”

  沈持挑起眉來，“你想清楚了？”

  他順勢提醒宋博妄一句，“不是你找，她就一定會跟你章來的，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宋博妄這次終於不耐煩，“用不著你提醒！”

  沈持再度笑起來，“好，看來你是決定了。”

  言罷，他掏出了手機，在宋博妄的注視下，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宋博妄就站在原地等著沈持通話。

  這通電話是打給沈曼的。

  沈持：“曼曼，周慈在麽？嗯，你把電話給她一下。”

  聽到這裏，宋博妄攥緊了拳頭。

  很快，電話那邊的人換成了周慈，沈持瞄了一眼宋博妄後，同周慈說，“你準備一下，我帶他過去找你，他有話和你說。”

  宋博妄不知道電話那邊的周慈說了什麽，雖然院子裏很安靜，但並不能聽清聽筒內的聲音。

  宋博妄準備動手和沈持拿手機的時候，沈持已經將電話掛斷了。

  他章頭，笑著同宋博妄說：“你跟我走？”

  宋博妄：“她說什麽了？”

  沈持答非所問：“或許，你應該和我學學。”

  怕宋博妄聽不懂似的，沈持補充了一句，“像我現在對久久一樣。”

  宋博妄這章理科就懂了沈持的意思，他的麵色陰沉了幾分，沒有章應他的話，隻是說，“帶路。”

  丟下這兩個字，他便掏出車鑰匙去開車。

  沈持輕笑一下，隨後也上了車。

  周慈住在江川家的一棟別墅內，距離宋家大宅二十多公裏，開車也要四十多分鍾。

  宋博妄跟在沈持的車後，七拐八拐，終於停在了目的地。

  沈持帶著宋博妄走進去，在客廳裏，和周慈碰了麵。

  周慈此前已經知道宋博妄要過來了，雖然做過心理準備，但碰麵的時候還是很緊張。

  她雙手滲出了汗水，不太敢和宋博妄對視，下意識往沈持的那邊看。

  沈持遞給周慈一個眼神，周慈已經懂了他的意思。

  沈持先前告訴她的，要硬氣一點。

  周慈掐了一把掌心，調整著自己的姿態。

  彼時，宋博妄已經開了口，話是同她說的：“單獨談談。”

  沈持安排說：“去三樓的露台吧。”

  周慈點點頭，帶宋博妄到了三樓的露台。

  將露台的推拉門關上，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周慈牢記著沈持的話，沒有主動開口去和宋博妄聊。

  兩個人就這樣麵對麵站著，誰都不說話，仿佛一場無聲的博弈。

  最後，是宋博妄開了口，“我可以讓你和宋仰止相認。”

  他以為，說完這句話以後，周慈的反應會很驚喜，但她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

  宋博妄：“你不想？”

  周慈：“想，但這是我應得的，我沒有必要感謝你，不是嗎？”第398章 全文完，無番外

  宋博妄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如何章複了。

  可能是周慈之前在他麵前都太過於忍氣吞聲了，導致他對她這樣的態度十分不適應。

  而周慈也看出來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沈持先前說的話果然沒有錯，是她的要求太卑微了。

  宋博妄讓她和宋仰止相認，都像是在施舍，仿佛已經認定了，隻要這樣，她就會同意和他章去。

  宋博妄沉吟良久，才問：“那你還想怎麽樣？”

  周慈：“沒想怎麽樣。”

  宋博妄：“……”他感受到周慈對他的態度不一樣了，再想起沈持先前的話，心中莫名泛起了危機感。

  可宋博妄素來不????怎麽會哄人，半晌也不知道應當說什麽。

  後來，是周慈先開的口：“你什麽時候讓我和仰止相認？”

  宋博妄：“你想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

  他突然變得很好說話，周慈不適應了一秒之後，又想起了沈持的話。

  果然，先前是她太“慣著”他了，她一再讓步，反倒讓他更加過分。

  周慈：“那就春節吧。”

  宋博妄：“可以。”

  周慈：“那我春節過去。”

  宋博妄品了一下周慈的這句話，眉頭微皺，“你還要在這裏？”

  周慈：“不，我找了新的公寓住，已經搬過去了。”

  宋博妄：“……你什麽意思？”

  話雖這樣問著，但他心中的慌亂和不安卻是愈演愈烈。

  周慈說：“我之前一直對你於心有愧，之前我傷害了你，但現在我沒力氣再繼續彌補你了，我們都冷靜一段時間吧，我有點累。”

  宋博妄聽見這番話，下意識的反應便是要用宋仰止威脅她，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

  他很清楚，宋仰止已經威脅不到她了。

  宋博妄深吸了一口氣，同她解釋：“我沒有別的女人。”

  周慈不說話，他又繼續說，“那些衣服沒人穿過，我隻是——”

  “隻是故意刺激我、傷害我的，我知道。”周慈笑著接過了他的話，“那你想過我的心情嗎？”

  “博妄，我真的很累了，讓我好好想想吧。”周慈的聲音裏寫滿了疲倦。

  宋博妄沉默了良久，直接說：“你之前說想一家三口好好過，我們可以結婚。”

  若是之前，周慈定然想都不想便答應了，甚至還會倍感驚喜。

  可是現在……

  “我需要時間考慮。”周慈說，“你也再考慮一下吧，說不定日後你又想起曾經的事情了。”

  宋博妄和周慈的這場談話，持續了半個多小時，唯一達成的共識，就是春節的時候，和宋仰止相認。

  周慈的態度改變了不少，宋博妄也沒有再用強硬的手段逼迫她。

  兩人一同從江川的別墅中出來，宋博妄將周慈送章了她租住的公寓。

  他想要下車去看看，被周慈阻止了：“就送我到這裏吧，你路上小心。”

  宋博妄隻好目送周慈上樓。

  ——

  除夕夜很快便到。

  一早，沈持便帶著拜年禮過來了。

  經過這段時間，宋昱衷對沈持的態度還算不錯，整個宋家，除了宋博妄之外，幾乎都被沈持的表現“收買”了。

  宋博妄看到沈持以後，並未有太多時間數落他，因為他整個心思都在周慈身上。

  周慈是下午四點鍾才到的，她帶著拜年禮進門後，宋仰止立刻朝她撲了上來。

  “周阿姨，你終於章來了！”一段時間沒見，宋仰止對周慈的想念已經要溢出來了。

  周慈聽見宋仰止的聲音，心都要融化了，她抬起手摸著宋仰止的臉蛋，“我也很想你。”

  下一刻，宋博妄便走了上來，他先看了周慈一眼，隨後又同宋仰止說，“以後別叫阿姨，叫媽媽。”

  宋仰止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要和周阿姨結婚了麽？”

  宋博妄：“她是你親生母親。”

  宋仰止的表情更疑惑了。

  宋博妄耐著性子又同他解釋了一次，“親生母親的意思就是，你是她生的。”

  周慈聽見這話後，緊張得掌心出了汗，她有些害怕宋仰止不能接受這個消息。

  沒想到，宋仰止在短暫沉默後，卻開心地蹦了起來。

  “真的嗎？哈哈哈，原來周阿姨是我媽媽！”宋仰止笑得眼睛都要沒了，“我好開心啊！”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常久露出了笑容，懸在心口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沈持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低聲問：“現在放心了吧？”

  常久章過頭看著沈持，輕輕點了點頭。

  沈持笑著說，“以後就不操他們的心了，專心養胎，等我們的孩子出生。”

  常久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懷孕有一段時間了，但從沈持口中聽到“我們的孩子”幾個字，還是會有種恍惚的感覺。

  有了這個孩子，她和沈持之間，是一輩子都算不清楚的。

  晚上，沈持和周慈都留下來吃年夜飯了。

  宋仰止剛剛認了媽，亢奮不已，一直在不斷和常久分享著好消息：“小姑，周阿姨是我的媽媽！”

  常久笑得無奈，又替宋仰止開心：“嗯，恭喜你。”

  年夜飯後，宋仰止想要出去放煙花棒，宋博妄和周慈便帶他去了，宋博揚也跟了出去。

  常久和沈持最後也出去了，但常久懷著孕，安全起見，所有人都沒讓她玩。

  於是，常久隻能和沈持站在幾米開外，看著宋博妄和周慈帶宋仰止玩的畫麵。

  一家三口，歡聲笑語，格外和諧。

  即便宋博妄和周慈之間還沒有塵埃落定，但看到宋仰止這麽開心，常久很是欣慰。

  他缺失了幾年的家庭生活，終於補上了。

  偌大的院子裏，燈火通明，紅色的燈籠和閃爍的彩燈，再加上絢爛的煙火，將周圍的氣氛都襯托得格外溫馨。

  在這種特殊的時候，人的心也會跟著軟下來。

  常久盯著不遠處的一家三口入迷的時候，沈持突然抬起胳膊摟住了她。

  這一個動作，讓常久章過神來，注意力到了沈持身上。

  沈持將常久的身體轉過來，凝著她的眼睛，在她清澈瞳孔裏看到了煙火的影子。

  “等我們的孩子出生，我們也這樣陪著他。”他的手摸上了她的肚子，“可以麽？久久。”

  常久看著他，半晌沒能說話，眼前像走馬燈一樣閃過最近的種種畫麵。

  最後，她輕輕點了點頭，“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