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找媽媽

  　　置物架上，還放著許許多多的照片，和一些零碎的東西。

  　　照片裏也都是同一個人，從小到大，排列得很整齊，相框擦得很幹淨。

  　　如果有以前的傭人進來，便一定能有人出來，所有照片和畫像上的人，全是莫晚晚！

  　　笑著的莫晚晚。

  　　霍蒼伸出手摸了摸畫像上人上揚的嘴角，腦海裏浮現出的，卻是莫晚晚穿著髒兮兮的衣服，頂著一頭短發畏畏縮縮的模樣。

  　　沒多久，他重新拿來一個畫架，將紙張鋪上去，又拿來顏料，對著空白的畫紙坐了會兒，便開始動手……

  　　天色漸明。

  　　第一縷陽光從窗口灑進來的時候，霍蒼麵前的畫像已經完成了大半。

  　　畫像裏的莫晚晚站在一片廢墟裏，頭頂是陰沉沉的天空，她縮手縮腳的站在那兒，眼神空洞，形同傀儡……

  　　下一秒，畫像便被霍蒼抓下來撕碎！

  　　他陰鬱地想，這都是她應得的。

  　　誰叫她是那個賤人的女兒！

  　　他兀自冷笑一聲，站起身，扔下滿地狼藉離去。

  　　放在書房裏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

  　　霍蒼拿起來接通後，那邊的人擔憂地說：“九爺，小少爺的錢和手機都被人偷走了，昨晚他在公園的椅子上睡了一晚上，我看他好像感冒了，要不要把他帶回來啊？”

  　　霍蒼眯了眯眼，冷聲問：“他在哪裏？”

  　　“下塘。”

  　　聽到下塘二字，霍蒼瞳孔縮了縮！

  　　下塘，正是莫晚晚所在的城中村。

  　　——

  　　清晨的破舊公園裏，隨處可見的野貓野狗，還有許許多多明目張膽的老鼠。

  　　霍昭睡夢中被什麽東西舔了舔手，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到一個黑色的東西。

  　　頓時嚇得尖叫一聲，從冰冷的水泥長椅上摔下來！

  　　那黑色的東西上是一條瘸了腿得了皮膚病的野狗，也被他嚇了一跳，夾著尾巴跑了！

  　　霍昭狠狠打了個噴嚏，從地上爬起來，臉蛋和鼻頭凍得紅彤彤的，眼睛也是紅紅的，看起來可憐極了。

  　　正在這時，他的肚子咕咕叫起來。

  　　他捂著肚子，小聲說：“不要叫不要叫，等我找到媽媽了，我就有東西吃啦！”

  　　他抬起頭，頓時懵了。

  　　昨天他按照老爺爺說的地方打車來到這裏，老爺爺說媽媽就在這個叫‘下塘’的地方，是老爺爺偷偷聽見太奶奶和傭人說的。

  　　可是他剛下車就被小偷偷走了所有的錢和手機，他稀裏糊塗地走了好遠好遠的路，最後實在太累了，就找了個地方睡覺。

  　　現在一腳醒來，看著陌生的環境，他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裏，瞬間恐慌起來。

  　　“媽媽到底在哪裏呀……”他畢竟才不到四歲，無助和恐慌湧上心頭，他頓時紅了眼眶。

  　　又想到霍蒼冷酷的臉和那些傷人的言語，他用胖胖的小手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倔強地說：“壞爸爸，我是不會回去的！”

  　　他一定要找到媽媽，然後把媽媽帶回去，驕傲地告訴爸爸和那些說他沒有媽媽的人，他是有媽媽的！

  　　而且，他的媽媽一定是一個溫柔漂亮的女人！

  　　會很喜歡阿昭，會給他講故事哄她睡覺的好媽媽！

  　　“可是，我的媽媽到底是什麽樣子呀。”他嘀嘀咕咕個不停，想象著自己媽媽的模樣，然後從小背包裏拿出自己畫的媽媽，吸了吸鼻子，說：“媽媽，阿昭一定會找到你的！”

  　　他小心地把畫像放好，就聞到了食物的香氣。

  　　他聞著香氣過去，看見了一家早餐鋪。

  　　他站得遠遠的看著早餐鋪裏熱氣蒸騰的包子，還有那些一看就很好吃但他從沒有吃過的麵條米粉，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可是他沒有錢了。

  　　他眼巴巴地看了半天，沒有注意到不遠處兩個蹲在路邊吸煙的二流子不懷好意地打量。

  　　霍昭覺得看人家吃東西不好，正要走，被兩個十八九歲的小年青擋住去路。

  　　兩人手裏拎著包子，一個胖一個瘦。

  　　胖的那個笑眯眯地問他：“小弟弟，想吃包子嗎？哥哥買給你。”

  　　霍昭眼睛一亮：“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啦，不過你不能白吃哥哥的包子哦，要拿東西換的。”其中一個說道，眼睛盯著霍昭一領口露出來的金墜子，眼底劃過一絲貪婪。

  　　霍昭一臉茫然：“我、我沒有東西可以換……我沒有錢了。”

  　　“沒錢沒關係，用這個換也是一樣的。喏，包子給你，這個就給哥哥了哦。”瘦子把包子往霍昭懷裏一塞，便抓住了他脖子上的金墜子。

  　　金墜子一到手裏，沉甸甸的重量讓他頓時眼睛一亮，和胖子同伴對視一眼！

  　　霍昭剛拿到包子，來不及歡喜，就見對方拿走了自己的金墜子，頓時急了，包子也不要了，抓住對方的衣服，大聲道：“那是我媽媽給我的，你不許拿走！”

  　　“死小孩兒，給老子滾開！”

  　　霍昭被對方一腳踢開，他咕嚕嚕在地上滾了兩圈，本來就又餓又困，還鼻塞耳鳴，這一腳把他踢得頭暈眼花。

  　　但是他很快就爬起來，衝上去一把死死抱住對方的腿，任憑對方怎麽拳打腳踢都不放，嘴裏固執地叫喊：“把我的東西還給我！你們是壞蛋！我要媽媽的東西嗚嗚嗚……”

  　　但是他一個小屁孩哪裏是兩個年輕人的對手，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臉腫，不僅包子沒吃著，金墜子也沒搶回來。

  　　他眼睜睜看著搶了他金墜子的壞蛋揚長而去，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這一幕盡數落在不遠處車窗後的霍蒼眼裏。

  　　保鏢看著鼻青臉腫哭得稀裏嘩啦的霍昭，於心不忍：“九爺，真的不管嗎？”

  　　小少爺都傷成什麽樣了，九爺真的忍心不管？！

  　　可他沒想到，霍蒼還真的不管。

  　　他淡淡道：“既然他要離家出走，就要知道獨自在外生存的代價，不然不知道天高地厚。”

  　　保鏢：“……”

  　　九爺對自己的兒子都這麽無情，難怪別人都說他是鐵石心腸的活閻王。

  　　保鏢還想說什麽，忽然發現自家九爺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本來慵懶的坐姿忽然繃緊。

  　　保鏢不解，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一個短發且纖瘦的女人朝著霍昭走去。

  　　可是，那女人看著怎麽和以前的夫人那麽像啊！

  　　霍昭哭了好一陣，越哭越傷心，自己沒找到媽媽，還被壞蛋搶走了媽媽留給她的唯一的東西。

  　　他好沒用嗚嗚嗚……

  　　就在這時，頭頂上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小朋友，你怎麽了？和家人走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