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這杯酒你我夫妻緣分已盡
作者:一碧榶榶      更新:2023-01-23 20:15      字數:4229
  第268章 這杯酒你我夫妻緣分已盡

    寢宮裏。

    看著書信上稚嫩的筆墨,呂芷泉笑得合不攏嘴。

    “笑什麽?”磁性的嗓音從她身後傳來。

    不等她轉頭去看,手裏的信就被奪了去。

    她趕緊伸出手想要搶回來,“彰兒給我的信,你看什麽呀!”

    燕辰豪將書信舉高,滿臉的悅色突然收了起來,“這兔崽子,出去這些日子,就隻想你?”

    呂芷泉嗔道,“怎麽沒想你?最後不是提到你了嗎?”

    燕辰豪看著最後一行字:不令父皇失望!

    他扯了扯嘴角。

    就這?

    呂芷泉把他手臂拉下來,將信搶回後,像寶貝一樣護在懷裏,“這是彰兒第一次給我的書信,你別弄壞了!”

    燕辰豪剜了她一眼。

    雖然不滿她小氣,但他眼中也帶著柔光,隨即摟著她,含笑問道,“知道彰兒平安無事,還收到他書信,這下總能徹底安心了吧?”

    呂芷泉眼眶發澀,點頭‘嗯’了一聲。

    燕辰豪手掌撫著她圓挺的肚子,感受著裏麵胎兒的動靜,“瑧王定會保護好彰兒的,你什麽都不用管,隻管好好養胎。”

    呂芷泉噘了噘嘴,“那你怎不把我送去彰兒那裏,我指定就能安心養胎了。”

    燕辰豪瞬間板起臉,“你走了,朕呢?”

    呂芷泉低下頭不說話了。

    燕辰豪擁著她,下巴在她耳鬢輕蹭著,“我答應過你,待你生產過後就帶你去外麵遊玩。朝堂之事交給瑧王,他在外那些年,也極少陪伴母後,正好讓他們夫婦搬進宮來多陪陪母後。”

    呂芷泉抬起頭,漂亮的大眼睛裏閃著比星河還璀璨的亮光,“你確定瑧王和輕絮會同意?”

    燕辰豪笑道,“隻要你不提前泄密,他們想不同意都難。”

    對於外麵的生活,呂芷泉從來都是期待的。她甚至不止一次想離開這座皇城,可每一次她都敗給了自己。

    帝王之愛,像枷鎖一樣束縛著她,她苦惱過、掙紮過、憎惡過、傷心過……

    但所有的一切都抵不過她心中那份不舍。

    她知道麵前的這個男人不屬於他,她更沒有想過要成為弱水三千中的那一瓢,所以在他身邊數年,她從來不曾對他說過一句‘喜歡’,她怕自己說了,連最後的那點底氣都沒有了……

    對於蘇皇後,她從來不提,他願意說就說,他不願意說她就當什麽都不知道。為妾者,她有自知之明,除了分享同一個男人,別的她一概不奢望。

    這輩子,就這樣了。

    “皇上。”高淳從門外進來,低著頭喚道。

    “何事?”燕辰豪不滿的朝他瞪了一眼。他同泉兒在一起時,最是不喜被人打擾,這規矩高淳再清楚不過。

    “啟稟皇上,皇後娘娘差人來傳話,說今日是初一,她備了酒菜,問您是否去棲霞宮用膳。”

    燕辰豪瞬間沉下了臉。

    呂芷泉又低下了頭。

    初一十五,按例,他都是要去棲霞宮的。

    但自她生下彰兒後,他去棲霞宮用膳的次數越來越少,甚至有時會以批閱奏折為由不去棲霞宮。

    不管他去與否,蘇皇後都會按例來請。

    跟以往一樣,她不摻和,畢竟這是他們夫妻的事。

    燕辰豪垂眸看著她,抿了抿唇後,在她耳邊低沉道,“我正好有話要同她說,你先休息,我去去便回。”

    呂芷泉‘嗯’了一聲。

    燕辰豪起身,轉身的那一刻,他龍顏冷肅,眼中瞬間像灌進了冷風,涼薄中帶著絲絲淩厲。

    ……

    看到他出現,蘇皇後很歡喜,忙讓人多添了幾盞燈,把寢宮照得猶如白晝。

    燕辰豪端坐在錦繡團席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這是他的妻,與他結發至今已二十四年。

    那張羅的身姿,舉手抬足無不顯露著她的端莊典雅、賢淑大氣。世人皆知,玉燕國的皇後品貌俱佳,溫恭賢淑,乃天下女子之楷模……

    “皇上,臣妾以為您今日不會過來,所以準備得不夠充足。”蘇皇後交代完宮人後,到他身側跪坐下。

    她精致的容顏上帶著幾分自責,怕他生氣,自責中又暗藏著一份委屈,怪他冷漠她已久。

    燕辰豪看著她保養得當的臉,這二十年來,她好像沒怎麽變化,又好像變了許多,他努力的回想著曾經,卻突然發現已記不得她當年的樣子……

    “皇上,您老看著臣妾做何?”被他深深地注視著,蘇皇後有些不好意思,端起酒壺斟了一杯酒,“皇上,您許久都沒在臣妾這裏用膳了,今日無論如何您都要多喝幾杯。”

    看著她要將酒樽端起,燕辰豪突然伸出手,擋住了她的手腕。

    蘇皇後扭頭看著他,美目中有著快要傾瀉出來的失落,“皇上……”

    燕辰豪目光從她臉上轉移到酒樽上,輕抿的薄唇突然勾勒,“皇後,你確定要朕飲了這杯酒?”

    聞言,蘇皇後驀地一怔。

    但很快,她便笑說道,“皇上,您是怕喝醉了呂妃妹妹會嫌棄你?”

    燕辰豪唇角弧度不減,但是龍顏上卻是不見半分悅色。

    推開她的手腕,他端起酒樽,眸光深而暗沉地盯著那明晃晃的液體。

    須臾,一口飲盡!

    蘇皇後眼也不眨的看著他,待酒樽離開他的唇邊後,她趕緊為他添菜,“皇上,這道菜……”

    隻是她話還沒說完,燕辰豪突然朝旁邊的高淳喚道,“把東西拿給皇後。”

    “是。”

    高淳應聲,從袖中取出一卷黃帛,走到蘇皇後跟前,躬身,雙手呈上。

    蘇皇後大為不解,接下黃帛展開。

    醒目的‘休書’二字瞬間她臉上失了血色,不敢置信地朝身側男人看去,“皇上……您……”

    燕辰豪將酒樽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低沉的嗓音冷硬又鋒利,“這杯酒,你我夫妻緣分已盡!”

    蘇皇後美目中露出一絲驚恐,紅唇張開著,握著黃帛的手止不住抖動。

    燕辰豪起身,居高臨下的注視著她,沒有恨沒有怒,隻有平靜。

    隻是他的平靜讓華麗的寢宮像被冰霜浸蝕,冷得讓人窒息。

    “朕原本以為你們會在春狩時動手,沒想到你們竟是如此按捺不住,連多幾日都等不下去了。”

    蘇皇後不止抓著黃帛的手在抖動,身著鳳袍的華貴身姿也如風中搖曳的花瓣,顫抖不止。

    燕辰豪忽地笑了起來,“父皇英明一世,唯獨做錯了一件事,那便是欽點你為太子妃。朕的好皇後啊,為彰顯你的寬容大度,主動為朕廣納後宮,叮囑朕雨露均沾,包容朕瀟灑多情。”他微微彎下腰,嘴角的笑容越發擴大,“天下人敬仰你的寬容大度,天下女人皆以你為楷模,可朕隻覺得可笑。常言道,自古帝王多薄情。燕家的男人也不例外,在麵對不喜歡的女人時,的確薄情寡義,可燕家的男人對心愛之人,卻是有著天下男人皆沒有的深情眷戀。”

    蘇皇後緩緩的抬起頭,也笑了。

    隻不過笑容充滿了諷刺,“皇上是想告訴臣妾,呂妃才是你一生摯愛?那便不必了,臣妾早已知曉。”

    燕辰豪搖了搖頭,背著手突然望著虛空,目光隨之渙散。

    “朕自出生便被冊立為太子,朕自記事起便清楚肩上擔負的責任,朕立誌要做千古明君,朕不想被兒女情長所牽絆。你是父皇挑中的太子妃,朕無異議,隻要你能與朕比肩,輔佐朕治理好這偌大的江山,朕可能一生都不知情愛為何物,但做到從一而終也不是難事。”

    說到這,他目光清明起來,又笑看向蘇皇後,“朕不曾愛過你,而你,說好聽點是不懂朕,說難聽點,你也不曾愛過朕。你若愛朕,又怎會替朕廣納後宮,把朕推向他人?說到底,榮華名利在你心中才是最重要的。”

    蘇皇後顫栗著,死死地咬著唇。

    燕辰豪眼中多了一絲譏笑,“那年,熙兒十七歲,朕南下微服,讓他代掌朝政。然而就在朕回宮途中遭遇暗伏,同年,瑧王在凱旋回朝路上險些遇害。皇後,你覺得這些事朕一點都不知情嗎?”

    蘇皇後美目圓睜,臉色白得像瀕臨死亡般。

    “朕不恨你,朕還得感謝你。若不是你的安排,朕不會受傷,更不會被芷泉所救。若朕不同她相遇,朕還不知道,原來愛一個人是那種感覺。也是遇上了她朕才知道,原來不是每個女子都那麽矯揉造作。”燕辰豪眼裏的譏笑越來越多,“十八年,整整十八年,你都沒能讓朕打開心房,反而還把朕一次又一次的推出去,甚至嫌朕龍椅坐得太久,要將朕從龍椅上拉下去。皇後,夫妻一場,究竟是帝王薄情,還是

    ,

    你這皇後寡義?”

    “為何現在才說這些?”他的話句句如刀戟狠狠戳著蘇皇後的脊骨,讓她忍無可忍的發出尖銳的吼聲,“你既然知道一切,為何不早些廢後?說起來,你不一樣虛偽至極嗎?”

    “朕是虛偽,虛偽到明知你不愛朕,卻非要與你扮演這世間最恩愛和睦的夫妻。”燕辰豪滿眼的譏笑變成了冷笑,“想想翎羽宮密室中成山的屍骨,此刻朕眼前這張麵目可憎的臉,應該才是最真實的你吧?後宮的女人朕從來不過問,她們何時入宮、何時離宮、何時抱恙……皆由你掌管,就連容泰的母親,也是你替朕挑選的,隻是你沒想到她還有些能耐,把腹中的龍種安然無恙的生了下來。可惜啊,這後宮是你的地盤,她最終還是難逃厄運,死在了你的算計之下。蘇梓瑤,朕不殺你,不是朕不敢殺你,而是朕喜歡一網打盡。你蘇家在朝堂的勢力雖盤根錯雜,但蘇家無半分兵權,就算容熙從柳景武手中奪了一成兵權去又能如何,你們坐得穩我燕家的龍椅嗎?”

    隨著他對自己稱呼的改變,蘇皇後精致的容顏變得越發扭曲,一雙美目猙獰的瞪視著他,“你是將死之人,誰坐龍椅你都沒機會過問了!”

    “哈哈!”燕辰豪突然仰頭大笑。

    他伸出手,揭開廣袖,露出手腕。

    隻見那手腕處原本青色的脈管變成了黑色,仿佛一隻無形的手正捏著一支墨筆在他手腕上遊走,讓那黑色的線條往臂膀上延伸。

    “皇上!”高淳驚喊了起來。

    燕辰豪睇了個眼色給他,示意他別出聲。

    隨即他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再次朝蘇皇後看去,沒有一絲懼怕,而是像看笑話一眼看著他,“你以為在朕身上種下蠱就可以拿捏住朕的生死?你可知先帝平生最厭恨什麽?朕告訴你,先帝在世時最厭恨術士,因為,先帝就是術士!朕沒碰過那些東西,但朕知道該如何解!”

    說完,一把扯開衣襟,露出精壯的胸膛。

    在蘇皇後滿目震驚之下,他手中的匕首猛地刺向自己心口——。

    “皇上——”高淳險些嚇癱,飛撲過去將燕辰豪抱住。

    燕辰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突然噴出一口黑血。

    被他刺破的心口處,同樣汩汩的湧出黑色的液體。

    他目光仍舊落在蘇皇後臉上,掛著黑血的唇角得意的勾勒著,“蘇梓瑤,你白忙了一場。”

    語音落下,他突然閉上了雙眼,栽倒在高淳身上。

    隨著他不省人事,跪坐在地上的蘇皇後也癱了,雍容華貴的身姿如置身凜厲寒風中劇烈的顫抖著,滿身的狼狽,滿目的慌亂……

    “不——”

    內心湧上的絕望讓她瞬間嘶吼。

    高淳抱著燕辰豪,扯開了嗓門高聲哭喊,“來人!宣禦醫!快宣禦醫!”

    蘇皇後猛地從地上起身,見自己的人聞聲跑進來,淩厲喝道,“都給本宮原地待著!”

    跑進來的宮人七八個,但各個聽了她的話後都像被點了穴一樣,無一人敢動。

    高淳不敢置信的朝她看去,怒罵,“皇後娘娘這是要明目張膽弑君嗎?”

    “哈哈!”蘇皇後大笑,隨即拖著華麗的鳳袍,以尊貴無比的姿態走到他身前,滿是不屑的看著他,“本宮沒有活路,你以為你們能走得出這棲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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