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瘋子

  　　李子輝那一眾人都跑光了，隻剩下程揚和荀子木。

  　　荀子木顯然已經瘋魔了，還掙紮著要爬去拿那刀，好在李子輝那一腳夠重，刀也踢得遠，荀子木爬不起來，也靠不近程揚的身。

  　　程揚的身上早就濕透了，不知是血染的還是汗濕的，或者說都有。

  　　極致的疼痛讓他有些恍惚，小小一個抬手的動作都疼得要人半條命，管不著荀子木在那窸窸窣窣掙紮的動靜了，程揚現在隻剩一個念頭___

  　　要給陸帆打個電話。

  　　這種念頭一上來，他就忍不住心疼，他真的怕極了，他還沒來得及陪陸帆多久，就要這樣了嗎？

  　　他還沒對陸帆說過我愛你，

  　　還沒送過戒指，

  　　還沒等到莫薇的祝福，

  　　還沒有帶陸帆見過程嶽東……

  　　過往總覺得自己有好多好多時間，有的是時間陪陸帆，有的是時間盡孝道，有的是時間等程梓兒回來，現在怎麽一下子，就少得如此可憐。

  　　過多的失血，不適的感覺漸漸上頭了。

  　　意識……有點模糊了。

  　　程揚強忍著劇痛，艱難的從褲兜裏掏出手機，屏已經碎到不行了，方才打架的時候它擋了好幾下，摔的時候還砸中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開機。

  　　一定要能啊。

  　　程揚乞求一般，按下手機開機鍵，有些吃力，他第一次發現原來按亮個手機也如此艱難。

  　　亮了！

  　　沒壞，程揚慶幸一笑，笑牽動臉上的肉，肉拉著傷，又是一陣刺痛，那管的了那麽多，給陸帆打個電話才是當務之急。

  　　當真是打個電話就能放下一切嗎，打開通訊錄的那一秒才是最痛苦的，他應該先打給程嶽東的，那是他親爸，可深愛著的陸帆的，張小語，張姨，張席，哪一個不是他最親的人。

  　　沒時間給他選擇了，狠下心來，最不舍的還是陸帆。

  　　好想再聽一次陸帆的撒嬌，再聽一次陸帆的氣話，再聽一次陸帆那勾人心魄的求饒聲……

  　　撥電話的鈴聲在程揚這裏變得無比的漫長，每一個音符都滿載著他的期待，大約十五秒的時間，程揚像是等了好幾個春秋，聽到裏麵傳來那個‘喂’的時候，程揚的眼眶就忍不住紅了。

  　　真的要跟他告別了嗎，真的要這樣殘忍，如果還能活下來的話，我絕不會再對你如此殘忍……

  　　“喂……”程揚的聲音很小，也很弱，即使兩邊都開了曠音，也還是顯得無比弱小。

  　　陸帆那邊還有稀稀疏疏的炒菜聲，隻聽陸帆笑道：

  　　“回來沒？我今晚做了很多菜，還做了蛋糕，買了你喜歡的火龍果和草莓，等蛋糕烤好了，給你全部擺上……”

  　　“啊帆……”程揚深吸一口氣，用盡了力去喚那早已刻在心底的名字。

  　　開始有噠噠噠的腳步聲了，想必是有人來救他了，程揚淡然一笑，往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對著電話裏道：

  　　“我愛你……”有力無氣的語氣還夾帶一些哭腔，陸帆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還沒來得及問，就聽見劈啵一聲，那是手機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程揚……”陸帆頓時就慌了，手足無措的捧著個手機不知道該幹什麽，隻能一個勁的叫他：

  　　“程揚……程揚你怎麽了，你說句話程揚！”

  　　不管他怎麽叫，程揚的聲音也沒再響起，手機裏傳來的話語也隻讓他越來越毛骨悚然。

  　　“找到了，傷者在這……醫生，擔架……”

  　　“患者腹部中刀……”

  　　“小心……別動到傷口……”

  　　短短幾句話，傷人至深，每一句都戳在陸帆的心窩子上，瞅著疼。

  　　程揚被人抬上救護車的時候還是醒著的，他用他那並不能引起人注意的動作和聲音掙紮著，眼睛死死地盯著那落在地上的手機。

  　　也許是老天爺都眷顧他，又也許是程揚的努力，有一個跟去實習的小護士看懂了他的意思，照著他的目光看去，扛著會被上級懲罰的後果，果斷跑下去拿了手機迅速跑上來。

  　　看到電話還通著，程揚算是又鬆了一口氣，那小護士算機靈，連忙對著電話裏說：

  　　“你好，患者現在已經上了救護車，xx中心醫院，還請家屬盡快過來。”

  　　小護士說話的同時，陸帆也聽到了警車和救護車的響聲，陸帆來不及想為什麽方才沒聽見車來的聲音，連蛋糕還烤著，那邊的水還在開著，一切的一切，都來不及再去思考，拿著手機衝出門去，也不知道門是關了沒關。

  　　看見有一個準備載客的摩托車司機，陸帆管不了什麽先來後到了，他直接衝上去，攔住那個準備上車的女人，幾乎是要跪在地上求人家的態勢了，求著她：

  　　“我求求你，讓我先坐，讓我先走好不好，我男朋友，剛剛那架救護車，我要去醫院，我求求你……”陸帆著急得臉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好。

  　　那女人應該是知道一點似的，連忙讓開了，陸帆無比感激，一邊上車一邊連連道謝，催促著司機趕緊出發。

  　　陸帆一點也不敢耽誤時間，他褲袋裏就剩78元，剛剛去超市的找零，也不管車費多少錢，還在坐車的時候就塞進了司機收錢的包了，說是不用找，盡管快就好。

  　　終是不敵救護車的速度，陸帆到的時候程揚已經進了手術室，手術室門上那刺眼的紅燈閃得人眼睛生疼，眼淚止都止不住。

  　　陸帆在手術室門口徘徊，焦急得用力搓著自己的手，手心冒汗不止，又怕又無助，真的是再聰明的人，在最危急的時刻沒能冷靜下來都是一片腦子空白的。

  　　陸帆等了好一會，手術室的燈閃了一下，出來一個醫生問道：

  　　“是病人家屬嗎，病人失血過多需要緊急輸血，要家屬簽字。”

  　　“我……”陸帆簽不了，在這場愛情裏，他們是戀人，是情侶，可在別人的眼裏，在法律的關係上，他們隻是朋友，連簽的資格都沒有。

  　　“家屬還沒來嗎，迅速通知家屬啊。”

  　　陸帆慌慌張張的點頭，拿出手機翻找著，可他沒有程嶽東的電話號碼……

  　　冷靜，陸帆，陸帆冷靜，肯定還有辦法的，辦法辦法辦法……

  　　陸帆急得團團轉，轉念一想，程揚的手機，程揚的手機是帶了過來的。

  　　他連忙拉著那就要轉身進手術室的醫生，問有沒有看到程揚的手機。

  　　醫生皺了皺眉，讓人把剛才帶來的患者的東西都拿了出來，陸帆迅速翻出程揚的手機，是要指紋解鎖的。

  　　陸帆顫抖著把手指放上去試了試，左手不行，換右手……

  　　像是在和什麽競爭一樣，在比程揚足不足夠愛他，結果當然是是足夠的，程揚的手機，存過陸帆的指紋，是在不知道哪個漆黑的夜晚，程揚偷偷的把懷中人的指紋也授權了自己的手機，毫無隱瞞。

  　　開了手機，找到老爸這個備注連忙播了過去，程嶽東接得很快，話也說得很快，隻聽他一句：

  　　“喲臭小子，今天這個日子還能記得給你老子打電話？”

  　　“程叔叔，我是陸帆……”陸帆已經極力壓製著了，卻還是帶著很重的鼻音，很明顯的哭腔，“程揚出事了，現在在xx中心醫院，你快過來，快點……”

  　　後麵兩個字完全都變了音，幾乎是嗚咽聲，卻滿滿都是乞求的感覺。

  　　程嶽東也著急得不行，匆匆出了門又發現忘了拿銀行卡，拿了卡又發現忘了拿車鑰匙，來回幾下都驚擾到隔壁的張小語一家。

  　　張席問他怎麽了，他一邊發動車一邊回說程揚出事了，他趕去醫院。

  　　等不及張席他們再說什麽，程嶽東已經一溜煙開遠了。

  　　看程嶽東這著急樣，想也知道事情多嚴重，也不知道程嶽東帶的錢夠不夠，幾人急急忙忙，張席拿上自己存著全部身家的卡，也準備去，張姨攔住他，去把自己那點錢也全部拿了出來，催促著張席快些去，看看能幫什麽忙。

  　　他們一家早已把程揚當成親生兒子來看待了，程揚出事都急得不行。

  　　大概過來20來分鍾，程嶽東趕到了，該簽的東西連忙簽，該幹的事掛的好交的費是一樣也沒落下，忙活了十來分鍾才再次回到手術室前。

  　　這是程嶽東和陸帆的第二次見麵，之前看著堅強又冷靜的小男孩現如今正蹲在手術室旁的一個小角落等著，眼眶是紅著的，正木訥地盯著手術室的門。

  　　“陸帆。”程嶽東叫他。

  　　陸帆扭頭看看他，擦了擦眼淚，算是整理一下，起身走過來。

  　　“別擔心了，程揚他……他命硬著呢，肯定會沒事的。”

  　　陸帆隻是點點頭。

  　　張席也沒遲多久就來到了，問程嶽東錢夠不夠，不夠這裏還有，又問了問程揚怎麽樣。

  　　程嶽東看向陸帆，陸帆也隻是搖搖頭，誰也不知道程揚到底如何，又有多嚴重。

  　　手術進行了兩個多小時，一切都順利，那把刀沒刺中內髒，已經脫離危險了。

  　　從醫生的話裏知道，程揚應該是和人打架了，身上有好幾處淤青，而這場打鬥中有人帶了刀。

  　　程揚轉入普通病房，麻醉的藥效還沒過，尚在昏迷中。

  　　一見到程揚那慘白的臉，陸帆的心就揪著疼，想跟著進去，看著程嶽東和張席在，又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程嶽東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陸帆一刻也忍不住，進去了。

  　　張席和程嶽東說了幾句話，很震驚地看了眼裏麵的兩人，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麽，就離開了。

  　　沒過多久警察來做筆錄，程揚沒醒，什麽都不好說，陸帆把他聽到的那一點說完，就隻能等程揚醒了。

  　　這件事鬧得挺大的，傳得也快，沒多久陸帆就接到了陸嚴生的電話，說是聽說學區房出了這樣的事，問陸帆有沒有事。

  　　除了陸帆和程揚是戀人的關係沒說，其餘什麽都說了，因為涉及到陸家名下的房地產，加上又跟陸帆是同學，陸嚴生找人去徹查。

  　　作者有話要說：

  　　爆更爆更，大結局倒數，hehe，謝謝大家喜歡我們揚帆cp，點點收藏，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