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溫柔的，恐懼的

  　　最後一百米，陸帆真的要沒力氣了，腳下像是綁了沙袋灌了鉛，抬起一下都要好多力氣。

  　　太陽散下光芒，明明藍得一望無際，半點白斑不見，怎的還沉重得像是要壓倒人呢。

  　　汗水已經不是滴水狀了，早已滑落，在那白裏透紅的臉頰上留下痕跡，連著頭發絲都在低著水，好似剛剛沐浴出來一般。

  　　除了渾身的疲憊和汗水的不斷流落，還有幹到疼的喉嚨也火辣辣的像是被火燎過。

  　　已經有好多人衝線了。

  　　真的好累。

  　　程揚……程揚在終點的吧，他說過他在的。

  　　“啊帆！加油！”

  　　好累，到了沒有……

  　　一抬眼，程揚的身影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他正向自己招著手。

  　　跨過終點線，陸帆總算是能停了，沒等他努力站穩，程揚直接把他攬入懷中，來不及抬頭，隻聽他道：

  　　“真棒，我們啊帆可是第一哦，我心裏的第一。”

  　　程揚的聲音溫柔到讓陸帆覺得，這個世界，沒有誰比得上程揚，溫柔到讓人忍不住要淪陷。

  　　連懷抱也是溫柔的。

  　　我好像，有點想將這些溫柔，這個懷抱這個人，都占為己有……陸帆模模糊糊的想著。

  　　周圍還有好幾個人，陸帆都記不清了，他悄悄的聽到了許多劇烈的心跳聲，砰砰砰的，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程揚的。

  　　程揚鬆了鬆他，扶著他往草地那邊去，左手上還掛著一大袋東西。

  　　“走幾步，緩緩。”

  　　程揚放了手，沒再抱著他，隻是一隻手扶著他，另一隻手去拿袋子裏的東西。

  　　還想，再抱一下。

  　　陸帆看著他，眼神裏滿是不舍，可是這樣一直抱著人家，就好奇怪了吧，陸帆低下頭，遮掩著自己那本不該有的壞心思。

  　　“來，站好，我給你擦擦。”程揚拿出毛巾來給他擦汗，汗水蹭濕了程揚的衣衫，也蹭的程揚的手臂滿是水，在樹蔭透過的陽光底下微微泛著光。

  　　見陸帆站穩了，程揚又拿出水，擰了蓋塞他手裏，然後又繼續擦著汗，還一邊囑咐道：

  　　“先喝一小口潤潤嗓子，別灌，一會不舒服，轉個身，給你擦擦後麵。”

  　　說著是叫陸帆轉個身，實則是他自己繞過去。

  　　“衣服都濕光了，休息一會兒去廁所換件衣服好不好。”

  　　陸帆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的動作，還有剛才袋子勒出的紅印子。

  　　他怎麽能這麽好，這個人。

  　　“傻看著我幹什麽呀，我說話你聽見沒有。”程揚樂了，脖子連著耳朵紅了一片，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怎樣。

  　　“嗯。”

  　　“餓不餓，這裏還有麵包，不餓就吃顆糖。”

  　　“你衣服也濕了。”陸帆看著他那被自己汗水浸濕的上衣，喃喃道。

  　　“我沒事，一會就幹了。”程揚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扯了扯，又道：“你熱不熱？”

  　　陸帆搖搖頭，隨後又後悔了，連忙又點點頭。

  　　“坐著休息一下，小風扇自己拿著吹，”程揚又從袋子裏掏出幾顆糖，問他：“要那個味？”

  　　“白的那個。”

  　　程揚剝了糖紙塞他嘴裏，然後把毛巾啥的放回去，也坐了下來。

  　　“剛剛讓張小語錄了視頻，回去給你看看。”

  　　“你是傻逼嗎，那麽醜也拍。”陸帆抽了下嘴角，一臉怨氣看著程揚。

  　　“哪有，多可愛啊。”程揚笑嘻嘻的，看著讓人想打他。

  　　好吧，陸帆真打了，一邊打還一邊氣道：“可愛個屁可愛，一天天可愛可愛，我看你比較可愛！”

  　　一提可愛就要炸，明明就可愛還不讓人說，他的小同桌怎麽能這麽可愛。

  　　程揚笑著，也不還手，看他打停了，才把衣服遞了給他道：

  　　“都有力氣打人了，那就去換個衣服，別一會兒吸了汗感冒。”

  　　陸帆不情不願的，還是去換了衣服。

  　　長跑比賽和頒獎同時進行，廣播那邊一直在報著獲獎名單，等陸帆換好衣服回來路過主席台的時候，正好報到跳高。

  　　“跳高男子組第一名高二九班程揚，第二名高二一班迪爾，第三名……請獲獎的同學迅速到指定位置領獎。”

  　　聽到這，陸帆不知哪裏來的一股自豪感，好像得了第一是自己一樣。

  　　程揚迎麵匆匆趕來，把手上的東西給陸帆，笑得滿麵春光，道：“等著，哥去把你的金牌領回來。”

  　　說完穿過跑道，領獎去了。

  　　陸帆想拍照來著，手機不在身上，咋一看張小語在那邊幫他拍照，陸帆也跟著過了去。

  　　“張小語，把哥拍得帥一點。”

  　　“得得得，您盡管站好，保證拍好。”張小語拿著攝影機連拍了幾張又換個角度又拍了幾張。

  　　看著他們倆那好關係，陸帆不知道該怎麽說那種滋味，才剛覺得自己喜歡他，就有一種沒可能的感覺，

  　　就，很不爽。

  　　“啊帆！”程揚直接從領獎台跳下來，把金牌摘下來，在陸帆麵前晃了晃，笑道：

  　　“來領獎吧，我的第一名。”

  　　程揚把金牌往陸帆脖子上掛，一手攬過他的肩麵向張小語，囅然而笑。

  　　“張小語，拍照。”

  　　張小語那會錯過這大好磕cp的機會，早在程揚在那晃金牌的時候就開始了一頓抓拍。

  　　看著鏡頭，陸帆勾了勾嘴角，“哢嚓”一聲，定格下那一刻美好瞬間。

  　　下午的接力賽並沒有什麽看點，唯一惹程揚眼球的，還得是隔壁班接力賽的最後一棒，居然是荀子木那廝，看著他活蹦亂跳的，邊上看比賽的吳子文氣得直咬牙。

  　　第一次交接棒就失誤了，落後了一大截，盡管後麵的人再怎麽拚命，也隻得了第三。

  　　最後是無聊的運動會總結，一周的時間就這樣悄然過去了，迎來的是快樂的雙休假。

  　　原本陸帆是打算星期六約程揚去看電影吃飯，好好犒勞犒勞這個跳高冠軍，縱使原因並不是這個。

  　　奈何程揚要回家幫他爸看著工人出貨，就這樣打消了這一次計劃。

  　　反正大把機會，陸帆也不在意，他把金牌拿回出租屋找了個顯眼的地方把它掛起來，就去了莫薇那邊。

  　　周一回去上課，誰都沒有提過看電影吃飯的事，程揚是想著找個機會自己請陸帆而不是讓陸帆請他，一直沒提。

  　　陸帆是沒好機會提，每次一準備把話題繞到這事的時候，他就緊張，拍理由不夠名正言順，又怕程揚沒當回事。

  　　一直拖著，又拖了一個星期。

  　　眼看著明天又周末了，再不提程揚估計會回家，那周六就又去不了了。

  　　“程揚，”還沒下課陸帆就忍不住要問了，程揚看過來，他繼續道：“你明天有空嗎？”

  　　這一聽，程揚倒樂了，他悄悄把疊的高高的書從左移到右，擋住老師的視線，探頭過去道：

  　　“怎麽，想約我？這麽著急。”

  　　一句話轟得陸帆是麵紅耳赤，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接下來的話。

  　　“還真的是想啊，臉都紅了。”程揚也緊張，但他好歹是開竅了快一個月的人，除非是陸帆表白，不然他還能裝得住，但說不激動是假的。

  　　“你閉嘴……”陸帆被說中心事，羞得埋頭直躲程揚的眼睛。

  　　程揚暗自傻樂，也不逗他了，不然待會要是炸毛在課堂上跟他生氣，可就哄不好了。

  　　直到下課鈴響兩人都沒說話，陸帆趴在桌上，羞得紅暈都慢慢蔓延至脖子根，程揚就那樣看著那片紅色蔓延開來，激動的心情難以形容。

  　　感覺，可能可以。

  　　程揚想。

  　　下課鈴一響，陸帆猛的坐起來，臉紅紅的好像誰欺負他似的，一臉凶巴巴看著程揚，就問了一句：

  　　“到底有沒有空，明天！”

  　　程揚喜形於色，眉眼都彎起來，把臉湊近了，小聲道：

  　　“隻要是你找我，都有空。”

  　　湊得太近，曖昧的氣氛瞬間就起來了，加上陸帆本身就已經紅了臉，程揚還要逗他，他哪裏受的住，下手沒輕沒重，直接就一手拍過去要把人推開。

  　　好在程揚退得快，還順手接了那一掌，‘啪’的一下，可得勁了，他悻悻想道：還好退得快，不然留印子明天怎麽約會。

  　　正準備說幾句騷話再挑逗挑逗陸帆，就聽到有人喊他。

  　　“程揚，有人找。”

  　　？誰會找他，廣播站學弟？

  　　“在這等我啊，哪都不許去，我一會兒就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陸帆給了他可以的感覺，讓程揚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的要求陸帆等自己，即使不說，平時的陸帆以後等他，說這句，單純是想逗逗他。

  　　出了門口不見那個找他的人，就看見有人欲指引他往某個地方去，顫顫巍巍的不敢上前來，隻敢遠遠叫喚兩聲。

  　　“這邊，這邊去。”

  　　程揚跟著下去，下到一樓，還是不見那人，煩躁著準備回去，隻見宮甜拿著一小束花，走過來拍了一下他。

  　　“嘿，程揚。”

  　　程揚看著她這身jk加手上那一束花，右眼皮突突跳了幾下，有種不好的預感正在襲來。

  　　“找我有事？”

  　　“嗯……對，你有空嗎？”宮甜還有點害羞，為了這次表白，她可是特地一節課不上，跑去廁所化妝換衣服。

  　　“沒空。”程揚直接了當。

  　　“別，不占多少時間，就一會。”宮甜也是豁出去了的，自己拉著程揚的手。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逐漸鬧哄起來。

  　　程揚嫌棄地甩開她的手，並不高興的說：“你自重一點同學。”

  　　“我……”宮甜還想解釋一下，眼見著程揚有要走的傾向，宮甜直接大喊了一句：

  　　“程揚，我喜歡你，你願意做我的男朋友嗎？”一束花伸到程揚麵前，妙齡少女低頭不敢看程揚。

  　　“臥槽表白！”

  　　“天哪，校花表白程揚！”

  　　“答應她答應她！”

  　　“牛啊，校花表白啊。”

  　　周圍的人迅速轟炸起來，消息越傳越誇張，從聽到那句‘校花表白程揚’，陸帆就已經坐不住了，拽起書包就往下麵去。

  　　一路上聽到的謠言越來越過分，有的直接說已經成了，在一起了。

  　　聽得陸帆是一愣一愣的，心裏五味雜陳，又緊張又害怕，攥著書包的手心滿的都是汗，步子也漸漸加快。

  　　不要，不要答應她程揚，不要跟她在一起，求求你，求求。

  　　從來沒這麽害怕過一件事，明明都沒親眼看到，就已經這麽害怕了，好像在賭些什麽，害怕極了會賭輸。

  　　“對不起，我不……”程揚很快地要拒絕，沒等他說完，宮甜直接湊上來，說了幾句話。

  　　程揚頓時身體一僵，震驚得好像一道天雷劈到身上，瞳孔驀然放大定定盯著宮甜，冷汗止不住往外冒。

  　　她……是怎麽知道的，為什麽……

  　　沒給時間程揚考慮，宮甜直接一句“所以，做我男朋友，好不好？”殺過來。

  　　程揚看著周圍數不勝數的人頭，前所未有的恐懼和束手無策讓他不知所措，整個人止不住顫抖。

  　　後麵陸帆也穿過人群，也來到了現場。

  　　作者有話要說：

  　　程揚：差一點就能約會了，真晦氣

  　　我：遲早也要去約會的啦，差不差這一次看你而已［吃瓜］

  　　程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