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留下來莫薇

  　　今天廣播站不開會，放學陸帆就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了。

  　　“啊帆。”程揚叫住他。

  　　“嗯？”

  　　“你是不是忘了什麽？”程揚眼神暗示陸帆。

  　　“？？”陸帆想不起忘了什麽，低頭翻了翻自己書包，確定沒漏什麽，然後道：

  　　“沒有吧，怎麽？”

  　　“你答應了要練跑步的。”程揚看起來有點不開心。

  　　忘了這梗。

  　　“我以為你就說說，來真的啊？”

  　　“當然，下次不許忘了。”程揚語氣嚴厲的說。

  　　其實程揚並不全是想訓練陸帆，他好像，隻是想多和陸帆待在一起，這種想法，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因為陸帆忘了這事，程揚硬生生加長了半個小時的訓練時間，這也導致陸帆回去晚了。

  　　快回到樓下的時候，陸帆遠遠的看見那個鬼鬼祟祟的女人正巴巴的守在樓下，來回踱著步子，兩隻手緊緊握著，很著急的模樣。

  　　這一次，不能再讓她跑了。

  　　陸帆連忙繞道，繞了一個大圈來到樓的背麵，輕聲向前。

  　　就快了。陸帆緊張且激動著，心髒劇烈的跳動，兩隻手都手心冒汗了。

  　　到轉角了。

  　　陸帆剛跨出一步，那女人便警惕的看了過來，與陸帆對視的那一秒，那女人愣住了，隨即跑了起來。

  　　陸帆不顧滑落的書本，迅速追了上去。

  　　相比之前，陸帆這次的速度明顯快了，雖沒跟丟，但仍然是追不上。

  　　看著距離漸漸遠了，陸帆都急得快哭出來了，好不容易的機會，錯過了怕是以後都捉不到她了。

  　　“莫薇！”陸帆大吼一聲，微微有些哭腔。

  　　這一聲到了莫薇耳朵裏，更是撕心裂肺，她的眼淚直接就繃不住了，腳下一個趔趄，手機掉在了地上。

  　　趁著這個機會，陸帆拚了命的衝上前捉住了莫薇的手臂。

  　　男孩子的力氣特別大，無論莫薇怎麽掙紮都無濟於事。

  　　掙紮了一會也不掙紮了，兩個人都不說話，也不看著對方，街上的喧囂聲漸漸響起，又突然消失。

  　　我隻能聽到我自己的心跳了。陸帆心說。

  　　少頃，陸帆拽著莫薇往合租房走，就像程揚當初拽他一樣，不容拒絕。

  　　陸帆的手是抖著的，彎腰撿書包的時候可以很明顯的看到，他整個人都僵硬了。

  　　一直回到合租房房間上了鎖之後，陸帆才鬆開了手，一塊明晃晃的紅印亮在陸帆麵前。

  　　……

  　　世界又安靜了下來。

  　　“還回來幹什麽。”陸帆冷不丁的丟出一句，表情凝重。

  　　“小帆……”莫薇看著坐在床上低著頭的陸帆，心裏火辣辣的痛，她知道她過去給陸帆留下了多大的創傷。

  　　“之前不是躲得挺好的，現在又跑出來幹什麽！”陸帆的聲音漸漸大起來。

  　　“對不起……小帆，對不起……我……”莫薇用手捂著嘴，強忍著眼淚。

  　　她是有苦衷的。可她不能說，她說了就會像是對陸帆說：‘我是迫不得已的，你不應該怪我，你要理解我。’一樣。

  　　“走就應該走得幹幹淨淨的不是嗎！為什麽要一聲不吭的出現又一聲不吭的離開！”陸帆抬頭，憤怒的，冷酷的，無情的對莫薇吼著。

  　　“為什麽丟下我！為什麽看見我就跑！為什麽又要出現在我麵前！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為什麽不徹底消失！！！”

  　　“你知道外麵都是怎麽說我的嗎？小三一夜情生的野種！”陸帆紅著眼，站了起來。

  　　莫薇一愣，她以為當初離開能讓陸帆過得更好，她知道自己背著多少罵名所以才毅然選擇離開，她沒想到這樣會連累陸帆。

  　　“不是的，你不是……”

  　　“我當然知道我不是，可是我一張嘴說得清嗎，它說不清的，從頭到尾都沒有人相信事實。”陸帆向後倒去，坐在了床邊的階梯上。

  　　“我好怕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怕那些人指著我罵，無論我做得再好再優秀，他們都隻會記得我是個……是個野種。”陸帆自嘲道。

  　　陸帆當初想對莫薇說的話，憋了9年在這一刻全部都湧了出來。

  　　狠話放完，陸帆就深深地低下頭，雙手緊緊捂著腦袋，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哭著咬牙道：

  　　“我明明都快習慣沒有你的生活了。”

  　　這一句話，莫薇也撐不住了，整個人倒在地上，無聲的哭著。

  　　“對不起，小帆，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我……我不知道他們會這樣說你，我……”

  　　身為農村姑娘，莫薇確實是一點也不了解有錢人家的殘酷。

  　　“媽。”陸帆的聲音顫抖著。

  　　莫薇心下一震，整個人都懵了，她以為陸帆是恨她的，她以為陸帆不會承認她這樣的媽。這也正是她躲著陸帆的理由。

  　　“是媽……”莫薇再次雙手捂嘴，激動又驚喜地點著頭，“是媽，小帆，是媽。”

  　　陸帆上前抱住了莫薇，又喊了一聲：“媽。”

  　　“媽在這，媽在。”莫薇也抱住陸帆，她能感覺到陸帆整個人都在抖。

  　　“留下來，好不好，媽。”陸帆埋首在莫薇的頸窩裏，眼淚浸濕了莫薇的衣領。

  　　愛子心切，看著陸帆哭的一抖一抖的，莫薇心都碎了，盡管她能猜到留下之後要麵對什麽，她也什麽都不在乎了，陸帆需要她，為了陸帆，她不能退縮了，她已經躲了9年了。

  　　“好，好，媽留下來，媽不走了，以後的路媽陪你走，以後的困難咱們一起抗。”莫薇拍著陸帆的背，拚了命的點著頭。

  　　陸帆崩潰地大哭起來，高冷的外表下是失去媽媽多年的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娃娃。

  　　還是一樣什麽都沒變的，陸帆還是那個小哭包。

  　　莫薇微笑著閉上眼，眼淚自臉上滑落，一瞬間，過去20年發生的事又曆曆在目。

  　　她不是小三，她沒有一夜情，陸帆也不是野種，她隻不過是愛上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男人罷了。

  　　兩個小時之後___

  　　“媽，”陸帆從浴室裏出來，眼睛紅紅的，卻也掩飾不住他的笑。

  　　“哎，”莫薇從廚房裏出來，“都這麽晚了，趕緊來吃飯，嚐嚐媽的手藝。”

  　　陸帆落座，隻要三盤菜，但也滿是溫馨。

  　　“你這冰箱裏都沒什麽菜，媽下回給你塞滿它。”莫薇笑著。

  　　“和同學合租挺好的，你要好好和同學相處。”

  　　“等周末了，媽帶你去逛逛超市，你小時候就特別喜歡跟我去逛超市。”

  　　激動的心情加上多年用高冷偽裝自己，陸帆此刻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一個勁的“好。”

  　　吃完飯莫薇就準備走了。

  　　“媽先回去了。”

  　　“這麽快！”

  　　“嗯，媽明天再過來，給你做小點心。”莫薇抱了抱陸帆。

  　　“要不，我搬過去？”陸帆問。

  　　“不用不用，住在這裏挺好的，這裏同學也多，多交點朋友，別總孤孤單單的，媽看著心疼。”

  　　“好。”陸帆有些失落，但莫薇說的不無道理。

  　　過去的他一直都是在家上課，除了莫晨之外，沒有同學也沒有朋友，他也確實要好好學學社交方麵的事，不然日後出了社會，這將會很不利。

  　　“好了媽走了，在家乖乖聽話，和室友好好相處啊。”莫薇憐愛的摸了摸陸帆的他，回去了。

  　　相認了的兩母子都是激動且興奮的，整整一個晚上都睡不著覺，但早上起來時陸帆還是精神得不得了。

  　　陸帆回去的時候隻有班長一個人來到的班開始學習了，顧寶妍看見陸帆，友好的打了個招呼。

  　　“早啊陸帆同學。”

  　　“早。”陸帆微笑道。

  　　陸帆回到座位放下東西，坐到了程揚的位置上，看著樓下陸陸續續回到學校的同學，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幸福。

  　　他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程揚上課總喜歡看著窗外，因為這個感覺真的太好太好了。

  　　程揚回來了。

  　　陸帆在人群中看到了程揚，程揚走一下跳一下，時不時還轉一個圈，全然不知樓上有人正看著他。

  　　像極了一個傻缺。陸帆心說。

  　　周圍跟著的是吳子文他們，有說有笑的，然後還有……張小語。

  　　張小語也在這群人中。

  　　陸帆有一絲絲的不開心，這是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他回到座位上，拿出一本英語輔導做了起來。

  　　“早早早早早啊啊帆。”程揚一進門就跟陸帆打招呼，路過還順手揉了揉陸帆的腦袋。

  　　“早。”陸帆心情不錯，沒打他，隻是抬手整理了一下發型。

  　　“嗯哼，心情不錯呀，有啥好事？”

  　　“有，但我不說。”陸帆道。

  　　“嘿呀，啊帆，你又學壞了。”說著程揚又抬手揉了揉陸帆的頭。

  　　“一時不揍你手癢癢是不是？”

  　　“俗話說得好，趁著啊帆心情好，擼起毛來不挨打。”

  　　“這哪門子俗話！”陸帆氣笑了，抬手往程揚手上拍去。

  　　程揚咻的縮回來，陸帆撲了個空。

  　　“哈哈哈你打不著。”談笑間，程揚像魔怔了一般，又伸手去揉了一把。

  　　“你丫的上癮了是吧！”陸帆抬起左手，直接往程揚身上打去。

  　　“誒冷靜冷靜，冷靜啊帆。”程揚抓住了陸帆的左手，陸帆的右手又聞風而至。

  　　程揚的力氣稍微比陸帆大點，陸帆被他捉著手僵持著打不下去。

  　　程揚抓著陸帆的時候時不時撞一下桌子，桌子往前撞到吳子文的腰，磕著生疼，吳子文實在受不了了，轉頭說道：

  　　“兩位哥兩位哥，別鬧了行嗎，你倆可還有一千字檢討在身的。”

  　　臥槽，又忘了。

  　　“放手。”陸帆罵道。

  　　“不放，死都不放。”程揚使壞，抓得更緊了。

  　　“你要不要臉你！”

  　　“要你。”

  　　……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陸帆被這句話驚到了，眼睛睜得老大。

  　　前排的吳子文劉華無語至極，雙雙扶額。

  　　“這個一點也不好笑。”陸帆臉唰的紅了，他掙開程揚，低頭繼續寫英語。

  　　“哈…哈哈……那什麽，這天還挺熱的。”程揚拉起衣服前後擺動，兩眼往窗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