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崽崽

  ◎“我的崽崽呢？”◎

  夏日的雨水來的很不講道理, 明明昨夜還是個豔陽天，今日就陰沉沉的一片。

  如今更是下起雨來了。

  大雨滂沱，滴落在屋簷上, 又順著滑落到地麵。

  嘀嘀嗒嗒的聲音有些大。

  冉如和坐在窗邊軟榻上, 身後墊了個軟枕，整個人懶懶散散的翻看著話本子。

  翻看幾頁後又隨手擱在一旁。

  小臉鼓了鼓，像是有點不太高興的樣子。

  她覺著自己有些無聊。

  於是順手摸了摸身前隆起的肚肚, 一個人自言自語道：“崽崽, 你說你們爹爹什麽時候會帶我出去玩呢？”

  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冉如和都不用回頭就知曉來人。

  她聽見陸明誠低沉的聲音響起：“小和乖一些, 就在宮裏玩玩。”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但是在聽到時，冉如和還是忍不住有一種不想理人的感覺。

  她扁扁嘴, 低下頭, 不樂意去看他。

  陸明誠在她身側坐下, 動作有些小心, 深怕碰到她的肚子。

  他順了順冉如和的長發，低聲哄道：“等崽崽出生以後再出去玩好不好？”

  冉如和用力搖頭。

  但是這也阻止不了陸明誠的決定。

  她麵上滿是不情願，小臉耷拉下來, 看起來又有點小可憐。

  陸明誠一時間有些心軟。

  他伸手把人抱到懷裏, 想起先前太醫的話, 還是決定當回惡人。

  “小和乖, 你身子弱, 在外頭被衝撞到了可就不好了。”

  他聲音沉沉，落到冉如和耳邊：“你若是無聊了, 我讓人把紀嘉薇喊來陪你玩。”

  冉如和點點頭, 又搖搖頭。

  她抬眼看著陸明誠的眼睛, 委委屈屈的眨眼。

  片刻後才小聲開口道：“可是我想出去玩嘛。”

  她拽著陸明誠的衣角，抽了抽鼻子：“你之前答應過我的，我想出宮去玩就可以出去玩。”

  陸明誠有點無奈，他也不是故意要禁著小和。

  隻是，他緩緩開口，試圖哄一哄這隻小動物：“你如今雙身子，出宮去玩被累著怎麽辦？”

  冉如和聽到這句重複過好多遍的話，就又扭過頭，不想再理他了。

  “更何況你肚子裏還是兩隻，”陸明誠回想到那日太醫診脈後告訴自己，皇後懷的是雙生子時的心情。

  “你要是不小心有點什麽，我上哪找人賠給我一個小和？”

  冉如和想到這點，倒是沒有那麽計較了。

  她就是在宮裏被悶的無聊，所有人都把她當作一等一的易碎品，什麽都不敢讓她做。

  倒也沒有責怪陸明誠的意思。

  她又扭回來，看著陸明誠的臉。

  然後小聲哼哼唧唧：“你也不陪我，我真的好無聊嘛。”

  陸明誠輕笑了聲：“我這不是來陪小和了。”

  他摸著近來逐漸長了些肉的小臉，捏捏她臉頰上的肉肉：“小和想做些什麽？”

  冉如和在他懷裏又動彈了下，想了想，歪著腦袋問起：“你給崽崽起好名字了嘛？”

  陸明誠搖頭，他聲音低沉，帶著些輕微的笑意落到耳邊。

  哪怕時常聽見，冉如和仍舊覺得自己耳側有些酥麻。

  “都不知道是男是女，怎麽起名？”

  ===第120節===

  陸明誠倒是有想過這個問題，也列了些好聽的字眼，但都沒有真正確定下來。

  冉如和突然來了精神：“那你是想要什麽性別的崽崽？”

  雖說尚未起好名字，但是她仍舊每日崽崽崽崽的，喊得十分高興。

  若不是肚子裏有兩隻，恐怕崽崽這個小名都要定下來了。

  這個問題不用思考，陸明誠回答的很快：“當然是想要兩個女兒。”

  “咦？”冉如和仰頭盯著他長長的眼睫，有點不明白，“為什麽嘛？為什麽不是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這樣就都有了，多好。”

  陸明誠勾了勾唇角，輕笑一聲：“哪有這麽多好事。”

  “有兩個孩子已經是意外的驚喜，比起兩個兒子，還是兩個女兒要好。”

  冉如和不是很同意：“可是我想兩個都有嘛。”

  她戳戳陸明誠：“如果這次是兩個兒子，我還想再生個女兒。”

  雖然懷孕無聊，但是崽崽一定很可愛。

  而且她雖說身子弱，但是懷孕的反應比起一般人還要小上一些。

  除了剛剛知曉那一陣子的嗜睡沒胃口，後來也沒有別的反應。

  所以她不覺得懷孕是個多大的事情，也不懂陸明誠為何膽戰心驚，如臨大敵一般的模樣。

  陸明誠屈指敲敲她腦門，語氣聽起來有些氣：“怎麽還想再生？”

  “不管這個是什麽，生完這個，我們就再也不生了。”

  冉如和輕哼一聲，轉過身去，也不想爭論。

  她知道陸明誠的決定哪怕是她也很難撼動，他若是說了真的不再生，那他肯定會用辦法的。

  可是她想要兩隻不同性別的崽崽嘛。

  冉如和有點小小期盼，若是肚子裏這對，能夠一次性滿足她，那就最好了。

  ，

  兩隻崽崽出生於來年靠近春日的一天。

  大約是肚肚大了以後，冉如和時常念叨幾句他們怎麽還不出來。

  於是在某一日她散步的時候，兩隻小崽崽就真的提前出來了。

  雖說雙生子早產是個很常見的事情，宮中也早早備下了產房。

  但是真正臨了要生了，還是慌亂的可以。

  冉如和後知後覺的感受到害怕，疼的小臉慘白，抓著陸明誠的手小聲反悔：“我再也不要生了，嗚嗚嗚。”

  陸明誠心疼的恨不能代替她來受這份苦。

  隻得一個勁的哄著，好話說了一堆，也許諾了一堆好東西。

  最後兩隻崽崽都出生於夜裏，前後相差不過一刻鍾。

  剛剛生完，冉如和就已經脫力昏睡了過去，隻看了兩個孩子一眼。

  都還沒來得及聽一句究竟是兒子還是女兒。

  陸明誠麵色沉沉，十分心疼了攬過冉如和的身子，也不顧忌什麽習俗，堅定的要守在小和身邊。

  等宮人收拾幹淨，都退了出去，室內隻留下他們二人，他才低聲道：“小和，我愛你。”

  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感謝上蒼眷顧。

  把小和送到了自己的身邊，讓他懂得了什麽是感情。

  還有了一個沒有冰冷利益算計的家。

  他又低頭親了下冉如和的小臉，她是真的累壞了，睡的一動不動。

  陸明誠又盯著人看了會，突然聽見外頭有弱弱的哭聲傳來。

  他停頓片刻後站起身來，輕手輕腳的走出去。

  冉如和再醒來時已經又是個白天，她還有些恍惚，摸了摸肚子發現有些空蕩，差點從床上蹦躂起來。

  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她已經生完崽崽啦。

  她身邊暫且沒人，大約是陸明誠吩咐了不要打擾她睡覺。

  冉如和稍稍坐起來些，靠著身後的軟枕，準備喊來個宮女。

  就看見陸明誠懷裏抱著個包袱，推門走了進來。

  咦，他懷裏是什麽呀？

  冉如和聲音有一點點沙啞，可能是先前哭喊太多的緣故。

  她小聲開口問道：“我的崽崽呢？”

  陸明誠把懷裏的包袱小心的放在床上，她這才發覺，這裏原來就是睡著一小團崽崽。

  她下意識放輕了聲音，怕吵到這一小隻：“這是，？”

  “這是我們的女兒，是妹妹。”陸明誠回答她，他說完就想起身，把另外一隻也抱進來。

  卻被冉如和抓住袖口：“那還有一個呢？是兒子還是女兒？”

  陸明誠笑了笑：“小和，你猜猜看？”

  他難得有想賣關子的想法，大約是今日格外高興的緣故，他整個人的氣質也看起來放鬆許多。

  莫名的有了種，柔和的感覺在。

  和從前完全不一樣，甚至哪怕是在麵對她時也完全不一樣。

  冉如和小小看了會，有點點呆住。

  她轉轉眼睛，想了想：“是個兒子嘛？”

  陸明誠點點頭。

  他眉眼帶著些輕微的笑意，雖然看著不是很明顯，但仍能讀出，他是開心的的。

  冉如和小小驕傲，她覺得自己可真厲害，一次就把想要的兩隻崽崽性別都生完。

  她湊上前去看了看錦被中的一小團。

  真的好小一隻，還沒有她的手臂長。

  抱在懷裏時輕輕軟軟，好像一不留神就很容易傷害到她。

  宮人也將另外的小皇子抱了進來，放在床上。

  兩隻擺在一塊，倒是能瞧出一些相像之處來。

  冉如和仰頭看向陸明誠，眼裏亮晶晶：“你想好他們叫什麽名字了嘛？”

  她雖然有想過，但總覺得自己起的名字不夠好聽。

  於是她就要這個糾結的任務交給陸明誠啦。

  陸明誠坐在床沿，小心翼翼護著裏麵的三人。

  他給冉如和順了順頭發，又理了理她有些亂的衣襟。

  沒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小和，辛苦了。”

  他視線沉沉，有些不太容易被察覺的心疼。

  冉如和倒是沒怎麽注意這些，她現在滿心都是她的兩隻崽。

  陸明誠都要暫時的排在後頭去。

  她低頭盯著崽崽的睡顏，看他們偶爾的扭動都覺得有趣。

  隨口應道：“那你快想呀，不然我要怎麽喊他們呢。”

  陸明誠心底有些無奈，他倒是料到孩子出生後自己的失寵場麵。

  但也沒想到這場麵會來的如此之快。

  他攬過小和的肩膀，聲音低沉道：“那不如小和來想，你覺得他們應該叫什麽比較好？”

  冉如和原想拒絕，她實在不適合幹這種需要有文化的事情。

  可是看了眼崽崽，又思索片刻。

  她有些猶豫的小聲開口：“我想，一個叫方方，一個叫圓圓。”

  她說完也覺得這個名字有那麽一點點不好聽。

  哪有皇室中人起這種小名的。

  可偏偏陸明誠聽完思索片刻，點頭承認下來：“那便叫這個，挺好的。”

  “咦？”冉如和歪歪腦袋，看向他，“我就是隨便說說的啦，”

  可是陸明誠卻一副認真的樣子，眉眼深邃的與她對視，眼眸深沉如海。

  嗓音沉沉：這個名字就很好，‘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小和起的很棒。”

  冉如和被他誇了誇，又覺得好像也還可以。

  她伸手想要戳一戳崽崽軟軟的小臉，又怕把他們吵醒。

  隻得轉而戳戳陸明誠：“那，哪個叫方方，哪個叫圓圓呢。”

  她低頭，垂落的發絲剛好掃過哥哥的麵上，他有些難耐的動了動。

  嚇得冉如和一動不動，深怕把他吵醒。

  嗚嗚，她還不知道要怎麽樣抱崽崽呢。

  更別說哄人了。

  可是看方才陸明誠把人抱過來的樣子，好像有一點熟練。

  她看著哥哥稍稍動彈後，又繼續睡過去了，這才小小鬆口氣。

  冉如和仰起小臉，突然想好：“大的這隻就叫方方吧。”

  ===第121節===

  陸明誠沒什麽意見，聞言也隻是點頭：“都聽小和的。”

  ，

  時光轉瞬即逝，走的飛快。

  沒有多久的功夫，兩隻小崽崽就已經到了到處貪玩的年紀。

  冉如和躺在搖椅上，一手拿著話本子看得有些專注。

  另一隻手還在抓著邊上放著的小盆裏的葡萄吃。

  又是一年春天，窗外的樹木發出新芽，花朵也重新長出了花苞。

  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時節。

  可偏偏冉如和借口“春困”的理由，呆在屋內不肯出去多走走。

  小動物越發懶散。

  陸明誠原想帶她出去踏青，卻被她用“春天就是犯困的嘛”這種理由拒絕。

  陸明誠聞言失笑：“春困夏乏秋盹冬眠，小和倒是說說看，一年有什麽時候你不是在賴床睡覺的？”

  他雖然沒有責怪的意思，可是麵子很薄的小動物受不得一點打擊。

  她理不直氣也壯：“這沒有什麽不對呀！”

  她大聲控訴：“你不能這麽說我的嘛，要不是你，我才不會早上起不來呢，，”

  陸明誠覺得很有道理，於是放棄說服她這個想法。

  轉而伸手給她揉了揉腰。

  冉如和哼哼唧唧，享受著帝王親自的按摩還要挑刺：“往下一點點嘛。”

  這場景若是讓宮外之人知曉，保準要驚呆一片。

  可她毫無知覺，像是早已經習慣一樣。

  畢竟她每日酸軟的腰肢，都是眼前這位罪魁禍首的傑作。

  哼。

  雖然陸明誠放棄說服她，可是還有兩個小崽崽沒有放棄。

  冉如和看話本子到一半，突然聽見有一些輕軟的腳步聲。

  她聞聲抬頭望去，看到兩個小小的身影邁過門檻，蹦蹦噠噠的靠近。

  還沒有走到跟前，“母後”的喊聲就已經響起。

  冉如和放下手上的話本子，火速再拿了葡萄塞到嘴裏。

  咽下去後才對著想往自己身邊蹭的兩隻崽道：“陸硯，陸瑤，今日又去哪裏玩了？”

  隨著年齡的增長，兩隻崽崽也被陸明誠送去開蒙。

  倒也沒有過於急切的想讓他們學到些什麽東西，隻是希望他們能夠早些接觸到學堂。

  冉如和雖然有些舍不得，但是她覺得以陸明誠的上心程度來看，他肯定不會對兩隻崽不好。

  她原以為兩個小家夥會不願意去學堂，還做好了他們哭鬧的準備。

  可惜並沒有，兩個小不點高高興興拉著手就去了學堂。

  隻是他們一開始並不願意和其他皇親國戚，或者是某些重臣家的小孩溝通。

  而是兩個人自成一體，整日呆在一塊。

  和沒上學堂的時候好像差不多。

  也許是雙胎的默契，總之其他小朋友若是想加入他們其中，好像會被他們自帶的結界阻隔開一樣。

  冉如和原想著勸勸他們，可被陸明誠攔下。

  他道：“沒事，等他們再長大一些，就能夠懂得了。”

  冉如和想想也是，就放下了和崽崽說道說道的想法。

  隻是沒過多久，某一日當他們兩從學堂回來後，堅決不肯再讓別人喊他們的小名。

  隻肯喊大名。

  妹妹陸瑤還板著小臉，故作嚴肅道：“因為我們現在是大孩子啦！”

  哥哥陸硯倒是繼承了陸明誠的一些沉穩的性質，平日裏話不太多。

  起碼和妹妹這個小話嘮比起來少多了。

  他聞言也嚴肅點點頭。

  明明兩隻小的臉上的嬰兒肥都尚未退去，說話時還一鼓一鼓的，看上去格外可愛。

  但也已經開始模仿著大人的樣子，故作嚴肅的認真說話。

  冉如和忍住笑意，也學著他們一樣認真點頭應下：“好噠。”

  一大兩小的包子臉圓滾滾，仔細看時能發覺三人的眉眼十分相像。

  從那日以後，冉如和就開始喊他們兩個的大名，隻有偶爾的時候還會又拿出小名來。

  眼下她看著蹭到自己懷裏的陸瑤，和乖乖站在一旁的陸硯，再一次問起：“找娘親有什麽事嘛？”

  陸瑤把小腦袋埋在她的胸前，扭頭看向陸硯，不肯主動開口。

  倒是陸硯小小年紀已經有了些哥哥的樣子，站在一邊，氣質與陸明誠有些相像。

  冉如和伸手把他也攬進懷抱中，兩隻都是她的乖崽。

  陸硯開口道：“娘親，爹爹說你不肯出去，所以我們沒有的出去踏青。”

  “可是我和妹妹都想去嘛，娘親你能不能陪我們？”

  他說著說著還是沒忍住開始撒嬌，其實他也才這麽一點點大，哪來的那麽多沉穩。

  冉如和剛想反駁，餘光瞥見陸明誠走進來。

  原先要說出口的話現在多少有些心虛。

  她立刻指責來人：“你怎麽可以這麽和他們說呢！”

  哼，這麽說的話，她當娘親的尊嚴還要不要啦。

  陸明誠輕笑：“我隻是實話實說。”

  對於這個爹爹，兩小隻心底多少有些敬畏他的情緒在，也說不上來怕他，隻是看到他走進，陸硯下意識的站直了一些。

  陸瑤聲音軟軟，小聲開口道：“那娘親陪我們出去好不好呀？”

  比起陸硯，她更加膽小，像是小號的冉如和，性子軟軟聲音軟軟，別人說什麽她都會答應的樣子。

  為此，陸明誠還操心了好一陣的她會被人欺負。

  不過她也隻是與小和一樣看起來很好說話，心裏還是有主見的。

  想做的事情不管怎麽樣也會去做。

  這讓陸明誠多少放心了些。

  她朝著娘親撒嬌：“好不好嘛娘親，你就答應我們嘛。”

  冉如和有些猶豫，她被陸明誠養的不是一般的懶散。

  是真的不想出去走那麽久，可是陸瑤軟軟趴在她身上撒嬌，又好像很難抗拒。

  陸明誠讓人搬來一把椅子放到旁邊，抱起陸硯，讓他在懷中坐下。

  陸硯也很乖的主動圈住他脖頸，整個人依賴的靠近爹爹懷裏。

  他看出小和糾結，摸了摸陸硯的小腦袋，開口道：“明心大師雲遊至京，若是遇上的話，還可以找他聊聊。”

  冉如和聽的有點心動，糾結想了想還是點點頭：“那，好叭。”

  雖然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她仍然看起來天真單純，和初見那會變化也不大。

  仍舊是陸明誠心底那個可愛的小和。

  ，

  剛下過一場雨，地上仍舊濕答答的。

  馬車滾過小水坑，還會濺起一串水珠。

  一家四口坐在車上，兩隻小的因為年紀尚小的原因，沒什麽機會出宮玩耍。

  如今正興奮的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頭。

  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有些熱鬧。

  冉如和靠在陸明誠懷中，想起曾經有一次坐車去這座古廟。

  隻是那時她一個人前往，去見到他的師父，滿心忐忑，深怕被他拋棄。

  如今卻是在他懷中，和他一同分吃一盤糕點，你一口我一口的也好開心。

  身邊還有二人的孩子在。

  其實也沒有多少年，但是每每想起從前，都恍若隔世一般。

  那時候她實在是太小心翼翼了。

  陸明誠手上正在翻看一封密函，雖說如今朝堂運轉已然上了正軌。

  但他平日裏也停不下忙碌，隻是能抽出的空閑時間稍稍多了些。

  也能又更多的時間來陪家人。

  冉如和想到過去，突然覺得有些好玩，湊到陸明誠耳邊輕聲說完那時候的記憶。

  得到一個溫柔的拍拍。

  陸明誠聲音低沉，有些無奈之意：“如果不是看你不太開心，為什麽要帶你出來走走？”

  冉如和瞪大眼睛，本就圓潤的杏眼越發圓溜溜的：“那你是說我想太多嘛？”

  她小聲控訴：“可這都是誰的錯。”

  ===第122節===

  陸明誠捏了捏她的後頸，無聲安撫她：“是我的錯，我早該和小和說清楚的。”

  “這樣小和就不用想太多了，是不是？”

  冉如和小聲“哼”了一聲，肯定的點點頭。

  “你當然要和我說清楚啦！”畢竟那時候她是真的以為他對她毫無感情。

  回憶流轉，明明是當時想到就難過的畫麵，如今卻好像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感情。

  隻是覺得有些好玩。

  兩隻崽偷聽他們的對話，發覺聽不太清，小小扭頭。

  可惜他們年紀太小不會偽裝，稍一動作，就被陸明誠看破。

  他無聲笑笑，對著懷中的小動物道：“那時候是我不好，謝謝小和肯原諒我。”

  小動物有點臉紅，發覺崽崽在聽這些以後，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她輕輕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馬車中一時沉默。

  兩隻崽見爹爹娘親都沒有繼續說話，又扭頭回去看向窗外。

  等他們的注意重新挪走，冉如和這才湊到陸明誠耳邊，小聲道：“沒有關係啦，都過去了，現在我們是一家人呀。”

  雨後的寺廟隱於緲緲雲霧中，遠遠看過去，和山林融為一體。

  今日廟裏僧人聽聞皇上要來，早早安排了情場。

  是以如今寺廟十分安靜，但仍舊看著香火旺盛。

  外頭的香爐中仍有許多尚未燃盡的香，也不知道是香客才離去不久的原因。

  總之冉如和一走進，覺得和許多年前好像也沒什麽區別。

  除了她的心境更換以外，還有便是她身邊跟著的兩隻小崽崽。

  她和陸明誠一人一邊牽著他們，陸瑤陸硯在宮中時常到處撒歡，可一到外麵玩，倒也是有些皇室中人的樣子。

  乖巧安靜，氣質過人。

  像兩隻可愛的貓貓，眨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你。

  眼睛清澈見底，十分單純的模樣。

  冉如和帶著他們去上了香，又在佛前拜了拜。

  隨後便把他們交給宮人看顧，叮囑幾句不許亂跑，得到兩隻崽敷衍的點頭。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陸明誠也隨他們去，左右被人看著也出不了什麽事情。

  他拉過小和的手，這回親自帶著她去後頭的院子之中。

  這裏原先是他師父不在家中時的住所，如今他動身雲遊四方，這裏也就空了出來。

  現在用作招待明心大師，也算沒那麽浪費。

  冉如和還記得自己被人說與陸明誠無緣時候的樣子，那時候她有點沒有底氣，所以反駁的也很心虛。

  也不知道明心大師這回會說什麽，哪怕再沒有緣分，他們都已經好好的走到了現在。

  陸明誠好像猜出她心中所想，他不動聲色的捏了捏她的小手。

  側頭低聲道了句：“沒事的小和。”

  再見到明心大師，冉如和發覺自己好像已經記不太清楚先前會麵時他的樣子。

  如今隻覺得他一身僧衣，和廟宇中的其他僧人也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同。

  總之她覺得旁人重金難求一麵的明心大師，好像也不過如此。

  別人都是心中有所求，所以來找他算一卦。

  隻有冉如和和陸明誠這對小夫妻，來後坐下半天沒有聲音。

  他們就好像是，單純的來看一看故人的一樣。

  半晌，還是明心大師主動打破沉默：“多年未見，看來命運的軌跡，是老衲算錯。”

  陸明誠親自斟茶，不過第一盞還是倒給了小和。

  他輕微挑眉，也沒有想要嘲諷一句的意思。

  命數在天，可是事在人為。

  當初所有的堅定，如今能有結果，便是再好不過了。

  至於那些飄渺的預言，也無所謂了。

  冉如和端起茶盞飲了一小口，她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其實今日這場會麵也隻是想反駁一下那日對方的言論而已。

  沒多大意義。

  她由著氣氛逐漸沉默，倒是又想起另外一個埋沒在心底的問題。

  明心大師好像看破她心中所想一般，再次開口道：“你是不是好奇當初為何會被送去？”

  他笑眯眯的飲了口茶，看著對麵人瞪大雙眼，一副驚訝於被看破的樣子。

  冉如和就聽見他慢慢悠悠道：“那日一個小子跑來找我，說他對老衲當初的預言深信不疑。”

  “他問老衲，若真是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該怎麽做。”

  冉如和扭頭看一眼陸明誠，他好像還是沒解釋過當初的預言究竟是什麽。

  “老衲和他說，若是這麽膽小，不如讓事情變得可控。”明心大師又飲一口茶，繼續道，“現在想來，老衲的預言其實對了一半。”

  “這種命格之人，若不是毫無感情度過一生，便是與愛人糾纏至死。”

  作者有話說：

  是一些崽崽和日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