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殺人魚骨圖
作者:馬天明      更新:2023-01-05 12:56      字數:3684
  第二十八章 殺人魚骨圖

    馬天明稍微思考了一下,說道。

    “董隊,對石洪森的保護決不能放鬆,告訴大家,都精神著點兒,如果神秘人出現,決不能讓他再跑了。”

    “明白。”

    “張浩,雨晴,你們兩個負責重點調查石洪森從醫以來的所有醫療事故案例,另外,在他的所有住院病人裏麵,查一下病人或者直係家屬名字帶贇字或者帶斌字的,贇就是這個贇,斌是文武斌。”馬天明說著敲了敲題板上寫的那個贇字,又在贇字的上半部分著重點了點。

    “明白,馬支。”

    “剛才發現的那塊血跡,結果出來之後,先和黃群做一下比對。如果不是黃群的,那就可能屬於神秘人的。有了血型,如果再查出病例,就能把這個深藏不漏的神秘人揪出來了。”馬天明說著,重重的在題板上敲了幾下。

    “石洪森才是神秘人最想要殺的人,那他為什麽不先對石洪森下手?”董海濤問道。

    “或許是貓鼠遊戲的心理。”馬天明說道。

    “貓鼠遊戲?”

    “在貓看來,老鼠就是自己的一盤兒菜,不著急吃它,看著它恐懼、顫抖,比一口吃了它,更能滿足複仇的快感。”馬天明說。

    “石洪森……”馬天明自顧自說著,大腦仍在沉浸在案情裏,似乎又有新的發現。

    馬天明在題板上寫下了三個名字,石洪洲,石寶泉,石洪森。又在石洪洲的名字上麵畫了一條線,寫上一個名字,高守剛;在石寶泉的名字上麵畫了一條線,一條線又分成兩條,分別寫下了楊柳,趙來吉團夥;在石洪森的名字上麵畫了一條線,寫上了薛小慧,後麵又加了個大大的問號。整體上看,就像是一個半幅的魚骨圖。馬天明又在魚頭的位置寫了三個字,神秘人。

    “有沒有看出什麽?”馬天明問。

    張浩和楚雨晴搖了搖頭,董海濤還在思索。

    馬天明解釋道,“不隻是貓鼠遊戲這麽簡單,這裏藏著神秘人實施犯罪的一個‘原則’,這也是這起連環謀殺的最大特征。”

    “什麽‘原則’?”楚雨晴問。

    “來看這裏。石洪洲死了,同時死的還有誰?高守剛,他是癌症晚期,雖然死了,保險公司也拒賠了,但是他的家屬還是得到了一大筆賠償,從某種意義上,可以看做是神秘人在幫他,所以,殺石洪洲是‘行惡’,幫高守剛是‘行善’。看這裏,石寶泉死了,這是‘行惡’,但同時,幫助楊柳擺脫了趙來吉,挽救了楊柳的人生,還引導著警方把趙來吉團夥打掉了, 十一個人判了刑, 甚至還引導我們挖出了趙來吉多年前強拆背上的人命案,這是‘行善’。”

    “做一件惡事,就要做一件善事?”張浩說道。

    “沒錯。‘欲行一惡,必行一善’。就是這個圖章旁邊的這行字,這,很可能就是神秘人的一個原則,他信奉因果報應,以‘惡’複仇,以‘善’消‘惡’。石洪洲案,行的‘善’是幫助高守剛一個人的話,那石寶泉案,行的‘善’,就是幫助了楊柳,還有幫助我們打掉了趙來吉黑惡團夥。那麽,問題來了,下一個目標如果我們判斷正確,是石洪森的話,那這個神秘人必定還要策劃行一‘善’,這個‘善’,又會是什麽?目前來看,我們在調查過程中查到了薛小慧墜樓案,這很可能是神秘人故意把我們引到薛小慧身上的,目的是通過警方的力量揭開薛小會死亡真真相,但是,這個‘善’,隻是薛小慧一個人麽?還會不會有其他的人?”馬天明分析道。

    “這麽看的話,犯罪脈絡非常清晰,這種犯罪風格還是第一次見。”董海濤說道。

    “把策劃高守剛被撞死當做是‘行善’?神秘人是把自己當判官了。這麽說的話,接下來還可能會死更多的人?用殺人來行善?”楚雨晴吃驚的問。

    “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既然把石洪森放在最後一個動手,那他的這個'善',很可能不會比石寶泉案小。我們絕不能再讓他搶在前頭,必須在他動手之前,把他找出來。”馬天明說道。

    法醫老劉和任慶來到神秘人的落腳點,他戴好手套,從箱子裏取出一瓶化學試劑,用噴壺在地上牆上均勻的噴灑一遍。

    然後,他拉上了窗簾,蹲在門口盯著地麵,對任慶喊了聲關燈。

    屋裏頓時一片漆黑,黑暗的室內漸漸閃現出一片幽藍的熒光,正是袁瑋吐血的地方。

    劉明用的是熒光素標記法,這是法醫常用檢測血液的方法,血液中的過氧化酶可以與化學試劑產生熒光反應,血跡即使被清理的再幹淨,也不可能沒有任何痕跡。

    “找到了。”劉明蹲下身子,把熒光區域標記出來。“開燈吧。”

    劉明開始取樣,帶回去檢驗。經過檢驗,此處的血跡和在畫上取下的血跡是同一個人的血液,血型為 AO 型,和黃群、石洪森的血型都做了比對,結果是不符合。

    當馬天明知道結果後,他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了。

    馬天明畫出了神秘人的那半幅殺人魚骨圖的時候,他就知道了,無論是黃群,還是石洪森,都沒有這個本事。

    馬天明奇怪的是,為什麽地上會有一灘血?難道發生過鬥毆?或者,神秘人患有嚴重的疾病,以至於會吐血?楊柳說過,那個自稱袁瑋的神秘人看上去很虛弱。或許,後者患病的可能性更大。

    除了董海濤和輪班保護石洪森的刑警,二大隊的多數人都被派去調查石洪森從醫以來的病例資料了,醫療事故不會帶著標簽,除了打官司的那些明擺著是醫療事故的案例外,更多的醫療事故則因為雙方的私下解決或者受害方的無奈認命而隱藏在塵封的病例中,甚至有的病例裏也看不出任何端倪,畢竟,病例都是醫生寫的。

    石洪森從醫學院研究生畢業實習開始算,從醫近 20 年,在正陽三家醫院幹過,近 5 年才當上了正陽市人民醫院任副院長,即使當了副院長,仍然坐診看病,參加手術。要查找石洪森從醫以來可能發生的醫療事故,還要查所有住院病人、家屬名字中帶贇字和斌字的,工作量著實不小。好在法醫已經提取了神秘人的血型,核查起來容易了很多。

    楚雨晴在警隊值守,隨時收集各組人馬的調查進展。幾天過去了,雖然很多資料不斷匯集到楚雨晴那裏,但仍沒有找到神秘人。

    幾組人就快把石洪森從醫以來的病例查完了,仍然沒有進展,馬天明開始懷疑自己的推斷是不是錯了。

    此時,石洪森的電話打到了肖政委那裏,石洪森聽說警方正在把他做過手術的病例一個一個地翻出來調查,頓時十分惱火。

    任憑肖政委怎麽解釋嫌疑人很可能是他的一位病人,警方也是為了早日抓到嫌疑人,保護他的人身安全,石洪森一個字都聽不進去,還指責警方是在故意敗壞他的名聲。

    最後肖政委放了狠話,警察辦案是我們的職責,調取資料是我們的權力,你反對不反對都不重要,早日查出凶手,是對你的安全負責,也對正陽市的社會治安負責,你無權幹涉。肖政委掛了電話,自然把這份壓力加了碼地傳遞給馬天明。

    馬天明桌上的煙灰缸已經塞了不少煙頭,他倚靠在辦公桌上看著自己的題板和神秘人的那塊殘存著痕跡的題板,試圖從這裏尋找隱藏在某個隱秘角落裏的蛛絲馬跡。

    正陽市的老城區有些破舊的老街上,一家醫館門頭之上掛著一塊桃木老匾額,筆力遒勁的三個大字寫著“仁心堂”,醫館裏人流稀疏,不多的人在幾個診室前安靜地排隊,醫館裏彌漫著草藥的味道,這裏的安靜和藥味讓人頓覺沉靜,似乎瞬間穿越時空回到了數十年前的鄉間醫館。

    一個年輕人坐在一間診室外等著,他麵容冷峻,臉色暗黃,卻透著與年齡極不相稱的滄桑,眼神如此平靜而又含著幾分空洞。

    輪到他了,他進到屋裏,關上診室的門,坐下後緩緩伸出了右手。

    老中醫把三根手指搭在了他的腕上,眼睛微閉,三根手指把著寸關尺位不時地輕輕按壓,幾分鍾後又給左手把脈。老中醫睜開了眼,盯著年輕人的臉看了看。

    “舌苔。”

    年輕人伸出舌頭。

    “還疼麽?”

    “疼。”

    “還咳血麽?”

    “偶爾還有。”

    老中醫鼻子裏重重出了一口長氣,端起水杯喝了口茶。

    “小夥子,之前給你開的藥,吃了麽?”

    “吃了。”

    “有沒有減輕啊?”

    “有。”

    “藥要堅持吃,病才會慢慢好。以後你按時來,我及時給你調方子。”

    “知道了。”

    老中醫抬眼看他一眼,“知道了?那怎麽隔這麽久才來啊?”

    年輕人不說話,嘴角上浮起一絲笑,是被關心的笑,也夾雜著一絲感動和歉疚。

    “規律作息,按時服藥,切忌思慮過重,重要的是要睡眠充足,做到了麽?”

    “沒有。”

    “小夥子,命是自己的,心放寬,積極治療,少則三五年,多則七八年,甚至更長,都是有可能,不然……”老中醫說著停住了,拿起筆要寫方子。

    “七八年,一兩年,對我來說,沒多大區別,把該做的事做完,不留遺憾。”年輕人平靜的說。

    “後生,你心事太重了,真解不開,放不下?”老中醫停住了筆,看著他問道。

    “我盡力。”年輕人笑一笑,又不由得咳嗽起來。

    “雖說壽數天定,但多數不能盡用。不是自己糟踐自己身體,就是隻治病不治人,治一處傷一處,惡性循環。心結不解,鬱結難消,你這就是屬於自己糟踐自己。”老中醫說的平靜,句句都是誠心勸慰。

    “謝謝大夫,您開藥吧。”年輕人又努力的笑了一下。

    “行吧,我盡我的力,你盡你的力。”老中醫繼續開著方子。“你叫……?”

    “袁瑋。”年輕人說。

    老中醫在藥方上寫上了袁瑋的名字。

    “多大了?”

    “29。”

    老中醫在年齡一欄上寫上了 29 歲,然後寫下了一味又一味的中藥,字字如行雲流水。

    “這個方子你收好,不方便來這裏,可以到藥店抓藥。疼的受不了了,就吃止疼藥。”老中醫說。

    袁瑋收好藥方,等藥房煎好了藥,分裝成小袋,袁瑋把藥裝進背包,離開了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