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夜戰第
作者:樊籠也自然      更新:2023-01-04 14:08      字數:4118
  第五百零一章夜戰第

  等三王離開,劉義隆讓劉義季直接歇在了自己寢宮的偏殿。隨後招來了暗衛吩咐道:“去查查那個秦十二,到底是什麽來路?雞籠山上的五學館又是何人所建,建於何時,何人在其中授課。秦十二說王五和謝九是他的義兄,那今日的事兒,王家和謝家就不可能毫不知情,去查,給朕把這底下的事兒全都查出來。”

  暗衛抱拳領命,立刻就叫上人出宮去查。可惜劉義隆不知道,這些暗衛始終都是忠於嬴氏,忠於嬴風的。嬴風不想讓劉義隆知道的事兒,暗衛是永遠不會查出來的。

  嬴風一路沿著十裏長街向宮門走去,卻一直沒有遇見子墨。按檀邀雨所說,他應該是將邢銘的馬趕到宮門附近就會回來。而這是回去幾人住所的必經之路。按理說他是不可能同子墨錯過的。

  “他這是把人弄哪兒去了?趕到北馳道去了?不能吧……”嬴風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跳到一顆大樹頂上,想看看是否能瞧見子墨。

  單腳踩在最高的枝丫上,四周卻黑漆漆的,除了已經熄滅燈火的屋舍,連隻鳥都看不見。

  嬴風“嘖”了一聲,“要是有邀雨的絲雨輕弦在可就容易多了。既然這樹不夠高,那就再高點兒!”

  嬴風說著腳下一個錯步就騰身而起,披風扶月的罡氣在他的腳下連續發出爆空聲,將嬴風的身體越推越高。直到嬴風如雄鷹般浮在空中,俯瞰建康城,他才發現城東的青溪中橋周圍正騰起一大片水花。

  “這麽大水花,子墨這是把人和馬車都扔進青溪裏了?這小子怎麽總下手這麽黑呢?”嬴風邊自言自語,邊用自己的罡氣推動著在空中跳向青溪的方向。

  嬴風所在的位置很高,以至於就聽到一個男人清亮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興奮和喜悅叫道:“果然是你!哈哈哈!真神佑我!今日就讓我再飽餐一頓吧!”

  那人說完,周身突然散發出一圈烈焰般的火紅氣息。他的動作十分快,幾乎不待嬴風反應,就已經拖著一條長長的紅色殘影,衝到另外一人麵前。

  另外一人似乎想用劍抵擋,卻被紅色人影抽出的長鞭卷住了劍身。嬴風還沒看明白紅色人影是如何出手的,另外一人的長劍就已經脫手。

  不對,不是脫手,而是本來持劍的人自己鬆了手。就像是他的長劍突然變得滾燙了一般。

  嬴風來不及細想,一個急轉,頭朝下,腳在空中發力,飛速向地麵衝去!

  “子墨!讓開!”嬴風的來勢十分迅猛,且是從紅色人影沒想到的空中發起攻擊。這一下讓紅色人影的攻擊微滯,而嬴風就在這一瞬間下墜到了房頂的高度。

  隻見嬴風在空中猛一翻身,腳下帶著披風扶月的力道直接踹向紅色人影。那人卻不躲閃,直接揮起鞭子,鞭子裹挾著子墨的長劍直直向嬴風的腿砍去。

  嬴風就像是沒瞧見那攻來的一鞭一劍似的,踢勢絲毫不減。就在長劍即將砍上嬴風的腿時,隻聽“叮”的一聲,劍身突然被一道銀光擊歪,劍尖擦著嬴風的褲腿滑了過去。

  紅衣人影見狀身形立退,手腕又是一抖,想要扭轉鞭身去纏住嬴風,卻愕然發現鞭子揮不動了!

  嬴風餘光正瞥見子墨正用竹葉劍氣控住了自己的長劍,那長劍將纏繞在它身上的鞭子死死地釘在了空中。

  紅衣人影當機立斷,棄了鞭子,卻依舊來不及了,被嬴風一腳正踢在胸口,當即噴了一口鮮血出來。

  紅龍一抹嘴,擦掉了血跡,若不是他及時調動煞氣護住胸口,嬴風這一腳怕是會直接踹死他。

  “殺了他!”子墨顯然沒打算給紅龍任何喘息的機會,左手奪回長劍就攻了上去。他的右手顯然是傷了,此刻就像是飄在風中的破布條一樣,在他身側詭異地晃動著。

  紅龍似乎並不擔心眼下二打一的劣勢,他依舊用極其亢奮的聲音叫道:“來啊!來追我啊!你們兩個都在這兒,檀邀雨又在哪兒?”

  他邊說邊瘋狂地朝城外的方向逃走。子墨和嬴風卻同時停下追擊的腳步,飛快轉身往住所奔去。雖然紅龍很有可能是在虛張聲勢,但也不排除這是真的調虎離山!他們兩個誰也不敢冒這個險。

  直到他們兩人看見檀邀雨依舊還站在房頂上守護著宅子,才同時鬆了口氣。

  檀邀雨的絲雨輕弦幾乎充滿了這一塊的坊市,所以子墨和嬴風一靠近,她就已經知道了。子墨受傷的手臂自然也沒能躲過檀邀雨的銀絲探查。

  月光下的銀絲閃著瑩亮的柔光,一點點裹上子墨的手臂,漸漸將整個右手和右肩都厚厚地包裹起來。

  有銀絲固定著手臂,子墨才從跑動時肩膀處的刺骨痛感中解脫出來。他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抬頭看著邀雨自房頂上飄然落下。

  “拜火教?”檀邀雨聲音森冷地問。

  子墨點頭,“是上次圍堵秦忠誌他們的其中一個。”

  “聲音有些奇怪的那個?”

  子墨點頭。

  “紅龍!”檀邀雨從齒縫兒裏擠出這兩個字,原本據守在府邸周圍的絲雨輕弦突然暴漲四散開來,飛速地穿過建康城中的每一條街巷胡同,一副不找到人誓不罷休的架勢。

  “別浪費力氣了,”嬴風製止邀雨道:“以那人的腳程,應該已經早就跑出城了。”

  檀邀雨不甘心,她想追過去,親手剮了那個瘋子。可心念才一動,就想起子墨受傷的手臂。她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將絲雨輕弦收回,隻保留在府邸附近。

  她扶住子墨的左手,“先進去療傷。”

  三人從大門返回院中,墨曜和雲道生聽到聲響,立刻從各自的房間內走了出來。謝惠連和王五郎不知深淺,已經睡死了,墨曜和雲道生卻一直警醒著。他們到建康這麽多天,這是檀邀雨第一次釋放絲雨輕弦守住整個宅院。

  第五百零二 夜逃第

  墨曜一看見子墨不自然下垂的胳膊,就小聲驚呼,“子墨郎君你受傷了?是什麽人幹的?”

  雲道生也皺眉,“拜火教尋來了?”

  邀雨強壓著怒火道:“應該是殺了朱家上下的那個紅龍。”

  子墨的聲音有些嘶啞地問道:“是不是他給了你摻著春藥的藥膏?”

  邀雨點頭,又疑惑地問子墨:“你就隻遇上他一人?那個冰炎呢?”

  子墨搖頭,“我沒看見。我埋伏邢銘時,他突然出手,我並沒發現其他人在附近。”

  “難道是上次沒能救活?”邀雨猜測著,卻覺得更加奇怪,“以他一人,不至於能傷了你啊。”

  子墨在行者樓受到師父和諸位行者的提點,武功又精進了不少。而那個紅龍,檀邀雨同他交過手,知道那人的深淺。

  紅龍的煞氣雖然能克製檀邀雨的絲雨輕弦,可即便不用罡氣,硬拚他也不該是子墨的對手。

  子墨垂下頭,雖然心裏不想承認,可也不想邀雨因為輕敵大意被敵人算計了,他啞聲道:“那人很強。速度快了我不止一點。”

  一直抱臂沉默的嬴風此時也道:“是。那人速度很快。麵對我們兩人還有逃跑之力。”

  檀邀雨柳眉緊緊擰到了一處,“怎麽回事?他怎麽會在這麽短時間內就提升了?”

  雲道生有些擔憂道:“我記得師父說過,拜火教的人會一些十分邪門功夫,至今行者樓也沒能打探出究竟。說不定是他們用這種邪門功法或是藥物……快速提升了功力?”

  檀邀雨麵色凝重,“若是這樣倒不讓人擔心了。但凡這種以歪門邪道走了捷徑的,總要付出走捷徑的代價。我隻怕事情沒那麽簡單。”

  檀邀雨看了幾人一眼,“收拾東西。我們連夜上雞籠山。”她轉向嬴風,“麻煩師兄去接一下朱圓圓。她身邊有兩位行者前輩保護,也一同請上雞籠山吧。”

  嬴風點頭,轉身就要跳到空中去。邀雨卻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叮囑道:“我們尚不清楚敵人功力的深淺,若是相遇,不要戀戰,先同我們匯合要緊。”

  嬴風應下,“放心吧,實在不行,我就跳到空中去。誰都捉不到的。”

  邀雨這才放心地鬆開手。轉身去看子墨的肩膀。嬴風瞥了一眼子墨的手臂,見邀雨的銀絲層層張開後,裏麵的手臂無力的垂著,沒有血漬,應該隻是脫臼了。可奇怪的是,子墨的手卻如同耄耋老者般又幹又皺,似乎還縮小了不少。

  檀邀雨隻看了一眼,就立刻又用銀絲將子墨的手臂和肩膀裹住,“他們的功法太過詭異,我們沒經驗,還是不要貿然治療的好。先上雞籠山,請前輩們看看。”

  她眼神關切地看著子墨,“你忍著。我一定想辦法治好你。”

  子墨極輕地點了下頭,心中萬分沮喪和懊悔。他終究還是成了雨兒的掣肘,成了拜火教攻擊她的弱點……

  嬴風此時跳過院牆,神色有些複雜。他當時隻聽到了那個紅龍的一句話。可是很顯然,那紅龍和子墨有什麽關係。隻是這事兒他沒法告訴檀邀雨,因為邀雨根本不會相信他。

  子墨就如同邀雨的影子。影子怎麽能傷害本體呢?

  “說不定是他故意說給我聽的?”嬴風自己揣測,“這幫拜火教的人也不是第一次想要挑撥離間了……還是得先查清楚了再說。”

  嬴風冷靜了一些,雖說這麽想很讓人不快。可嬴風覺得,即便子墨真的同拜火教有聯係,他也不會傷害檀邀雨。

  “你最好守住這條底線……”嬴風回頭又看了眼不遠處幾人住的宅子,“否則即便邀雨恨我,我也會殺了你。”

  …………

  謝惠連和王五郎莫名其妙地被人從被窩裏搶拽出來時,還以為是王家派人來抓他們了。

  檀邀雨卻冷哼一聲:“王家還配不上讓我半夜不睡覺。”

  王五郎一聽不是他爹,立刻就又癱回到床榻上,“隻要不是我爹,別的事兒都等到明早再說吧……本郎君現在隻想睡覺……”

  檀邀雨可沒時間跟他磨蹭,直接拋下一句,“打暈。”

  王五郎隻來得及睜大雙眼,就被墨曜一手刀砍暈了。緊接著就聽見謝惠連喊道:“為什麽連我也……”後麵就沒聲兒了。

  墨曜把謝惠連和王五郎裝進了兩個麻袋裏,像兩袋糧食一樣扛到馬車旁扔了進去。

  檀邀雨直接跳上車頂,“墨曜駕車,子墨,你保護雲師弟坐到馬車裏麵去。若是遇襲,能保住那兩個就保,保不住就別管了。反正拜火教也不是衝他們來的,不會太在意兩個麻袋的。”

  子墨點頭,“你自己在上麵小心。”

  檀邀雨二話不說,將絲雨輕弦擴到最大。她攥了攥拳頭,自己必須趕緊布局,否則永遠都會處在這種被動的位置上。

  一想到她檀邀雨居然要這麽狼狽地逃走,就忍不住想把建康城掀翻過來泄憤!

  隨著墨曜一聲“駕”,車輪被馬匹帶動著向前滾去。馬蹄和車輪上都被包了厚布,便是在悄無聲息地夜裏,行駛在長街上也沒發出多大的聲音。

  建康城雖然也有宵禁,不過除了更夫,巡防的官兵卻隻有兩班。墨曜按嬴風之前告訴她的路徑,巧妙地避開了巡查。

  馬車沿著青溪一路向北,天亮前就趕到了城北的雞籠山。

  一直到了雞籠山腳下,謝惠連和王五郎才迷迷糊糊地在麻袋裏醒了過來。兩人一醒來便驚慌地開始掙紮,混亂之下互相撞到了對方,立刻疼得大叫不止。聽到對方熟悉的叫聲卻反而讓他們安靜了下來。

  墨曜這才將兩人放了出來,給他們披上外衣,護著兩人上山。

  王五郎一路從山腳下小聲嘟囔到山頂上,“你們這簡直就是強盜所為!我們兩個好歹是王謝兩家的嫡子。我又是你們的客人,怎麽能上來說都不說就下黑手!還知道連夜逃跑,看來你還是曉得害怕啊。既然曉得怕,還在清談會上大放厥詞!連累我至此!還真當建康城是你小小仇池國呢?”

  檀邀雨有一瞬間以為王五郎被何盧附體了。要不就是沒睡醒,連‘死’字怎麽寫都忘了。昨天還避她如蛇蠍,今日竟然敢對她抱怨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