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搬出去住
作者:溫詩槐 謝嶼      更新:2023-01-04 09:07      字數:2263
  第88章 搬出去住

    溫詩槐剛剛的意識有些許糊塗。

    在謝嶼深邃冷靜的目光裏,她的意識慢慢回歸原位。

    謝嶼剛剛把她從發病的李卿手裏救出來,此時大概是要檢查她身上的傷有沒有事。

    隻是他脫衣服的動作太自然和果斷,讓溫詩槐一時誤會了。

    溫詩槐伸手,想把他放在自己襟口的手拿下來,“我沒事。”

    頓了頓,又幹巴巴地說道:“謝嶼,謝謝你。”

    謝嶼對於她的感謝沒什麽表示,依然隻是看著她。

    溫詩槐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看上去很糟糕。

    在溫槐剛走失的那一年,溫詩槐才讀高一。

    把弟弟弄丟這件事讓原本開朗外向的溫詩槐在那幾年裏,變得沉默寡言,像是一隻沉默孤僻的蝸牛。

    除了必要的活動,其他時候她都把自己躲在殼裏。

    這麽多年過去,溫詩槐早就擁有了獨立的財力和能力,也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溫槐。

    也正是因為她為尋找溫槐付出了許多心力和努力,抵消了內心壓抑的愧疚——這才慢慢從封閉中走出來。

    但今天,李卿的行為和語言,讓她一下子回到了少女時代最不願意回想的記憶裏。

    地下室外麵的鎖、無休止的謾罵和詛咒、日漸瘋魔的母親和漸漸不歸家的父親……

    溫詩槐頭疼欲裂,麵無血色,她莫名不想讓謝嶼看到自己這樣。

    也不想跟任何人同處在一個空間裏。

    溫詩槐舔了舔嘴唇,猶豫地提出一個不情之請,“謝嶼,我媽媽這樣,最近這段時間可能家裏會很不太平……能不能,你先去酒店住幾天?食宿我來包。”

    她說著,聲音漸小。

    雖然這裏是她的家,她有權利決定一個免費居住的“協議室友”是走是留。

    更何況她沒有虧待謝嶼,連食宿都包了。

    但不知為什麽,她提出這個要求後,就生出幾分不知何處而來的愧疚和心虛,讓她都不敢抬頭看謝嶼。

    謝嶼久久沒有回應,讓溫詩槐忍不住抬頭看了過去。

    他隻是淡淡道:“今天這麽晚了,找住宿不方便。”

    哪有什麽不方便的?

    外麵遍地是酒店,什麽時候去都不可能找不到一個空房間。

    最不濟,溫詩槐事務所還有合作酒店,臨時勻一間出來完全沒問題。

    但饒是如此,溫詩槐也不好直接把這些話說出來,顯得她趕人的姿態太著急。

    不過溫詩槐抬頭那樣欲言又止地看著謝嶼,雖然沒把趕人的話說出來,但憑借謝嶼的智商,也一眼看出了她的企圖。

    謝嶼眯著眼睛,仍舊是一副很平淡的樣子,“就這麽著急趕我走?”

    溫詩槐訥訥搖頭,“沒有。”

    卻是言不由衷。

    謝嶼:“你媽媽如果發病,你更加需要一個幫手。”

    就今天謝嶼看到的樣子,溫詩槐根本不具備照顧李卿的能力。

    要真的讓她單獨和李卿待在一起,就是被動挨打。

    就算打不死,也是一身傷。

    溫詩槐的皮膚太白,又生得嬌生慣養的,一點外傷就留印子。

    雖然謝嶼還沒來得及檢查她身上,但光是裸露出來的皮膚,就有不少破皮的地方。

    “我會雇人幫我。”溫詩槐聽謝嶼這樣說,反而更加堅定讓謝嶼暫時搬出去住的決心,“你也看到了,照顧阿爾茨海默症的病人是很難的。謝嶼,我沒有臉把你拖進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如果謝嶼再固執地要求留下來幫她。

    溫詩槐就真的要懷疑——

    這人如果不是有聖父症、不奉獻就難受,就是喜歡上她了。

    不然溫詩槐很難說服自己,為什麽謝嶼會對她事事周到、貼心。

    事實證明,溫詩槐此話一出,正常人都知道答應。

    果然,謝嶼道:“我可以搬出去。”

    沒等溫詩槐露出一個客套的笑容,說句“那我替你安排酒店”,謝嶼就繼續道:“等你雇到人以後。”

    溫詩槐:“……”

    按理說,謝嶼這樣冥頑不靈,一意孤行,以溫詩槐的性子多半要著惱。

    但溫詩槐要是真的惱了。

    她就太不識好歹了。

    謝嶼先是答應了溫詩槐的要求搬出去,卻又要求在她雇到人之後。

    事事都以她為先。

    溫詩槐看著謝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今晚肯定隻能這樣了,跟謝嶼談判交流挺費心力,溫詩槐已經身心俱疲。

    她直接在書房的床上躺下來。

    上次跟謝嶼同睡在這張床上,醒來的時候什麽場景她還記得。

    她是半邊身子疊在謝嶼身上醒來的。

    如果他們是一對有情人,維持這樣的睡姿從入睡到醒來,隻能說明他們之間的感情很好。

    但她和謝嶼這樣擠著睡,隻能說明她的睡相不是很好——書房的床再小,也是雙人床,不至於平躺兩個人都做不到。

    就像今晚,謝嶼跟在溫詩槐後麵躺下來。

    兩個人肩抵著肩,但沒有交疊的部分。

    正是一兩點最好眠的時候,溫詩槐以為自己會失眠的,但還是迷迷糊糊睡著了。

    隻可惜,睡著比失眠還糟糕。

    因為她做了個夢。

    一個噩夢。

    夢裏小槐的死狀很慘,保持著八歲孩童的模樣,被丟棄在臭水溝裏。

    小肚子漲得圓圓的近乎透明,身上沒一塊好肉。

    溫詩槐滿頭冷汗地坐起來。

    這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好像真的發生了一樣——

    要不然,憑著溫家的勢力,這麽多年還挖不出一個小男孩的下落,太奇怪了。

    早就有人在溫正平和李卿麵前暗示過,那個金尊玉貴的小少爺,恐怕早就凶多吉少。

    溫詩槐那時候才多大,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就暗搓搓地在她麵前說她弟弟很有可能遭遇的“下場”。

    這不是溫詩槐第一次把內心的恐懼投射到夢境裏。

    但她還是不堪承受地哭了起來。

    因為身旁躺著謝嶼,溫詩槐不想吵醒他,隻是在黑暗中默默流淚。

    但沒哭幾分鍾,謝嶼還是醒了過來。

    那空氣都被溫詩槐的眼淚染上了水汽。

    男人一翻身,按亮了燈,“哭什麽?”

    溫詩槐幹澀腫痛的眼睛,被燈光一刺,立刻受不了地流出了更多眼淚。

    溫詩槐猝然抬手遮住眼睛,聲帶埋怨,“謝嶼!”

    因為哭泣,濃濃的鼻音聽起來像撒嬌一樣。

    謝嶼側頭看她,曲解道:“你哭我?我不是好好地在這裏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