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不是為了糾纏

  　　說完，金玉抱著死死不肯鬆手的莫琪離開了前廳，還不忘吩咐身邊的人。

  　　“莫老板還有生意要談，咱就不留他喝茶了，送客。”

  　　徒留莫有德尷尬的在前廳淩亂。

  　　但是很快，他就恢複了往日獨屬於生意人的精明與冷靜。

  　　暗歎一聲：果真是好手段。

  　　這些天，他明裏暗裏打聽了不少金玉的事情，算是把金玉水性楊花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了。

  　　一個在南嶺勾搭男人的女人，還跟外人一同謀奪那丈夫的家產，這金宅，來得不幹不淨，

  　　說不定，在他要買下振威鏢局的時候，這個女人就已經在打他的主意，欲擒故縱，故意用馬車嚇到小琪，讓小琪對她有依賴，從而賴上他，

  　　此時此刻，莫有德的腦海裏已經補充完整了一個關於水性楊花的婦人欲擒故縱某地富商，通過富商的女兒接近富商從而打到謀奪富商家產目的的故事，

  　　這個故事，在他看到金玉變臉以後，更加確定了幾分。

  　　眼看下人在第三次送客，莫有德最終還是邁開了步子離開了金府，臨行上馬車前，他特地看了一眼金府的匾額，眼底快速劃過一絲冷意。

  　　妄想利用他的女兒拿捏他？

  　　想都別想。

  　　，

  　　豔陽高照。

  　　時州章鄲。

  　　大街旁。

  　　秋思一身男裝打扮，學著項知樂那樣把臉塗成了暗色，坐在一個小麵攤前把朱砂筆以及羊皮草圖仔細的收回包袱裏，再不急不緩的夾起了麵前那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麵往嘴裏送。

  　　低調普通得如同趕路的流浪客。

  　　來到時州已有好些天了，這些日子，她基本七天跑完一個郡，每到一處店鋪踩好點，就會在項知樂最初畫好的草圖上加上一個紅點，以代表這個地方盤下來的可行性，吃完這碗麵，她就要動身前往下一個郡縣。

  　　目前來講，五州十六郡，計劃布點二十三處，如今已在其中兩州十一郡布下了十二處情報點，按照現在的速度以及情報網暗中相連的程度，也許不用到年底，整個南方的情報網就完全建立起來。

  　　依照項知樂跟她們幾人的探討，意思大概就是，屆時情報點再以南方的二十三點作為延伸，往南楚、桑東而去，王妃的目的，似乎並不僅僅隻是守護大凰，

  　　“秋姑娘，可算追上你了。”

  　　身後傳來秦沛的聲音，秋思的心莫名的漏跳了一拍。

  　　連往嘴裏送麵條的動作也頓住了。

  　　不多時，一名素衫長袍的俊秀書生與她相對而坐，一雙溫潤的眼眸在看到秋思的時候了，明顯染上了笑意。

  　　“同坐一桌吃個麵條，如何？”

  　　看到兩人氣氛怪異，熊九十分“貼心”的走到了另外一桌並且為秦沛叫來了一碗跟秋思一模一樣的陽春麵。

  　　秋思垂眸沒有直視秦沛的目光，也沒有起身走開，而是語氣神色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開口了。

  　　“秦公子，還沒想通嗎？”

  　　就在這時，冒著熱氣的陽春麵被捧到了秦沛麵前，秦沛沒有急著回答秋思，而是學著她那樣，優雅的夾起了一筷子麵條，吹了幾下就往嘴裏送。

  　　官家子弟的教養總是不同，連漫不經心的吃個麵條也可以斯文優雅得讓人感覺如此賞心悅目。

  　　看他遲遲沒有說話，秋思垂眸，繼續吃麵前的麵條。

  　　不多時，眼前麵條見了底，秦沛也終於放下了筷子，以隨身帕子擦拭嘴邊不存在的油漬。

  　　“秋姑娘認為這家麵條如何？”

  　　“還行。”

  　　算不上好吃，也不算難吃就是了。

  　　“我倒是認為，比我以前吃過的都好，”秦沛淺淺彎起了眉眼，“因為佳人在眼前，秀色可餐。”

  　　突如其來的孟浪之話，秋思瞬間變臉站了起來。

  　　“秦公子，還請自重。”

  　　大街上人來人往，秦沛絲毫沒有在意旁人投來的異樣眼光，隻是垂眸看向眼前那碗花白且浮著蔥花的麵湯。

  　　“秋姑娘，我，晚生此次追尋，並非為了糾纏。”

  　　不是為了糾纏？

  　　意料之外的話，讓秋思心底沒由來的劃過了一絲失落。

  　　她別過了臉，耳根微紅。

  　　“本就沒什麽可糾纏的。”

  　　饒是習慣了秋思的冷言冷語，秦沛隱在袖中的五指還是微微一蜷。

  　　他失落的笑道。

  　　“也是，若是真的不喜歡，總不能勉強。”

  　　想他以為自己懂得謀算人心，卻沒想到到頭來連自己的心都守不住。

  　　這些天，他算是想明白了，為何起卦總是時靈時不靈。

  　　心不靜，如何能做到旁觀者？

  　　做不來旁觀者，又如何能客觀的把事前推演出來？

  　　“晚生追上秋姑娘，一來確實是因為順路，二來，卻是要跟姑娘道別的。”

  　　這時，秋思才發現熊九身上還背著兩個碩大的行囊。

  　　她暗自清了清嗓子，努力維持自己平靜的神色以及清冷的聲線。

  　　“此行，要去哪裏？”

  　　秦沛定定的看著她，似乎想要從她的神色中找出半分不舍，又似是想要將她的模樣刻在心上。

  　　大街上人來人往，秋思還要不時的分出一些注意力在周圍，心思更加敏感了。

  　　在他的注視下，她的沉著快要繃不住了。

  　　就在她眉峰微蹙，正要開口之時，秦沛仿佛有所覺察，目光適時的越過了她，穿過小攤頂上那一塊破了個大洞的遮陽布，看向天邊層層疊疊的白雲，輕輕開口道。

  　　“塞北。”

  　　塞北？

  　　秋思垂眸，小聲提醒道，“那是王爺的駐地。”

  　　“晚生曉得。”秦沛點頭。

  　　兩人並肩而行，在出城的途中一路無話，秋思反而有點不習慣了。

  　　“這一路，不帶幾個會武的隨從？”她問。

  　　秦沛搖頭。

  　　“有些時候，帶了隨從反而危險，再者，晚生要去辦的事情，不適宜過於張揚。”

  　　似乎訝異秋思突然這麽問，秦沛有點受寵若驚。

  　　“秋姑娘這是在關心晚生？”

  　　“沒有。”秋思搖頭，從他的自稱改了以後，她總有種莫名的煩躁感。

  　　她從未覺得“晚生”兩字會像今天這樣刺耳。

  　　莫名想起春愁對她說過的話，秋思停下了腳步，看著秦沛毫無覺察依舊往前行走的清雋背影，她嘴唇微動，話到嘴邊，還是變成了，“就在這裏分別吧，我要往東南方向而去。”

  　　秦沛腳步微頓，轉身，失落的神色顯而易見，但他還是對秋思揚起了一抹笑。

  　　“好，秋姑娘多保重，一路平安。”

  　　“嗯，你也是。”

  　　道別的時候，秋思做夢都沒想到，就是這樣的一抹笑，會成了自己往後幾個月的夢魘。

  　　與秋思分別後，秦沛帶著熊九上了早已在城外官道等候的馬車。

  　　看著秦沛端坐在車上，神色淡然絲毫沒有半分剛才的失落。

  　　熊九不解的開口問道。

  　　“少爺，您不是很喜歡秋思姑娘嗎？”

  　　都恨不得昭告所有人了，為何又突然搞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