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崩潰

  　　蘇幼南醒來時已是傍晚，她呆呆的望著床簾，眼裏沒有一絲情感，兩滴眼淚慢慢從眼角滑落，過了許久，蘇幼南強撐著身體從床榻上下來，她發髻散亂，搖搖晃晃的走到小昭床邊，

  　　看見小昭還在熟睡，蘇幼南看著小昭毫無血色的臉龐，茫然許久了的眼睛漸漸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怕吵醒小昭，她又退出了房間，出了客棧向後山走去。

  　　清川看見蘇幼南出了客棧，想要叫住她，但還沒來得及張嘴蘇幼南就沒了身影，便悄無聲息的跟了過去。

  　　夜色降臨，街道兩旁冷冷清清，隻有蘇幼南一人似孤魂野鬼的走向山上，不知過了多久，蘇幼南在一個山坡上停下了，“這是？”淚眼模糊中有了疑惑

  　　眼前映入的是元青找到的那個地方，白天沒有注意，樹林深處隱藏了幾戶人家，燈火零星，也有幾分人間煙火氣息。

  　　蘇幼南心中升起一陣苦楚，一下子坐在地上放聲痛哭，仿佛把這些年來的委屈都哭了出來，剛醒過來的眼睛有些紅腫，不時湧出串串淚珠，顯得傷心欲絕，令人憐憫。

  　　她呆呆的望著一戶人家，院子裏孩成群，嬉笑打鬧，她也曾有過這樣的時光，那時候她不用像現在這樣把自己偽裝起來，不知從何時起，她的生活裏沒有了父親的身影，更多的時候是薑晚鈺母女的刁難和獨自治愈自己傷口的日子。

  　　蘇幼南心裏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為什麽傷心，她內心十分矛盾，就是想哭，想要發泄出來。她一邊想著父親臨出發前說的話，一邊告訴自己解脫了，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蘇幼南雙手捂住臉，不是哭，是一種想要把哭泣壓住的噎氣的聲音，卻又控製不住自己流淚，哭泣聲多處喉嚨，哭聲淒涼悲傷，她再也無力支撐，緩緩倒下，突然一個溫熱的手臂接住了她。

  　　黑暗之處，清川默默的看著一切，看著蘇幼南瘦弱的身軀蹲坐在山坡上，他的心像被冰錐狠狠刺痛，看見她快要昏倒，急忙跑上前接住，他緊緊抱住蘇幼南，眉頭緊鎖，輕輕喚著蘇幼南的名字“幼南？”

  　　蘇幼南聽見他的聲音，緩緩睜開猩紅的眼睛，她這才發現自己被清川牢牢的抱在懷裏，在他厚實的懷裏，她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眼前逐漸模糊。

  　　她擺脫清川懷抱，十分委屈的說道“清川，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一直以來我都想逃離那個家，可是，現在，我並沒有很開心，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想的，我還是想回去，我想回去找我父親，他說過他會把一切都告訴我的”蘇幼南聲音哽咽，雙手拽動著清川胳膊，清川吃力，險些沒有扶住蘇幼南。

  　　他有些不知所措，隻能輕輕抱住蘇幼南，像哄孩子般拍打著她的背，輕聲安慰“你什麽都不要想，幼南，一切有我，我們去十二寨，蘇藥師不是說他回去那找你嗎，相信我，我會護你一輩子”

  　　蘇幼南止住了眼淚，抽搐著問“真的嗎，去了十二寨，什麽都會告訴我嗎？我，”

  　　我字還沒說出口，蘇又南又暈了過去，順勢倒在了清川懷中，清川一把將她橫抱起來，走向山下，回答著蘇幼南的疑問“真的，到了寨子裏你會知道一切，隻是，那時候你還會像現在這樣信任我嗎，幼南，你心裏想的太多，總是讓自己很累，一點都不像小時候見到的你了。”

  　　清川看著懷裏的人，臉頰還存留著未擦去的淚珠，呼吸微微，令人心疼，慢慢的，他俯身，吻上了她的額頭。

  　　回到客棧，清川將蘇幼南抱到床榻上，替她蓋好被子，便進了容嵐房間。

  　　容嵐此時正在跟元青商量著明天去道觀的事，突然門就被打開，接著見清川一臉無畏的表情走了進來，容嵐叫道“太沒禮貌了吧，連門也不敲”

  　　“跟你學的”

  　　“，不跟你吵了，這麽晚了，怎麽不休息，跑我這幹嘛？哦，讓蘇姑娘趕出來呀。”

  　　容嵐賤兮兮的調侃道

  　　“再廢話把你毒啞，今天我在你這睡，你睡地鋪，我和元青睡床”

  　　“不行，你再去開一間，你堂堂太子又不缺這點錢，讓我睡地鋪，想都不要想”容嵐急忙跑到床邊擺著手拒絕道

  　　聽到太子二字，清川瞪了一眼容嵐，示意他住口，輕聲嗬斥道“在外麵你我都要慎言，一旦身份暴露，必定惹來殺身之禍。還有，出來之前，我是瞞著父王出來的，沒有帶多少銀子。”

  　　“錯了錯了，一時說漏了嘴，該打該打。”說著輕輕拍了兩下臉頰，突然似乎想起什麽“你這，出來不帶錢，，不過也是，來中原肯定不能讓淩王知道”

  　　一旁看著二人的元青說道“容嵐哥，你這打的呀太假了，頂多就是摸了摸臉吧。”

  　　容嵐白了一眼元青，沒有搭理他，正聲對清川說道“蘇姑娘，你還要瞞著嗎，雖然她知道我們是苗蠻人，但卻不知道你是苗蠻桑淩太子，如今局勢，恐怕，”

  　　“無妨，我會告訴她的，不過不是現在，等到十二寨危機過去，自然就告訴她了。”

  　　“好吧，你自己心裏要想清楚，後果你能承受的了嗎？”

  　　清川沒有說話，走到床邊把容嵐拉了起來，順勢鑽進了被窩，容嵐一臉疑惑“哎？你這人，太霸道了，元青把他拉下去”

  　　元青滿臉單純的笑著對容嵐說“容嵐哥，地鋪給你鋪好了，睡個好覺。”說完一溜煙呀鑽進被窩，留容嵐自己看著地鋪不知所措，最後無奈地鋪一覺到天亮。

  　　翌日清晨，蘇幼南醒來緩緩走到桌邊，猛然想到昨天晚上，臉上泛起一片緋紅，這時季茗推門進來“幼南，你醒了，可有好些，清川公子托我來照顧你，他與容嵐公子和元青去道館了，看你還沒醒，就沒跟你說”

  　　“季姐姐，我沒事了，還看勞煩你來”

  　　“你這話說的見外了不是，你們幫我診治子意，我還來不及怎麽感謝你們，”

  　　“他們怎麽這麽早就出發了，不是晌午道觀才開始收藥材？”

  　　“哦，今天不比平常，不知道為什麽道觀的人突然這麽大方，免費送百姓丹藥，這不，早早的門口就拍了很長的隊了”季茗一邊講一邊給蘇幼南倒了一杯水

  　　蘇幼南微笑示意，接過水杯，抿了一口水，緩緩開口“原來如此，看樣道觀要有所動作了”

  　　“幼南……你，還好吧？”季茗終於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疑慮，小心翼翼的問道，也有些害怕再勾起她傷心的回憶

  　　蘇幼南莞爾一笑，聳了聳肩，故作輕鬆的說道“沒事啦，季姐姐，隻是昨天有些想不開，今天好多了，不用太擔心我，哦對了，我得去看看小昭”

  　　“嗯，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些時候我再過來”說著起身離開。

  　　季茗走後，蘇幼南就進了小昭房間，她看著小昭躺在床榻上，多日的照料，慘白的麵龐上有了氣色。

  　　小昭看見蘇幼南進來，便急忙起身，“小姐，你來了”

  　　“可有好些，還有哪裏不舒服”

  　　“好多了，不過，小姐還有一事我沒來得急跟你說”

  　　“什麽事？”蘇幼南見小昭想要起身，連忙上前扶起她，二人在桌邊相對而坐

  　　“我在找你的路上，昏倒過一次，當時，我身受重傷，一路躲避追殺，在快要進永州地界時，實在堅持不住昏了過去，等再次醒來時，發現我在一間房間裏，進來一人，小姐，你猜是誰？”

  　　“誰？”蘇幼南不解

  　　“顧羽！我不知道為什麽他會找到我，而且還將我帶回了他府中，我怕什麽陰謀，想要逃跑，但當時我實在沒有力氣跑了，隻能假裝昏睡，在裝睡期間，顧羽去過我房間幾次，但也隻是在一旁囑咐下人要照顧好，我大概待了兩天，便在夜裏逃出了出來。”

  　　“但是我當我路過顧羽房間時，突然聽到有人說話，說什麽人跟丟了，不過確定是進入了永州城，我正想靠近些，突然顧羽就朝我的方向看來，我害怕發現便急忙逃了出來。”

  　　“他在跟蹤著什麽人，那人還是在永州？ 難道他是在跟蹤我！”蘇幼南突然想起自己身處永州，原來一路上的黑衣人是顧羽的手下。

  　　“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因為我聽蘇藥師說你們會路過永州，我便跟自己打了個賭來了永州，果然，我在這找到你了”小昭越說越激動

  　　“但這也證實了顧羽是在跟蹤我們”蘇幼南憂心忡忡的講到

  　　“小姐，不用擔心，他們已經回去了，現在應該是放棄了”小昭安慰道

  　　“既然你被顧羽所救，為何見你時你傷這麽嚴重？”

  　　“唉，我本來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結果在臨近永州時碰上了一夥人，上來就喊拿出藥方，我拚命抵抗，最後還是用你給我的毒粉將他們毒死，我才得以保命。”

  　　“要藥方，你可知是什麽人嗎，是顧羽的人嗎？”

  　　“應該不是，顧羽的人一路跟著你們，卻沒有對你們下手，但是這夥人簡直是對我下死手，我在想這或許是殺害蘇府全家的人，”小昭想起當時的場景還有點後怕

  　　蘇幼南輕輕拍打著小昭手背，思緒已然不再這裏，她心中十分疑惑，顧羽是朝廷之人，為何會關心自己會不會來永州，難道他知道了自己要去苗蠻的消息，他也在打聽聖蠱的消息？她打算等清川回來告訴他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