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作者:希昀      更新:2022-12-29 22:13      字數:5839
  第56章

  燕家宴會規模不小,共有二十來桌,這是寧晏第一次操持這樣的大宴,來的又是府上姻親貴客,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她,不能出差子,徐氏也安排經驗豐富的邵嬤嬤來輔佐她,徐家,秦家,以及琅琊王家都到場,王氏懷著孕,已三個月沒回娘家,這回王家女眷趁著機會便來府上探望她。

  寧晏才曉得王嫻乃是王太師的嫡幼女,是燕家出身最高的媳婦,在家裏慣是受寵的,如此顯赫身份嫁給燕璟著實有些低就,不過王嫻平日對她不言不語,寧晏也沒功夫替她惋惜。

  今日王家排場極大,上到王老太太,下到家裏小孫女都給帶來了,容山堂濟濟一堂,王氏難得當了一回主角,她這人一貫不苟言笑,哪怕家裏親娘嫂嫂妹妹都來看她,依舊沒給幾個笑臉。

  隔壁堂屋裏,燕瑀隔著屏風往裏瞅了一眼,悄悄拉著燕璟,語氣不無羨慕,

  “你嶽家如此顯赫,你怎麽不托你嶽父給你謀個一官半職?”

  燕璟一聽就惱了,將他拉扯的手給拂開,作色道,“男子漢大丈夫,為什麽要靠外家?是我爹本事差了,還是我大哥沒能耐,我本是燕家人,我父兄幫襯乃情理當中,倘若是靠王家發達,回頭還不都指著脊梁骨取笑我?”

  燕瑀頓時肅然起敬,“言之有理,”他輕咳一聲,“既如此,咱們去書房尋你大哥?”

  今日燕家請客,寧晏也給戚家遞了請帖,恰恰戚家也在同一日宴請,倒是戚無忌來了燕府,此刻正與燕翎在書房敘話,燕翎書房等閑不能進,這會兒見一堆人來尋他,幹脆喊上戚無忌去杏花廳會客。

  初三立了春,到了初六徹底放了晴,積雪全部化開,隱隱約約在一片冷風中有綠萼破寒而開,寧晏安排人提前送來小食,有產自鎮江的水晶膾,有來自番禺的蘿卜糕,一張不大不小的八仙桌匯聚了五湖四海的美食,底下擱著炭盆,鋪著錦毯,眾人一道話閑一道宴飲。

  燕翎怕戚無忌凍著,著人給他單獨安置了一個圍爐,一條毯子,他一人坐在角落裏看書,年前那名藥師已給他醫治了數回,傷處明顯好轉,隻是春頭上,他不敢大意。

  燕翎見他如往常那般裹著護腿,也沒多問,戚無忌隻當燕翎知曉藥水的事,並未多提。

  略坐片刻,隱約聽到前方斜廊處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打頭是一位身著鵝黃裙衫的宮裝女子,她抬手掀開一枝枯藤,打斜廊往杏花廳方向行來。

  她腰間係著一條玉帶,身穿淡黃色繡鳳尾紋的比甲,已是早春的裝扮,雙手負後大搖大擺踏來,身後三皇子與國公爺落後她兩步,二人不知說什麽,駐足在斜廊口子,相談甚歡。

  燕家女眷在正廳已與淳安公主見過禮,徐氏邀請公主去容山堂就座,公主以偷個閑為由拒絕了,連寧晏也被她打發去宴客,隻讓如月領著她往明熙堂走,寧晏今日沒空給她開小灶,昨日提前做了幾道小食給她預備著,公主饞得很,一刻都等不得,路過杏花廳,一眼看到了戚無忌,戚無忌正坐在秋紫藤架旁的圍欄處。

  “咦,你也在?”

  到底是她的“債主”,淳安公主給了戚無忌一個好臉色,何況近來淳安公主時不時偷書出來給戚無忌抄書,二人比先前熟悉了許多。

  戚無忌目色溫煦,起身朝她行禮,眾人也發現了淳安公主,紛紛道安,淳安公主擺擺手徑直往後院去了。

  國公爺曉得三皇子是衝著燕翎來的,便將他送至杏花廳,燕翎在此處招待一眾年輕的世家子弟,大家聚到一塊,吟詩縱酒,好不痛快。

  寧老太太念著寧晏上回溫順地接受了她的安排,這一回特地帶著兩位兒媳婦過府。寧老太太在家中威嚴甚重,在外麵也還端得住架子,不像二夫人方氏逢人諂媚,至於寧宣的母親大夫人,近些年因為身子不好,淡出交際圈,這一回為了女兒謀劃,試圖借著燕家宴席重振旗鼓。

  寧家在京城並不顯赫,這一年卻憑著兩門姻親,躋身一等門戶,寧宣在京城素有才名,又有三王妃的身份加持,今日坐在人群中好不風光。

  徐氏看著堂中三位兒媳的娘家,長媳寧家是新貴,次媳秦家是漸漸落寞的老牌功勳之家,而三媳王家則是穩紮穩打的百年世族,若論氣度底蘊,王家無人出其右。

  寧晏將宴席安排得差不多,趕忙回到明熙堂,哪能真的將公主撂到一邊,進去時,卻見明間桌案上的八樣小食已被淳安公主吃得幹幹淨淨,其中一道蓮子豬肚,格外對淳安的口味,酸辣嫩滑,極有嚼勁,末尾還有一口酸麻之味,令人停不下嘴。

  淳安吃得正飽,揉了揉肚皮笑眯眯衝寧晏問道,

  “你今日言辭鑿鑿非要我來,何故?”

  寧晏走過來覆在她耳邊悄悄耳語,淳安公主雙目微亮,“晏晏,沒看出來,你捉弄人的本事不輸於我,放心,這樁事交給我,我幫你掠陣。”

  飯後,依著規矩,各娘家人均回各房院子單獨歇息,寧晏也將寧家人請到明熙堂的堂屋坐著,安置好炭盆,擺上點心瓜果,客客氣氣招待。

  寧老太太與寧宣坐在上首,大夫人與二夫人分坐左右,在外寧宣是王妃,不能失了體麵,老太太掃了一眼屋子裏伺候的下人,問寧晏道,“金蓮呢?”

  寧晏露出一臉苦笑,“祖母,世子此人您也曉得,生人勿進,頭兩日我帶回來便想讓金蓮伺候著,世子卻看都不看她一眼,連帶孫女也吃了一頓排揎,責怪我們寧家做事不體麵,哪有給新婚姑娘送侍妾的,氣得摔了一地杯子。”

  寧老夫人嘴角抽了抽,寧晏這不是借燕翎的嘴罵她麽。

  忍下一口戾氣,眯起眼,涼聲問,“你不是說燕家在給他安排侍妾?怎麽,你如今舍不得了?”

  寧晏麵露苦澀,“不瞞祖母,孫女著實舍不得,但也必須舍得,故而我趁著今日機會,將金蓮安置在湖邊的金山閣,此刻世子正在杏花廳宴飲,剛剛下人回報,他已喝得酩酊大醉,待會我便著人將他送去金山閣,想來事成,”

  說完她眼眶微微泛紅,用繡帕輕輕掖了掖眼角。

  寧宣瞅著她這副委屈的模樣,頓時解氣了,“三妹妹,你已算好的,我嫁給三殿下前,府上便有三名侍妾,你這會兒才開始呢,若現在就哭,以後日子還怎麽熬?”

  原先三皇子答應她,一旦娶了她過門,便將侍妾遣散,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待他過了新鮮勁,又將人給招了回府,如今三王府偏院住著五名妾室,寧宣日日被她們鬧得頭疼,她不好過,豈能讓寧晏好過?

  她必須讓寧晏嚐自己的苦,故而與祖母一拍即合出此上策。

  寧老太太不太放心,特意在此處坐著,想等事成便好放心回府。

  她這麽多年見慣風浪,也看穿了男人的德性,嘴裏說著不要,不過是沒嚐到滋味罷了,揚州瘦馬出身的女人,身上的本事可不是寧晏這等人可比,寧晏再美又如何,她能放得下身段去討好男人?

  老太太在揚州時見過太多正人君子倒在風月場所,她不信燕翎不上套。

  大約是申時三刻,如月打廊廡外奔來,氣喘籲籲跑到門口,扒開一條簾縫朝裏喊道,

  “夫人,不好了,金山閣出事了。”

  眾人聞言頓覺不妙,齊齊趕赴金山閣。

  所謂金山閣便是杏花廳之西,書房之西北,毗鄰水泊的一處閣樓,此地夏日景色優美,冬日寒涼,人跡罕至。

  燕翎領著一眾世家子弟到杏花廳就宴,獨飲豈無趣,便招來舞女助興,京城有戲館,專門招一些精通詩書琴畫的女子去權貴府上助興。

  當中一紅衣女子一襲抹胸如掌上飛燕,舞姿獨絕,三皇子最好這口,瞧得如癡如醉,又念著這是燕家,不能造次,趁著還沒徹底醉下來,借口出來透氣,

  三皇子酒量不錯,勉強還能行走,原是要在湖邊吹吹冷風,便回去,隱約聽到閣樓裏有琵琶聲傳來,端得是如泣如訴,餘音繞梁,他酒意正濃,好奇便往水閣裏邁去,隔著一扇紗窗瞥見裏麵坐著一美人兒,她穿著一件水紅色的抹胸長裙,外罩一件白玉芙蓉花色的裘衣,那裘衣被風掀得寥落一邊,恰恰露出那一截線條柔美又細膩的鎖骨來,三皇子喝了酒,喉結頓時滾了滾。

  這不是剛剛那舞女麽?她竟也會彈琵琶?

  那女子身負才學,竟是邊彈邊吟,細聽來,正是一曲《後庭花》,聲調婉轉,沉魚出聽,時而嗚咽如訴,時而清然淩絕,難得最後一抹餘音,嫋嫋如黃鶯吟,皎皎似山間月,處處擊中了三皇子的心坎。

  不知何時那女子已棄了琵琶,裙帶當風,彩袖飄飄,如靈蛇一般在地上匍匐湧動,又緩緩如煙妖嬈升騰,似一朵自夜間綻開的幽花,攝人心魄。

  三皇子當年可不就是因為寧宣的舞姿而一見傾心,如今這女子比寧宣有過之無不及,甚至多了幾分寧宣所沒有的魅惑與妖嬈。

  熱血湧上心頭,當即推門而入。

  寧晏將金蓮帶回府那一日,去了一趟明宴樓,著人暗查金蓮與二夫人的過往,果然查到金蓮真實身份,又得知金蓮家裏還有一母親與幼弟,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許之以利,七分真誠,三分手腕,說服金蓮倒戈。

  留在寧晏處是個死,跟著三皇子尚有前程。

  金蓮權衡後,打算搏一把。

  寧晏太清楚當年寧宣是如何得三皇子青睞的,依葫蘆畫瓢,金蓮好歹出身揚州,又經過一番訓練,寧宣做不到的事情她做得到,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果然將三皇子的魂兒都給勾沒了。

  寧家人瞅著坐在塌上按著眉心,沉吟不語的三皇子傻眼了。

  寧宣嘴巴掙得鴨蛋大,眼眶盈滿震驚與憤怒,若非丫鬟扶著,她便要跪下去了。

  淩亂的長塌,衣不蔽體的纖弱女子,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隻嚶嚶啜泣著。

  大夫人差點一頭栽下去,還是寧老太太狠狠拽住了她,目色龜裂瞪著寧晏,“這是怎麽回事?”

  寧晏也昏聵地盯著這一幕,惶然地搖頭,“不對啊,世子呢,世子何在?”

  淳安公主輕咳一聲,適時站出來說話,“對不起啊晏晏,我路過的時候,正撞見下人將燕翎與三皇兄扶出來,他們一個要睡覺,一個要醒酒,這不,就讓雲旭將燕翎送去書房,三皇兄便來了湖邊醒酒。”

  淳安公主瞥著寧宣黑裏泛青,漸漸洶湧而上的怒意,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指了指金蓮問寧晏道,“要不,我把人送去書房?”

  寧晏還沒反應,坐在塌上的三皇子喝聲劈來,

  “胡鬧!”

  好歹是堂堂皇子,自己睡過的女人怎麽可能給別人?

  況且那女子是處子之身,無論如何是要負責的,三皇子也著實喜歡她,舍不得把她拱手讓人。

  寧宣聽得丈夫這話,氣得胸口起伏,雙目發紅,“殿下,這裏是燕家,你難不成真的把她帶回去?您考慮過名聲嗎?”

  淳安公主很體貼地回道,

  “嫂嫂不必擔心,這樁事隻咱們在場的人知曉,本公主行事周全,已封鎖消息了,外麵的賀客一無所知。”

  寧宣:“,,”

  淳安公主是什麽人,她能不清楚嗎?

  “不過,你若是再鬧的話,我就不能保證消息不外露。”淳安攤攤手道,

  寧宣一口血湧上嗓眼。

  一邊是吃個悶虧,幫著丈夫將人帶回去,一邊是鬧得人盡皆知,最後人也得帶回去,並同時被霍貴妃曉得,回頭又甩她一巴掌。

  寧宣從未像今日這般屈辱,憋憤與怒火在胸口橫衝直闖,讓她險些站不穩腳。

  三皇子畢竟是皇子,更不可能看寧家人臉色,當即沉著臉喝道,“來人,拿一件衣裳給她,做丫鬟打扮,跟著王妃回府。”

  “我不答應,,”寧宣咬著唇,眼底寒芒湧動,換作平日她也不是不能答應,但這是在燕家,讓她當著寧晏的麵丟這麽大臉,還不如死了。

  “她本是燕翎的女人,你不能帶回去!”

  三皇子冰冷的目光一寸寸掠過寧家幾位當家夫人,冷笑道,“真的是給燕翎的女人嗎?”

  寧家人身子一顫,什麽意思?

  這時,那瑟縮在角落裏的女子,抬起一雙含怯的淚眼,悄悄往三皇子方向挪了挪,澀聲道,

  “王妃,老太太,我不是什麽揚州瘦馬,我是二太太的表侄女,二太太一心想讓我攀高枝,又得知那燕世子不近女色,三姑娘那等絕色傾城,怕是瞧不上我,故而依著三殿下的喜好培養我,教我吟詩跳舞,學著大姑娘的作派,,”

  大夫人雙目駭然,扭頭就是一巴掌抽在了二夫人方氏臉頰,

  ===第72節===

  “好你個毒婦,平日我念著你死了夫君,處處照料你,不成想暗地裏如此算計我們母女,”

  大夫人本氣得搖搖欲墜,又是久病之身,沒多少力氣,二夫人並不覺得疼,她捂著臉僵了片刻,很快回過神來,“沒有的事,這一定是晏丫頭搞的鬼!”

  寧晏在一旁冷笑道,“是嗎?她是你表侄女的身份,也是我搞的鬼?”

  二夫人啞口無言。

  “我看你是故意讓金蓮在我的宴會上鬧事,好嫁禍於我,一箭三雕吧?”

  那頭金蓮承諾寧晏,一切罪責往自己身上攬,連忙哭喪著道,“老太太,你別怪二夫人,都是我的錯,我不想跟世子,我喜歡三殿下,我就算死也要跟著殿下,,”

  她嚶嚶地挪向三皇子,跪在他腳跟前。二夫人被金蓮這話氣了個倒仰,樁樁表明是她借寧晏之手算計寧宣,以泄自己被大夫人壓製多年的恨。

  這時,如月已送來一件衣裳,三皇子接過二話不說裹在金蓮身上,“你起來,本王定護著你。”

  金蓮是個厲害的角兒,事成之後,按照寧晏的吩咐,與三皇子坦白一切,還任憑三皇子處置,三皇子此人頗有幾分大男子氣概,見金蓮敢於認錯,反而不怪她,良禽擇木而棲,金蓮不想跟燕翎,要跟他,三皇子還能說什麽,反倒是對寧家的行為十分不齒。

  他正了正衣冠,扶著金蓮起來,目色冷淡看著寧宣,

  “今日,要麽帶著金蓮回來,要麽,你也不必回了。”

  扔下這話,三皇子信步離開。

  寧宣木然看著丈夫離開的方向,每一字如同刀子一下一下剜著她的心,所以,今日她先替寧晏撐了場子,後又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不知自己怎麽出的燕府,隻知到了王府馬車,再也撐不住一頭栽了下去。

  寧家這廂回了府,老太太氣得腦仁疼,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不僅徹底斷了燕家這條線,連同也得罪了三皇子,送了女人給三皇子,還沒得一句好話,可謂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大夫人無處撒氣,衝到二夫人院子裏破口大罵,狠狠發作了一番,二夫人蓬頭垢麵趴在窗邊,望著漸漸西沉的夕陽,眼底現出幾分驚懼與懊悔,何苦折騰來哉,到頭來表侄女是發達了,她卻要備受老太太與大夫人的怨恨,從此再無寧日。

  目送寧家人遠去,淳安公主一隻胳膊得意洋洋往寧晏身上一搭,

  “晏晏,你這叫什麽,將計就計,借刀殺人,妙得很,你怎麽說服金蓮倒戈的?”

  彩霞鋪滿半片天空,映得寧晏麵頰璀璨無比,她含笑道,

  “我許她母親與弟弟衣食無憂,適當時候會幫她對付寧宣,她也從周嬤嬤處得知,以前但有女人想爬世子的床,都被扔去了城外亂墳崗,一邊是康莊大道,一邊是鬼門關,是個人都知道如何選擇。”

  “今日這場戲真好看,”淳安公主痛快一笑,“行,時辰不早,我先回去了,別忘了元宵節的約定。”

  寧晏要送淳安公主,淳安公主曉得她還有一堆手尾要收拾,連忙擺手,“不必,你我之間何必客氣,況且五皇兄還在前院,他說好等我一道回去,我去尋他。”

  寧晏著實還要去宴客廳送客,也就不跟她客氣。

  淳安公主一路往前院走,路過斜廊時,瞥見燕翎正與戚無忌從書房方向出來,她想起一事,便耐心等著二人走近,單獨問燕翎道,

  “對了,十五元宵是姑母的忌日,父皇囑咐我今年替他去給姑母上香,先前晏晏想去,我已打算帶她一道去爬燕山,你沒意見吧?”

  先皇葬在燕山下,長公主陪葬帝陵,也單獨在燕山半山腰給她起了公主陵寢。

  燕翎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去燕山祭拜母親,今年自然是打算帶寧晏去的,寧晏居然早約了淳安公主?

  淳安公主一番好意,燕翎也不能拒絕,遂道,“好。”

  淳安公主不再多言,又朝戚無忌揮手致意往外走。

  戚無忌目送她走遠,殷切的視線掃向燕翎,

  燕翎喝了不少酒,這會兒額頭有些發緊,正靠在柱子上揉著,不耐瞥著他,“何事?”

  戚無忌深深望著他,“我能一道去嗎?”

  燕翎乍一下沒反應過來,猛地想起上回戚無忌承認喜歡淳安公主,抬目看向那道鮮活肆意的背影,又涼涼瞥著戚無忌,帶著幾分嫌棄的意味,“行吧,”

  戚無忌自唇角綻開一抹笑,“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