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一刀兩斷

  　　回到人界，已經是一天之後，神界一日，人界一年，白梔音不知道在這期間江律有沒有回過神界，但京城的變化也是顯而易見的。

  　　仿佛一夜之間座座新的高樓拔地而起，而白梔音還在原地踏步，這種感覺，令她沒來由的心悶，心慌。

  　　白梔音撥通江律的電話，江律很快接了。

  　　“你回來了。”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聲線，江律一開口，白梔音就繃不住了，她握緊手機，淡淡的回應：“嗯。”

  　　江律那邊沉默片刻，道：“我以為，你會在神界再多一天。”

  　　白梔音道：“拜你所賜，神界對於我而言並不安全，不敢多留。”

  　　聽著白梔音的冷嘲熱諷，江律並沒有解釋什麽，而是道：“找到辦法了沒有。”

  　　白梔音吸了吸鼻子，道：“辦法有，不過還需要跟你見一麵。”

  　　江律沒有猶豫，沉聲道：“在哪見麵，你定。”

  　　白梔音說了地址和時間後便掛了電話，她摸起桌子上平平無奇的兩個小盒子，起身離開。

  　　***

  　　白梔音選了一家清淨的茶廳，江律到的時候，看到白梔音坐在窗邊，平靜的看向窗外某一點，目光空洞，往日的意氣風發和驕傲懶倦，全部被她隱藏了起來。

  　　她依舊是烏黑如墨的長卷發，一身裸粉色半v連衣裙，胸前的曲線若隱若現，白皙的皮膚晶瑩似雪，佩戴著趙小婉送她的玉狐吊墜，銀色的小高跟在桌下優雅的翹著尖兒，一如白梔音嫻靜外表下那顆不甘於命的心。

  　　江律在遠處看迷了眼，也不知是不是白梔音神識漸弱的原因，她藏匿的容貌又暴露一分，在俗世中越發顯得冷豔絕塵。

  　　江律定了定神，進了茶廳。

  　　白梔音聽出了江律的腳步聲，但她沒有回頭，而是維持一個姿勢，等待江律的緩緩靠近，直到他在對麵的座位上坐下來。

  　　白梔音抬眼看去便撞進江律深邃如井的眸子裏，他依然是那樣俊美矜貴，沉穩冷漠。

  　　隻是眼神交匯的一瞬間，一股電流淌遍白梔音全身。

  　　“你臉色不好。”江律道。

  　　白梔音麵色如常：“多謝關心，我好的很。”

  　　江律知道白梔音心有怨氣，他便不和白梔音敘舊了，而是道：“你電話裏說的，是什麽意思。”

  　　白梔音停頓片刻，從包裏拿出一個盒子，輕輕放到圓桌中間。

  　　血紅色的盒子看起來平平無奇，隻是江律一眼看出它是上等容器，裏麵的東西的氣息他再熟悉不過了，是九玄珠的氣息。

  　　“正好，”江律從口袋裏也掏出一個盒子放到九玄珠旁邊。

  　　白梔音立刻認出是當初她和江律聞嵐做交易時的補天石。

  　　她默默把補天石收了回來：“交易結束了，是狼族背誓在先，不是我不講道理。”

  　　江律點頭：“我知道。”

  　　說著，他便慢慢地，伸手去拿九玄珠。

  　　“慢。”白梔音道。

  　　江律頓了一下，隨後才不解的抬眼看白梔音。

  　　白梔音把補天石放回包裏，又拿出另一個漆黑的盒子，重新放到九玄珠旁邊。

  　　江律這才收回手：“這是什麽？”

  　　“能拿出來跟你做交易的，當然是好東西。”白梔音打開那個盒子。

  　　裏麵也是一顆和九玄珠一樣血紅的東西，隻不過九玄珠是珠子，這個則是鱗片。

  　　江律眸光跳動：“龍甲？”

  　　白梔音淡淡道：“鍾山之神，燭龍之甲。”

  　　江律的目光立刻變的鄭重起來。

  　　他也是生活在金尊玉貴中長大，先古的傳說和曆史亦聽過不少，但一個已經消失幾千萬年的東西重新出現在麵前，還是和傳說中不一樣的。

  　　鍾神九陰，視為晝，瞑為夜，吹為冬，呼為夏。

  　　如此聖神之甲，可見珍貴。

  　　而白梔音又強調道：“以燭龍護心之甲換你狼族九玄珠，不算辱沒吧。”

  　　江律盡量保證平靜，但難掩震撼。他再一次意識到白梔音的身份的尊貴以及在六界之中的獨特性。

  　　先天之神雖多，但地位卻不相同，白梔音手裏能有諸多神器，而且隨手拿出一件都能震驚六界，可見當年的身份地位也不一般。

  　　難怪人人都想將白梔音瓜分據為己有，若能得到她，就能得到先古流傳下的多少寶物。

  　　“你想用燭龍護心甲，換九玄珠。”

  　　白梔音：“對，龍甲永遠歸你，九玄珠永遠歸我。”

  　　由不得他不答應，白梔音已經打算好了，如果江律不同意，她就明搶，九玄珠她要定了。

  　　江律沒有說話，而是幽幽的盯著白梔音，目色之深沉，無人能將他讀懂。

  　　半晌後，江律才伸手拿起黑色的盒子，輕輕蓋上，“好。”

  　　白梔音不慌不忙的繼續確認道：“此事要先說好，今天過後九玄珠歸我，且永遠歸我，無論狼族會不會同意，都與我無關。”

  　　江律欣然同意：“那是自然。”

  　　白梔音這才收起紅色盒子，片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了，她拿起包站起來道：“那你自便，告辭。”

  　　“等等。”江律叫住離去的白梔音。

  　　白梔音回頭：“還有什麽要交代的麽？”

  　　江律就那麽看著白梔音，似乎要把她從頭到腳一寸一寸牢牢記住，他看的白梔音沒來由心底發毛，甚至開始懷疑江律是否有別的目的。

  　　“白梔音，今天過後，還有一件事我希望你答應我。”江律道。

  　　“你說。”

  　　“九玄珠隨你處置，但從此後，你不能再出現在我麵前，是永遠消失，你我，再無半分關係。”江律一字一字說的清楚，每一個字都落在白梔音耳中。

  　　白梔音笑了。

  　　她對著江律笑，實則是在笑她自己。

  　　如果不是江律把消息泄露出去，她也不至於被逼上絕路，走到今天這一步。

  　　可即便如此，白梔音還是壓抑搶奪貪婪的本性，特地回到極天聚洞府拿來龍甲和江律進行公平交換。

  　　說到底，她心裏還是眷戀他的。

  　　可她同時也恨極了自己心裏有他。

  　　聽啊，聽他說的話，多麽幹脆決絕，冷漠無情。

  　　江律說的話就像一柄刀，一刀一刀剮掉白梔音對他的喜愛，剮掉她對他所有的幻想。

  　　“永遠消失？”白梔音冷諷著：“再無關係？”

  　　江律眼底極快的劃過什麽，但他忍住了，他表現的異常冷漠，仿佛從不曾對白梔音付出過真心。

  　　白梔音收起所有的委屈失望憤怒，所有的上神不該有的情緒都被她埋藏起來，轉變為一句平淡的承諾：“好，我答應你，今天過後，你我一刀兩斷，永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