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她釋然為兩個人悸動

  　　風月的神色微微動了動，他的眼神變得愈發的深邃了起來，他凝視著林小依，緩緩點了點頭。

  　　“我不是有意要瞞你。”風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他的眼中還浮現出了一絲內疚。

  　　“你一直都是這樣嗎？”林小依一怔過後，還是忍不住問道。

  　　風月能夠懂她的意思，她是在問自己，他一直都是這樣以兩幅麵孔示人嗎？

  　　風月輕聲應了一下，點了點頭，他抬起頭，看著林小依的眸光變得複雜起來：“是，我怕麻煩。但我也沒想瞞你，我原本想著，隻要你發現了，我就一定不會否認。”

  　　她好像理解為什麽風月總是這樣深居簡出，行色匆匆。也全然明白過來，為什麽慕寒風那麽拚命的兼職，看起來特別的缺錢，就連那股淡淡的梔子花的香味也都可以說得通了。果然，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會有兩片真正相同的樹葉，她也能夠真的釋然自己為什麽會對兩個人有悸動，又為什麽總是會有一種強烈的熟悉感。

  　　慕寒風和風月是同一個人，她先前所有的疑慮也就都可以說得通了。

  　　慕寒風見她沒有說話，心中忽然有些緊張，他不安地看了林小依一眼，唇瓣輕輕顫動了一下。

  　　隻是他還沒能來得及開口，就聽到林小依輕聲說道：“我沒有要怪你，我隻是還需要時間去接受。”

  　　慕寒風錯愕地看了一眼林小依，他輕輕點了點頭。

  　　“小月現在沒什麽大礙，你放心。”林小依主動提及了小月的狀況，她想了想，“小月沒有告訴你，應該是想要讓你放心。”

  　　慕寒風一向都相信林小依的為人，她都這麽說了，他的那顆緊吊著的心才稍稍放了下來。他長籲了一口氣，略帶感激地看向了林小依：“我叔叔說，小月那邊暫時有人讚助醫藥費，讓我不要費心，是你的家人讚助的吧？”

  　　林小依也不大清楚外婆和小月之間的事情，她也深知慕寒風的性格一定是不願意虧欠任何人的，隨即道：“我也不太知道，你可以去問問小月。”

  　　慕寒風見狀，也就沒有多問了。

  　　他的視線落在了林小依的臉上，他略微猶疑了一下，還是道：“你沒有什麽想要問我的嗎？”

  　　林小依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原本以為，林小依如果發現了他的秘密，一定會難以接受，他需要費好大一番功夫去解釋。他之所以一直沒有對林小依坦白，也是有這一方麵的顧慮。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去開口，他要怎麽去說他為什麽會有兩個身份，他和小月的過往和現在。

  　　但好在，她是林小依，和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太一樣的林小依。

  　　她沒有問，她比他想象中還要平靜。甚至，她都沒有因為他的欺瞞而生氣。

  　　“有。”林小依毫不猶豫地說道。

  　　風月長吐出了一口氣：“能說的我都告訴你。”

  　　林小依看著他的眼睛，眼中閃過了一絲心疼：“累嗎？”

  　　他愣在原地，一向冷靜克製的眸光微微顫動了一下，他握住拳，心裏頭的塵埃好像被拂去了一般，他有了一種想哭的感覺。

  　　林小依見他沒有回答，以為他沒有太明白自己的意思，她又補充了一句問道：“我的意思是，每天扮演著不同的身份和角色，你累嗎？”

  　　他的眼中終於露出了一絲疲倦，他低下頭，輕輕笑了笑：“說實話，還是有一點點累。”

  　　“怕被拆穿？”

  　　“不是。”他否定道，他輕聲歎了一口氣，“我就是不知道，這樣的生活，什麽時候才能夠看到盡頭。”

  　　林小依朝前走了一步，她其實有一點想要去抱一抱他的衝動，但她終究是克製住了。

  　　慕寒風忽然輕鬆地笑了笑，他拍了拍林小依的肩：“你就別為我擔心了，我現在也挺好的啊！你看看我，多好啊！無病無災的，倒是小月……”

  　　提及小月，他的眼中就閃過了一絲傷痛：“我不是一個好哥哥，我竟然連小月住院都不知道。”

  　　林小依安慰他道：“這不怪你，她有心瞞你，你也很難知道。”

  　　她也有些自責，她從前竟然會問慕寒風是不是真的很缺錢。他當然是缺錢的，少年的眼中應該是清月明月和滿天星辰，但對慕寒風而言，他隻有現實不斷打磨著的棱角。

  　　林小依心中對他更加欽佩了，她想起那個雨夜裏慕寒風曾經對她說的話，慕寒風對她所訴說著的理想，她忽然覺得自己與他相比，實在是不過爾爾。就算是這種逆境之下，就算他真的十分的缺錢，但他的心裏卻始終都懷揣著一顆難能可貴的初心。

  　　“抱歉啊！”她真誠地看著他的目光。

  　　他又愣住了，明明該說抱歉的人應該是他。

  　　林小依有些含蓄笑了笑，低下了頭，平淡地解釋道：“我忽然想起來我之前問過你很多不食人間煙火的問題，抱歉。”

  　　他又被她的這份柔軟觸碰到了，他心下又有些想要退卻。那樣好的她，他怎麽敢再靠近一步？他有著不堪的家庭和過往，他根本不能夠做到能夠在她的身邊為他遮風擋雨。

  　　他的目光一瞬間清明了起來，輕輕笑了笑，又後退了一步：“剛才是我情急了，該說抱歉的是我，瞞著你的人也是我，你不用往心裏去。林小依，有你這個朋友，我很開心。”

  　　他說著，快速地從陽台上躍到了隔壁。

  　　“嗯。”林小依有些失落地應了他一聲。

  　　他又轉過身，林小依慌忙地低下了頭，唯恐讓他看到了自己眼中的情緒。

  　　他隔著牆對著林小依笑：“那我明天能和你一起去參加小月的畫展嗎？”

  　　“好。”林小依答應了下來。

  　　她看著月色下的慕寒風的臉，忽然明白了小月為什麽總是對她的哥哥讚不絕口，為什麽會覺得安澤和莫不凡都沒有她的哥哥好看。她一直以為哥哥對小月而言一定十分重要，所以，小月才會對哥哥有那麽濃重的濾鏡。她可以理解小姑娘對哥哥的憧憬和愛，直到她現在知道了真相，她才知道，小月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慕寒風的確是很好看的男孩子，好看到讓她覺得原來漫畫裏的男主角也是可以走到現實中來的。

  　　一個人皮相好看，也許並不是十分的值得人稀罕。但如果他是慕寒風的話，就算他沒有作為風月的那張讓人驚豔的臉，他也依舊能夠讓她為之側目。她一直覺得自己是顏控，但戴著厚重的黑框眼鏡的慕寒風一直都是例外。他就算看起來毫不起眼，丟在人群中就會消失，但她一直都覺得，他是人群中最奇特的存在。並且，她一直都珍視且欣賞著他的能力和初心。

  　　“謝謝你。”慕寒風道謝。

  　　林小依輕輕搖了搖頭，料峭寒風吹過，她打了一個哆嗦，隨即，又止不住的一般連打了兩個噴嚏。

  　　慕寒風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擔憂，他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林小依：“我看著你進去。”

  　　她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她轉過了身去，朝前走了幾步，正要走近室內的時候，她停駐了步伐，回頭朝著隔壁的陽台看去，慕寒風還真的就站在原地，目光沉靜如星河一般，靜靜凝視著她。